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章 泄露

第43章 泄露

屋裏瞬間寂靜無聲,玉淑儀和王嬤嬤相視一眼皆未出聲,只是見太後面色不佳,實在是令人憂心。

這時,太后又倒吸了口氣,甚至疼出了聲,一手還緊緊握著椅背,彷彿陷入極大的痛楚當中。

王嬤嬤也提心站在一側,但凡太後有何不對勁,就要將人呵止。

然而臉色不好歸不好,但當事人卻始終未說話,任由女子一雙素手在腰脊處用力,每一下猶如萬針扎進一般,痛進了骨子裏,然而卻又帶着幾分鬆快之意,原本僵硬的腰背都鬆動了。

眼看着太后的臉色由難看變成鬆緩,王嬤嬤也不禁多看了眼這個蘭貴人,太后願意接見對方是看在玉淑儀的面子上,但如今看來,這蘭貴人倒的確不是省油的燈,難怪一個宮女出身短短時間就爬上了貴人之位,還一直聖眷正渥。

大約過了小半刻鐘,沈榆忽然停了手,依舊屈身行禮,「凡事過猶不及,嬪妾看醫術上記載的便是如此,太後娘娘這是舊疾,需要時常疏通筋骨,但若一時用力過猛反而會適得其反。」

玉淑儀嘴角含笑,一邊又看向王嬤嬤,似乎在說自己推薦的人不會有錯。

屋裏點着檀香,沁人心脾,太后悠悠的睜開眼,目光觸及眼前謙遜恭敬的女子,嘴角忽然帶着些許笑意,語氣也柔和幾分,「難怪皇上喜歡你,如今哀家也都捨不得你走了。」

「嬪妾舉薦的人自然不會有錯,太后如今可信了?」玉淑儀笑着道。

太后忽然抬起手,王嬤嬤立馬上前攙扶,前者慢悠悠的坐了起來,一手按在自己的腰背處,眉眼都舒展了許多。

「你們都是好孩子,這今後還是要多來看看哀家,不然平時哀家這裏也怪冷清的。」太后和顏悅色的看向兩人。

沈榆只是一副受寵若驚的模樣,然而這時太后忽然拉起她手,「這麼年輕的人兒,戴如此老氣的鐲子未免不妥。」

說罷,又看向王嬤嬤,「去把格子裏第三個盒子拿來。」

後者自然點頭稱是,沒多久就取來一個雕花鏤空纏花盒,隨着盒子打開,裏面赫然放着一對羊脂白玉手鐲。

「這般水靈的時候,自然要戴襯年紀的東西。」

太后笑着給她戴上那隻羊脂白玉手鐲,與膚白如雪的細腕相互映襯,溫婉如玉。

沈榆則跪倒在地,「嬪妾叩謝太後娘娘賞賜,只是……嬪妾何德何能能受太後娘娘抬愛。」

望着惶恐不安的女子,太后語氣溫和,「今後免不得麻煩你替哀家鬆鬆筋骨,倒是哀家麻煩了你。」

「能替太後娘娘分憂乃是嬪妾的福氣,只要太后不嫌棄嬪妾笨手笨腳才是。」她低着頭恭聲道。

太后笑而不語,繼而又對玉淑儀招招手,將另一隻玉鐲戴在她手上,眉眼間多了幾分慈愛,「如今看着你們兩人姐妹情深,哀家彷彿也想起了曾經你祖母在時的日子,這宮中人心涼薄,你們兩人能相互扶持,哀家也能放心幾分。」

