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夢斷山城情何在 淚灑江天人誰歸

一、夢斷山城情何在 淚灑江天人誰歸

?飛機漸漸着陸,山城美麗的景sè再次出現,這是令寒江最沉醉的景緻,chóngqìng就像是一個巨大的花園,比花園唯一不同的是,她少了jīng雕細琢的妖嬈,而代之以熱烈奔放的灑脫,就算群山也遮擋不住的激情,牢牢鎖住每一個目擊者的靈魂。

寒江下了飛機,第一件事情就是給蘇月打電話,蘇月告訴寒江,她在七十二行訂了一個包間,讓他一起去吃飯。寒江開玩笑說今天是什麼rì子,以往不是都去鄉村雞嗎?

寒江和蘇月是大學同學,重大畢業后寒江去了一家通信公司,蘇月去了一家建築設計院。寒江經常到各地安裝和處理通信設備的問題,但是這並不影響他們的感情,不管在哪裏,不管有多大的誘惑,他們都深信對方,因為他們彼此相愛,發自肺腑。

經過四年的省吃儉用,他們攢下一筆錢,在沙坪壩買了一套小兩室的房子,如今房子都裝修好了,他們一直在找時間買戒指,談結婚的事情。

寒江的家是普通農民,蘇月是跟着叔叔長大的,叔叔也是老實巴交的農民,家裏幫不上忙,所以他們自己很少去外面吃飯,就算吃也是吃鄉村雞一類,美其名曰支持國貨。

寒江想是不是她要和我說結婚的事情呢?蘇月的每一個舉動都讓寒江牽掛猜測,滿含期待,他還在想着買什麼樣的戒指,還有多少錢的時候,車子已經到了三峽廣場,下了車,人cháo洶湧,寒江的心情也如人cháo一般澎湃,他真的是太愛這個地方了,他和蘇月都覺得,長年文化的積澱,沙坪壩給他們的感覺就是繁華中的沉靜,熱鬧中的優雅,不會讓人感到煩躁,更不會厭倦,自然也不會恐懼。

進了包間,寒江笑說:「這是怎麼回事?受寵若驚啊。」蘇月淡淡的一笑,有一絲寒江沒有覺察到但卻感覺心裏一顫的憂傷,寒江在一剎那間有些震驚,坐下一半就抬頭問:「你怎麼了?」

蘇月嘆了口氣,說:「吃飯,我們還從來沒有這樣吃過飯。」寒江說:「麵包會有的,所有的一切都會有的。」說完坐了下來,蘇月忽然說:「寒江,我們分手吧。」

寒江一愣,站起身來,問:「怎麼回事?蘇月你開玩笑吧,你說我們來吃飯,來吃就來吃啊,你要做什麼我們就去做啊,什麼都可以,我覺得這樣挺好。」他越說越激動,蘇月淡淡的卻有力的說:「我要一百萬,屬於我的一百萬。」

寒江再一愣,平靜的看着蘇月,蘇月木然的說:「就是這麼多。」門開了,服務員一道菜一道菜的上了菜,蘇月說:「我現在已經有了,我知道你給不了我。」寒江驚訝的看着蘇月,蘇月淡淡的微微一笑,但是分明有一絲苦澀,蘇月說:「我以前以為兩個人在一起,只要有感情就行了,可我發現我的姐妹們一個個比我好,我不服氣,貧賤夫妻百事哀,我不想過這樣的生活。」

寒江有些悲傷的說:「我們不貧賤啊,我們……」

蘇月說:「我沒有買過名牌,現在都還是學生裝,我受夠了以純,受夠了地下商場,受夠了討價還價,也受夠了沙坪壩!我也想去逛美美,坐自己的車,和她們一樣。寒江你別激動,等你到了四十歲,你也可以有這些,可我等不急了,那時候,我已經沒有心情,所以不得不分手。我希望我們都冷靜一點,既然已經面對了,就別再無謂掙扎。」

寒江笑了一笑,說:「好了,玩笑開完了,我……等我這次的差旅費報下來,能賺一千多,我給你買……」蘇月有些冷冷的說:「好了,我從來沒有開個玩笑,我喜歡你是真的,現在離開你也是真的,八年了,從我們認識到現在八年了,八年就是抗戰也打完了,可我們呢,我覺得我的思想一天天在變,可你我都沒變,我們還是只能喝水,可我已經過了有情飲水飽的年紀。寒江,我說過這很公平,等你到了那個年紀,你會遇到我這樣的人,就是這樣,你還記得王總嗎?我給你說過,他挺好的。」

寒江獃獃的看着滿桌的飯菜,蘇月說:「你吃吧,以後這種地方我都不會來了。」寒江感到腦袋裏亂鬨哄的,蘇月說:「朋友一場,你就不祝我幸福嗎?這不怪你,你只是輸給了時間,輸給了錢。」

寒江看着蘇月,那就是蘇月嗎?那曾經言笑晏晏,如風般輕盈來到他身前,像夢一般繞着他,將他帶往極樂天國,穿越四季,穿越快樂、憂傷、煩惱和孤獨,而現在,如夢般正要離去。

