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他

求他

李承胤聽到暗衛肯定的回答,唇角揚起細微的弧度,陡然升起幾絲急切的情緒,「現在她人在哪?身體可好?人有沒有受傷?」

「秦二姑娘這些年被人所救,後面跟着救她的那戶人家到了嶺南,這也是為何我們沒有找到她是原因,直到最近在河南發現秦二姑娘蹤跡,她們一行人正準備到京都來,只是秦二姑娘似乎不記得從前的事。」

霍南書知道李承胤在意秦惜安,所以交代事情的時候講得很細緻,「不過我們的人調查發現救秦二姑娘是胡人……日子也是遮遮掩掩的過。」說是日子好過但也未必,大啟百姓與胡人水火不相容,恩怨糾結幾百年,尤其是邊疆都恨不得對方去死。

李承胤聽到胡人二字薄唇緊抿,這塊是先帝的痛,亦是他勢必要擺平的局,他緩緩坐回御案,「李曜的事得加快安排。」轉頭李承胤便命霍南書派人將惜安護送回京,又讓瞿安之傳羽林軍統領謝芒入宮,不過在此之前,他先讓人將工禮二部的尚書召進宮面聖,還有幾位御史大夫,謝芒夾在其中倒是不顯眼了。

他等著李承胤見完其他大臣,才在瞿安之的帶領下進書房,「……前些日子燕王對外稱病以後,燕王府時刻都有大夫進進出出,期間不讓世子出門……世子為此與燕王大吵,燕王撐著病體讓人將世子綁在府里……平王府倒是一派安寧,並無別的事發生,平王在府裏帶着兒孫,享天倫之樂……」如今的燕王與平王可都是四十幾的人了,燕王世子與平王世子也就比帝王小上幾歲,只不過自二人被先帝囚禁后一夜間蒼老不少,如今看着生龍活虎的大概就數囚禁在宗人府的三爺,每日關着房門罵皇上,罵得各種難聽的話都有。

對於幾位王爺,謝芒只管實話實說,燕王定察覺到不對才將燕王世子囚禁府邸,就是他此刻心裏都不平靜,大抵誰見到帝王圍剿自己兄長親子,都沒有辦法淡然面對,這也讓他看到帝王的冷酷無情,沒有誰能踩在他底線行事。

年宴上溫娘並未出席,便是元宵宴上也不見溫娘蹤影。

手中權利被李承胤悉數收繳,加之被他叱責,溫娘不得不低調沉寂,如履薄冰、謹小慎微的活着,還不得自由,這種滋味委實不大好受。

這些儘可能不叫人注意的日子,她便欲通過刺激自己,看看能不能恢復記憶,而也就是在元宵的第二日清晨,溫家突然被羽林軍圍了府。

溫長文氣勢洶洶的衝進鳳兮宮,不顧眾人阻攔直接踹開書房門,神色焦急如焚,「溫長華,你到底為什麼要害我溫家,不過是爹爹沒聽你話,執意送我入宮,可是我已經喝下絕子湯,你做什麼要趕盡殺絕!溫家現在全府上下落獄,他們說爹爹意圖謀反!」

溫娘筆下記錄着這些年她經歷過的事,既然記憶沒辦法找回,她便試圖根據這幾年發生的事慢慢復盤,只要做下事情,肯定會留下蛛絲馬跡,這些日子她又要抄寫佛經,又要整理幾年來大小事,故而外面的事就沒怎麼在意。

溫長文衝進來的那刻,她鎮定地將自己寫過的東西藏在抄寫的佛書下,「你方才說溫東衡被指控謀逆之罪,溫家全家下獄?」

「爹爹的名諱你也敢直呼,你果然就是恨溫家。」溫長文怒目圓睜地瞪着溫娘,邊哭邊在溫娘書房撒潑,「溫長華你就別裝蒜了,我不信你不知道這事,你是不是見不得溫家,見不得我好啊,溫家上下八十三口人都要因為你去死是不是?當初你為什麼要回來?你就應該死在外面。」

「你給本宮閉嘴!」溫娘面色冰冷,指著哭鬧不止地溫長文厲聲呵斥,眉宇間被她帶得焦慮,心煩意亂。

溫長文聽到這聲訓斥,頓時忘記了哭,溫娘耳邊總算清凈了,她眉心攏在一處,右手搭在左手手腕緊緊捏著逼迫自己冷靜,「現在焦急衝動有何用,關鍵要弄清楚這事是從哪裏來的,為何有人針對溫家,從根子弄清楚,把你知道的事都告訴我。」

「我、我哪裏知道……」

「你要再這樣,誰都救不了溫家。」溫娘鳳眸凌厲地盯向溫長文,她的話還未說完就給嚇得愣住。

自己先前隱約覺得溫東衡不對勁,溫家顯得不守安分了,提醒過溫東衡叫他留心,結果溫家把她的話當做耳旁風,如今被人算計到頭上眼看着要完蛋了,知道跑過來求她了。

溫娘壓根就不信溫東衡會謀反,當初眾位皇子當中他選擇了李承胤下注,如今李承胤已經成功坐穩帝位,他還折騰什麼?

