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舉薦

第40章 舉薦

從紫華殿出來,路蔭時有時無,頭頂的烈日略有刺目,鳥兒停在顫顫巍巍的枝頭啼叫,這條路沈榆走了許多遍,但每一回都能發現不同的風景。

「你進宮多久了?」她忽然看向聽竹。

後者頓了下,「奴婢十二歲進宮,在毓寧宮待了五年,仔細算算也有十年了。」

毓寧宮近百名宮人,上有花榕頂着,旁人頂了天也就到二等宮女這個位置,德妃娘娘大方,給宮人賞賜是不少,可誰又願意走一天看不見光明的路。

「若是拿着攢下的銀子出宮,應該也是一件幸事。」沈榆淡淡一笑,「這宮裏未必是個好地方。」

聽竹忽而抬頭,定定的凝視着眼前沉靜請婉的女子,換作以往,她也從來不相信自己會做出這個抉擇,可是此時此刻她只為自己的選擇感到慶幸。

宮女的路不僅僅只有兩條,主子給昕文的那條或許是好的,但卻不一定適合自己。

「對旁人而言也許不是,但對奴婢而言,半生已在此,此處已是畢生歸宿。」她神情認真。

行走在空曠無人的小道上,沈榆並未回頭,語氣清淡,「今晚換個人守夜吧。」

自然清楚她的意思,聽竹點點頭,「奴婢明白。」

花榕定會來尋自己探聽主子的情況,晚上自然是絕佳時候。

回到靜月苑,沈榆一覺睡到酉時,外頭的天都暗了,德妃為什麼那麼生氣呢,肯定是冊封名單里有她不想看到的結果。

旁人可激不起她那麼大的怒氣,肯定是賢妃晉位,而德妃自己卻沒有,想到以後要給自己死對頭請安行禮,德妃心裏頭怎麼可能好過,那還不是徹底炸了。

但是這個冊封名單也很有意思,為什麼只給賢妃晉位,卻不給德妃晉位,顯然不可能是皇后這個端水大師的問題,那就只能是霍荀的意思。

她們皇上表面從來不理會後宮的事,無論什麼陷害爭寵皇子痛失,他從來不插手,看起來是給了皇后充分的尊重,這宮裏的多方勢力拉扯全都在他眼皮底下,他怎麼可能一無所知。

就如同平衡朝政一樣,平衡後宮也是如此,無論后妃做了什麼過火的事,只要不觸及底線,霍荀基本當不知道,現在又把失去掌宮之權的賢妃推了出來,或許是不想德妃目前一家獨大,兩方制衡才能長久。

給緒昭容升位大概也是有補償的心理,畢竟緒昭容那份愛戀之心已經昭然若揭,現在又整日纏綿病榻,既然給不了緒昭容想要的東西,那自然要在位份上補償對方。

男人都是這樣,跟一個皇帝談感情,不用想也知道是冷宮毒酒白綾三件套,不過緒昭容可能會好一點,大概會在霍荀不理她的時候鬱鬱而終。

這也就是一直以來沒有人對她動手的原因吧,誰會去和一個命不久矣的人計較。

傍晚涼爽,用了晚膳后,沈榆繼續靠坐在軟榻上看書,調理了那麼久,因那盆蘭花的影響基本已經消失,所以自己隨時都有可能懷孕。

不過霍荀已經很久沒有晚上過來,可未來卻說不準,除非繼續用避孕的藥物。

但是避孕藥用多了對身體難免有損傷,所以三個月內,必須解決掉德妃的存在。

三個月倒也不久,陳妃這個東風已經來了,起火的時候肯定不會太晚。

「主子。」

聽竹腳步匆匆的走了進來,望了眼外頭,聲音壓低,「皇上去了玉淑儀那。」

聞言,沈榆嘴角微微上揚,「這不正是太后所所希望的。」

不為旁的,無論如何這份薄面霍荀還是會給,只是早晚的問題,玉淑儀完全不必着急。

「熄燈吧。」她忽然合上書。

聽竹一愣,不禁看了眼外頭,「這才剛

到戌時,您今日歇的那麼早?」

記得主子白日已經睡了一個時辰,今日怎麼好像格外睏倦。

「外頭的燈也熄了,無事不要出來走動。」沈榆眉梢微動。

縱然不解,可聽竹還是按吩咐辦事,立馬就去把屋裏的幾盞燭台全都熄滅,也囑咐外頭的宮人夜裏不要隨意走動。

窗外映射進一束月光,縱然睡不着,沈榆還是躺回了床上。

兩個地方就隔了一片稀薄的林子,李長祿肯定會發現她早早的就歇下了,這是為什麼呢?