他似乎看到輕盈的蝴蝶在眼前跳躍,那是種奇怪的感覺,蝴蝶帶着眼淚,隨風灑落。

蘇月笑了一笑,說:「東西我已經搬出去了,房子你自己供,自己要,幸好當時只寫了你一個人的名字,省了很多麻煩。」

寒江看着蘇月,蘇月有些凄然的一笑,說:「看來是吃不下去了,行,我就算告訴你了,以後咱們是朋友,——不過——」她嘆了口氣,說:「恐怕我們也很難找到共同語言,後會有期。」

寒江忽然起身擋在門口,問:「是不是?」

蘇月一愣,轉身笑了一笑,背對着寒江,說:「你一定以為我和咱們在網上看到的那些為了平衡心理,傍大款之前找個帥哥玩兩年的人一樣。其實不是的,我認識你的時候,還不流行傍大款,至少大學生還不流行;而且,我也不是傍大款,只是嫁給了一個有錢人,我選了很久,他也等了很久,就是這麼簡單。我們設計院很多項目都是給王總做的,我給你說過。」

寒江鬆開了手,看着蘇月離去。

他不知道自己怎麼回去的,只是回去后躺在沙發上,感覺蘇月似乎來了,尤其是當煙霧繚繞,香煙的味道侵蝕他靈魂深處的時候,他想睡去,到一個有蘇月的夢裏。

夢隨着思緒段段飄零,現實的痛苦如影隨形,刻骨銘心。

電話響到手機停電,他沒有去看,就連rìsè暗了又亮,亮了又暗,他都沒有注意。

煙全部抽完了,他忽然拉開窗帘,看着外面繁華的世界,這世界為何如此浮躁,如同內心的不安和恐懼一樣,拉扯他脆弱的靈魂,他感到撕心裂肺的痛苦,有氣無力的掙扎,和瘋狂吶喊般的呻吟。

他關上窗帘,來到鏡子前,看到潦倒的自己,忽然想我為什麼要這樣?

他拿出麵條來,煮了滿滿一碗,一邊吃,一邊打開電腦,桌面上是寒江和蘇月的圖片,旁邊的rì歷,提醒他已經分手三天。寒江很快更換了桌面,對自己說,一切要有一個新的開始。

便做倩影全入夢,也應無計避寂寥。

他打開門,去公司上班,說自己得了很重的病,因為他經常去別人不想去的地方出差,而且總是及時處理問題,及時回來,所以經理也沒有責怪他,很快給他報完帳,他去銀行把錢全部存完,就去附近的快餐店要了一份快餐,看到別的男女一起有說有笑的吃着,他不覺感到心酸,這感覺一閃而過,他很快就告訴自己,這感覺必須一閃而過。

用痛苦戰勝傷心,有時候還是挺有用的。

下午回到家,他正常的在家裏做飯,電話忽然響了起來,是蘇月的好朋友何曉詩,曉詩鬆了口氣,說:「終於找到你們了,怎麼兩個都關機?」寒江一笑,問:「有點事情,你有什麼事情?」

曉詩說:「我手頭有兩萬塊錢,先借給你們應個急吧,不好意思,真的只有這麼多了,買了房子還有月供。」寒江納悶的說:「我們找你借錢了嗎?」曉詩說:「不是嗎?蘇月不是在到處借錢嗎?」

寒江說:「你一定搞錯了,她現在不缺錢,就是不缺錢。」曉詩說:「不可能,你傻了你,蘇月的叔叔得了尿毒症,需要換腎,手術費得幾十萬呢,怎麼可能不缺錢,你們還得月供,怎麼可能有那麼大筆錢。」

寒江感到腦袋一蒙,蘇月沒有告訴自己,他是覺得蘇月最近有話要說,可幾次他都出差忙,每次都沒說幾句正經的話,他的腦子飛快的轉了幾個圈,忽然似乎明白過什麼來,急忙問:「蘇月現在在哪裏,他不在我這裏。」

曉詩說:「我知道她在哪裏還給你打電話啊,你怎麼越來越白痴了。」寒江心裏也罵着自己白痴,趕快掛了電話,一個個打電話問蘇月的朋友,可是都沒有找到蘇月,他當即下樓,買了枚戒指,買了車票,趕到蘇月的老家,老遠就聽到一陣敲鑼打鼓的聲音,一長串小車停在蘇月老家門口,寒江看到蘇月在嬸嬸的攙扶下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出來,看到寒江,蘇月一怔,繼而點點頭,微微一笑。

寒江看着蘇月的笑容,忽然間愣在那裏,他也跟着笑了起來,淚水緩緩滴落,他能聽到自己每一種感覺,就像能看到蘇月微笑的離去一般,又似乎蘇月並沒有走,而是一直、永遠、絕對站在那裏,微微的笑着。

蘇月是那種人,選擇了就會一直走下去的人,可這次她離開了寒江,離開了他們想要走的路。所以寒江希望她這次能走好,一直走下去,因為每一次改變,都會帶來訣別的痛苦,撕裂肝肺的殘忍,和無法癒合的傷口。

他看着手上的戒指,似乎看到蘇月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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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宮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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