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零二章 「自爆」的技能

這是1間44方方的密室。

室內擺設簡單。

1張石床，1副畫和幾個散落在地面的5顏6色的彈珠。

不足9平方米的面積，連空氣都很難找到充足的空間挪動。

在普通人看來，這有點太過簡陋，生活久了肯定會抑鬱；

但在黑暗宇宙中漂泊無定的本源級強者眼中，這幾乎是它們夢寐以求的目標。

「可以啊。」

祝冰驚訝，停止閉關。

這其實已經超出了「可以」的範疇，快趕上自己的優秀了。

只是虞長者似乎不是太喜歡那個生靈？

「但虞長者這下應該要吃驚了...」她想，旋即又覺得不大可能。

自己從來也沒見過虞長者吃驚的樣子。

虞長者就是虞長者。

漫長的歲月以來，黑暗宇宙中的3千6百萬個黑洞群偶爾有1個會崩塌。但在自己遇到虞長者的第1天起，到現在的第3億6千萬年間，虞長者始終都是1開始的那個虞長者。

祝冰想象不出，也不敢想虞長者有1天會變成「另1個虞長者」。

「祝冰。」

虞長者的聲音忽然響起。

「虞長者。」祝冰趕緊回應。

「你發生了什麼，為何剛領悟就停止。」

「那個名為沈然的小輩，好像已經完成了長者你的要求。」

「然後呢。」

「...抱歉。」

霎時，祝冰像是犯了錯的孩子。心想這對於虞長者來說果然不算什麼新鮮事。

「還要繼續使用界圖嗎。」

虞長者的聲音，讓祝冰的表情更像是吃了苦瓜1樣。

看來這段時間的工作成果，就因為這個『小失誤』而泡湯了。

她幽怨地朝掛在牆壁上的那幅畫看去。

那是1副很特殊的畫作。

畫中乃是1片奇幻的空間。

從畫外旁觀者的角度，可以1目瞭然：主角是1個以巨大的星團塊壘組成身體的大蛇。

在其碩大無朋的身軀內，根據光芒與密度的不同，又可以分為上百多個星系集群，每個星系集群又有數以千萬的星雲。不用筆者多說，每1份星雲中自然也是由數不勝數的恆星以及星系組成。

注意到畫外祝冰的眼神，畫中的大蛇眨了1下眼，於是數以千萬的群星被1種莫名力量所擠壓，湮滅。當它再度睜開，那片眼中星空便又迅速亮起，宇宙從混亂無序步向了清晰有序，無數5顏6色的星辰重鑄。

顯然要更加明亮了。

「不了。」

祝冰喪氣地垂下頭，「祝冰資質愚鈍，又3心2意，就不再浪費這寶貴的進化機緣了。」

畫中的大蛇似乎移開了視線。

虞長者道，「沒有任何事情，是1頭合格的萬物母貘辦不到的。」

「呃......」

祝冰明顯有想說又不敢說的，「虞長者說的對。」

「既是因他所起，」

虞長者不變的聲音，「那你就去將他帶來。然後再給你1次機會。」

......

......

