第四十二章 炮製民心

第四十二章 炮製民心

只有風骨必然不能成為一個合格的宰相,狄仁傑能做到這個地步,與他長於思,敏於行有莫大關係。他是個行動派,(作者是個腦動派。)

待到與婁師德稍加商議,狄仁傑已經下定決心,回家寫好了奏摺。

這頭倔驢決定的事必然也沒人能夠阻止。

早朝,群臣都有些安逸,所奏的不過是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比如官職考核,哪裏的縣令得人心,哪裏出了惡差需要嚴辦,大理寺又上報了幾宗案件,該為天下警醒。一眾官員,充分運用了誇張假設的手法,將小事講清,稍加引申,從社會經濟文化等各個角度進行剖析,然後引發出對家國的感慨,對人民的熱愛,表明自己的忠心。

沒有來俊臣的大告,也沒有國之大禮,朝廷是祥和而無聊的。

本以為早朝該散了,眾人也做好了準備,狄仁傑請出了他的奏摺。

「陛下,臣有本奏,如今天下安定,當立儲君安天下民心,自古爭儲之事,輕則造成朝廷百官震動,重則同室操戈,當早立太子,明確宗室繼承,也好讓太子能有所準備,學習處理政務。」

武皇聽了這話,一上午的煩悶心情立刻變成氣憤,這我還活的好好的呢?不過卻賴著性子問,「狄愛卿,以為當立誰為儲君。」

狄仁傑義正言辭的道,「廬陵王李顯,是陛下嫡子,當為太子。」

武皇掃視一周,「你們以為呢?今日你們便說說吧,當立誰為太子。」

朝中分了三派,以狄仁傑、張柬之為首的人,擁立廬陵王,以工部尚書王謙、刑部侍郎姚崇為首的人,擁立武旦,剩下的婁師德、武三思、宋璟等人不說話,中立圖個安穩。武皇難得主動問其此事,此事表個態,也好在新君面前博個彩頭。

武皇冷哼一聲,朝堂下面立刻黑壓壓的跪倒了一片,可是請立太子的聲音絲毫未減,這請立然後再變卦,真的成小人了,把兩人都得罪了,以後可沒好果子吃。

武皇強制退朝,大夥都散了,只狄仁傑還心心念念的跟進宮來,武皇聽他啰嗦完,還是沒有立這個太子。

狄仁傑走了,沈三問來了。

沈三問心中忐忑,今日沒有去早朝,不知朝堂是不是如消息中說的那樣,朝堂半數請立太子,如果過半數,這哪裏是請,這都快成逼迫了。

武皇瞥他一眼,見他毫無敬畏的行禮,總覺得有些不滿意,「朝堂請立太子,朕卻是不滿意這兩個兒子,你便與朕把此事辦好,堵住這悠悠眾口。」

沈三問驚訝的眼珠子都要蹦出來啊,「啊?這事我來辦嗎?」

武皇語速快了幾分,顯得有幾分不耐煩,「此事並非與你無關,不要整日無所事事,你回去多多想想,不要如此懶散,浪費了一副好頭腦。這些老臣,頑固不化,朕也頗為厭煩,儘早解決了來複命。」

沈三問覺得自己應該是涼了,十分為難的應了聲,「哦。」

武皇手裏的筆都寫不下去了,直接砸過去,「滾。」

大清早的,就來聽了這麼一句話,就被趕走了。沈三問打個哈欠,搖搖頭,清醒了一下,然後趕回家。

沈三問:「公主啊,王謙那老頭怎麼突然支持起武旦來了。」

公主一如往常的雲淡風輕,「他的兒子、你的好兄弟王彬,本月回京,已經成為皇兄的左膀右臂了,你還不知道吧。」

沈三問的確不知道,「難怪了,許久沒有與他相聚,只道他是回鄉應酬、結婚生子,沒想到居然已經回來了。那此人倒是好搞定,姚崇沒轉頭跟着他的上官張柬之倒是讓我意外。」

公主一邊認真的看着早朝的消息,一邊回復,「張柬之才來多久,姚崇能在刑部站穩,還承著劉仁軌的情,必然會支持四皇兄。這些人中,只有姚崇需要費一番功夫,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

