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第 14 章

沈微微沒想到自己會突然發燒,一開始確實是有點被嚇到了，畢竟家裡還有兩個孩子，她要是生了病,小傢伙們怎麼辦。

但睡了一覺后,她突然就感覺好了不少，一睜眼,發現杜小娟正一臉擔憂的看著她。

「小娟，你怎麼過來了？」

「是大福喊我過來的,說你突然發燒了，嫂子，你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我送你去醫院吧？」杜小娟遞了一杯溫熱水過來。

之前李長偉受過傷,家裡還有一點退燒藥,她餵給沈微微吃了，但也不敢怠慢,畢竟沈微微的身體和一般人不一樣，就怕一點小毛病不重視都有大問題。

「我好多了。」面對杜小娟看過來明顯不信任的目光，沈微微笑著道,「真的,我沒騙你。」

她應該是這幾天一直在忙,不是上山就是種地的，一點空閑的時間都沒有,身體受不住了才會突然發燒。

但她的身體畢竟和一般人的不一樣,所以稍微休息一下,緩過勁來就沒事了，這會兒也就有點頭暈，不礙事。

不過這也給沈微微提了個醒,看來以後不能因為身體好就拚命幹活了，不然本來沒病都會累出病來。

「小安呢？」沈微微以為他是跑出去玩了，話音剛落就看到大福的臉色變了，「他去找曹阿姨了。」

曹夢敏？

沈微微一愣，隨即就準備出門去找何嬸子。

杜小娟不讓她去：「嫂子你找何嬸子有什麼事嗎，要不我幫你轉達？」

這事轉達不好，必須當面聊才行，杜小娟見她皺緊眉頭，突然就想到了昨晚的事，「是和那些布料有關係？」

「對。」

「那我馬上就把何嬸子叫過來。」杜小娟膽子小，生怕這種事在家屬院傳開，她本來一個人住在家裡就空蕩蕩的，這要再多點什麼傳言，直接連覺都不用睡了。

她去的快，何嬸子來得也快，風風火火的一進門就問道：「小沈怎麼回事，小杜說你有重要的事找我？」

何嬸子今天忙得不行，不知道從哪天開始，他們家屬區突然就開始有人說什麼有鬼，最開始還沒什麼，這幾天越鬧越大，搞得不少孩子到了夜裡就哭個不停，甚至還有一些上了年紀的老人說要偷偷出去找神婆。

何嬸子知道這件事後氣得很，現在可是新時代了，哪來的什麼牛鬼蛇神，這些人就是自己嚇自己。

她原本打算號召所有家屬，開個小會批判這些封建腐朽的思想的，結果剛剛杜小娟跑過來跟她說了布料的事，她才反應過來這事可能沒那麼簡單。

聽完了何嬸子的話，沈微微一怔，頓時笑了。

她算是明白怎麼回事了，看來肖菊花和曹夢敏原先的主意，是想用這些子虛烏有的事來陷害她，讓大家覺得她就是那個鬼，再把她給趕出去，畢竟現在雖然時代變了，可迷信的人還是不少。

