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第 9 章

無聲的哀嚎在寂靜的房間里響起。

雖然白羽知道早見川的顏藝十有八九是誇張后的，但到底還是這麼多年的同伴，白羽看了看渾身上下寫滿了生無可戀的半身，還是斷斷續續地開口：「應該不至如此，太宰聰慧過人，他定能看出你沒有覬覦書，也沒有違抗他的命令。」

早見川抹了把臉，雙手交叉抵在額前，別看他剛才好像把什麼溫柔、瀟洒、可靠的形象全都拋在了一邊，但他其實很快就恢復了思考。

書是異能物品，據說可以實現書寫人的願望，當年早見川在尾崎紅葉手下時，曾經有段時間二人分工合作，尾崎紅葉負責內部拷問，早見川負責外部情報收集，那時的他雖不曾深入了解，但實際上已經知道一點關於書的情報了。

但他完全沒有想到，書原來在他們的首領手中。

如果說書在太宰治手中，早見川相信以太宰的實力，抓住書利用書不在話下，但他的異能力是無效化，太宰親自在書上寫下的東西根本不會實現，所以，第一種可能，他令別人在書上寫下他想要的東西。

那麼隨之而來的便是，誰才能最好的保守秘密，不將他寫的東西透露出去呢，是死人。

死在港·黑，埋在港·黑，不會給任何人以可乘之機的人。

而這種人在港·黑的地下暗牢里一抓一大把，誰也不會在意少幾個，所以前提條件很容易達成，但就早見川所知，太宰並沒有下過牢房提過人，也沒有將犯人帶到頂層又丟出來過。

早年間他或許還會親自審問犯人，但自從坐上首領之位后，來自四面八方的對於太宰治這個人的殺意刺探愈來愈多，他就像大腦一樣被保護了起來，情報的拷問和犯人的管理跟著就交給了早見川和尾崎紅葉。

面對那些撬不開嘴的情況，他也只不過是正常的、輕描淡寫地下命令將他們像丟垃圾那樣處理掉而已，從沒有在任何地方見過任何一個間諜、叛徒、敵人，可以說，港·黑的犯人沒有不正常的消耗過。

而即便太宰確實有這樣的能力可以繞過他人的耳目，來讓人替他在書上寫下什麼再將人幹掉，但早見川自認為作為曾經掌管過情報的人——哪怕他後面升任幹部，不再負責情報事宜——還不至於對於港·黑情況的掌握程度差到完全接收不到任何動靜的地步，所以這個可能性有但降低。

第二種可能，太宰沒有用過書或者暫時沒有用書去達成自己目的的想法，書的使用未必沒有限制，而太宰的高傲與智慧也不可能時時事事依賴書，那麼極有可能他保管書是為了將來用它發揮更大的價值和作用。

第三種可能，書是用異能達到「生成」，而太宰的異能是「消抹」，完全相反的異能力在撞擊之時完全有可能形成特異點，達到更加震撼的後果，所以……

首領要的，到底是書的效果還是特異點的效果？

早見川眯了眯眼睛，這些也許不是現在他該探究的事情，但是，遲早都會知道的。

他輕笑垂眸，「所以，下面讓我們進行一些細節交流吧。這件事情有時間限制嗎，所謂的幫助，你能做到什麼程度，這種休眠是定期定時還是相反，漫畫的鏡頭是作者自動捕捉還是我們有辦法加以干預，世界融合之後，眾人的記憶認知怎麼辦……」

「以及，我的報酬總要有一點吧。」

談判的結局就是，書的力量在經歷了將早見川送過來，又與此世界合作時間回溯了幾分鐘外加被早見川當成三千問的解答者等等事情之後，終於陷入了沉眠，以至於它都沒有來得及詢問早見川的計劃，如果它還能看到此時此刻早見川那意味深長的笑容，也不知道它會不會覺得自己千挑萬選還是拉錯人了。

不過早見川這邊，雖然之前的笑容是假了一點，但他現在的笑容可真實多了啊

。

難怪，難怪之前他被砸暈了，但是除了柯南毛利蘭幾人之外，其他人都沒什麼反應，他醒來之後，店長沒出現，店員還在繼續著工作，沒幾個人注意到他這個顧客出事，也沒幾個人發現他又清醒過來。

早見川在交流過之後，就明白了其中的原因。

因為這裡作為漫畫故事世界可以邏輯自洽，因為他不是主要人物，在作者想起他來之前他身上發生的事情一筆帶過就足夠了，他只是作為一個配角的出場，做到恰如其分的引導新情節與主角出現行動而已。