沈三問打個哈欠,繼續回去睡覺,休息好了好做事。今天事情很多,又要完成皇帝陛下交代的任務,又要陪兒子去玩耍選師父,還要接待遠道而來的貴客。

還沒等他起來,皇宮又起了一陣小風波。

武旦的兩個兒子,李成器得父親多年培養,性情溫和,李隆基出生較晚,性格受諸多賢臣影響,對灑脫文士更加傾慕。這一日服侍武皇多年的內宦范雲仙,在御花園碰到了前來拜見的李隆基。范雲仙見李隆基生的模樣俊俏,又笑的天真淳樸,便誇讚幾句,心中不免升起幾分同情,今日只怕眾人對這位小王爺不會那麼客氣。

李隆基進宮一向暢行無阻,可如今卻偏偏來了個攔路虎,守衛將軍武懿宗看到李隆基,含沙射影的指責旁邊的李姓將軍,「這是未來太子的兒子,進宮怎麼不速速稟報,枉你姓李,怎麼如此沒有眼力勁。」

李隆基雖然是個幾歲的少年,也知道此人陰陽怪氣、不懷好意,立刻反擊,「這是我李家的朝廷,李家的護衛,你是何人,敢如此呵斥我李家護衛。」

武懿宗聽這話十分氣憤,如今的天子可是姓武,立刻着人捉拿李隆基。

范雲仙見此,忙出來攔著,「武將軍消消氣,不過是小孩子的戲言,何必當真。」

武懿宗也不想駁了這位皇帝近侍的面子,畢竟范雲仙從武皇入宮就開始在身邊伺候了,不好得罪,可他卻並沒有放過李隆基的打算。

李隆基雖然安穩的進宮拜見了皇祖母,卻並沒能安穩的出宮,武懿宗在出宮的路上截住了他。

他昏迷前聽到的最後一句話是,「不過是個失寵皇子的庶子,這朝堂早就姓武了,耀武耀威給誰看,換身衣服,給武攸暨送去。」

李隆基久出未歸,不久武旦便得知,擔憂不已。自從朝堂變故以來,武旦一直深居簡出,不理世事,事關親子,再也坐不住,親赴皇宮問訊。范雲仙心中料定此舉會令武皇不滿,如實告知二人之爭,武懿宗也不敢謀害皇家子,想來不會有性命之憂,不過受些苦頭。

不多時,李隆基果真平安歸來。

只是紙里包不住火,武旦進宮與范雲仙秘謀之事,為有心人得知,添油加醋告到了武皇跟前。范雲仙居然知而不報,為武旦掩蓋行跡,這已經是實打實的背叛,武皇責問之下,范雲仙道明實情,只是如今在立儲風波的當口,范雲仙又一向擁立武旦,武皇對此全然不信,改令來俊臣徹查此事。