結果這兩人自己卻先被騙了，這些衣服明明是農場來的，可那賣衣服的人不敢說，這要是說了肖菊花和曹夢敏是絕對不敢冒險的。

這可真是惡人自有惡人磨。

不過沈微微半點不同情她們，直接把舉報信拿了出來，遞給何嬸子，再把自己知道的事一五一十的都說了。

何嬸子聽完，整個人都震驚了，要不是白紙黑字的舉報信就擺在她眼前，她是萬萬不敢相信，肖菊花和曹夢敏竟然能做出這麼缺德又愚蠢的事！

就在她憋著一肚子氣沒地方發泄時，突然門口傳來了曹夢敏的聲音：「小安，你娘呢？」

小安才剛回來沒多久，他生大福的氣，不肯進屋，「她在屋裡。」

他沒說沈微微已經醒來了，曹夢敏也就不知道，鬼鬼祟祟的進屋準備開始找那些布料，結果剛一打開門，下一秒就對上了何嬸子鐵青的臉。

「啊啊啊有鬼啊！」

什麼是做賊心虛，這就是了。

何嬸子差點沒氣死，大吼道：「什麼鬼，我看是你心裡有鬼吧！」

曹夢敏看清楚她的臉后，這才反應過來，趕緊道：「對不住嬸子，我，我就是被這段時間的謠言給嚇到了，不是故意的。」

這要是平時，何嬸子肯定不會生氣，但這會兒她想到了曹夢敏做的事，冷哼一聲：「你怎麼還會被謠言給嚇到，這不就是你們自己編的嗎？」

曹夢敏的臉色立馬就變了：「您，您什麼意思？」

何嬸子看她還在嘴硬，就直接把話挑明了說，她才剛開個頭，曹夢敏就已經嚇出了一聲冷汗，她完全想不明白這件事是怎麼暴露的，但她知道自己絕對不能承認，這要是承認了，她就完了！

曹夢敏矢口否認，她想就算何嬸子知道了也沒用，只要拿不出證據來，她就還能狡辯過去。

但她沒想到，等到肖菊花一來，何嬸子直接就把舉報信給拿出來了。

肖菊花隔得遠，還不識字，壓根不知道那張紙是什麼，但曹夢敏認識啊，看著上面白紙黑字的內容，甚至還有劉婆子的手印，她就知道這事沒救了。

曹夢敏深吸一口氣，突然開口道：「何嬸子，我認了，這事確實是我乾的，但是我都是聽了肖菊花同志的欺騙，這些布料，還有主意，全都是她出的！」

話音落下，周圍的所有人都傻了眼，這……這是什麼意思？他們都沒明白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呢，怎麼又跟肖菊花同志扯上關係了？

「你確定？」何嬸子問道。

曹夢敏：「我確定！」

她不知道劉婆子那邊究竟是什麼情況，但她明白這件事現在是逃不過去了，要是不把責任全都推到肖菊花身上，別說她了，指不定連她男人都要從軍隊回老家！

這會兒肖菊花還有什麼不明白的，她死死的瞪著曹夢敏，破口大罵道：「你個賤人！你這是血口噴人，這些餿主意明明都是你出的，什麼鬼神什麼布料全都是你說的，你說這樣就能把沈微微趕走，還不會連累到我們身上！」