退一萬步而言,溫東衡利益熏心想謀朝篡位,他還沒有這麼大的能力,他要是腦子沒問題就根本不會做這種事。

在謀逆之事上,溫娘更覺得溫東衡是被陷害的,他成了權利爭鬥下的賭注,幾方拉扯下的犧牲品,就是不知道在他被人放在賭桌上前他的手髒了多少。

「不說就給本宮閉上嘴你的嘴滾出去,你什麼都不告訴本宮,想拿本宮填溫家窟窿,在你們眼裏本宮便是這等蠢笨的人?」溫娘這人吃軟不吃硬,你若是好聲好氣又軟軟的,自然給足體面尊重,但你若想跟她來硬的,把她招惹極了,哪怕咬牙她也非得試試能不能把你的骨頭敲碎了不成。

「我真的不曉得,只知道爹爹前段時間開始便很晚歸家,府里氣氛緊張得不行,還要把我送進宮,說是讓我想法子獲得皇上恩寵,你是靠不住的……我還瞧見過幾回家裏來人,直接到爹爹書房商談要事,以前我還能進爹爹的書房,後面我到才走到書房外,被爹爹瞧見了就得挨罵。」

溫娘氣得差點仰倒,就連溫長文都能察覺不對勁,溫東衡真當錦衣衛是吃乾飯的,還指望李承胤不明白他背地手腳不幹凈?

他是有從龍之功的人,李承胤又選擇讓皇后出自溫家,便證明李承胤是信任溫家的,不管溫東衡是否有真想謀逆,從他背着李承胤行事開始,就觸犯了一位帝王的逆鱗。

溫娘鳳眸微抬,「你還有要說的?」

溫長文不滿溫娘這般態度,她聽到溫家被捕的消息都要急瘋了,但是溫長華看上去都沒有任何影響,反而是一貫的冷靜自持,「我已經把知道全都告訴你了,你這態度是什麼意思?」

「你要是這樣的姿態求人,便是我有辦法救溫家,我也會見死不救。現在你都不懂何為安分,哪怕你入了後宮也會被溫家連累,真以為你沒有落獄就萬事大吉?」

不知道是害怕溫娘不管溫家,還是怕溫家的事牽扯到她身上,溫長文瞬間閉嘴禁聲。

浮碧憂心忡忡地問道:「娘娘真的想到辦法了?」

回到宮裏之後她被步步逼退,到如今竟然已經深陷囚籠,她頓生無力之感,溫娘聲音突然弱了起來,「本宮能有什麼辦法?」打發溫長文回去的借口罷了,溫東衡敢動背叛李承胤的心思,這場爭鬥他勢必要被犧牲,溫家已經救不回來了。

「娘娘,不知道是誰傳了紙條進來。」溫娘打開月寧遞來的紙條,上面赫然寫着:溫家謀逆案,調查已有三日,牽扯到燕、平二王,無力回天。

這事肯定不是三日前才起的,紙上指的是三日內拍板定案,朝堂局勢從年前就緊崩,甚至再往前追溯能追溯到秋獵。

如今這一出背後之人非要溫家死,所以溫家是李承胤引背後之人出面的誘餌,還是背後之人推溫家當替罪羊似乎已經不大重要了,這場爭奪需要人犧牲,溫家恰好撞在刀口,就拿溫家先開刀。

不,不全對,溫娘旋即否定自己的猜測。

但是大家至今都忽略一事,為何李承胤被行刺一事怎麼遲遲沒有揪出真兇,溫家是被舉報有謀逆之心,而不是意欲刺殺帝王。

但是李承胤全盤操縱棋局,連行刺都在他算計之內,想將其一網打盡便全說通了。

背後之人是燕王與平王的較量,燕王世子捲入其中,牽扯出平王世子,平王可是先帝太子,當了大啟三十多年儲君,燕王便制衡了平王三十多年。

後來平王被廢太子之位,燕王慘遭先帝圈禁,許是覺得同病相憐,兩位關係比以前好上不少,如今也應該沒有爭鬥才對,可是要是牽扯到兩位的世子呢?還不是會重新斗得你死我活。

李承胤從開始就設了一盤局,他把自己當做棋子,甚至兩位王爺都覺得是自家兒子先起叛心,自家兒子設計引導對方兒子謀反,劍走偏鋒刺殺李承胤。

哪怕最後他們察覺李承胤是下棋的人,但自己兒子手腳不幹凈這事板上釘釘,李承胤被行刺差點喪命,所以他們為了自己兒子也不得不犧牲對方。李承胤這是明明白白的利用人心弱點,讓人心甘情願入套,他也是這般利用她的。

「你們都別跟着,我去試着求皇上。」

浮碧聽溫娘說不要她們跟着,一下子就急紅了臉,焦灼地開口道:「您都說溫家救不回了,那您何必再插手這事啊,要不咱們別去了吧。」她怎麼放心娘娘獨自前去,尤其是看到娘娘頭回露出無力的神色。

「我不能任由這麼發展。」李承胤要是想處置他那兩位哥哥,甚至是自己的侄兒,不該是這麼安排,他太狂妄自大,太急功近利,也太想證明自己了,「你們別跟着。」溫娘心裏沒有幾分把握能見到李承胤,或許還會遭到他的遷怒。

浮碧和月寧卻放心不下溫娘,還是跟着溫娘往乾清宮求見李承胤,溫娘已經做好李承胤不見她的準備,但是這一步她必須得走。

「娘娘說您要是不見她,她便跪在外面不起。」

「既然想跪,就讓她跪夠。」李承胤眼裏沒有絲毫波動,抬眸望着敞開的朱漆大門,好似能看見溫娘影子投進殿內,「別叫她髒了乾清宮門口,叫她跪在外面去。」

可外面起風了,沒準會下雨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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溫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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