范雲仙被來俊臣一陣責打,不久一命嗚呼。人死了就好辦,來俊臣最終還是讓武皇相信了武旦居心叵測,勾結宮人,圖謀不軌。

武皇責備武旦監視宮廷,不忠不孝,武旦有苦難言。

不久,武懿宗使人誣陷武旦兩個皇妃使用巫術詛咒武皇,二人被處死,李成器和李隆基年少經受喪母之痛,武旦為保護李隆基又升李隆基之母為正妻,李隆基由此取得嫡子身份。

當然,許多事情都發生在沈三問醒來之後。

沈三問一覺醒來,首先帶着兒子去酒樓見王彬。

王彬一如以往紅衣飄飄,卻增加了幾分凝重沉穩的氣質。

沈三問見面就與他打趣,「小問,這是你王叔叔,記好,穿這種鮮艷紅衣的人都熱情似火,嘻嘻哈哈,少了當將軍殺伐果斷的氣質,以後不準學你王叔叔。」

王彬額頭冷汗狂瀑,人生最遺憾的事情不是錯過了真摯的愛情,而是交友不慎,「告辭」。

沈三問攔住他,「許久未見,見面就走?我兒子還在這呢,也不給你兄弟留一分顏面?來,小問,叫王叔叔抱抱你。」

沈小問很聽話,「王叔叔抱抱,小問想買一把劍,王叔叔給小問買好不好。」

王彬點點頭,還是很開心的抱起他,一陣感慨,「許久未見,你兒子都這麼大了。」

沈三問:「小問要不要去王叔叔家做客?」

沈小問很乖的睜著大眼睛,充滿了期待,「王叔叔可以不?」

王彬摸摸小傢伙的頭,「真乖,吃完飯,跟王叔叔回家去。」又望着沈三問詢問,「今日叫我出來,何事?」

沈三問:「你這三年一點音信全無,近日才知你回京,關心一下。」

王彬嘆一口氣,「父親讓我去歷練,為了族中之事奔波,才忙完回京。」

沈三問:「你這可是忙了三年,成果呢?」

王彬:「只不過依著命令行事,成果與我無關。」

沈三問覺得這肯定是大事啊,佈置了三年,還不能與外人道。「你想好要扶持武旦了?」

王彬沉默了一會,「我們能不談政事嗎?敘敘舊可好。」

沈三問:「我此乃是奉陛下之命,不可以。」

王彬:「陛下有何命令?」

沈三問:「你先告訴我,王家真的在全力支持武旦?」

王彬:「不如你先告訴我,誰能當這個儲君,你又支持誰。」

沈三問覺得聽到這裏自己本來應該有些生氣的,可是卻生氣不起來。多年至交,今日真的各為其主了,在這裏問著明明都知道的問題。

「你若是信得過我,那就讓你父親約束好王家,武旦不是嫡子,也不是賢君,陛下的帝位無論如何,也不可能交由他繼承。」

王彬搖搖頭,「此事已經遠非我能控制,若是可以,我也不願意王家捲入這場紛爭。」

沈三問振作了一分,「你這麼想也好。」

王彬:「如今廬陵王遠在房州,與庶人無異,為何武旦不可以被立為太子?你之前所說,無不應驗,是陛下之意,還是你自己思考所得。今日便分析一番?」

沈三問:「哎,武旦運氣不好啊。」

王彬:「...有你這樣分析的?」

沈三問喝了一口酒,「如今朝局如何?」

王彬:「如今六成官吏,支持立儲。武旦有意讓步,李唐嫡系臣子支持李廬陵王,只是姚崇等朝臣與廬陵王無深交,並不應允。掌控財稅軍的實權職位,武氏和李氏、崔氏佔了三分之一。崔家自從崔察罷相之後,逐漸分裂成三系,一系拉攏李氏,一系投靠公主,還一系堅持中立。狄仁傑着急立儲,不過是武氏族人殘暴,擔憂武氏擅權,危害百姓。公主,借宋璟、上官婉兒之手,考察官吏,安插心腹,對朝局了如指掌,勢力早已不下於武旦。」

沈三問:「婁師呢?」

王彬:「婁師德堅持中立,但是他手下有些人支持李顯。」

沈三問:「李顯是否並無此心?」

王彬:「我並未接觸廬陵王,不過聽聞廬陵王重情,應當是一位仁君。」

沈三問:「廬陵王若是重情,怎麼會初登帝位就胡來。就算他仁慈,如何能保證他手下人也仁慈,這樣武旦和公主只能委曲求全,還難免危險。」

不過王彬說這話,可見武旦已經說服眾人支持李顯,六成人擁立李顯,這是什麼概念?他不過在外地當個庶人,就有人給他把路鋪好了,怎麼會如何順利?

王彬默默喝酒。

沈三問有突然想到了一個重要的人物,「武氏呢?武三思與廬陵王可有聯繫?」

王彬:「你傻了吧,武承嗣還想着做太子,武三思怎麼會拋棄他親堂兄,支持李顯?」

這說不通,如果只有這些這些李唐老臣,武氏反對,李顯坐不了這個太子。畢竟朝堂之上,武皇很重視均衡,武氏的話語權不低。除非兩方達成一致,擁立李顯,他才能坐上這個太子之位。李顯做了太子,一心享樂,然後到武則天晚年,順利上位。他回京期間,這些擁立大臣,便能與他建立信任。

武三思一定是投靠了廬陵王。

天下人,朝廷中人,在乎利益的人多,在乎皇帝是誰的少。只有朝堂上下,口徑一致,才能讓武皇誤以為天下思唐,迫於民心,立下李顯這個太子,這佈局的人心思和掌控力,倒也不俗了。參考後世的歷史,武氏能有這份魄力和執行力的,也只有武三思了。他早與李顯達成協議,擁立新君,甚至已經為兒子與李裹兒定親。

