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難忍4
第一次見到穆行之的時候，宋以茉就深深淪陷在他深邃的眼眸里。
她像所有情竇初開的少女一樣，可以為了喜歡一個人不顧一切，可那時她也清楚的知道了穆行之並不喜歡她，甚至說得上有些厭惡。
他們兩人之間的身份天差地別，一個是隨便一句話就能改變一個城市經濟發展巨鱷家的千金小姐，一個是要靠獎學金補助還要每天打工才能度日的窮小子，他們根本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當初宋以茉追的火熱，莒平大學幾乎人人都知道那個出資為他們新建了一棟圖書館的千金小姐，喜歡上了一個金融系需要拿補助度日的窮學生。
莒平大學金融專業是國內頂尖，能考上的學生都是出類拔萃的人才，穆行之就是這樣的人，憑着優秀的長相和傲然的成績，雖然家境不好但在學校並不缺少追求者，誰都知道能在莒大金融系畢業，出去了前途一片光明。
可不論是誰，都入不了穆行之的眼，他的心裏只有學習，宋以茉就成了他身後的跟屁蟲，跟了他整整兩年。
宋以茉：「同學，我是設計系的宋以茉，請問你是什麼專業的？」
這是兩人的第一次交流，是宋以茉先開的口，在莒大的老圖書館。
穆行之側過頭看了她一眼，並沒有因為旁邊臉紅的女孩改變半分神情，抱起桌子上的書籍就離開了座位。
第二次見面是在學校食堂，宋以茉端了一份糖醋裏脊蓋飯，急急忙忙的衝到了正在吃牛肉麵的穆行之對面坐下。
「還好搶到了。」宋以茉呼呼喘著氣，跑的太急額前出了一層薄薄的汗，她明明是個可以不食人間煙火的仙女，此刻卻為了一個人坐在滿是油煙味的食堂。
「穆行之？金融系的？」
宋以茉小心翼翼的說着，試探的看着他的臉色，他還是那樣板着臉，面容冷的像是被水泥封住，卻絲毫不妨礙他好看的臉龐。
穆行之忽然眼神上移銳利的掃過了宋以茉，把正在吃飯的她嚇了一跳，慌張的解釋著剛才的話：「上次在圖書館我們見過的，我看到你抱着金融專業的課本，上面有你的名字，我不是」
穆行之：「不要再跟着我。」
這是穆行之對宋以茉說的第一句話，沒有半分商量的意思，透著寒意的清冷是他話語里唯一的感情。
宋以茉長這麼大，還是第一次有人敢這麼跟她說話，也不知是哪來的氣性，她賭氣一樣的發誓，自己一定要把這個男人追到手。
往後的時間裏，只要有穆行之的地方總能看到宋以茉的影子，千金女追窮小子這件事在學校里傳的沸沸揚揚，只有兩個當事人滿不在乎，一個每天想着怎麼可以倒追成功，一個每天要為了學業還有生計奔波。
突然有一天，穆行之消失了，宋以茉找了很久也沒找到，他一直行事孤僻，哪怕是同宿舍的室友也不知道他去了哪裏。
宋以茉像是失了神，她忽然發現自己好像不是因為賭氣，而是真的喜歡上了穆行之，真的面臨失去才會發現那個人是多麼重要。
「聽說了嗎？金融系那個才子，就次次獎學金那個，家裏出事了。」
路過宿舍樓水房，宋以茉聽見有人在小聲議論，聽到了金融系三個字連忙停下了腳步，裏面幾個女生嘰嘰喳喳的說着。
「出什麼事了？」
「我不是和他一個地方的，他是我們那的扶貧對象，老早就沒了爸媽是孤兒院長大的，前幾年好像忽然找著了個什麼親戚，現在那個親戚生了個大病，好像快不行了，他手術費都湊不齊。」
一個女生輕嘖了一聲，語氣十分不屑的說：「那跟他那個狂熱追求者說說不就行，哈哈哈。」
