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話：老裴的邀請

「九虎！九虎！算了算了！」甄傑拉住我的左腿道

「兄弟！兄弟！給我個面兒，有啥話好好說」章海平抱住我的右腿

「宏虓！消消氣！你要冷靜知道吧，我們都是新時代的大學生，你不要因為一時衝動....哎喲！！」劉鵬一邊拿臉盆擋住自己的臉，一邊畏畏縮縮的往寢室陽台躲，話還沒說完，已經吃了一記我扔過去的空罐頭，正好砸在他頭頂。

「你大爺的劉鵬！！花了我半個月的生活費，給了我一個啥電話號碼？！我打不死你！！！」說罷我將章海平書桌上的煙灰缸舉起來扔了過去，只聽嘭的一聲，煙灰缸準確無誤的打在了他的腳背上，先是頭上中招又是腳背挨打，一瞬間，劉鵬將臉盆一扔，自己卻蜷縮在地呈蝦球狀，要說為啥平日里善良純真的我要對情同手足的大學室友痛下黑手？還不是因為昨晚我找他要常婉婷的小靈通號碼，他又是讓我請吃臭豆腐又是讓我給他買遊戲幣的！結果給我的號碼居然是本市某包子店老闆娘的送餐熱線！！

我推開左右兩邊攔住我的甄傑和章海平，上前去抓起劉鵬來：「說，你昨天跟我講的你和常婉婷是同鄉的事兒，也是假的吧？」

「不是不是，這是真的！」

「那你說的她是被撿來的，還有保家仙護體的事兒呢？」

「那也是真的，這些我沒騙你，因為我就是她的表哥，她養母的哥哥是我老爸，她叫我老爸叫舅舅，我叫她養母叫姨。」

「什麼亂七八糟的？你覺得我還會信你？我要再信你我得多二？」

就在這時，樓下傳來了一個女孩的聲音喊道：「劉鵬！劉鵬！」

我和劉鵬從陽台上探出個頭去一看，我靠，這不常婉婷嗎？劉鵬笑道：「誒，你來啦？」

「是啊，哥，你不說周末一起去校外逛逛嗎？星期一才是正式演出，反正也不用排練了，我想出去放鬆放鬆。」常婉婷抬著頭往二樓望著說道。

哥？？難道劉鵬說的也不全是假的？劉鵬衝下面喊了句：「那啥，老妹兒啊，你等我幾分鐘，我馬上下來。」

我立馬把劉鵬拉進寢室，然後露出了我不知從什麼時候學會的那種賤笑，把剛才給劉鵬拽皺了的衣領好好打理了打理，又拍了拍劉鵬身上的煙灰，臉紅道：「那啥，你看這怎麼說的呢？未來的大舅哥是吧，怎麼還給你打一頓呢，你去陪你老妹兒，能把我帶上不？」

「少來，剛才誰跟我橫來著！？」

「哎，這不自家人打了自家人嗎？」

「那我和我老妹兒今天中午約的羊肉湯鍋？」

「好說，我來安排」

「那吃過飯，我還想去遊戲房玩土星機。」

我靠，土星機可貴，那個年代的有這種機器的遊戲廳也是按小時算錢的，我忙說：「咱去街機廳不行嗎？」

「哎，我還說我去玩土星機的時候，讓你帶她去公園逛逛，去遊樂園玩玩，某人不懂我良苦用心啊。」

「行！就玩土星機！！！」我咬牙道

「晚飯我想.....」他話還沒說完，我舉起地上的煙灰缸指著他道：「你丫別太過分啊！！！」

「晚飯我想就你們去吃吧，我玩完遊戲直接回學校吃食堂。」他脖子一縮連忙道，我放下了煙灰缸道：「這還差不多！走吧，出門前，咱也打扮打扮，大海，你啫喱水呢。」章海平將啫喱水遞給我，我趕緊打扮了起來，隨後邊和劉鵬一起出了寢室門。

只能說初次見面的氛圍是十分尷尬的，我甚至不知道該說些什麼，還是劉鵬對常婉婷說了句：「這是我室友王宏虓，不介意我多帶一個人吧」

「不介意的，多個人多點熱鬧嘛。」常婉婷說著用手將鬢邊的長發撩到耳後，對我笑了笑，我則是全程紅著臉不說話，心裡卻罵著自己怎麼那麼沒用，之前設想的怎麼搭訕，到了動真格的時候咋就慫了呢？

