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7:深林(三)

章7:深林(三)

章7:深林(三)

也不知躺了多久,一道陽光照進洞窟,晃醒了跌暈的司宇。他嘗試着坐起,卻感到右臂一陣劇痛,幾乎又讓他昏迷過去。足足又躺了老半天,他這才歪歪頭,看了看自己的右臂的情況——此時正被自己壓在身下,角度非常怪異,眼看的斷得不能再斷了。

司宇小心翼翼的移動着身子,把自己的胳膊從身下解放出來。饒是這平時簡單的不能再簡單的動作,也疼得他滿頭大汗,恨不得在地上打滾。

足足折騰了十分鐘,司宇才勉強扶著牆壁站起身來,好在其他的地方並沒有受什麼太大的損傷,只是擦破油皮而已。藉著陽光仰頭望去這洞最起碼有十幾米深,兩邊竟然不是土壤,而是嶙峋的石壁,想來自己跌下時也是兇險異常,能活的命來真是不易。

若是手臂未斷,想爬上去恐怕還得費點周折,如今斷了一臂,更是一點希望都沒有了。司宇站在洞底,卻看見這洞居然有另一條通路。

司宇足夠怕死,下意識的把進去探一探的念頭給清出腦海。

「有人嗎?救命啊!」司宇仰起頭,朝着洞口大聲的喊著。

「有人在嗎?」

「有……人……嗎……?」

「救命……」

「救……」

這本是大地之熊出沒的地段,周圍也沒有什麼砍伐樹木的開採痕迹,想來遇見什麼路過的人確實有些難。

幸好他帶着水壺,還是多達四個。就這麼在洞底聽着上方的動靜,稍有反應他便大喊大叫,安靜下來時便靜養jing神……

三天很快過去,饒是他非常省著喝,三壺水也都被消耗光,只剩下了最後一個鐵壺。司宇並沒有帶着食物,早已餓得頭暈眼花。

在這種昏暗、cháo濕、荒無人煙的絕境,司宇的情緒已經到達了崩潰的邊緣。黑暗本就是人類恐懼的根源,面對着一面黑幕構成的黝黑暗洞餓上三天,任誰心情都不會愉快,再加上斷掉一臂,對於死亡的恐懼縈繞在周圍,那種靜靜襲來的死氣足以侵蝕任何一個人的心靈。

司宇只是個怕死的人,根本不是什麼英雄。此時他雙目血絲遍佈,臉頰凹陷,皮膚蠟黃,臉sè差到不能再差。手腳酸軟,稍走幾步便覺得好似踩着棉花,想來自己應該在發燒吧。

他一屁股坐在地上,手臂的震動再次疼得他嘴直咧到耳根,半晌竟然吃吃的笑了起來,自語道:「逞能不說,居然真的引開了熊,結果他媽掉到這樣一個狗洞,這下死得可真是冤了……」

說着,他在迷迷糊糊之間便把自己手中的鐵壺當成了酒壺,擰開蓋子咚咚咚連灌三口,卻不小心嗆進氣道,劇烈的咳了起來,水也灑了多半壺,多數澆在了頭上。

不過這一陣攪合卻也讓他jing神好了一些,竟然腦筋重新恢復了思考。他打開隨身的小包,裏面一片狼藉,多數工具都摔壞掉了,只剩下些許食鹽調料和一些引火工具。

他望了望眼前的黑暗,再看看手中的引火棒和引火棉,竟然笑了起來:「看來真的要探上一探了……」

他自然說的是眼前的黑洞。司宇盡量不牽連到斷臂,小心翼翼的脫下上衣,用匕首割成一條一條的,依次綁在自己掉落一旁的短矛尖端,再淋上僅剩不多的一些油,便做成了簡易的火把。有了油,引火就變得很是容易。

完成這一切,司宇左手舉着火把,把淋過油的布條掛在腰間,緩緩地靠近那黑漆漆的洞窟。奇怪的是,進了洞的第一步,手中的火光便是一抖,火苗陡然矮了幾公分。

這並不正常,但恍恍惚惚的司宇並沒有發覺這一點點異狀,依舊往前走去。

一般來說,如果洞窟的坡度是向上的,那逃生的可能xing就會較大,如果向下,或許會有新的發現,但這條洞窟竟然是幾乎完全水平的,藉著火光也就只能看清五米範圍,無法得知遠處到底是升還是降。

司宇想念起前世的探照燈來,以往去石窟觀光,那種戴在頭上的燈可以照出好幾十米,可比這破火把強上一萬倍。

洞窟並不是筆直的,卻也沒有折角,而是彎彎的大弧線。司宇走了好一陣子才發現這個變化,回頭望去已經看不到入口的光照,心裏頓時一虛,腳步慢了些許,恐懼的情緒立刻襲上心頭。

好在周圍沒有什麼聲音傳來。為了緩解害怕,司宇一邊輕挪腳步,一邊故意的發出聲響,使勁咳了一聲。洞窟中的回聲重重疊疊的反饋回司宇的耳朵里,每一聲都刺激着他的小神經。

為今之計也就只能往前走了。司宇知道自己如果再在洞底乾等,再過一天或是兩天就一定會飢餓發燒而死,與其把希望交給不靠譜的運氣,還不如徹底賭一把,看看這古怪的洞中到底有什麼。

