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硝石製冰

已經是八月底,天氣一如既往的悶熱，望舒是數據的集合體，對她而言溫度只是天氣預報上的數字變化,是以她獨處時都沒有使用冰鑒的習慣。

今日洛王過來，屋內自然是放上了降溫的冰塊,三足矮胖的青銅鼎放置在離他不遠的地方,絲絲涼意傳來，望舒在腦內看了眼溫度計，降低了大概兩三度吧，聊勝於無。

洛王一身嚴謹深衣,至少裹了兩層，外面還是吸熱的黑色,幾步外擺放的冰鑒作用並不大,在又一次見洛王拿出帕子擦汗后,望舒忍不住問了：「怎麼不多放幾缸？」

侍立在門口的徐秋蘭行禮回道：「今年天熱，夏日比往年延長了近一個月,去歲存下的冰都用得差不多了。」

這時候夏天用的冰都是在冬天最冷的時候採集河道湖面的天然冰塊，然後挖地窖,越深越好，以稻草蘆葦墊底，冰塊壘起來直到地窖頂，然後在最上面蓋上隔熱的樹枝草棚，又在地窖口封上黃泥。等到夏天到了天氣炎熱的時候再取出來享用。

這種儲存方法很粗糙,損耗也相當大，到來年夏天能保存住三分之一就算不錯了。

這幾年洛國入冬都挺早，暑氣也退得快，掌冰的凌人按照往年的經驗多留了五分之一的余量,本來年年都能剩下一些，誰知今年到八月底酷暑還沒退去，溫度高了冰化得快用得也多，一來二去，可不就不夠用了么。

這麼一會兒功夫，洛王額上又冒出了一圈汗，堂堂一國之主竟然連冰都不能放開用，這委實有點太可憐了。

望舒打開宿主信息欄，上面身體狀態一欄紅色警告標誌在一閃一閃地提醒，宿主快要中暑了！

中暑=生病=不能工作=任務推后=積分減少

望舒：！！！不可以！

她忙扒拉了一圈資料庫，從中找出個法子來。

「秋蘭，去找些牆霜來。」

「是。」徐秋蘭沒有問原因，她也不需要知道。

出了正殿，她招人來吩咐了幾句，看着一群人往巫師殿的方向而去，她就回到門口繼續當「門神」。作為國師的女官，她不需要事事都親力親為，適當的放權才能更好地為國師服務。

牆霜，清水，大缸……

洛王眼睛一亮：「國師要煉仙丹了嗎？」

望舒看着他興緻勃勃的雙眼，一時哽住。

牆霜，古代對硝石的稱呼，多用於煉丹，這也是徐秋蘭吩咐人直接去巫師殿取的原因，但她真的沒有這種想法啊。

而且她一個高科技系統，仙丹這種東西，她真沒有。

哦，不對，商城裏有，但她不能連網，有仙神的世界屬於大千世界，必須連網才能開通購買許可權。

望舒又不能直接說她不會她沒有，為了打消他這個念頭，她把資料庫來回翻了好幾遍才找出還算合理的忽悠理由。

「王上，我一粒仙丹就能讓您飛升仙界，但那只是仙界最低等的小仙，類比一下，大概就相當於王上宮中的宮人內侍吧。」說到這裏她搖頭輕嘆，「這恐怕不是王上所願吧。」

洛王難得聽到她正面提起「仙界」的事，端正姿態認真聽着，乍聞此問先是一愣，很快反應過來點頭認同：「確實，寡人生來便是王孫貴胄，縱是成仙也不願行此奴僕之事。先生此意，是有其他之法？」