不一會兒我們坐在了羊肉湯鍋的小店裡，熱騰騰的鍋子端了上來！一層暖和的霧氣鋪面而來，隨後就是羊肉的香味，由於這頓是我請客，於是劉鵬也絲毫不會跟我客氣的，什麼羊肉、羊雜、羊肉餃子、鍋盔可勁的點，可勁的吃，我和常婉婷倒是吃了一點羊肉就已經不想吃了，接下來就是觀看劉鵬的表演了，當桌上的湯鍋被他撈了底兒，盛著鍋盔和水餃的盤子都空空如也，劉鵬才打了個飽嗝，對我說道：「走吧哥們兒，下一站。」

半小時后，我在遊戲廳的櫃檯前給劉鵬包了四小時的錢，他坐下后拿起一個盒子一邊挑遊戲碟片一邊對我道：「行啦，我妹就交給你啦，你們去玩吧，快走快走」

我和常婉婷無奈的搖搖頭走出了遊戲廳，我還在尷尬的不知道怎麼和常婉婷獨處的時候，常婉婷卻先開口了：「你下次想約我出來玩，不必給我表哥買這買那的，喏，我給你我的號碼。」說罷，她舉起她的小靈通對我晃了晃，臉上依舊是那甜甜的笑，我們互換了號碼后，她指了指公交站牌道：「陪我去芙蓉城自然公園轉轉唄，反正下午時間還長著呢。」

我們站在公交站牌下，她笑道：「我對你還是有印象的。」

「誒？真的？」

「嗯，昨天晚上排練的時候啊，你主持稿掉地上了。」

「呃呃呃，那時可真尷尬。」

「而且我知道你是看到我后才緊張的。」

「這你都看出來了？」

「對啊，我表哥進演播廳的時候，我就發現你在台上完全走神了。」

「話說你表哥跟我講了一些你的故事，那些都是真的嗎？」

「嗯，是真的。」

「那你從昨晚其實知道我的想法？」

「是啊，但不是你想的那樣，不是我用出馬弟子的能力看出來的。」

「那是為什麼？」

「就算出馬弟子再多本事，也不會讀心，不過嘛，傻子才看不出來好吧，都不用問我家的家仙。」

「那你.....願意...」我話還沒說完，她卻笑了笑，拍了一拍我的後腦勺道：「想啥呢？從昨晚認識你，到今天才多少小時？如果你內心真喜歡我，至少也該表現的委婉點吧。」

「也是，才剛認識，你對我....」

「嗯~我想想~你的話算是我心目中的，及格線吧，還是先接觸一段時間唄。」

聽了這話，我內心還是有些竊喜的，不一會兒車就到了，我們上了車，來到了自然公園，這是當地一個國家投資的自然公園，其中有植物園、動物園、兩棲爬行動物展館、據說正在建設海洋館，也曾吸引各地的生物學者前來，不過據當地同學的介紹，這地方已經很久沒有遊客了，大概是當時的火熱就是，常婉婷今天的造型，現在我都還記得，她穿著一身黃綠色的連衣裙，頭上梳了個麻花辮從左肩耷拉下來，顯得十分的安靜，她背著手在公園踱著步，東瞧瞧西看看，而我則是跟著她在身後溜達著，她回頭看看我，噗呲一聲笑出了聲：「你是覺得跟在我身後，就能讓我對你感興趣嗎？」說著她揮了揮手，讓我跟上她，我們停在了人工湖旁邊的石橋上，湖裡的許願池裡到處都是遊客們扔下的硬幣，以及一堆被放生的烏龜，常婉婷撇撇嘴道：「說真的，我挺不喜歡烏龜的？」

「為啥？活那麼久多好啊。」我開玩笑道

「嗯~我倒是覺得，它們活得挺累的，馱著那麼重的殼，又笨又慢的，說不定啊，你說它們活得長，自己的壽命全在那殼上呢，所以才那麼沉。」

「我倒覺得挺憨態可掬的。」

「誒，我們去那兒看看吧！」說著常婉婷指著湖對面的那個兩棲爬行動物館說道，我笑了笑：「你不是不喜歡烏龜嗎？」

「兩棲爬行動物又不止有烏龜。」常婉婷說著轉身便上了石橋，我發現她平日里安安靜靜一姑娘，一看到自己想去的地方，只要自己開心，也能跑的風風火火的。

我們在爬行動物館門口買了票，一起走了進去，這裡好像是園方和一些學者一同打造的場館，各種玻璃里放養著蜥蜴、蛇、龜、蛙等動物，每個玻璃展區里還有不同的或是碎石或是干木做的墊料，以及各種溫度的溫燈，一看還挺專業的搞的，我發現常婉婷每次走到不同的蛇類展櫃的時候，都會停下腳步，仔細的觀察一番，似乎對蛇類感興趣。

