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着陸前的對話
莉莉絲默默放下手中的煙草，抬步走向光亮如晝的甲板上。
一如往常的月光，照亮了這艘海盜船以及周圍的海洋，即使能見度很高，但依然不見四周有島嶼存在。
根據魯戈所說，這裏距離摩林頓還有幾天的行程。
自從莉莉絲醒來后，她就變得有些沉默寡言，倒不是她性情大變，而是最近發生的事有些超乎她的意料。
無數事情需要思考，無數計劃需要擬定，無數過錯需要反思。
海浪聲有些嘈雜，此刻的莉莉絲背對着月光思考着什麼事情，搖晃的船體時不時還傳來嘎吱作響的怪聲。
似乎，一切都是為了這一刻，某件事情即將在莉莉絲看不見的角落發生。
正如此刻，達恩已經靠着種種天然條件，靜步走到了莉莉絲的身後。
有些鏽蝕的寬刃彎刀上，零星的月光折射在還未被海風侵蝕過的寒鐵上，危險的光芒閃動，卻未能提醒身前正在思考的女人。
「嗚!」
令人膽寒的破空聲響起，隨着一陣麻痹感傳來，達恩的右腿瞬間失去了知覺。
還沒等平衡感喪失殆盡跌坐下來，還在支撐著自己身體的左腿也幾乎在同時失去了知覺。
達恩難以置信地看向眼前的莉莉絲，剛剛他要揮刀砍向這個女人的一瞬間，她就像身後長了雙眼睛一樣，立刻做出了反應。
莉莉絲向右側下蹲，順手抄起倚靠在身旁的鐵棍，靠着單腳的支撐點再度向右旋轉半個身位，一棍子抽在了達恩的右腿外側關節上。
同時后跳一步，反向旋轉又是一棍抽在了左腿的膝蓋上。
在痛感上來的一瞬間，血絲爬上了達恩的瞳孔周圍，在失去平衡倒地的一瞬間，達恩朝着莉莉絲的方向向下劈去。
「嗚！」
同樣的破風聲響起，這次明顯是鋒利的刀刃形成的聲音，達恩明顯很有心計，在雙腿盡折的情況下，沒有靠身體重量向前壓去，而是單手用彎刀劈向莉莉絲面門，另一隻手收起準備用來調整倒地后的姿勢。
單手下劈的結果就是速度和力度均不夠，很容易被莉莉絲招架住，但這也是達恩想要的。
在雙腿被廢的情況下，再想着偷襲和拚命是件很愚蠢的行為，達恩大副沒有尋死的習慣，他想靠着武器撞擊的聲響引來船上的其他海盜們，這樣他就能活下來。
然而，事與願違，莉莉絲再次后跳了一步，一邊起身，一邊握著鐵棍的右手還順勢舉起。
隨着雙膝跪地，達恩單手握住的彎刀也劈在了厚實的木製甲板上。
陰影籠罩住了達恩的四周，以及他的心頭。
驚恐而又失神地抬頭，達恩剛想大聲叫喊，迎面而來的鐵棍成為了他腦海中的最後一個畫面。
「撲通」
隨着一聲重物落入海面的聲響，甲板上再次恢復了平靜，而這聲聲響，在這篇宏大的海洋樂章中，也只是一聲伴奏而已。
莉莉絲收起鐵棍，她最後那下下手不重，沒有把他腦瓜子打裂開，也就沒有讓甲板和棍子上粘上血液。
「下次還是不坐海盜船了。」
收拾好剛準備回去睡覺的莉莉絲眉頭一皺，別在後腰的鐵棍再度被她握住，她轉頭看向船體入口處，一名海盜正帶着他標誌性的海盜帽，雙腿懸空，雙手合十，彎腰坐在甲板上。
「魯戈。」莉莉絲和他打了聲招呼。
「啊，晚上好，莉莉絲。」魯戈聽見莉莉絲和他打招呼，不以為意地回應道。
看向魯戈毫無波瀾的臉，莉莉絲右手放下了鐵棍，慢慢朝他走去。
她想回房間，必須得從魯戈坐着的那塊甲板的缺口下去。（海盜船的甲板上除了桅杆和船舵就只剩下些雜物了，貨物和房間全在船身里）
「莉莉絲。」魯戈再度開口，眼神卻瞟向了她腰后那根鐵棍。
「什麼事。」
「那根棍子……是我用來修船舵的。」
「借我用幾天，你這船上要修的東西挺多。」
「可以。」魯戈爽快答應。
「那沒事我先睡覺了。」
「……」
「莉莉絲，有件事請你幫個忙。」
魯戈從身後抱出一個……木箱子，是赫莉安娜。
「最近有點缺人手，能不能把另一個船員還給我。」
「……」莉莉絲有些沉默，她不知道如何開口。
「赫莉安娜。」
船隻左翼一股海浪衝擊了一下船體，讓海盜船輕微搖晃了一下。
沒有反應。
「赫莉安娜！」莉莉絲稍微加重了一點語氣。
見沒有反應，魯戈抱起這口不大不小的木箱子，這種木箱子幾乎隨處可見，他的船上就有不少。
突然，箱子憑空重了不少，魯戈能感覺到，箱子裏多了什麼東西。
「吱」，箱蓋中伸出一隻手，魯戈一眼就能看出，這是只男人的手，而且是一隻海盜的手。
這隻手無力的搭垂著，配合著眼前的場景，多少顯得有些恐怖。
握住這隻手，魯戈立馬知道他想錯了，手還有體溫，而且稍微向上拉拽時重量不對勁。
緩緩放下手中的木箱子，即使是從上向下看，箱子裏也僅僅只是一片黑暗，只有一隻手伸了出來。
莉莉絲也走上前，兩人合力拉拽出了箱子裏昏迷過去的麥克。
「你們煉金師身邊都有這種超乎想像的超凡道具嗎？」
魯戈一屁股坐在甲板上，歪頭問向身邊的莉莉絲。
「我以為你明白這種生物。」
「嗯？」魯戈不解。
「這是寶箱怪，一種專吃冒險者為名的異生物，極其兇殘。」莉莉絲一本正經科普道。
話音剛落，安靜的木箱子猛然搖晃了兩下，彷彿是在宣洩着它的不滿。
莉莉絲眉頭一皺，一屁股坐了上去。
魯戈毫不在意眼前詭異的場景，他沒有多問，而是一手拎起麥克的后衣領，將他扔進了船艙里。
「嗷嗷！」船艙裏面傳來痛呼，是麥克醒了。
「莉莉絲，還有幾天我們就到摩林頓了，希望你和我說的計劃能成功。」
「放心吧。」莉莉絲隨口附和了一下，她屁股下面的壓力越來越大，她快坐不住了。
「船長，你怎麼在這……你……嗚！嗚唔唔唔!」
「砰！」
隨着一聲關門聲響起，甲板上又只剩下了莉莉絲一人……還有劇烈掙扎著的赫莉安娜。
莉莉絲向後一退，寶箱怪如同蹦起的魚一樣原地彈起，一頭金毛從箱子裏探出，還沒來得及開口大罵，便被上前的莉莉絲一手按了回去，猛得合上箱蓋，莉莉絲學着魯戈的動作走回船艙里。
「砰！」
隨着又一聲關門聲響起，甲板上面一個人都不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