朝廷中兩派一致、後宮又有上官婉兒,如此一來,才是一個完整的計劃。

沈三問叮囑王彬,「此事保密,小問交於你照顧幾日,下面這十個人跟着前去保護,我先回府了。」

公主正在午休,沈三問不忍打擾,來到書房,打算再次翻看朝臣名錄,卻看到旁邊的臣子資料,主要記錄的京郊官吏、各州大員的相互關係,部分還圈了出來。

內中夾着一張公主所書名錄。

名錄左右兩列,涇渭分明,初看便知道,左邊是支持李顯的,右邊是支持公主的,圈出來的是保持中立的。

名錄下方,也抄錄了部分中立的。

只是不知道這些人是否有問題,這武氏勢力方面是否真的出了問題。

沈三問看了許久,知道公主到來,「你今日不是很忙嗎?」

沈三問:「我突然想到了重要的事情,所以回來了。武三思,可能已經與李顯有所勾結。」

公主表現的很平靜,「原來如此。」

沈三問:「朝中可是發生何事了?」

公主:「我只是也有些奇怪,朝中有些原本擁護武承嗣的人,都閉了口風。不然兩成人中立,支持反對者應該各佔四成。」

沈三問:「那公主的支持者有多少?」

公主:「也是四成。」

沈三問:「武三思怎麼處理?」

公主:「武三思想要的,我給不了他。」

沈三問:「應該是這李裹兒出世對李顯的影響不小,你打算如何應對。」

公主:「沒想到。」

沈三問:「難得有你沒辦法解決的事情。」

其實有個兩人都知道的,最簡單的辦法,就是殺了李顯。可是公主不會這麼做,沈三問也不能這麼做。如今看來,武旦並不得臣下之心,威脅倒是小一些。

來回折騰一番,時間已經不早,沈三問又趕去驛站,迎接遠道而來的貴客。

薛紹自流放地返回京師,並無多少人知曉。如今李隆基也到了該讀書的年紀,時機剛好。

沈三問為薛紹擺了酒席接風洗塵,慰問他多年勞苦。此時的薛紹已經不再是那個翩翩少年,家裏的離去、生活的挫折卻不改他的正義之氣。李隆基若是能有這樣一個有情有義的師父長期陪伴在身邊,沈三問也放心不少。

吃飽喝足,談天說地,沈三問帶着薛紹前往武旦府邸。

正好李隆基回家梳洗完畢,陰鬱的在屋子裏生悶氣。

武旦對薛紹很客氣,在家中等候多時,待到二人到來親自出門迎接。薛紹少有才名,是長安年輕一代的翹楚,薛家和李家是長久的姻親,薛紹的大哥是為李家犧牲的,薛紹這個為李隆基選定的夫子,在李旦心中自然有許多不同。

此時,沈三問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李隆基之母也健在。只當個引薦人,人已經護送到,起身告辭。

李隆基罕見的不肯出門,於是武旦帶着薛紹進門。

武旦:「隆基一向知禮,今日剛剛在外面受了委屈,薛公子莫要介懷。」

薛紹連忙表示自己不介意,「能為公子之師,是薛紹的榮幸,公子還小,也初見薛某,不夠親近也是理所當然。自然得慢慢教,不可操之過急。」

因為沈小問去了王家宅院,選師的事情,正好順延,這些天,王府雞飛狗跳,小問每日爬假山玩池水,捉金魚掰荷花,後面還跟着十條尾巴。王彬忍無可忍,受了長輩許多責備,才知道自己是闖了多大禍,帶回了京城了不得的人物。可是小霸王在王府作威作福,完全不想回家,王府中人也不好強行攆走。

