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十四 全知之樹

「我在森林裡生活這麼多年，沒有聽說過這個地方。」

多洛莉絲略作思索，地回答：「而且，聽名字，這似乎不是一個地點。」

「嘛，這也是我所猜測的。」

阿蘭薩點了點頭：「時光濁流，很可能是虛空中的某個位置，而精靈土，有前往那裡的空間縫隙。嘛，如果以此為依據，你能聯想到什麼地方嗎？」

「很抱歉，不是不能，而是根本沒有可以聯想到的地方。」多洛莉絲搖頭。

「嘛，那我只能繼續上路了。」

「不在這裡住上一段時間？」

多洛莉絲卻邀請道：「我相信，你會愛上精靈的國度。」

「這裡確實不錯。」

伊薇特附和一聲，但不等多洛莉絲為此自豪，她卻轉換語氣，不客氣地抨擊道：「我說的是風景，至於住民，精靈的高傲和龍族不差多少。」

聞言，多洛莉絲只能嘆口氣，說：「我試圖改變族人對待異族的態度，但這……需要時間。」

「這樣做的用意呢？」阿蘭薩突然問。

「祭祀和先知們只會遵從精靈神的旨意。」

多洛莉絲壓低聲音，說：「但我知道，我們需要的不是神的旨意，不是固步自封，而是……開拓。」

阿蘭薩忽感背心微涼，於是說道：「嘛，很高興認識你。」

「我也很高興。」

多洛莉絲回答：「這些知識，都是從你身上學到的。」

「我好像沒教過你這些。」阿蘭薩擺出一副冤枉的表情。

「你是天生的王者。」多洛莉絲笑了笑，也不知是敷衍還是讚揚。

未幾，一行人回到世界樹下，稍作休息，阿蘭薩又準備上路。

「嘛，伊薇特。」

阿蘭薩叮囑道：「你回去的時候，把塞拉斯也帶回去吧，再見不到它，西里爾會瘋掉的。」

「好的。」

伊薇特答應下來，她想了想，又補充道：「另外……希望你能夠成功。」

「嗯？」

阿蘭薩微微一愣，笑了：「嘛，看來你對神的仇恨沒有減弱多少。」

「這也是我和你合作的目的，不然，你瞧，精靈族的傢伙們比你有用多了。」

「或許吧。」

阿蘭薩隨後帶著晨曦與卡魯離開銀月部落，朝向未知的旅途，這一次，他們有了幾個模糊的目的地，多洛莉絲雖然不知道阿蘭薩究竟想要去哪，但還是提供幾處精靈族密地，是幾處最有可能出現空間波動的地方。

阿蘭薩抱著欣賞名勝古迹的心情，把這幾個地方逛了一圈。

第一處既是遠古精靈神的遺迹，從神像的外觀看，這位精靈神與當下的精靈神並不是同一位，它應該被歸入原庭神陣營，不過，阿蘭薩卻窺出了一些秘密，種族的神明與依附規則而生的神明不同，種族神明屬於空間內的神，依附種族的信仰而生，就是先祖崇拜，也就是說，精靈族們所信仰的精靈神始終是同一位，那麼，這位精靈神，其實也是同一位，只是它在原庭神中隕落了，又於現世神中重新誕生。

當然，這些信息對阿蘭薩沒有絲毫用處。

其餘地方，阿蘭薩更是興趣寥寥，多屬於百年前的精靈遺迹，以精靈的壽命，這些遺迹被不古老，而這些被精靈們捧為「藝術品」的造物，一尊在巨木樹榦雕刻的塑像，一座石制宮殿，新萊恩一世看過一眼后，卻不想再看，人族垂涎精靈族的美貌，卻並不垂涎他們的文明，除了站在巔峰的古代雪精靈的文明確確實實對人族有著莫大吸引力之外，其餘時代的精靈文明，都打上了極為明顯的封閉與自滿的烙印，被人族所不齒，當下的人族皇帝亦有此觀念。

「嘛，我想下一個地點，很可能也是一無所獲。」

阿蘭薩激活多洛莉絲給予的魔法球，一副囊括精靈土的魔法地圖隨即展開，其中閃爍的一顆光點，既是一行人最後一個目的地。

「看，總比不看好。」晨曦一邊翻閱血精靈的先祖典籍，一邊回答。

阿蘭薩想了想，而後點頭，他將魔法球小心翼翼的收起來——一名精靈族的部落族長贈予新萊恩一世的精靈土地圖，其意義非同小可，這證明多洛莉絲對阿蘭薩的信任，阿蘭薩自然不能辜負。