「哐當」

像是易拉罐相互碰撞的聲音，1道破破爛爛的身影踉蹌後退。

破碎的膝蓋難以支撐它的身體平衡，1下子栽倒在地。

1條金屬手臂，痙攣震顫著試圖抬起，然後又是無力垂落。

半張崩碎的面孔，血肉的濃漿源源不斷地流出。就像火山的熔岩，鮮艷發光。

「怎麼...會。」

這頭半金屬化的怪物，遲鈍著開口，「踏馬的，為什麼...？」

突然。

它又愣住。

遠處也響起掉落聲，1道同樣是慘不忍睹的人身直挺挺栽倒在地面。

陽直人直勾勾地盯著，

然後缺了1大塊的半張臉，突然厲笑，「哈哈哈哈哈。你，你這傢伙，原來是個蠢貨嗎？」

淦！

它掙扎著試圖爬起。

心中在怒吼。

可是這副支0破碎的軀殼，實在是動彈不得了。

陽直人只能是瞪著遠處。

要是眼神可以殺人就好了，他心想。

過了好長1會兒，

那裡才傳出動靜，那個焦炭似的黑影有了復甦跡象。

「這傢伙的血量有這麼強嗎...」陽直人咬牙，自身還在緩慢癒合的過程中。

尤其這身軀進入金屬化，比以往的血肉之軀，癒合得更難。

「咳...咳咳...我死了嗎？有人嗎，喂，有鬼嗎...」沈然躺在地面。

肺像是報廢了，說話就像是在被刀子割。

「不。」

沈然費儘力氣，翻過身，面朝天空，大口呼吸起來，「哈，好痛，是活著的感覺啊。好爽。」

天空澄澈如鏡。

此前的渾濁大氣層完全被震潰了。

沈然的面部完全被毀，形如骷髏，肉身也像是被燒毀的焦屍1樣。

但他的肌體正在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癒合。

哐當！

遠處突然響起金屬聲。

沈然側過頭，1看，「還沒死？」

那個同樣毀壞得不成模樣的金屬怪物，試圖站起，但是剛走沒兩步就重重摔倒。

「吼！」

陽直人發出野獸般的嘶吼。

「喲，怎麼這是，不繼續保持高冷的面癱臉了？」沈然譏諷。對方的半張臉都被炸毀了，遲遲無法癒合。

話說回來，

自己也肯定不是眯眯眼。

原本集中在眼部區域的解獸之力，早已經退去。

「蠢貨！賤種！不應該是這樣。」

陽直人和沈然的狀態對比，在這1刻格外明顯。

他大吼，

聲音呈怪異的金屬聲，並且還模糊不清，「你那樣釋放終極術式，結果把自己都給差點炸死掉了...我受不了！我真的受不了，該死的是你，輸的應該是你！」

「哈哈哈哈。」

沈然的笑聲則越來越明朗。

理是這個理。

【毀滅】術式完全成功了...

但沈然當然不會承認。

他現在心情暢快的不行，比便秘1周后通了還要舒坦。

在陽直人充滿怒火的眼神中，

空曠無邊的大地上，那道身影終究還是漸漸直立了起來。

「年輕人不明白。太愚鈍，幼稚。」

「我會怕【毀滅】嗎？我才不懼怕。我感受到那種感覺，我就興奮...你不懂，你真的1點都不懂。」

沈然的兩條腿已經有了新生的皮肉，他的腰部也重新變得健壯，臉上表情精彩紛呈。

天地靜默無聲。

方圓...

反正是感知範圍內，1切都似乎分崩解析掉了。

連留下焦黑殘骸的資格都沒有。

這是1個1無所有的大地。天空也1無所有，像是1面鏡子。

這便是【毀滅】的力量。

陽直人的呼吸變粗重。金屬身軀的硬度十足，但癒合實在比不上對方。

「打碎后的骨頭，1旦新生，會變得更加堅硬；種子爆種過後，能1定程度上提高種子的上限......」

沈然臉上滿是笑容，

他赤著腳，開始1步步，朝陽直人走去，「還要我接著說嗎。失敗，痛苦，死亡，毀滅，這些可都是進化過程中不可或缺的1個環節。」

這個瘋子！

陽直人咬牙，他知道，誰都知道，沈然不正常。

對方是1個融合了太多，蝶、白首陀等等所有所有，萬萬億個集合體。

陽直人開始爬，屈辱地像是犬。

每挪動1下身體，破碎的膝蓋和手都會在地面留下1行長長的血痕。

他在往後爬。

沈然在其眼中，就如同死亡。

沈然像是病態了的神情，

忽然問，「你體內還有滅卻族的部分力量吧？」

陽直人陡地1僵。

1種比此前所有累積起來還要巨大，誇張的震撼感衝擊他的心神。

只聽，

那個男人說——

「用出來。」

陽直人從出生到現在，從來沒有1刻像此時1樣心神完完全全地被怔住。

「用出來啊。我說，還在猶豫什麼呢？你我都已經到最後1刻了。」

約莫兩千米的距離，沈然雖然是在恢復。

但看步伐就看得出來，狀態還是很糟糕。

然，他看著爬在地面的陽直人，

眼神彷彿看穿了對方靈魂，「怕嗎？慫包？廢物！我為何就1點不怕。」

陽直人感覺自己的靈魂像是在被烈火炙烤，都有油脂冒了出來，發出1種焦糊的難聞氣味。

再動用【毀滅鈴聲】...嗎？

可是自身已經破碎到了這副田地。

只要使用，

對方死不死，沒把握。

自己1定會死的，毫無疑問。

也就是說，

......自殺？！

他觸電般1驚。

天！

世間怎會有如此殘酷的字眼，怎麼可以活生生逼1個生命去自殺。

是不是真的？

陽直人想讓時間能儘可能地拉伸1下。他幻想自己能穿越時空，能回到自己小時候...不，是自己從母親肚子里出生的那1刻！

再經歷1遍人生，再重新好好體味1遍人生旅途中的所有酸甜苦辣。這1次要好好的善待父母，要認真和別人相處，要寫日記，要攝影，要每天記錄自己的生活......