提到祖母,玉淑儀眼眶紅了一圈,..52g.G,d..跪在太後身側,聲音哽咽,「祖母也必定希望太後身體康健,嬪妾也定會和蘭妹妹相互照顧,不辜負太后一番用心。」

沈榆也重重點着頭,神色十分嚴肅。

見此,太后也露出一絲欣慰的笑意,「快起來吧,給哀家按了這麼久,想必你也累了,還是快回去歇著吧。」

沈榆輕輕點頭,又屈身行禮,「那嬪妾後日再來給太後娘娘鬆動筋骨?」

眼見太后只是溫和的笑着,兩人也都齊齊告退,王嬤嬤還送了幾步。

伴隨着屋裏只剩下太后一人,王嬤嬤又驚奇的走上前,似乎不知太后是真舒服,還是故意給玉淑儀的面子。

太后揉了揉腰骨,無奈的笑了笑,「怪不得皇上偏疼一個宮女,雪琬就是太正派,如何能得到皇上喜歡。」

王嬤嬤神色嚴謹,「玉淑儀未必比旁人差,這蘭貴人已然有德妃撐腰,卻還處心積慮接近您,可見也是一個不安分的,就怕玉淑儀掌控不住此人反而引起禍事。」

太后閉着眼重新靠在太師椅上,語氣平靜,「這宮裏有幾個是安分的,為自己謀條出路罷了。」

「太后說的對,只要您還在,這蘭貴人自然而然不敢對玉淑儀有任何歪心思,倘若她真有幾分本事從德妃手底下下出來,屆時太后再用她也不遲。」王嬤嬤意味深長的道。

太后沒有說話,只是閉着眼在那裏假寐。

從壽安宮出來,玉淑儀便一直在誇讚她能力不俗,宮中許多醫官也試過,可沒有一個讓太后滿意,這還是太后第一次毫不吝嗇的夸人,可見是滿意極了。

「那也是玉姐姐的功勞,嬪妾剛剛都嚇死了,腦子裏什麼事也想不了,若不是姐姐將我拉出來,我還怔愣在那呢。」沈榆心有餘悸的拍著心口。

想要了解一個人的病症,那肯定要從源頭查起,太后一個養尊處優沒有干過粗活累活的人,從哪裏得來一身舊疾。

所以她一直在搜尋宮中舊事,原來先帝在時寵幸貴妃,彼時太后還只是一個淑儀的時候不知為何得罪了貴妃,於是就被當眾杖責二十棍,這宮裏頭的刑法,那都是看着輕,實則卻是傷筋動骨的存在,於是這箇舊疾便一直落下至今。