肖菊花急得不行，連忙推脫責任，連自己說了什麼都顧不上了。

這一段話聽得圍觀群眾都快傻眼了。

好傢夥！

他們不是來圍觀婆媳吵架的嗎，怎麼遇到這麼精彩的一幕了！

大家越看越起勁，甚至還想抓一把瓜子花生好好的欣賞這場大戲，但何嬸子可不能隨著這群人這麼亂下去了，直接讓人把警衛員喊了過來，讓他們把曹夢敏和肖菊花給帶走。

她們一走，但這邊卻沒安靜下來，大家吃瓜的心情更重了，全都圍著沈微微問了起來。

「沈同志，你婆婆她們究竟是幹嘛了啊？怎麼何嬸子那麼生氣？」

「對啊，還說什麼鬼，該不會就和咱們家屬院最近的傳聞有關吧？」

「何嬸子怎麼會在你這裡的，你是知道什麼嗎，快跟我們說說！」

……

沈微微笑了笑，沒有多說什麼，反倒是舉了舉手中的熱水：「嫂子們對不住，我現在頭特別痛，想去睡會兒。」

大家一愣，頓時想起來剛剛肖菊花說要去幫沈微微買退燒藥，葯倒是買了，但人被帶走了，根本沒派上用場。

看著沈微微有點蒼白的臉色，眾人表示理解，沒再多說什麼就準備離開了。

就在這時，突然有人道：「對了沈同志，你待會兒不打算去看看你婆婆嗎，她年紀大了，到時候要是有個三長兩短，程團長可能會不高興的。」

這話一出，周圍詭異的安靜了下來。

大家看著說話的那個人，心想這什麼意思。

現在肖菊花是主動設計要害沈微微的那個人，沈微微為什麼要去看她，這也太沒脾氣了一點吧？

但仔細想想，又覺得她說的有道理。

畢竟肖菊花是程焰親娘，媳婦和親娘哪個重要不言而喻。要是她真有個什麼的話，程焰肯定會怪到沈微微頭上的。

搞不好到最後離婚都有可能！

想到這裡，眾人頓時停住了往外走的腳步，好奇的看著沈微微，想知道她打算怎麼選。

沈微微挑挑眉，想都沒想就道：「咱們這是軍區，天底下最公平公正的地方，領導肯定比我更清楚該怎麼處理，我就不摻和了。」

這話說的特別冷淡，眾人立馬就聽出來了她是什麼意思。

看來這沈微微是不打算放肖菊花一馬了，那等程焰回來了，估計有好戲看了！

不少人幸災樂禍了起來，但面上卻沒有表現，而是笑著讓沈微微好好休息，心裡卻打算待會兒一定要找個好說話的地方，好好八卦一下這件事！

——

人一走，周圍才重新安靜下來。

沈微微這會兒已經沒有什麼不適了，但何嬸子不放心，就讓她在家裡歇著，把杜小娟叫過去問昨晚買布料的事。

沈微微看看外面的日頭，想到了自己放在河邊的蝦籠。

一般來說，蝦籠都是要放一整天，這樣收穫才會多。

但這是第一次，而且工具還是自己做的，沈微微特別想知道效果怎麼樣，又有點擔心蝦籠會被貪玩的孩子給扯出來，乾脆就從凳子上站了起來，準備先去把蝦籠給收了。

還沒走兩步，面前突然就出現了一個小蘿蔔頭。

大福仰著腦袋，把杯子遞給沈微微，剛剛杜阿姨說過了，要是發燒了的人一定要多喝水，娘連一杯水都沒喝完，這是不行的！

沈微微笑了，沒想到這小傢伙還記得這件事呢，她仰頭把水喝了個一乾二淨，這才道：「我們去河邊看看，要是抓到龍蝦了的話，今晚就可以開葷了！」

今天中午吃的是豆角茄子燜面，沒放肉，但沈微微捨得放調料，再加上前兩天熬的豬油，那個味道香得很，兩個小的吃的肚子鼓鼓的。

不過她還是一心想給孩子們弄點肉，她之前觀察過，兩個孩子比其他同齡的小孩要矮一點，可能是有點缺鈣。

補鈣最好的辦法是用大骨頭熬湯喝，現在沒有，要是能抓到蝦，倒也能湊合著用用。

放在往常，大福是不愛出門的，但他想到娘的身體，小短腿一邁就跟了上去：「一起，好嗎？」

「好。」沈微微笑著點點頭，走到了院門口，突然發現有點不對勁。

「小安呢？」平常不是這種事他最積極了嗎，怎麼這會兒沒看到人了？

再一想，她就發現不僅是現在，剛剛她一醒過來就沒看到小安，大福說他去找曹夢敏了，可是眼下曹夢敏都被帶走了，他不可能還在那邊吧？

沈微微有點著急，剛想出去看看，就聽到廚房那邊傳來了一陣動靜。

她走過去一看，整個人都愣在了原地。

「程明希，你這是在幹嘛？！」

沈微微都要以為自己出現幻覺了，這是什麼！

剛三月還冷得不行的時候，她找了半天的小黑糰子這會兒正躲在柴房裡，上衣脫了，就穿著一個小背心，在背上放了兩根干樹枝，正拿著一根不知道什麼材質的繩子費力的綁著，要把樹枝綁在自己腰上。

小安急的不行，他不知道這繩子怎麼這麼滑溜，他都搞了好久了就是綁不好，正當他焦頭爛額時，突然聽到了「程明希」三個大字，哪怕很少有人會叫他的大名，但這一刻，小安實打實的嚇了一跳。