三人再次上路，隨手剿滅幾處魔獸盤踞的山脈后，終於抵達此行的最後一個目的地。

曾經的精靈聖地——全知之樹。

這是一株死亡的世界樹，它死去的時間並不久遠，事實上，全知之樹的自然衰弱亦是精靈族全面戰爭的*之一，全知之樹曾是最年邁的世界樹之一，它的歷史甚至可以追溯到古代雪精靈時代，而原本聚集在這株世界樹下的精靈部落，多達數十。

這也是這株世界樹的體積為何超越山峰，高聳入雲的原因，即便它已經死去，阿蘭薩站在它的腳下，仰頭看不見樹冠，只看見一道道蒼老的溝壑攀滿樹榦，一直蜿蜒向上，知道化為一顆微小的點，而它遮擋陽光拋下的陰影，將一側的山脈與森林都籠入黑暗之中，與其之下，讓人倍感冰涼。

晨曦打開先祖典籍，其上果不其然浮現有關全知之樹的內容。

她的視線掃過字裡行間，臉上的表情卻越來越怪異。阿蘭薩有所察覺，轉頭問：「嘛，你看到了什麼？」

「也許這就是你要找的地方。」

晨曦用怪異的音調回答：「這株世界樹的樹心，是一道時光裂痕，也正是為了對抗時光裂痕，全知之樹不得不全力成長，達到如此規模……注意，是時光裂痕，而不是空間裂痕，所以，它更有可能是時光濁流的入口。多洛莉絲說全知之樹的死亡非常突然，讓所有精靈來不及準備，很可能，它不是表面上的自然衰竭，而是因為，它的力量以不足以對抗時光裂痕。」

或許，這就是此行的終點了。

阿蘭薩站在原地，一動不動，良久之後，他才驟然舒氣，對晨曦和卡魯說：「嘛，感謝你們陪我走到這裡，接下來的路，看來，只能我自己走了。」

晨曦卻是眉毛一揚，說：「陛下，您能不這麼急么，我還沒說完呢。」

阿蘭薩一愣，問道：「嘛，還有什麼？」

「想進入全知之樹的樹心，必須是精靈族人，或者擁有精靈血脈的生命，再差一下，也必須與精靈族有些聯繫。」

阿蘭薩笑了起來，回答：「嘛，我可以一點一點挖通全知之樹，直到找到樹心為止，我有耐心。」

「你不會找到它的。」

晨曦卻異常肯定，她將手中的先祖典籍對阿蘭薩揚了揚，道：「這本書上寫的很清楚，全知之樹的樹心，不止存在時間裂痕，還藏有相當多的精靈族文物，那是被重點保衛的地方，即便全知之樹已經死了，樹心裡的守護魔法陣仍然存在，因為……這個魔法陣借用了時間裂痕的力量。如果有人能夠打破這道守護魔法陣，時間裂痕也會因此消失。」

說完，晨曦不忘點評一句：「精靈族……還挺聰明的。」

這是一個非常巧妙的布置。

阿蘭薩的臉色當即難看起來，訝然道：「嘛，那我不是進不去了……？」

晨曦聳了聳肩，說：「和精靈族有點聯繫就行了……你可以找個精靈和你……嗯，你會喜歡的，然後，你就可以進入全知之樹的樹心了。」

阿蘭薩一副不相信的模樣，問道：「嘛，這是什麼原理？」

晨曦嘆口氣，沒理會阿蘭薩的玩笑，而是悵然若失般，說：「這是……命運。」

阿蘭薩卻不肯相信命運，他圍繞全知之樹轉了一圈，這一圈足足用了一天的時間，一天之後，他飛上全知之樹樹身，選定一個地方，用安琪拉挖了進去——究竟能不能進入樹心，總得試了再說。

尋找樹心的過程耗時極久，並非他們感覺不到樹心傳出的能量波動，而是全知之樹實在太大了，樹心又實在太小了，無論阿蘭薩，還是晨曦和卡魯，他們的感應，都無法完全覆蓋全知之樹，事實上，感應範圍最大的晨曦，能夠探測的範圍不過全知之樹總面積的十分之一，這是面積，還不包括全知之樹高聳入雲的長度。

整整過了一個星期，被挖的千倉百孔的全知之樹樹榦上，逐漸麻木的阿蘭薩位於一個空洞中，一邊揮舞不情不願的安琪拉，斬向漆黑色的木壁，一邊昏昏欲睡——他並不認為這個新開挖的空洞能給他帶來驚喜。

驚喜卻總在人不抱有希望的時候。

一縷微小的能量波動從阿蘭薩身旁劃過，它極度虛弱，彷彿隨時消散於空氣之中，但，阿蘭薩仍然抓住了它。

新萊恩一世一聲興奮的叫喚，他停下挖掘工作，雙目微閉，對周圍的感知立即清晰起來，他又恢復耐心，他知道，既然有一縷能量波動劃過，就會有下一縷，一點一點追跡下去，他就能找到全知之樹的樹心。

果然，片刻之後，又一縷能量波動從他的身旁劃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