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2章

葉家別墅內，白慧茹撫摸著相框，相框裏是一個嬰兒的照片，胖嘟嘟露出無齒的笑容，頭頂三根呆毛俏生生的挺立，她是那麼乖那麼的可愛，心都融化了。

生頭胎她還不懂怎麼做母親，明崇出生后就由月嫂帶，襁褓轉眼間就滿地爬，然後就被公公婆婆接過去。

直到懷了明心，孕吐反應斑斑點點什麼的都沒有，在肚子裏就是一件貼心小棉襖。

出生后整個小身子白白嫩嫩，她第一次親吻，第一次主動抱，第一次……

她找到了做母親的感覺，聽着明心叫媽媽，巨大的成就感喜悅她至今還記憶猶新。

彷彿踩在雲朵上，輕一腳重一腳，踩不到實地，暈暈乎乎，醺醺然。

看着她一點點長大，她很粘人，做噩夢了就把她爸趕出去，抱着她說媽媽是她的，然後窩在被窩裏，露著個小腦袋，要媽媽講故事，要親親。

還愛美，她都得看着不讓她動自己的化妝品，假裝在她嘴巴上塗兩下，她就照着鏡子臭美。

出門一定會選好看喜歡的小裙子，小皮鞋要亮亮的，打扮的漂漂亮亮才肯出門。

「媽媽我要學鋼琴，小公主彈鋼琴，我是媽媽的小公主。」

「媽媽我是你的女兒，當然要做最厲害的。」

「媽媽好累哦，我不想練了。」

「媽媽……」

「媽媽……」

她又怎麼會不是她的親生女兒呢？

白慧茹神情恍惚，目光落在相片上，手有一搭沒一搭的摸著相框，描摹著。

門是敞開的，葉明心探腦袋望過去，眼珠子骨碌一轉，貓著腰，輕手輕腳的溜到了白慧茹身後，一下子抱住她的脖頸，「媽媽你在看什麼啊？」

她瞟了一眼，蹭蹭媽媽的腦袋，「我這大活人在家裏不看，看照片，是我不好看嗎？」

白慧茹笑着點了她腦袋一下，「你呀，你什麼時候才長大，還玩這把戲。」

「我永遠是媽媽的小寶貝，永遠不長大，媽媽不準嫌棄我，嫌棄我也賴著媽媽。」

葉明心埋在媽媽頸窩裏，一副耍賴樣兒。

白慧茹摸着她的頭，心就像泡在水裏，泡久了，酸酸的，脹脹的。

這是她從小看着長大的女兒啊。

她升起一種感覺，要是跟以前一樣就好了。

夜幕降臨，天空止住了哭泣，地面濕漉漉的，但也擋不住壓抑了一天的年輕男女們。

夜，才剛剛開始。

葉家燈火通明，宛如白晝，葉盛源坐在上座，白慧茹坐在他身側，葉明心則坐在白慧茹旁邊。

「吧嗒吧嗒」

葉明崇踩着皮鞋走進來，坐在了葉明心對面，「爸媽什麼事把我叫回來？」

「我沒遲到吧？」說着看了一眼手錶，很好踩點到，呼。

葉盛源皺眉，「沒有半點成熟穩重。」

都二十五了，還這麼風風火火，讓他怎麼放心把公司交給他。

葉家在s市是響噹噹的國家前五百強公司，不說是最厲害的，卻也是佔有一席之地。

而葉家人丁稀少，葉盛源這一輩又是只有葉明崇，對他的要求一向嚴格。

葉明崇三四個月沒回家，放鬆了些，葉盛源這話一出，他正襟危坐。

白慧茹沒什麼表示，葉明崇自來是男人和公公婆婆教的，她不插手。