他趕緊回頭，看著黑沉著臉的沈微微，小腳往後一挪就想跑。

但他想到了什麼，硬生生止住了逃跑的**，梗著脖子走了過來：「我錯了，你打我吧？」

「啊？」沈微微愣住了，這是什麼展開，合著你小子故意把衣服脫了就是想要我生氣，然後打你？

「什麼亂七八糟的，快把衣服給我穿上！」沈微微趕緊把樹枝拿了下來，把外套給他穿上了，本來就身體弱，還不好好穿衣服，要是不小心感冒了那還得了？

「不是亂七八糟的，這是我在上課的時候學到的，老師說這叫負金請罪，但我沒有金子，也沒有錢買，我只能找到棍子……」

以前奶生氣了就會用這個打他，所以他拿棍子也是一樣的吧？

小安說前半句時，沈微微還一臉懵，上課的時候？眾所周知，她的小兒子整天逃課，聽見上課就頭疼，現在竟然還能從他嘴裡聽到「上課」兩個字？

但她還來不及問，聽到後面一下沒忍住就笑了出來。

大福翻了個白眼，雖然他還在生氣，並不想搭理小安，但一種學霸對學渣零容忍的天性，令他忍不住道：「是負荊請罪，笨蛋！」

以前要是聽到他說自己是笨蛋，小安早就跳腳了，但他今天卻什麼都沒說，而是仰著小黑臉，滿懷歉意的看著沈微微：

「對，我是笨蛋。對不起，我不應該去找曹……那個人的，我應該聽大福的，他說她是壞人我還不相信，對不起，我錯了。」

他從地上撿起棍子，遞給沈微微：「你打我吧，我忍得住的。」

一開始何嬸子過來的時候，小安正在生大福的氣，他沒有進屋，原本是想著等娘把大福批評一頓后再進門的，結果卻聽到了曹夢敏做的那些事。

小安震驚極了，尤其是聽到曹夢敏交代她打算趁著沈微微發燒時進來找布料，好把罪名嫁禍在沈微微頭上時，他簡直快氣死了。

他感受到了深深的背叛感，當時就想衝進去問曹夢敏，為什麼要這樣做，但下一秒就聽到有圍觀的人問道：「那曹夢敏怎麼知道沈微微今天生病了的？難道還有人給她通風報信？」

「不能吧，有可能是偶然聽到了，有可能是曹夢敏一直躲在這偷看！」

大家猜測紛紛，小安在人群外卻低下了頭。

是他。

通風報信的人是他。

當時大福還讓他不要告訴曹夢敏，說她是壞人，可他不相信，還和大福吵了一架。

結果現在就因為他的錯誤，害了娘。大福說的沒錯，他還真是個笨蛋。

小安越想越難過，甚至覺得曹夢敏是因為自己的親近，才有了機會來害娘的。

他把所有的錯誤歸結到自己身上，他想去道歉，但又覺得一句簡單的「對不起」還不夠。

絞盡腦汁的想了老半天，這才想到了老師上課時講過的故事，就趕緊跑到柴房裡開始挑棍子，還把自己的衣服給脫了，就是天氣太冷了，沒忍住給自己留了個小背心。

小安說完，見娘看著自己不說話，也不打他，急得不行，連忙把棍子往她手裡塞：「你快打我吧，我真的不會哭，也不會跑的！」

心思單純的小傢伙此時沒發現，在他心裡，比起愧疚來說更多的是害怕，他害怕娘因為今天這件事再也不原諒他了，他害怕自己的生活又回到從前的模樣……

看著一臉焦急的小安，沈微微心裡升起了一股自豪感。

她覺得自己很幸福，雖然她的兩個孩子，因為從前各種各樣的事，變成了現在這樣讓人有些頭疼，甚至家屬院的不少人都喜歡拿他們當反面教材。

但至少他們很誠實，很勇敢，能做到這一點已經很不錯了。

她拉著小安在門廊坐下，笑著道：「這件事不是你的錯，你相信曹同志，是因為她曾經對你好過，你還太小了，不會分辨這些很正常，而且當時你是因為擔心娘，才會沒有多想就去找她的對嗎？」

「對。」他真的很怕娘生病，怕娘又要去醫院，這樣他就又變成了沒娘的孩子。

「所以你一開始的出發點是好的，沒什麼不對的，小安唯一需要改正的地方，就是有時候需要多聽聽大福的意見，你們是兄弟，是一家人，大福說的話不一定對，但你們可以討論，對的就聽，不對的就改，明白了嗎？」