望舒帶着大忽悠的職業微笑，高深莫測地微微頷首：「王上曾言，欲為民止戈，救天下萬民於水火，讓百姓安居樂業，休養生息。」

洛王也想起那時的場景，他帶着回憶的神色：「當時國師問我有什麼願望，後來便一言不發，我還以為神女不喜紛爭，我所言惹怒了您。」

望舒半真半假地說：「我那是在斟酌，要不要給你一個機會。」

……

長秋宮一行人到了巫師殿，眾巫師一聽是國師要牆霜，立刻就把殿內所有的存貨都拿了出來，但他們有一個請求，他們想跟着看。

作為職業巫師，時不時客串一下神棍騙騙貴族國君的人，他們對牆霜這種煉丹專用品

也是很熟悉，聽到國師需要也是第一時間想到了煉丹。

眾巫師：發出想看的聲音。

打着保存護送牆霜的名頭，幾位大巫師跟着長秋宮一行回來了。

望舒雖為來這麼多人感到驚訝，但也沒說什麼，她甚至連站都沒站起來，只坐着打開掃描功能從送到面前的牆霜上一掃而過。

有些雜質，與商城中售賣的硝石不能比，但也還能用。

她就坐在原地指揮：「把水倒進大缸里，對，再倒，好，就這樣，然後把這些牆霜倒進去，按1:1的比例。」

他們往裏面倒硝石的時候，望舒已經很有先見之明地拿出一個隔離罩，對，就上次擱長秋宮大門口那個圓球，用完還剩了些能量，正好廢物利用。

在硝石與清水接觸的瞬間，二者就發生了劇烈的反應，彷彿開水沸騰翻滾，一個個氣泡咕嚕嚕冒出然後炸裂。

洛王還坐在位置上，眼睛卻瞪得圓圓的，伸長了脖子驚奇地看着這一幕。

絲絲縷縷的煙霧從大缸中溢出，洛王坐不住了，站起來探頭，就見到水面上逐漸開始結冰，先是表面薄薄的一層，然後往下蔓延，最後形成一種冰水混合的局面。

動手的巫師獃獃地看着水中冰塊，又傻愣愣地移到自己的手上，如此反覆三次才略微回過神來，恍恍惚惚地呢喃：「這，這是我做的？我會仙術？我會仙術！」

望舒見他如此興奮站起來一瞧，一缸子的冰水混合物：……這麼激動，她還以為成了呢。

「不過是最簡單的硝石製冰罷了，而且還沒完全成功。」

「沒成功？！」巫師試探著往水裏伸手，被低溫一激反射性地抽回了手，不過他沒在意，反而狂熱地看着那冰涼的指尖，「與冰窖中的冰並無差別！」

炎熱酷暑中憑空凝水成冰，這等神乎其技的手段，竟然還沒成功？

「真想見識一下成功的是什麼樣的？」洛王無意識低聲說出口，眼前突兀地出現一個巴掌大的雪人，哦不對，是冰人。

望舒沒說話，但其他人已經自動腦補了她的行為——成功的凝水成冰，是這樣的。

「國師不愧是神仙手段，一手仙術神乎其技！」

「這只是最簡單的化學反應，」望舒無語，「我傳授給你們的化學之道，你們真的認真研究了嗎？」

眾巫師瞪大眼睛：「化學之道竟是這等神技？！」接着又羞愧道，「是我等才疏識淺，這麼久了也只學明白了為什麼生薑水與草木灰的水混合會變成紅色，點石成金的原理等三四個術法本質。」

「化學，如此博大精深。」一名大巫師扣扣頭髮，露出半禿的頭頂，哽咽道，「以凡人之聲窺探仙術，這就是反噬嗎？我可以！我不怕！我還能繼續學！」

望舒：「……額，你晚上早點睡就不會這樣了。」

大巫師無腦吹：「不愧是神女，都無需掐指一算就能知道我幾天晚上沒怎麼睡了。」

望舒：……不想跟你說話。

「用牆霜製作的冰不能直接食用，想要吃冰可以用銅盆或鐵盆等不隔溫的金屬容器放入清水，隔水冰凍，取盆中冰而食。等冰融化后，牆霜又會再度出現，可重複使用。」

……

趕走了狂熱的巫師，望舒總算是鬆了口氣，洛王坐在她對面，左右兩側都擺了兩缸用牆霜製成的冰，瞧了眼溫度計，比之前降了大概七八度，應該是舒服了些吧。

洛王顯然也是想到了國師這番折騰是為了誰，喜悅之情溢於言表：「明多謝國師關懷，日後定會保重自身，不讓國師擔心。」

望舒雖然覺得他這句話好像哪裏怪怪的，但意思確實沒問題，便點頭道：「王上身份貴重，應當時刻注意身體。」別耽誤給我打工！

兩人又聊了幾句，說到上次望舒看完后還沒選定日子的國師大典來。

「此事……」她本來想說隨時可以，但轉念一想，這時機不太對。

尋常冊封個侯爵還得誇一誇他的性格出身，吹一波他的功勞，現在她有什麼成就？

到時候國師大典，全王都的大臣百姓都在，問國師幹了什麼？

答：預言水災，綠肥，改良農具，良種。

那災民呢？

在漢中郡荒地里刨土。

綠肥呢？

還沒做出來。

改良農具呢？

還在加緊研製中。

至於良種？

哦，那玩意兒還不夠大點的手抓一把。

望舒：……

她簡直能想像到當場的尷尬，雖然洛王等人肯定不會這麼不識趣地把後面這些話說出來，但作為被誇讚的中心，她虛，真心虛。

還是等真正做出點實績來再上去吹吧。

所以……

「王上何日有空，陪我去漢中郡一游。」

她點開任務面板，【前置任務：「神農在世」，八月底前開墾萬畝田】進度條已經走到了99%，按照這些時日的效率，今日太陽落山時就能完成。

這不得趕緊去展示展示「神跡」，刷一波聲望？

作者有話要說：抱歉抱歉，今天有點卡文，遲了幾分鐘。

感謝小可愛這些天的不離不棄，大家在這章下面留個爪爪，等明天更新后給大家發紅包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