葉盛源：「人沒接回來？」

白慧茹接收到了三方視線，強笑道：「沒有。」

心底埋怨上了葉盛源，她都還沒跟明心提，他這麼大喇喇的說出來，刺激到她怎麼辦。

又責怪起明度，長在貧民窟就是心眼多，真以為誰都是騙子，老老實實跟管家回來就好了，那麼多事。

白慧茹如此想着，因為抱錯讓孩子流落在外的內疚淡了些。

「吃飯吧，先吃飯。」

葉盛源見白慧茹不想多談，便也沒再說下去。

『好好學習天天向上，好好學習天天向上，你還不趕緊起來學習學習學習……』

學習系統專屬鬧鈴響起，明度嗖坐了起來，迷濛着眼，隨時要倒下去再睡一覺的模樣。

學習系統：「……」

調大了音量。

明度抬起一隻眼皮子，摸摸錢匣子，抬起另一隻。

這鬧鈴是真的鬧心，她強烈要求換成《龍行天下》的片頭曲快樂似神仙，好歹反應了她內心的部分真實寫照。

可惜這破學習系統就是不幹，說什麼不能被金錢腐蝕。

次奧，你拿錢誘惑我學習的時候，怎麼不說不讓金錢腐蝕了？

明度吐槽完也徹底精神了，耳邊如雷的鼾聲，伴着鬧鈴，這可真是雙重摺磨。

「停，停。」

學習系統很乖覺的停了鬧鈴，鼾聲還在繼續，她打開門，絆了一下，低頭一看是一隻鞋子。

她扭過頭看去，主卧的大門開了三分之二，一眼就能看到，男人趴在床上，發黃的白襪蛻了一半，右腳掛着鞋子，要掉不掉。

明度面無表情的轉回來，出了門，穿過巷子，到對面買了兩個包子，一杯豆漿，豆漿比牛奶蛋白質含量高，價格也還好，適合她。

自己做早餐會更便宜，但划不來，有這時間她多學習一點，提高做題正確率不比浪費時間強。

而且錢是拿來花的，不花掙着些死了帶走嗎？

帶也只會貨幣不通，給當□□了。

邊吃早餐邊背單詞，先複習了昨天的，再學習新單詞。

結合音標讀音記憶，她不是天才但智商沒問題，記得很快。

『叮~辭彙量達到兩千，可領取獎勵30rmb』

雖然就比寫試卷多了十塊錢，不過必經之路，有積累才能拿到更多錢，能順手再撿三十也是喜事。

明度翹起嘴角，背單詞都更有勁兒了。

果然錢就是一切的動力。

她背着往回走，旁邊有人在聊天，話往耳朵里鑽，一聽，挺耳熟，不正是她鄰居么。

另一個也熟，就是巷口的大娘，兩人老是湊一起東家長西家短，就沒有哪家沒說過的。

「昨天那車真叫人劃了，該。」

「那人不得氣死，補個漆怎麼也要幾千吧。」

「有車險呢，反正就燒錢的玩意兒。」

「你想燒還沒得燒呢。」

「去去去。」

明度沒繼續聽，起身要走人。

大娘眼尖一眼認出是她，想起那輛豪車，嫉妒一閃即逝，那個破鞋被男人玩爛了，還能傍上大款，憑什麼，憑她那能塞下一隻鞋的洞么。

不是說這玩意兒很容易得病，她怎麼還好好的，勾三搭四，缺了男人不行了。

大娘扯起嘴角，怨毒之色毫不掩飾，擋住明度的去路，「明家的小姑娘，昨天那人到你家幹什麼？是不是找你媽的？那車，幾百萬的，你媽怕不是要跟人跑了，丟下你跟你那個賭鬼老爸，嘖嘖可憐見的。」