堅定了信心,司宇居然開始大步流星的往前走去,速度比最開始不知快了多少。

迷迷糊糊的走着,司宇很快就更換了第三根浸油布條。這樣的一根布條大概可以燃燒七八分鐘。短短的十五分鐘,司宇就已經感覺自己每走一步都是煎熬,手臂上的疼痛被無數倍的放大……

他知道自己快不行了,身旁明亮的火焰居然開始出現光暈,重影。他停下腳步,火把斜斜搭在腳上,左手從腰上解下那水量已經所剩無幾的jing鐵水壺,卻怎麼也沒有力氣擰開。

拿起火把,他往左側的洞壁湊了湊,先放好了火把,才艱難的坐下身來,雙腿夾住水壺左手使勁一擰,但那水壺蓋子就像是磐石一般,硬是怎麼也擰不開。

眼前的光亮越來越迷糊,司宇幾乎再也沒有力氣站起來了。

「想不到我運氣還是這麼背,也不知道是哪個龜兒子挖的地洞,坑爹不不是……」他也不顧及什麼迴音嚇人,乾脆破口罵起來。只不過才罵了幾句,他便已經氣喘吁吁,吸入的空氣就像是火一樣燒灼著自己的咽喉。

「干!」司宇幾乎是用盡了全身的力氣,乾脆閉上了眼睛,把那怎麼也擰不開的水壺歇斯底里的扔向對面的牆壁。

「當……啪……嘩啦……噹啷啷啷」

聲音似乎不太對,石頭落在地上的聲音似乎太脆了一些,而水壺落地的位置也似乎太遠了。

牆是不是碎了?什麼?牆?碎?

司宇睜開了眼,眼看旁邊的火炬又要熄滅,乾脆拿起兩根布條纏在下面備用,也沒力氣站起來,乾脆往前爬動着湊過去。

沒錯,牆上被砸出一個黑黢黢的大洞,足足比水壺大了好幾圈。從那窟窿里透出的空氣明顯清新了許多,也涼爽了不少,頓時讓他jing神一振!

司宇趕忙爬起身來,仔細的看着那個破洞。水壺掉入其中,一時不知在哪,但這破口處的牆壁卻是極薄的,只有司宇一根手指的厚度。他趕緊解下腰間另一個水壺,抓住水壺的帶子,掄起來往牆上那個破洞周圍一砸!

又是噹啷一聲,這牆壁的脆弱大大超出了司宇的認知,水壺差點脫手飛出!司宇本就腳步虛浮,這一下更是一個趔趄,右臂下意識的一扶牆,卻是一陣鑽心劇痛!

「嘭!」司宇一頭栽倒,居然直接把那牆體撞塌!

這一下司宇頓時來了jing神,那種清涼的感覺居然讓他睜眼也不那麼費勁了。他趕忙循着光源找到差點熄滅的火把,倒豎起來讓它燃燒得更大一些,這才感覺到自己居然站起來不那麼費勁了。

迴光返照?

管它呢!司宇擎着火把,往這破洞裏面走了兩步,這火把的火焰忽然顯得越發明亮,頓時便把周圍都照出了影。

這似乎是一間不太大的房間,被脫手扔出的水壺就停在房間的另一端。房間大概七八米見方,隱隱能看到有些陳設。

司宇沿着右手邊的牆壁走了幾步,腳下似乎踩到了什麼東西,發出一聲清脆的「啪」。司宇趕忙低頭,卻正好看到一個骷髏頭的空洞雙目正凝視着他!

他頓時汗毛倒數,嚇得怪叫一聲,幾乎跳了起來,倒退三步,這才發現那僅僅只是一具骷髏,而自己則是不小心踩斷了他的手掌……

司宇嘴裏趕忙念道:「前輩前輩,小輩無禮……得罪您了可見諒見諒啊!我這命不久矣,您在地獄可不要記恨我哦!」

嘮叨了半天,他才算是穩定了心神,這才發現這骷髏雖然是人類,但看上去手長腳長,頭骨卻有些小,看上去奇奇怪怪的。

再度沿着牆壁走,才發現牆上密密麻麻畫着許多看不懂的文字和符號,司宇心中好奇,用手一摸,那些文字竟然由於風化太久,一碰即掉!他知道這是前輩的痕迹,不敢毀傷,便也不敢再摸。

另一側牆角是個書櫃。司宇探過頭去,看到這書櫃中擺滿了書籍,書櫃的橫縱邊沿也都手寫着密密麻麻的文字,便知道這房間的主人應該是個喜愛看書、做筆記之人,便是打內心的佩服,抿嘴一笑。

這一笑不要緊,那些書籍放置時間實在太久,司宇的鼻端稍稍一出氣,靠近的那些書居然直接化為飛灰!

司宇嚇了一跳,也嗆了一鼻子灰,趕忙倒退,腳下卻不知被什麼石質的坎給狠狠的絆住!他本就腳步虛浮、身體虛弱,向後便倒,下意識的想用右手去扶,不過前幾次下意識的動右臂,代價都是疼出一身冷汗,吃了好幾次虧,這一次才及時反應了過來,趕忙在半空中一扭腰,把火把往腳前一扔,改由左手去撐。

但落手之處居然不是地面,而竟然是一汪池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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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師狂想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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