沈然還在不斷靠近。

停下，快停下來。

陽直人又開始屈辱地往後爬了。

他的身體實在太糟糕，突然崩潰，飆眼淚，「求和！我代表坎布拉族願向你低頭。」

「我能完美替代南希，真的！」

「你的1切要求，無論什麼，我們都可以——不要啊啊啊啊！」

陽直人的眼瞳驟縮。

沈然衝過來了！

時間真的被拉伸了。

陽直人眼睛瞪得死死地，他像是聽見了無數男男女女在耳邊尖叫。

理智在全面瓦解，慾望又竭力地呼喊，報以不切實際的幻想。

慢1點，

再慢1點。

「我恨！！！！！！」終於，理智還是完全潰滅，陽直人在雙眼漆黑，幾乎快要暈厥之際，他選擇發動同歸於盡的最後的【毀滅鈴聲】。

是的。

凡世間萬物，終逃不掉1死。

天地1白。

————

「廢物。」

於死寂中，不是死神的聲音，

是沈然的。

在最後的1千米，他徹底撕破偽裝，速度突破峰值。

這時的反應時間，已經無比有限。

而陽直人，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因為什麼而死。

他只知道......自己真的死了。

空曠的天地間響起爆炸聲。

嘭！

沈然1腳將1個金屬重物提出上百米，腳下是陽直人的無頭屍體。

再1看，

他這時的臉上沒有任何興奮、痴狂、病態的神情，有的只是面無表情的冷漠。

「教你1課了，如何面對死亡。」沈然冷冰冰地，不知說給誰聽，

「...你們應該早點學習這1課的。」

瞭望4方。

白茫茫1片，唯有1望無盡的平坦大地。

唯有佇立的沈然與其腳下的那具屍體。

1秒。

兩秒...

他靜立了足足十秒，然後才遲緩地抬起雙手，「結界，展......」

正在這時——

「驚了。」

1道聲音突兀地響起，「你哪兒又尋到的滅卻族？」

沈然陡地僵住，這1刻寒毛倒豎。

後方。

1個穿著黑色外套搭配紅色裙子的少女，蹲在地面，驚訝不已地看著陽直人的頭顱，

「我是奇怪你怎麼這麼快就接觸了【毀滅】系規則。」

「厲害呀！先拼掉解獸系智主的1個分身，現在又擊斃了1個滅卻族裔...」

少女先是稱讚連連，但緊接著就蹙眉，

「哦，不是真正的滅卻族。切，白驚訝了。」

祝冰站起身，秀氣的臉蛋露出埋汰的神情，問沈然，「這個小萬物母貘這麼弱。雖說你也挺弱的...怎麼還能搞成這樣子？」

「也不是很弱的好吧...」

沈然腹誹，平靜下來。

又好奇這個萬物母貘的大佬長者是怎麼突然出現在此界的？

然後答道，「我主要是...咳。」

沈然咳嗽了下。

「主要是什麼？」

祝冰蹙眉。

「......我想想怎麼形象1點形容。」沈然猶豫，「反正大部分傷都不是對方拼出來的。」

忽然，祝冰眼神古怪，「你不會是被自己帶有【毀滅】效果的招式給弄成這樣的吧？還能有這種傻法？」

「我當然得要首當其衝，體會、並且擁抱【毀滅】。」

沈然皺眉，認真回答，「否則哪兒有資格運用？」

見狀，祝冰1時沉默，然後突然發出響徹天空的大笑聲。

「不是...」

她笑得花枝招展，連說話都廢勁，「你做人做事還挺實在。」

「我很好奇，你再釋放1次我看看。」祝冰憋笑。

沈然面龐肌肉抽搐。

祝冰好奇地問，「你再擁抱1次啊。而且虞長者讓我帶你回去，你總得展示出該有的成果吧。」

「有cd的。」

沈然不耐煩地擺手。

誰家好人真能這樣子放技能的？

當自己是神風特工隊啊？

別人放大招就熱血地大喊「卍解」，自己放大招就是大叫「板載(ばhざい)」。

「沒事。」

祝冰收斂笑容，環顧4周，忽的輕描淡寫道，「滅了此界吧，1個活口也別留。用你的毀滅技。

然後跟我回總部，就說你是宰了1個真正的滅卻族裔。那樣含金量要高1點，虞長者興許也能承認你是1個合格的萬物母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