「不喜歡烏龜，喜歡蛇是吧？」我在她身後笑道

「嗯，比烏龜漂亮。」

「是因為你家家仙的原因嗎？」

「可能吧，你看它，不比烏龜靈活嗎？」

那天下午，我就在她身邊，看著她觀賞那些花花綠綠的，我自己都叫不上名字來的蛇類，我心裡也想一個女孩子不怕蛇，反而喜歡蛇，倒是讓我挺驚訝的，作為男性，有些蛇類，雖然談不上害怕，但是看了我也會心裡一顫，她卻在欣賞它們的鱗片，曲線什麼的。

時間還是過的很快的，我從剛開始的不敢和她說話，到現在已經能時不時的開個小玩笑逗逗她了，我倆走出展館，她抬頭看了看公園的鐘樓說道：「都這個點兒了啊，差不多回學校食堂吃飯去了吧。」

「別呀，咱們好不容易熟絡了，今天外邊兒.....」我趕忙說，可是我還沒說完她便開口打斷了。

「回食堂不一樣嗎？還省錢，今天下午你已經陪我來我想來的地方了，來日方長嘛，劉鵬坑了你不少銀子吧....」

她剛說到這兒，我的小靈通突然響起來了，我接起來一聽，對面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你小子，來芙蓉城那麼久了，不是之前說過一起出來聚聚嗎？我給你接風你都不積極啊？」

原來是裴磊打來的，我知道這些天一到學校里就沒出過門，現在正好是周末，忙對他說道

「老裴啊，兄弟的錯，我這些時間在忙新生晚會排練的事兒，今兒下午才得空，我人在外面呢，你說上哪兒吧？我這就去叨擾你，不介意我多帶個朋友吧？」

「可以！來DC區下國道后左轉的鄉間小道嘛，那兒離你們學校近，那裡有家柴火雞不錯，吃完你們好回學校，對了，記得把小薇也叫上唄！」

「懂！你狗日的醉翁之意不在酒啊。」

「行了，九虎兄弟別挑理，兄弟我的幸福就著落在你身上了。」

掛了電話，常婉婷看著我不解道：「你朋友啊？」

「現在連省錢都不用了，跟著我去吃土豪吧，我一朋友一直說等我來芙蓉市就給我接風來著。」

「方便嗎？」常婉婷問道

「沒啥不方便的，都是自家弟兄。」說罷，我給陸小薇打了一個電話，告知其聚餐地點后，我和常婉婷也打車前往了。

到了地方發現這裡是一種半農家樂形式的餐廳，當然餐廳是主要的，後院還有麻將可以打，如果要住宿也有四個客房，但是畢竟不是旅館和棋牌室，那些都比較簡單，說是餐廳，倒不如說是一個露天的大堂，跟上次我們去自貢，老田家未婚妻開的兔娘子一樣，都在院壩里擺放桌椅的，不同的是這裡是一個個大鐵鍋放在灶台上，灶台下面燃燒著柴火，大家圍著灶台坐下，吃著鍋里的雞肉蔬菜等食物，鍋邊還被貼上了很多一坨一坨的玉米糊糊，悶在鍋里，開蓋后就成了一張張餅子，這種吃法在四川其實還挺少見的，可能也就這一家這麼搞吧，當我說出了這種吃法在四川還挺新奇的時候，常婉婷道：「這不就是鐵鍋燉大鵝，把大鵝換成雞肉了嗎？就連那貼勃勃都是一樣的。」

我心說敢情東北那邊兒早就有這種吃法了，往大堂裡面兒走，看見裴磊坐在角落的位置對我們揮著手道：「這兒呢！九虎！」我帶著常婉婷走過去，坐下道：「咋挑了個這麼偏的座啊？」

「這裡清凈，一會兒說話方便。」他樂呵呵的道，我一時沒反應過來他說的「說話方便」是指啥？正想說不就吃個飯嗎，咋搞得跟無間道里接頭似的？裴磊拍著我道：「可以啊！小子，剛上大學，就交了這麼漂亮的女朋友啊。」這話明顯是在說常婉婷的，我忙解釋：「不是的，不是的，她叫常婉婷，是我們學校的，我和她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還裝！還裝！」裴磊說著將酒杯遞給我示意我說謊要罰酒，常婉婷卻已開口道：「嗯，王宏虓說的沒錯，至少現在，我們還只是普通朋友而已。」