這種黑歷史,太后怎麼可能告訴太醫,那太醫肯定就以為太后是不是腰肌勞損,這不對症,自然怎麼按都沒有用。

腰椎連接尾骨的地方受傷,自然要以筋縮穴與腰陽關穴為重,但太后現在已經到了多走幾步就會舊疾複發的情況,哪怕用推拿術也只是治標不治本。

等年紀大一點,下半身一定會癱,太醫肯定不會把這種事說出來,畢竟治不好可是要殺頭的,自然是能拖一時就拖一時。

「我早就說太後為人和善,你卻非要如此緊張,不過有了這回,下次可莫要這般綳著了。」玉淑儀笑着安慰起來。

沈榆拉住她手,「這次多謝姐姐了。」

四目相對,兩人相視一笑,並未多說其他,有些事彼此明白就好。

等回到靜月苑,沈榆洗了個手,靠坐在軟榻上輕揉着手腕,腕間那隻羊脂白玉的鐲子逐漸映入眼帘。

太后未必只是把她當成玉淑儀的助力,或許也在暗中觀察,如果自己有本事擺脫德妃,說明還是有能力的,那麼太后才會將自己納為己用。

德妃養着她做什麼,太后自然也是如此,霍荀登基以來對貪官污吏一直毫不手軟,太后也有親族,有些事說了反倒會傷了母子間的情份,可若是讓旁人來說自然又不一樣。

可是讓玉淑儀去做這種事太后又不捨得,畢竟隨時都會引起皇上厭棄,可如果讓她去的話,那一切必定就輕鬆多了,只不過太后現在還不信任自己而已。

同樣的,她需要的也只是太后的威懾,至少能讓有些人忌憚幾分,畢竟如今自己根基還不太穩,凡事都需要徐徐圖之。

推拿只是一個由頭,自己和太后無親無故,有什麼緣由能扯上關係,但如若自己恰好能使太后舊疾舒緩,所以太后對她愛護幾分,這一來二往很多事情自然而然也就順理成章了。

等過幾年太后癱了,自己的根基也深了,自然也就不需要對方的庇護,至於玉淑儀,在沒有利益衝突的情況下還是得「相互扶持」。

「主子!」

聽竹忽然急匆匆的走了進來,她鮮少如此緊張,多半肯定又是出事了,或許還牽連着自己。

「剛剛聽說緒昭容吐血暈厥了,太醫們都去救治了,聽說

這回頗為嚴重,就連皇後娘娘都親自過去探望了。」

說到這,聽竹又意味不明的壓低聲音,「聽說皇上從樺楓軒出來后,臉色不太好,之後緒昭容才心疾發作病情加重。」

「會不會……」她欲言又止。

沈榆垂着眼帘,繼續揉着酸軟的手腕,還能有什麼會不會,很顯然和預想的差不多,這宮裏頭那麼多隻蒼蠅,自然是哪裏有縫就往哪裏鑽,這回明顯是有人想一箭雙鵰,既能要了緒昭容的命,又能讓霍荀猜忌自己。

哪怕消息不是自己泄露的,可如果緒昭容死了,那她也會成為一根刺,誰知道霍荀會不會因此遷怒自己,這背後的人的確知道怎麼借力打力。

「主子覺得此事會是誰做的?」聽竹眉頭緊蹙。

陳妃娘娘如今還需要主子幫忙,如若主子失寵對她並沒有好處,德妃娘娘的可能性雖大,但與德妃雷厲風行的手段卻有幾分差異。

「還能是誰。」沈榆忽然站了起身,「先去看看緒昭容。」

皇后都去了,她豈有不去之理,越是躲閃越是讓人起疑,不知道的還以為緒昭容被氣吐血是因為自己的緣故。

或許間接也是她的緣故,可那也是霍荀自己的問題,必定是緒昭容得知心愛的男人帶着其他女人去遊玩,卻從來沒有帶自己這樣出宮過,肯定就氣急攻心去逼問了霍荀。

而她們的皇上也只是哄幾句,肯定不可能承認自己的問題,畢竟一個皇帝怎麼會受到妃子的約束,往日縱容不代表會一直縱容,君心難測,只是緒昭容自己看不清而已。

突然發現心愛的人並沒有那麼喜歡自己,這個時候自然就心疾發作,挺得過來還好,挺不過來自然就如了幕後黑手的意。

從靜月苑趕到樺楓軒,此時不僅皇后在此,陳妃文昭華等人也都在,外殿裏頭坐滿了人,只有太醫與宮女們在內殿裏頭進進出出。

一一行禮過後,沈榆便安靜的待在一側,與眾人一起望着門殿的方向。

「這好端端緒昭容怎麼又心疾發作了?」全婕妤頗為好奇的道。

其他人都知道是因為什麼,但也不知道是因為什麼緒昭容會惹怒皇上,皇上已經時常陪伴着她了,還要破例給她封妃,都如此盛寵了她還想怎麼樣,難不成還想坐皇後娘娘那個位置嗎?

「心病還需心藥醫,不如請皇上過來看看?」文昭華忽然看向皇后。

陳妃也在一旁憂心道:「是啊,說不定緒昭容看見皇上后,這病情自然而然就好了。」

全婕妤忍不住輕嗤一聲,「皇上又不是她一個人的,那麼多政務等著皇上處置,難不成皇上要丟棄天下百姓於不顧,終日守在她身側?」

誰知道這回是不是對方故意裝出來的苦肉計博皇上憐惜,對方又不是第一回幹這種事了。

皇后掃過眾人一眼,略有不悅,「先看御醫如何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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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妃升職手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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