「就是呀，人家來上學，家裏還附送個圖書館，攀上這樣的人，一輩子不用努力了吧，別說是手術費，想坐火箭去天上轉一圈都是小意思吧。」
「嘭！」
水房關的並不嚴的門被宋以茉一腳踢開，裏面的三個女生嚇了一跳，看見是她進來慌張的想要出去。
在她們三個身上掃過，宋以茉攔住了剛才說話的女生：「他發生了什麼，你給我講清楚。」
她的話沒有半分商量的意思，女孩子被嚇懵了，把自己知道的情況全部交代給了宋以茉。
十幾萬塊錢，對宋以茉來說可能都看不到眼裏，但對當時的穆行之來說是那樣的無能為力，看着家人生命自己面前慢慢流逝，而自己什麼都做不了。
那時候剛成年的穆行之，卻經歷了太多普通人根本沒經歷過的事情，面對着面前的放棄手術知情書，一向沉穩的他手也忍不住顫抖，他知道寫下他名字之後就意味着什麼，可能他在這世上唯一的親人就會離他而去。
在筆尖觸碰到紙張的時候，穆行之以為自己一生可能也就這樣了，只要是他珍視的終將會離他而去。
口袋裏的手機忽然響起，像是一通來自光明的電話，把他拔出了黑暗泥沼，他果斷的把手裏的碳素筆拋下，手有些顫抖的伸進口袋拿出電話，他第一次迴避了別人的目光，是那位主治醫生。
穆行之從小就對數字敏感，從小到大都是每任數學老師心中的驕傲，原本他可以走學術方向，但苦日子過得久了他不想再像小時候那樣受人白眼，也許感受一下有錢人的世界是什麼樣的。
但現在手機屏幕上顯示的這串陌生號碼，他卻沒有半點印象，他是個謹慎的人，像是電話號碼這種東西，他根本不可能亂給。
醫生嘆了聲氣，沒有催促他的意思，穆行之站起身背過去接起了電話。
李主任：「是穆行之同學嗎？我是莒平大學金融學助學部主任我姓李。」
穆行之：「您好李主任，我是穆行之。」
李主任：「你的情況學校已經了解了，一家企業跟學校創辦了助學基金，學校為你申請了一筆二十萬元的助學補貼，現在已經審批下來了，馬上就會打到你交學費的卡上。」
莫名的一個念頭湧上心頭，穆行之想到了宋以茉，他知道那個整日粘着他的女生家裏是怎樣的家境，更知道她的父親在商界創造的輝煌。
嘟嘟嘟
直到電話掛斷，穆行之還是站在原地，電話放在耳邊嘟嘟的聲響並不像是來自現實，耳邊的手機振動了幾聲屏幕亮起。
看到銀行發來的短訊，二十萬匯款已經到賬，他突然感覺有些可笑，他猜的出這錢不可能是學校給的，只是宋以茉怕他不要借了下學校的名聲，他得是多傻才能騙自己相信？
醫生終於忍不住催促，把那幾張很薄卻可以決定人性命的紙遞到他面前。
「小穆，這同意書你是簽還是不簽？」
紙上的字密密麻麻，在燈光底下白紙有些耀眼，穆行之接過來撕了稀碎，用行動表面了自己的態度。
「有錢了，救命錢。」穆行之笑的有些瘋癲，在手術室門口坐了整夜，他知道這場手術結束之後自己的人生也將改變。
那一次之後，穆行之回了學校，宋以茉得到消息第一時間趕了過去。
這次穆行之沒有對宋以茉視而不見，也沒有轉身離開，反而是緩步向她走來，清冷的臉稜角分明，走到她面前低頭問她：「喜歡我？」
突然的話讓宋以茉有些發懵，但還是堅定的點了頭：「喜歡。」
「那我們在一起吧。」就像是穆行之的冰塊臉，說的話更是不存在任何感情：「但和我在一起只能算是各取所需。」
「你喜歡我，而我需要發展的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