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零六章 消滅

第二百零六章 消滅

第二百零六章消滅

「噗」的一聲響,藤蔓銳利如劍,從東厲風的眉心處刺入,後腦勺內鑽出,又直接纏繞上他幾乎折斷的脖頸。

幽冥血藤能迅速分株繁殖,纏上血肉后立刻長出根須,密密麻麻的根須上長滿鉤刺,扎入東厲風的血肉,鑽進他的顱骨,試圖絞碎他的大腦!

這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快到東厲風來不及反應,只是下意識地用雙手撕扯藤蔓,然而……

扯不斷!

脖頸上的藤蔓,越扯,纏得越緊!

東厲風的心魔瞬間扭曲變形。

他喉嚨里發出刺耳的尖嘯,聲音尖銳又龐雜,不像是一個人的聲音,而是無數道充滿怨氣的聲音凝聚在一起,痛哭嚎叫、嘶吼咆哮。

體內瘋狂亂躥的靈植根須終於讓東厲風感覺到了輕微的疼痛、神魂上也有了一絲顫慄。

他低頭,所有的目光都被纏繞在身上的綠藤牢牢擒住!

東厲風目不轉睛地盯著那些藤蔓,好似從神魂深處發出低吼,「夏雲岫!」

在生死攸關的時刻,東厲風找回了一絲殘存的理智,他意識到,此時此刻想要扯斷藤蔓已經來不及了!

最好的防守就是攻擊。

「夏雲岫!」

此時此刻,他的骨劍距離夏雲岫只剩下一寸!

再快一點兒,再快一點兒!以骨劍的速度,一寸之距,瞬息可至。他比夏雲岫先一步化神,自那之後,他就再未輸過。

斷骨為劍,血液引火,劍氣呼嘯,如天火流星重重砸下,灼熱的氣息化作海浪撲向夏雲岫。

東厲風,必須死!

原本青綠的藤蔓彷彿飽食鮮血,驟然變得猩紅無比,它的枝條、根須、尖刺、葉片,每一寸血藤都在用力地擠壓那顆頭顱。

只有他的劍比夏雲岫更快,他才有機會活下來!

他怎麼可能死!

怎麼能死在夏雲岫手中!

生死彈指,劍痕如電!東厲風清晰地看到夏雲岫放大的瞳孔里倒映著他的劍尖兒,他臉上勾起一抹冷笑,然而笑容還未來得及綻開,他就從夏雲岫的眼瞳里看到了極為可怖的一幕……

無數道凄厲的聲音組成了絕望的尖叫,「不!」

哪怕成了凡人,劍勢依舊驚人,遠勝之前毫無章法的拳打腳踢!

夏雲岫眼神一凜,他同樣沒有選擇閃躲,而是噴出一口鮮血,毫不猶豫地施展出燃壽血祭之術!

鍊氣一層,脫離凡境,可燃壽元,換得片刻實力暴漲。「我以我血祭天,燃壽百載、除惡誅邪!」

前行的軀殼剎那定格,如同暴雨之中鮮妍的畫卷,所有生機勃勃的色彩爭先恐後退去,支撐他肉身的心魔骨似積雪遇陽,寸寸融去。

此刻的夏雲岫傷勢極重,他躲不開,也擋不住。

他那距離夏雲岫僅剩毫釐的骨劍,在最後的關頭化為烏有,消失得無影無蹤。

他只有鍊氣一層,體內靈氣不多,全部都用來催動本命靈藤。

東厲風用儘力氣往前一撲,與此同時,右手斷骨如劍,直接刺向夏雲岫的眉心!

他是劍修!

「不!」東厲風心中湧起一片寒意,他無比清晰的意識到:他會死!

而本命靈藤已經死死地纏住了東厲風的頭顱。

這一次,他也絕不會輸!

歪著的那顆頭顱,炸開了一蓬血霧。

笑容出現在了夏雲岫的臉上,微微勾起的弧度,似寒意凝結的彎刀,凍結了他全部的意識。

然而,身體好似失去了支撐,東厲風眼前一黑,整個人化作一灘爛泥,無聲無息地倒在了夏雲岫的腳邊。

擂台不大,遍地鮮血。

腳邊的那團血肉還在蠕動……

是幽冥血藤的根須在血肉里來回穿梭,將那具肉身切割得支離破碎,絞成了一團團血泥。

原本就猩紅的血藤在吞噬了地上的血肉后紅得更加透亮,好似透明的血管即將被撐破。

很快,藤蔓凸出的地方長出肉芽,又迅速鑽出一朵朵花苞。

花苞以肉眼可見的速度長大,綻開,像是一串一串的大紅燈籠,高高掛在枝頭上隨風搖曳。

每一盞燈上都有一些光影浮現。

那是被吞噬生靈的記憶碎片,即是,東厲風臨死前想到的人和事。

不愧是東厲風,肉身被吞噬一空,元神都還未徹底消散,人死,燈才會滅。

每一盞燈都猩紅如血,代表著無盡的殺戮和戾氣,那些死在他手中的生靈怨氣在燈內衝撞,像是猙獰的鬼爪,在花瓣上瘋狂抓撓出一道道血痕!