另一邊,薛紹耐心的與李隆基拉近關係,也與李隆基親近不少。

得知薛紹來京,王彬約了舊友崔玄,找來沈三問,打算辦一場舊友聚會,當然,最要緊的是能趁著聚會送走小霸王。

得知又有兩位叔叔,小霸王愉快的赴宴。

薛紹帶着李隆基,王彬帶着小霸王,沈三問帶着錢,崔玄帶着摺扇,幾人共同在酒樓歡聚。

赴宴之上,自然談到了李隆基,就憑他冷漠早熟的不像話的臉,在熱鬧的聚會上,宛如夏日飛雪,也是不容忽視的主角。

崔玄便問起來:「李公子這是怎麼了?」

薛紹輕描淡寫的介紹:「與武懿宗起了爭執,小公子說朝堂姓李,與他無干,不讓他訓斥護衛,被羞辱了一番,如今還年輕,每每想起來,自然有些介懷。」

在座都是聰明人,自然知道是何意,小小年紀能夠如此認識,自然跟他的見識沒什麼關係,必然是有大人的意思在裏面。無論是武旦的意思還是屬臣的意思,小公子這話都將武旦推到了武家的對立面。

沈三問看他一眼,「隆基,陛下姓什麼。」

李隆基糯糯道,「姓武,但這還是李氏的江山,以前是,以後還是。」

沈三問認真看着他的眼睛,「如今這江山姓武,是陛下憑本事得來的。這江山以前姓李,是李家先祖和父輩們的本事,是他們的榮耀。作為李家的子孫,不可以仗着前輩的本事,看不起任何人。李家如今能夠成為高高在上的皇族,靠的是天下千千萬萬百姓的支持,他們或許並不高貴,並不聰明,可卻是江山的基石。武懿宗身為朝廷命官,作為守衛將軍,自然能夠管的下屬。他的德行對錯自有同僚評判、史書評判,如今你尚且年幼,無需捲入這些大人的紛爭,謹言慎行,不要給自己和父親惹禍。以後你能夠憑藉自己的本事,守護先祖的榮耀了,再來說今日的話,知道嗎?」

這一大段話下來,李隆基一時半會理解不了,撓撓頭,點點頭。

薛紹見此,倍感欣慰,「沈兄之言有理。」

崔玄也應了一聲,「小公子,沈兄的意思是沒什麼人出生便是註定高貴的,人要靠自己,才能過的好,只有自己打拚得來的才是自己的。知道嗎?」

李隆基點點頭,還是這位叔叔說的簡短有理,聽得懂。

王彬卻無語了,「你教別人的兒子頭頭是道,你教教自己兒子可好?」

沈三問招招手,小問放下手中的大蝦,跑到沈三問懷裏。

沈三問:「小問,在王叔叔府里乖不乖。」

小問神態憨厚的看了眼王彬,「嗯,我可乖了,王叔叔,是不是?」

王彬:「...」

崔玄也是一陣的無語,乖你妹啊乖。

薛紹也將眼光放到沈小問身上,「聽說小問以後要做將軍啊?」

沈小問點頭如搗蒜,「嗯,世上無難事,只怕有心人,小問一定可以的。」

薛紹:「你給小問選的那個人做夫子?文師還是武師?」

沈三問:「還沒選好,正好你來了,不如一起教吧。」

王彬:「你這父親當得十分不靠譜。他二人性格不合,不適合一起教。」

沈三問心想,我也真沒這個意思。

崔玄:「這洛陽城,也難得找個敢教沈小公子的文師。」

王彬:「不錯。」

沈三問:「你們。。。」

薛紹揚起手,「不如」。

崔玄和王彬趕緊把他的手握下來,生怕他做這個好人,可不能禍害老實人了。

講真的,沈三問也沒想着現在給他找個老師,教壞了可不好。

唐朝的啟蒙讀物是千字文、百家姓,然後繼續各種背背背,讀讀讀,雖然的確比現代教育多了許多內容,拓寬了知識面,但書中的思想在沈三問看來還是有許多陳舊腐朽的地方,並不被沈三問認可。如今兒子出生了,沈三問更想親自教,也好編撰一套能夠符合現代人思想,又與唐朝國情相結合的教材。等他長大一些了,再送到軍營交給張揚。

這四人老大不小,居然想起來玩過的英雄殺與狼人殺,幾個人在酒桌上直接玩起來,權當回顧一下時光了。明明都還很年輕,卻經歷了不少事,有了各自的成長,連帶着心境也成熟了許多。