惡意撲面而來，她期待的盯着明度，不過她期望的惶恐害怕並沒有出現。

明度笑着說：「我媽媽要是不在，我就不能沒錢上學了，大娘這麼可憐我，不如幫我繳個學費，等我出息了一定會報答大娘您。」

「大娘您這麼善良，肯定不會拒絕的是吧？」

這話堵的，大娘梗著脖子，說不出來，咽不下去。

這小賠錢貨以前看着鬧心，還以為改過來了，原來在裝象。

想揣著長輩樣壓她，又想到那張利嘴，半晌，她紅著臉道：「我孫子該餓了，先回去了。」

一溜煙，人就沒了影，留下鄰居瞠目結舌。

感受到明度的視線，訕訕的說：「嗯，我也有事先走了。」

人也不見了蹤影，好在已經付過錢了，不然老闆得給她們記小本本，下次再討回來。

明度回到家，刷了兩套題，正確率在80左右，得了20rmb。

望着牆角頑強的野草，定定地看着，似是發獃，又似是在思索着什麼。

周一，第一節課是語文課，語文老師雙擔，兼職班主任，下課她就被叫去了辦公室。

她的同桌開小差了？吃零食了？不是同桌的風格，難道……偷摸寫試卷被逮了？

唔，這很有可能哇。

學習不能太努力，也是會被抓噠。

又找到一個鹹魚理由_。

鄭敏敏照了照鏡子，「你很完美。」

辦公室

班主任放好書，抬頭看着明度，小姑娘斯斯文文，在班裏也是安安靜靜，一開學就找他們這些老師要試卷，不說成績怎麼樣，學習態度是一等一的。

就是急了些，她本來想着統考過後，等小姑娘受些打擊，知道什麼叫心急吃不了熱豆腐，學習要一步一個腳印，踩踏實了，高考才能穩當。

沒想到……

「老師記得你的家在樹人巷後邊。」

她記得那一片比較窮。

明度點點頭，疑惑的看着班主任。

開學填過家長信息和家庭住址，雖然那對不靠譜，但一般沒事也不會聯繫。

老師怎麼會突然問這個問題？

班主任向她了解了下最近的學習情況，直到上課鈴聲響起，她不好耽誤學生上課。

她說：「一個自稱是你家的管家找到校長，替你辦理了轉學手續，你知道這回事嗎？」

她接到電話的時候正在批改作業，才開學二十多天，家長信息沒記住，也看了兩遍，她記得班裏沒有家庭條件好成有管家的。

又正好在周末，沒人辦理，就壓了下來。

她特意翻出當初填的表，就更不放心了，就這麼讓人把學籍調走，她老師都當不安生。

「你有什麼事情要和老師說。」

明度一下子就想到了周五那個中年男人，她頂了頂眼鏡，「好的老師，那我先回去上課了。」

「去吧。」

明度進教室，英語老師才讓打開書本。

她趕緊小跑兩步回到座位，鄭敏敏小聲說：「第十八頁。」

看見明度比了個ok的手勢，還想說什麼就感受到講台上英語老師的死亡視線。

emmm……她很乖，真的。

鄭敏敏盯著書本提着肩膀，什麼小動作都沒有。

明度微微一笑，看向黑板，認真上課。

一下課鄭敏敏就趴在了桌子上哀嚎，「我一想開小差老師就掃過來，頭痒痒我都不敢抓，生生把癢勁兒熬過去，我太難了(>﹏<)。」

作為一個一節課四十五分鐘，注意力集中五分鐘的渣渣，簡直要老命了。

老師求放過啊。

別在來了。

再來真沒了小命。

鄭敏敏翻著白眼，擺着鹹魚的姿勢，剛打水回來的劉小寧狠狠揉了下她的頭，「鄭敏敏童鞋，你這濃濃的鹹魚氣息我隔了一百里都能聞到，你可適可而止一點哈。」

旁邊坐了個大神都不知道利用榨乾，真是……

劉小寧帶着恨鐵不成鋼轉向明度。

那眼鏡框，學生頭，無一不展現著大神氣質，分析著換髮型和配眼鏡接通大神的腦電波，吸收一點大神的靈氣的可行性。

鄭敏敏和劉小寧幼兒園一直到高中，說的直白點，對方撅個屁股就知道拉的干還是稀。

咳，有味道了點，反正她瞅她那樣就知道她在琢磨什麼。

說實話她倆成為閨蜜不是沒道理的，起碼腦子的想法有時候挺通的。

不過她也沒阻止，還讓劉小寧分享了一下。

一聽，立刻約了這周末一起去。

劉小寧：「……」

其實她就想一個人。

多一個帶累的信號不好她會哭的。

不知不覺中充當了一回信號塔的明度難得的沒有學習，看着手指間翻轉的黑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