它們將燈籠的顏色染得越來越深,最後,紅到發紫、紅到發黑。

那麼多猩紅的燈籠花中間,有一盞顏色稍淺的燈顯得格格不入。

其他燈籠里都是猙獰的鬼影,而那盞淺色燈籠花里,只有一個朦朧淺淡的影子,一開始是一隻在花叢里奔行的小獸,後來,逐漸變成了一個女人的影子。

她蹲在地上,小心翼翼地替倒在地上的男人包紮傷口。

光影破碎,籠中人影婆娑,如罩雲霧,看不真切。唯有地上繁花似錦,五彩繽紛。

血藤上的燈籠花接二連三的熄滅,那些遍布歲月長河裡猙獰、可怖的陰影一一破碎,怨氣隨著東厲風神魂崩潰而消散,唯有淺色的燈籠花在枝條上搖搖晃晃,忽明忽滅。

呵。

生命最後的時刻,東厲風想起了那隻天蜃魅影。他曾說過,他與那小妖魔在浮生妖界的一個小秘境里相遇。

浮生妖界大大小小的秘境、裂隙繁多,很多秘境里靈氣連外界都不如,早已廢棄。

東厲風口中的那個秘境里沒有什麼傳承和機緣,只是一個小洞天,裡面只有殘破的屋舍和靈氣流失得差不多的葯田,以及漫山遍野的野花野草。

被妖魔重傷的東厲風逃入小秘境,僥倖撿回了一條命。

在裡面到底發生了什麼,只有他和那隻天蜃魅影知道。

想必,那是他生命里唯一一段乾淨又純粹的回憶。

只是,現在想起來又有什麼用呢?

當年,東厲風死裡逃生,回來與他們說起那段經歷時言語中都滿是不屑一顧,如今倒成了花團錦簇般的刻骨銘心?

哪怕元神崩潰,依舊不願徹底消散?

夏雲岫嗤笑一聲,「她一定很後悔遇見你。」

最後一朵燈籠花仍在枝頭上掙扎,夏雲岫還想說什麼,奈何嘴一張就被喉嚨里湧上來的污血嗆住,嗆得他大口大口咳血,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此刻的他身體像破了個大洞,鮮血和生機正源源不斷地往外流失。

然而,這還不是最致命的。

最致命的威脅,是那根飽食了鮮血的藤蔓……

地上,幽冥血藤如同血色巨蟒,朝著他的方向遊了過來。無數分枝張牙舞爪地立在空中,擺出了進攻的姿態,葉片上出現了一張張小嘴,齊齊發出刺耳的尖叫。

那根粗壯的主藤,在他腳邊探頭探腦幾下,倏地纏住了他的小腿。

他的那條腿早已折斷,沒了任何知覺。

只是根須刺入之時發出的聲音,仍是讓他微微皺了下眉。

東厲風心魔纏身,他又何嘗不是?

他的本命靈植,最初的樣子是羽葉鶯蘿,開一叢一叢星星一樣的紅花。現在,它變成了什麼樣子?

在他無數次殺戮和放縱之下,羽葉鶯蘿被鮮血澆灌成了變異的幽冥血藤。

靈植本就沒有什麼靈智,被戾氣一影響,就只剩下吞噬血肉的本能。

吞噬了東厲風血肉的幽冥血藤,會在這個時候反噬主人並不奇怪。因為,他已經虛弱到了極點,根本無法再控制它。

在生命的盡頭,他又會想起什麼呢?大仇得報的夏雲岫眼前一片血色,腦子裡更是一片空白。

他什麼也不去想,不敢想。

只是用儘力氣撣了撣衣擺上的碎肉污血,靠在結界上,緩緩閉上眼。

血藤枝條上最後一朵燈籠花最後掙扎幾下,徹底熄滅……

燈滅,魂滅,萬物伊始靈域隨著東厲風的死亡而破開,消失多日的夏雲岫終於再次露面,然而第一時間發現他的秦九青整個愣住,「爹、娘,我看見他了,快想想辦法!」

他找了好多天都沒找到。

沒想到娘一過來,夏雲岫就現身了。他戰勝了大惡人!他拯救了蒼生!

東池宴:「是血藤噬主!」

密密麻麻的血藤纏住了夏雲岫,將他裹成了一個血繭。

血藤是夏雲岫的本命靈植,強行攻擊血藤,本就命懸一線的夏雲岫也絕對承受不住,此刻的他狀態極差,肉身和元神都達到極限,猶如風中殘燭,隨時都能熄滅!

但血藤的根須已經完全扎進了他的身體,正在啃噬他的血肉!

不攻擊它的話,一時根本想不到辦法阻止它噬主!

「強攻不行!」秦七弦抬手施展春風化雨,吊住夏雲岫的命,接著運轉青木化靈,將自身靈氣強行灌注給血藤,「血肉有什麼好吃的,來吃這個!」

磅礴的綠意如海浪扑打在血藤身上,直接將它給拍懵了。

幽冥血藤葉片簌簌抖動,上面的小嘴叭叭叫道:「建木、建木的氣息……」

幽冥血藤立刻停止啃噬血肉,所有的枝條迅速鬆開,並飛快地爬向秦七弦,一邊爬還一邊喊:「建木媽媽!」

東池宴:……

父女還沒相認。

靈植先認了個媽!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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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系統強制分配道侶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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