只不過早見川在意的壓根不是這件事。

他把手機翻轉過來，上面是早見川出現的那一格漫畫，因為當時早見川身份不明，所以人物下面的方框里沒有顯示名字，只是寫上了「顧客-26歲」的字樣，但是……

「為什麼上面寫我26歲啊？」

早見川指了指自己的臉，露出了一個和善的微笑，「我看起來像26嗎？」

完全被侮辱了呢，白羽在一旁神神在在，並且事不關己地挪了挪位置。

「我明明只有23歲！」不甘心的青年人發出了壓抑的怒吼。

*

早見川在放「書」去休眠之後，又與白羽各自交流了一下意見與之後的方向，時間不知不覺又過去了一個多小時。

也直到這時候，早見川才稍微放鬆下來，捏捏眉心，白羽則抬腿到廚房開了一瓶牛奶放在早見川手邊。

「難為你了，休息一下吧。」

早見川哀嘆一聲，捏著牛奶喝了起來，白羽就坐在一邊，靜靜的看著他。

以前在港·黑的時候，兩個人各有各的工作，忙起來也容易煩躁，再加上早見川認為白羽個體獨立，還是應該保持自己的隱私比較好，所以除非必要兩個人很少時時連通，更多是需要的時候叫一聲，兩個人在意識里交流。

只不過當情緒過於強烈的時候，即便他們沒有刻意交流，還是能相互感受到，之前在咖啡廳的時候，因為處境不明，兩個人就直接聯繫全開，也因此，早見川在破案時候那種淡淡的不耐與焦躁也被白羽記在心裡。

此刻，看著早見川又彆扭又氣鼓鼓地喝牛奶的樣子，白羽感覺彷彿回到了從前，回到了他們都還年少的時光。

在他自己都沒有意識到的時候，一個微小而又純粹的笑已經漫上了他的嘴角，讓這張幾乎是用冰雪構成的面龐上，綻放出了最明亮溫柔的花。

他們在用自己的方式對彼此說著，不用擔心，不用怕。

我會一直在你身邊，一直在。

*

情勢已經逐漸明朗，早見川和白羽也就開始籌備，抓緊歸位。

白羽的身份與早見川相比，可以說是直接預定了反派的帽子。安全屋裡除了藥品食物之外就是槍械，手機電腦裡面的東西乾乾淨淨，沒有任何指向的東西，幾乎寫滿了「見不得人」和「孤家寡人」這幾個字。

已經知道自己至少不是什麼好人的白羽安安靜靜地住了下來，等待著自己的「同伴」主動聯繫。

而早見川則老老實實去報道工作了，營造自己的紅方形象，爭取贏得更多信任與話語權了。

開玩笑，現在他和白羽都一無所知，要是放棄了警方資料庫，那損失就大了，反正他的情況又不影響工作。

於是，在拿到了醫生開具的證明之後，早見川就光榮的來到了新辦公室，不動聲色地將自己的大部分時間都投入了對於這個世界的認識和熟悉之中。

但工作和休息也是要結合的，所以這一天，早見川在結束工作之後，就和他在這裡的第一個好友松田陣平一起去吃晚飯了。

說來也有意思，早見川並不認識松田，甚至因為當初書與此方世

界意識強行安排到他身上的那份對松田的熟悉感，讓他曾經一度冷視這個人，可相處下來，對方的性格卻真的很對他胃口。

早見川甚至覺得，他如果真的在這個世界生活，如果他們的身份不存在對立，或許他真的會和松田成為好朋友。

按照書的說法，他的所有經歷都是按照他本人性格推演折射出來的，他人對自己的認知也會根據他表現出來的社交形象給予最初的印象。

而這份印象，會在具體相處中逐漸完善更改，就像是對於某件事原本知道一些，初見親近，再見熟悉，之後逐漸明晰。

所以在一些人眼裡，他溫和禮貌，在好友松田眼裡，他本人有時候會有些惡趣味，這也讓他不需要刻意去適應某個人設，更加順利地將自己放到這個世界中去。

也因此，他在松田面前幾乎不怎麼需要去掩飾，自己的無聊和玩笑，都是松田認知中的早見川的一部分。

而早見川和松田關係密切的緣由，則是在那段不曾被提起的過去中了。

按照早見川查到的資料顯示，當年他以優異的成績被分到了東京警視廳搜查一課實習，而為了追查害死自己幼馴染的炸彈犯的松田當時也在一課，兩人因為工作安排和性格投契，關係還不錯。

之後的11月7日，那個炸彈犯再次出現，在實習期間表現優異的早見川自然也接觸到了這個案子，還成功抓到了那個囂張的炸彈犯。

用書的話說，就是按照早見川本人的性格、能力和行為邏輯來判斷，他會成為成績優異的一批是正常的，而按照慣例來看，最優秀的一批基本上都會被分配到東京，他出現在一課也合情合理。

而從同樣的邏輯繼續分析，早見川的性格使他願意幫助與自己關係不錯對自己胃口的人，成功找到炸彈犯也在他的能力之內，所以一切的安排都順理成章。

行吧。

反正從最後的結果和松田表現出來的，就是他當年找到了炸彈犯的真正所在地，保護了松田也為萩原研二報了仇。

這是兩人關係變得更加密切的轉折點。

同樣，按照這些來發展，早見川在橫濱任職的時候會繼續和松田聯繫，松田會提出為早見川接風、兩人會在咖啡廳那一面之後就迅速熟悉起來，也都有了理由，所以，今天兩人會在下班后相約晚飯，自然也沒什麼奇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