當然是因為眼睜睜看着皇上寵幸旁人,還就在近在咫尺的地方,自己只能黯然神傷獨自抹淚。

這男人的愧疚心利用好了也是一大助力,畢竟這宮裏爭寵,看的不就是皇帝的臉色。

閉着眼熬著熬著也就睡著了,次日不到卯時她就轉醒,起身洗漱后吃了早膳,隨後才去至清殿給皇后請安。

今天她來的最早,等其他人陸陸續續抵達時,已經坐了小半個時辰。

隨着玉淑儀姍姍來遲,全婕妤忍不住陰陽怪氣起來,「這緒昭容終日纏着皇上,玉淑儀還有這個本事讓皇上惦記着你,倒是我們往日小瞧了妹妹。」

雖說人逢喜事精神爽,可縱然面對各種視線,玉淑儀依舊溫婉大方語氣不急不緩,「嬪妾剛入宮不久,何來皇上惦記一說,要記掛也是記掛各位娘娘才是。」

她背後有太后撐腰,全婕妤也不敢多說什麼,只是一個人在那裏悠悠的喝着茶。

「妹妹何必自謙,若是皇上不記掛妹妹,又豈會在宮宴之後,就冊封妹妹入宮。」陳妃和聲和氣的道。

玉淑儀沒有說話,只是看向了一旁的沈榆,後者神色如常,還衝她點頭示意,似乎並未因為這件事生疏。

「這德妃娘娘今日怎麼又沒有來?」全婕妤盯着那個空位。

皇後面色不改,「夜裏風大,德妃著了風寒,這幾日需要靜養,你們平日也要多注意身子,這樣才能好好的伺候皇上。」

好巧不巧這個時候着了風寒,其他人都面面相覷,知道此事必定沒有那麼簡單,德妃縱然平日傲慢,可平日給皇后請安還是不會落下,除非是和上回一樣生了紅疹,又或者是發生了什麼事,讓對方連這表面的功夫也不願意維持了。

昨日就只有玉淑儀侍寢一事,可德妃豈會這般小氣量,那就只能是皇后昨日給的冊封名單有問題。

「好了,無事就都回去吧。」皇后擺擺手。

宮女立馬扶着她起身,其他人自然是齊齊屈身行禮,「臣妾告退。」

出了至清殿,都是回去的同一條路,清風徐徐,玉淑儀難掩面上的感激,「這次還得多謝妹妹了。」

沈榆行在一側面露不解,「姐姐這是何意?」

玉淑儀嘴角帶着淺笑,「昨日我在給太後娘娘泡玫瑰花茶,恰好皇上來了,嘗了后便說我沏茶手藝堪比妹妹,於是晚上才來了我這。」

她知道皇上是給太後娘娘面子,但也需要一個由頭,而她恰好需要這一個由頭,所以才特意在太後宮里等著,如沈榆暗示的一樣,皇上的確誇讚了自己。

「姐姐這話從何說起,那也是你手藝好,皇上才會念念不忘,不然這玫瑰花茶誰可以沏,但皇上可不是誰都惦記的。」沈榆眉眼認真。

四目相對,玉淑儀笑而不語,一時間兩人并行在林蔭小路上。

「太後娘娘近日舊疾犯了,腰背總是酸疼,可是又不愛喝那些湯藥,我記着妹妹曾說過會推拿之術,於是便向太后說起了此事,太後娘娘倒是不信尋常人會這種東西,於是我下了保證到時候帶妹妹去試試,屆時妹妹可莫讓我在太後娘娘面前失言。」她彷彿想起了什麼。

沈榆忽然停下腳步,面帶凝重之

色,「這……我不過是隨口一說,姐姐怎麼還當真了,太醫院那麼多能人,嬪妾那點皮毛怎麼能登大雅之堂。」

說到這,她有幾分恐慌,連忙搖頭,「不了不了,姐姐還是就當沒說過此事,反正嬪妾是不敢在太後娘娘面前造次。」

玉淑儀拉住她手,神色帶着幾分認真,「話我已經說了,哪有沒說過的道理,就明日申時,我們可就說好了,你可別陷我於不義。」

見此,沈榆依舊滿是為難,像是趕鴨上架一樣,整個眉心都擰到了一起。

「放心好了,太後娘娘平日裏十分和善,便是妹妹技藝不佳,那也無礙,太后是不會輕易怪罪的。」玉淑儀安撫的拍拍她肩。

猶疑片刻,沈榆只能沉重的點點頭,可依舊愁眉不展。

等回到靜月苑,她自顧自倒了杯茶,喝了口潤了潤嗓子,餘光掃過桌上那一沓書。

和聰明人說話永遠不需要費勁,她知道玉淑儀需要什麼,對方同樣知道自己的需求,如今歲月靜好也好,倘若今後立場有衝突,那就說不準了。

聽竹端著糕點進來,小心擺在桌上,「這是行宮廚子特意給您做的,說是魏管事特意請來的京城廚子。」

望着桌上那精緻的豆仁糕,和宮中的好像並無差別,沈榆笑了下,拿起一塊咬了口,入口的確軟糯,雖比不上御廚,可也相差無幾了。

「他一個行宮管事,豈會知道宮中后妃的喜好。」沈榆淡淡一笑,「你去告訴他,就說我這還需要新鮮的月季。」

聽竹眉眼舒展,聲音壓低,「您已經打算和陳妃娘娘合作了?」

吞下手中的糕點,沈榆眼帘微垂,「我是在按照娘娘吩咐辦事,自然要先去探探底。」

先看看陳妃有什麼底牌,無論兩邊誰輸誰贏,自己都是得利者。

如果陳妃手裏的底牌足夠大,她還是會傾向掰倒德妃這棵大樹,現在的德妃已經開始對自己起了殺心,那就沒必要再留着這個隱患存在,這棵樹倒了,還有下一棵,現在玉淑儀已經給她送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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寵妃升職手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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