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媽吃軟飯

帶媽吃軟飯

大冷的天兒,呼出一口氣都化成了冰。趙小勝端著一盆水,走出屋門兩步,凍得直哆嗦,他不樂意再多走幾步,往外一潑,水直接倒院裏了。

水在盆里是熱的,一潑出去就涼了,凍在了地里。

趙小勝沒看一眼,把盆子往門口一丟,門關上,隔絕了外面的寒氣,搓着手又回屋了。

屋就一間,裏頭用木頭帘子隔開了個小間,原先有個木板床,現在堆滿了雜物。外屋砌了炕,天冷趙小勝母子倆便睡在了外屋的炕上。

趙小勝正要往炕上爬,炕上的老母親馮月春阻止了他,「一會兒還得做飯,你別上來了,省得上上下下忽冷忽熱的回頭感冒了。」

趙小勝不高興了,「炕里熱著紅薯呢,今晚不做飯了,冷。」

「就是冷才要做點熱乎的,去抓把米,把紅薯下了鍋,煮點紅薯湯喝。」

趙小勝就不是個聽話的性子,自小任性慣了,自顧往上爬,把老母親的話當耳旁風。

馮月春拉長了臉子喊:「趙、小、勝!」

「媽,我叫趙大勝,別喊錯了名兒。」

「趙大勝那是你哥,咋還想跟你哥搶名字?」

趙小勝鑽進被窩,把手也揣窩裏取暖,呼了一口氣才辯駁:「別提那白眼狼了。」

「媽,我從小就尋思著,憑啥他叫大勝我就得叫小勝?就憑比我大幾歲?現在那白眼狼回自己家去了,也不認您當娘,這名字我就代您收回,我自己用上了!」

馮月春嘆了口氣,好一會兒才說:「別用這名了,晦氣,等以後去改個好聽的。」

趙小勝嗯了聲,「您那腿咋樣,感覺還成?」

馮月春已經躺了有半月,過年前隊上殺了豬,她為了能搶到一塊好肉,跟人打起來了,一不小心就摔折了腿,她後悔不迭,哪怕最後這塊肉隊長做主給了她家,這腿也沒法馬上好,還費了不少錢上醫院。

就像文化人說的,賠了那啥夫人又折了兵。

天冷隊上沒活兒干躺着倒是沒事,等開了春農忙,她這腿要還是沒好,沒上工就沒公分,她那懶兒子能照顧她就不錯,還指望啥?母子倆喝西北風去?

趙小勝不知道自己媽在尋思啥,趴在炕上,頭朝下雙手往洞裏一扒,把烤好的兩個紅薯翻出來,捧在手心裏,紅薯個頭有大有小,他對比了好一會兒,咬咬牙把大點的那個給了當媽的。

馮月春笑開了,「這還成。」

趙小勝別過腦袋,把紅薯拿在手心裏滾了滾,感覺溫度熱乎,燙著舒服,就往臉上也滾了滾,結果滾出一臉的黑灰。

他倒是不在意,隨便抹抹掰開紅薯就哼哧哼哧吃了起來。

以前吃啥他都是吃大份,就是他那個白眼狼大哥在時,他也能搶到最大份,但現在情況特殊,他媽腿折了,他好歹留了一指縫的良心,讓一讓老母親。

馮月春也吃得熱熱乎乎,也就兩塊紅薯,吃完了就乾淨了,母子倆連皮都吞進去了,砸吧嘴直說甜。

馮月春另一隻沒受傷的腳踢了踢狗兒子,「去做點粥湯喝,暖暖肚子。」

趙小勝掙扎了好一會兒,跟他媽打商量:「媽,您腿斷的這段時間,我對您咋樣?是不是要東往東要西往西,沒有二話,伺候得您舒舒服服的?」

「那咋?兒子孝順母親不應該?」

「您以後也孝順孝順我唄?」

「臭小子,還不滾去做飯!」

天黑沉下來時,娘倆已經喝完兩大碗滾燙的熱粥湯,往炕上被窩一躺,就沒再動彈過,要不是馮月春怕臟碗凍上了隔天不好洗,趙小勝連碗都不想洗。

屋裏沒點燈,烏漆嘛黑的,趙小勝閉着眼睛,馮月春沒睡着,心裏頭藏着事兒。

他家是村裏有數的窮戶,孩爸年輕時候修河掉進去了,沒救回來,給她留下了兩個半大孩子。

大兒子不是她親生的,是她大伯家的孩子,她大嫂生了三個娃,都是男孩,前頭兩個自己養著,最小這個說養不下了,索性她結婚好幾年也沒生娃就把小的這個過繼給她。

誰知道,後來她也懷上了,再後來孩子爸出了事,她一個寡婦拚死累活把兩個小子養大了,正等著享兒子福時,大伯家兩個兒子沒了一個,於是大兒子又讓大伯一家接回去了。

公婆出的面,她沒辦法,只能讓那個正當勞力的大兒子回去。

村裏人都笑話她,說她給人家白養了兒子,孩子最難伺候的那十幾年熬過去了,正能當勞動力使喚的時候,這好苗苗讓人拔走了,你說氣不氣?