一群大年輕,追憶往昔。

到了快要散場的時候,沈三問舉起酒杯,「沒想到我四人還有能在洛陽重新聚首的一日,希望以後無論境遇,我們都能不忘初心,不忘兄弟情誼。」

王彬舉杯想和,「每個人都有每個人的路要走,能夠與三位同路而行,王彬深感榮幸,以茶代酒,敬諸位一杯。」

崔玄也舉杯叫好,「祝願三位兄弟前途似錦,一生安康。」

薛紹只是舉杯,眼中卻已有淚花,這四人只有他經歷的傷痛最多,只有他真正的感受了陰陽陌路,窮困潦倒時的兄弟情誼,於是哽咽出聲,「薛紹永遠不忘諸位兄弟的恩德,薛紹在獄中之時,在流放之地,都幸得各位兄弟照料,他日必報此恩。」

一場歡聚落幕,沈三問帶着兒子回家。送走瘟神,王彬覺得自己還應該多慶祝兩次。

不多日,便發生了來俊臣查范雲仙,武懿宗陷害武旦二妃之事。范雲仙直接被打死了,武氏二妃當天被查出,不久便被帶走處死,時間緊迫,公主二人實在是無能為力。李隆基在府里哭成了淚人,武旦卻不敢有絲毫作為。

李隆基於是問師父,「娘親還會回來嗎?父親不是陛下的兒子嗎,父親去求一求,就可以接母親回來了啊。」

薛紹摸摸他的頭,安慰一聲,「隆基不要怪你的父親,他也是身不由己。有許多事,你長大就會明白了。」

武則天而後召李隆基進宮詢問與武懿宗之爭,孩子的話還是很可信的。

李隆基坦然承認,又說了許多,「隆基錯了,陛下不要怪父親。父親常常教我李家有今日,都是善待天下人,被天下人善待的結果,隆基那日所說的不過是氣話,氣不過武懿宗侮辱父親。」

此番對答還算得體,武則天不僅沒有怪他,還誇他有骨氣,給他封了王位虛銜,臨淄王。

雖說是個沒有實封的李姓王爺,不過這天下已經許久沒有李姓的王爺了,得到陛下如此誇讚,也算是給李氏長臉了,武旦臉上十分有光。

後宮這一番變故,知曉的人都心如明鏡,比如上官婉兒,也比如張昌宗。

張昌宗進宮,可不是真的為了做一個玩物,來俊臣的果斷兇殘,武皇殺母封王的舉動,也讓他有幾分畏懼。只是不甘人下的心,始終驅使着他去嘗試,去進步。

能夠冒着生命危險,求得大富大貴的人,自然有常人難有的毅力。

可是引起武皇的注意並不簡單,僅僅憑藉殷勤、謙卑、謹慎還是不夠的,還是需要一個讓武皇成功注意到的契機。

他決定放手一搏。

人生就是一場豪賭,賭對了未必不能贏回來失去的一切。

上官婉兒與武三思的見面頻率、時機、地點,各種眉目傳情,歡聲笑語,久歷情場的張昌宗自然看在眼裏,若是能夠踩着上官婉兒上位,警醒陛下,能夠取代上官婉兒的地位也未可知。張昌宗知道武三思的目的,上官婉兒為武皇起草詔令已久,藉助上官婉兒之手,可以掌控許多朝政內務。

上官婉兒代武皇處理事務,一向以武皇利益為先,再次之,安插自己的勢力,維護那些能為己用的文人,再次,維護武三思的利益。而有些利益是武皇不屑管理,她不屑於爭取,武三思卻願意的。

比如房州縣令之位。

現任房州縣令對李顯不好,他也不敢對李顯好,上有皇帝的命令,一應規程,如有逾矩,他這個縣令都得腦袋搬家,無數雙眼睛盯着他。屋漏偏逢連夜雨的是,李顯的妻子脾氣還不好,他自然怕被記恨上。

好不容易熬到任期滿,可以升遷調任,他終於可以捲鋪蓋走人了。

此職可大可小,武皇沒有過問,上官婉兒便可以操作。武三思提了幾次,希望與廬陵王交好,這既然是個有益的機會,上官婉兒也沒打算錯過。

於是她便同意由武三思的親信擔任這個縣令之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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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唐公主的小駙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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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二章 炮製民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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