裴磊笑道：「哈哈哈，一看你倆就不對勁，非綳著，行行行，我不說了，來來來，九虎先陪我喝一杯，這位常美女想喝飲料就點啊，別客氣。」

擺脫尷尬的我，報複式的舉起酒杯對他笑罵道：「損賊，說我一套一套的，等會兒陸小薇來了，我看你一樣歇菜啊。」

不一會兒，陸小薇騎了個自行車停在了店外，走了進來，再次見面，陸小薇還是大大咧咧的朝著老裴的胸口上拍了一巴掌道：「你小子越來越精神了啊！」

隨後又看向我還有我身邊的常婉婷大呼小叫道：「我靠！可以啊九虎，啥時候把了個這麼正的妞啊？」我一扶額低下頭去，媽的這男人婆的性子，還和高中時候一模一樣啊，倒是老裴見了溫順的像個小綿羊似的，拉著陸小薇問這問那的，老裴也是個直脾氣，這倆完全看不出來有沒有看對眼，我甚至覺得與其說是老裴暗戀陸小薇，倒不如說老裴想和她拜把子，陸小薇一邊喝著酒，一邊掏出畫板說道：「姐給你們畫張畫像啊。」我拿起我背包里的傻瓜相機道：「拍照不是更方便嗎？」她一把打開我拿相機的手醉醺醺道：「你別侮辱我們學畫畫的，行嗎？相機出現了多少年了？雖然方便一按快門，就能成像，誒，那特么美術不還他媽是藝術嗎？」我收起被她一巴掌拍紅的手忙道：「是是是！」還好我相機沒被她一巴掌扇進鍋裡面，她畫了一會兒，將畫板一扔道：「行了！完工！來老裴，今天你高低得陪我喝高興咯。」說著就和老裴喝酒去了，我拿起她扔到椅子上的畫板，和湊過頭來的常婉婷看了起來，常婉婷看了看畫，看了看我，始終沒有說出任何評價來，我嘆了口氣道：「你是不是想說『這畫的啥呀』？」常婉婷點點頭，因為陸小薇在畫紙上胡亂花了很多不規則的線條，勉強看得出來是三個人形輪廓，其他的方全市繚亂的筆跡。

至於這頓飯是怎麼結束的，我只記得當晚這倆開始踩著箱子喝啤酒，最後陸小薇喝的迷迷糊糊的，像電視劇里的二混子似，將指尖的自行車鑰匙轉來轉去對著我們說道：「姐夠量了，姐先走了啊。」

「不行打車吧，騎車別栽進溝里去！」我忙喊道，陸小薇只對我揮了揮手，騎著車子直奔學校方向去了，我心想陸小薇是個沾酒就醉又愛喝的，裴磊是個千杯不倒還愛湊熱鬧的，所以這倆喝個什麼勁兒啊？明顯裴磊還清醒著呢，到我身邊問：「怎麼樣？」

「什麼怎麼樣？」

「你覺得我和小薇有沒有戲？她有沒有比上次更表現出對我有好感？」

「哈哈哈，好感是有的。」我尷尬的笑道，但是心裡卻說，大哥，你倆這一通猛灌啤酒，我能看出的來才有鬼了呢，但是或許陸小薇也是喜歡裴磊這種性格的，裴磊一約她就開開心心來了，當然也不排除陸小薇那愛湊熱鬧的性子導致的。

「你們真的太能鬧了，你們之前就認識？宏虓應該是跟我一樣剛來這學校的吧？」問這話的自然是常婉婷，我將上次我們去自貢認識的經過告訴了常婉婷，當然掐去了陸小薇丟魂的事兒，我不希望我的生活中還被這些事情所糾纏，畢竟我好不容易遇到個喜歡的人，如果順利的話，我就想像正常人那樣在大學好好談個戀愛。

但是老裴那大大咧咧的性子，估計也沒想過我的難處，也不避諱常婉婷在場，跟我談起了一件事情，他將酒杯放下對我說道：「九虎兄弟，這次除了請你吃飯，還想請你幫個忙來的。」

我當時沒多想便問道：「你跟我還這麼啰嗦？啥事說吧。」

「你知道我們師公教的人，只有三門絕技吧，驅鬼、捉鬼還有殺鬼的法門其實並不多....」裴磊話還沒說完，我明顯看見常婉婷的眼睛一下就亮了，打斷裴磊道：「等等！師公教，你說的是湖南到四川這一帶的梅山師公教？」

裴磊不可置信的看著常婉婷道：「可以啊，妹子，也是個內行？」

我一捂腦袋，用下巴指了指常婉婷低聲對裴磊說道：「婉婷是東北來的，七八歲的時候就領馬了。」

「喲，東北馬家的啊？失敬失敬。」老裴臉上掛笑道，我打斷他道：「行了，既然都知道大家是一類人了，就都別窮客氣了，到底啥事兒老裴你繼續。」

裴磊聽我這麼一提醒才繼續說起，他最近遇到的一件棘手的事兒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