馮月春也鬧過,只是她丈夫不是公婆親生的,是公婆撿來的野孩子,她丈夫年輕時候就叮囑她,說公婆對他有養恩,沒了他們,他也活不到這麼大,讓她凡事順着他們,吃點虧就當回報。

這虧馮月春咽下了,也從此跟公婆大伯一家都斷了來往,只剩面子情。

要不是小兒子得在村裏立足,以後說不得有什麼事麻煩到人家,她連面子情也不想給。

腿沒斷的時候,馮月春除了愁兒子婚事,日子過得還算鬆快,哪怕一年到頭賺不了幾個錢,但好歹娘倆開銷不大,能對付著活就不錯。

現在馮月春開始發愁了。

過了年兒子二十三了,都成老兒子,村裏別的小子哪個不是十七八九就娶了媳婦,到兒子這年紀時娃都抱上了,她兒子還是光棍一條。

村裏村外名聲都不好,連媒婆也不願意往她家門前走。

她家窮,兒子名聲不好,現在她腿斷了,眼看着不知道能不能趕上春種,就要喝西北風了。

馮月春突然想起什麼,往兒子身上一拍,把趙小勝拍得從炕上驚起,「幹啥呢,媽,您嚇死我了!」

馮月春猶豫道:「你不是年前救了個年輕姑娘?是什麼來頭?」

馮月春腿折了,趙小勝去縣城醫院取葯時碰巧救了個被混混流氓調戲的姑娘,比家庭比工作比學識趙小勝要啥沒啥,基本低於全國80%水平,但論起當混混,他那是鼻祖。

打娘胎里出來就是混混頭子,他三兩下就把那幾個城裏小混混打跑了。

趙小勝想起那姑娘,黑漆漆的夜裏露出一分傻笑。

那姑娘真好看啊。

小臉又白又嫩,眼睛又大又圓,眼神又亮又清正,一頭烏黑柔順的長發紮成了馬尾,笑起來還有倆酒窩,他就沒見過這樣好看的姑娘。

「兒子?兒子?你睡沒?倒是說說啊。」

「她跟隔壁村葉大家的啥關係?」

從小姑娘的美貌里醒來,趙小勝不耐道:「人家不是說了嗎,那是他們家閨女婆家的表妹。」

過年時,同一個大隊不同村的葉家來人,帶了包紅糖五斤麵粉,說為了感謝趙小勝救了他們親家的表妹。

葉家有好幾個閨女都嫁出去了,馮月春鬧不明白是哪個閨女的親家,這手筆也太大了些,紅糖這玩意有錢都沒地方買,更不提精細的白面,一出手就送了整整五斤,不就救了個人,他家姑娘還挺金貴。

趙小勝也不知道是哪個閨女,光記得那姑娘好看了。

要不好看,他也不會多管閑事去救人了,從上輩子他肯定就不是什麼好人,要不然也不會投生到他媽肚裏。

趙小勝想着小仙女的美貌準備睡覺時,他媽又拍了拍他,「不是有句古話說什麼救命之恩以身相許?你看你都單了二十三年,連女孩子手都沒拉過,眼瞅著這輩子就這樣了,不如讓那姑娘嫁給你?」

趙小勝愣了足足有一分鐘,拍了拍他媽,語重心長:「媽,天黑了,您可勁兒做夢,就別打攪我睡覺了。」

趙小勝連想都沒想過,馮月春卻感覺這思緒一打開就止不住了,那姑娘出身應該不錯,就沖着那份禮,隔壁村葉家好像是有聽說大閨女嫁到城裏工人家庭了,能跟人家做親戚的,家庭應該都差不多。

她家小子要是能娶上那樣的姑娘,豈不是一步登天,還能帶着她這個斷了腿的媽過好日子?

她自己兒子啥樣她自己清楚,懶、饞,還不願意吃苦受累,腦子倒是不笨,從小就靈活得很,一張臉也生得俊,比隊上三個村的大小夥子都生得白凈俊俏,十里八村找不上能比的。

要不是名聲太差,她家太窮,也不至於到現在沒娶上媳婦。

要能娶上城裏姑娘,憑他這張臉還怕人家姑娘不喜歡?

村裏姑娘大都務實,只想找個家庭條件好人老實勤快的男人嫁了,嫁郎吃飯,能組個家庭有口飯吃,把家庭經營好就不錯,男人長相倒是其次,沒人看重這個。

但城裏姑娘不一樣啊。

城裏姑娘有吃有喝的,可不得有點精神追求和浪漫幻想了?她家兒子攛掇乾淨了,站在那不說話還是挺能唬人的。

兒子睡過去了,馮月春越想越覺得可行,慢慢也睡了過去,夢裏都是兒子娶上城裏姑娘,她當上城裏姑娘的婆婆,有吃的有喝的,屋裏還暖和。

隔日一早,夢醒了,炕涼了,被窩冷得要命。

馮月春往邊上一看,傻兒子還砸吧嘴睡得迷糊。

得……指望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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恩人要我以身相許[快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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