這話雖然是在教育小安，但一旁的大福也皺緊了小眉頭。

他覺得娘的話也是說給他聽的，如果他今天對小安說話的態度沒有那麼不耐煩的話，那小安是不是可能就會聽他的了？

以前沈微微說這話，小安肯定是不樂意的，但這會兒他只是老老實實的點點頭：「我知道了，我以後會改的。」

「那就好。」沈微微笑著道，「那現在你可以抱一抱大福，喊哥哥了，今天中午你還沒喊呢。」

小安：「……」

果然這件事他娘是永遠都不會忘記的。

——

說開了之後，小安才終於放下了心裡的大石頭，高高興興的跟著沈微微一起去了河邊。

自從河裡的魚被抓的不剩什麼了之後，這邊就很少有人來了，畢竟大家吃的喝的都是井水，倒是有人會把衣服拿來洗，但那都是在主流，離沈微微放蝦籠的支流還有一段距離。

開始她是擔心有熊孩子過來搗亂，不過這會兒走近了一看，發現旁邊的樹枝都還好好的，就鬆了一口氣。

把繩子從樹榦上解開，慢慢用力把蝦籠拖回來。

小安等不及了，跑到河邊去看，隨著蝦籠被拉出水面，他瞪著圓圓的眼睛看了好幾眼，超級興奮道：「真的有，我看到螃蟹了！」

確實是有，而且不僅是螃蟹，還有好幾隻河蝦，甚至裡面還有一隻魚。

現在才剛三月，蝦蟹的個頭都不大，魚也是那種刺多的鯽魚，大小隻有三指寬，但沈微微還是特別高興，這說明她的辦法是有效的，自己做出來的蝦籠真的比漁網還好使！

而且這才放了大半天呢，要是多放一段時間，再多做幾個蝦籠，收穫肯定會更多！

「我們今天可以吃肉了吧！」小安急忙道，雖然娘做的飯都很好吃，但他還是想吃肉。

「可以，當然可以，今天晚上我們就燉個魚湯！」螃蟹本來就殼多，這個還這麼小，沈微微乾脆把它放了回去，剩下的鯽魚和蝦正好能燉湯喝，特別補鈣。

這點倒是不夠分的，乾脆到時候做好了湯，再給杜小娟送一碗過去。

沈微微小心翼翼的把蝦籠收起來，還撿了不少乾柴火蓋在上面，確定不會被其他人看出來后，這才招呼兩個孩子：「走，咱們回去！」

小安高興極了，蹦蹦跳跳的就跟著走。

走了一段，突然發現大福有點不對勁，低著頭若有所思的樣子。他開始不想管的，但一想到娘說讓他多聽聽大福說的話，再一想其他人都說大福比他聰明……

小安彆扭了半天，等到回了家，趁著娘不注意，就偷偷問道：「你在想什麼？」

沈微微忙著燉魚湯，心裡又在琢磨著要怎麼再買點尼龍線回來編蝦籠，所以根本沒注意到外面的動靜。

大福看了小安一眼，不想說話。

「你快說呀，你在想什麼？」小安焦急的問道，他也想變聰明！

大福走到屋子裡，又把自己的小身體埋進牆角，他想了想，才道：「那些人說爹會和娘離婚。」

雖然還沒當著沈微微的面叫過娘，但這個稱呼他已經在心裡喊過無數遍了，這會兒喊出來一點都不陌生。

小安不解：「為什麼？」

大福：「……」

他深吸一口氣，把「笨蛋」兩個字咽了回去：「因為奶被抓走了，但娘不想救她，所以爹會生氣。」

「當然不能救！奶那麼壞，誰都不許救她！」小安義憤填膺的說完，想了想道：「但要是他們離了婚，那是不是我們以後都沒娘了？」

「有後娘。」

後娘這兩個字在小安心裡絕對比奶奶都還可怕，他又不是真的傻，就連親奶奶都能對他們這麼不好，那後娘肯定更壞，說不定以後連粗糧餅子都沒得吃了！

想到那個畫面，小安打了個抖，無比堅定道：「不行，我一定要跟著娘！」

他可以沒有爹，但絕對不能沒有娘！

他看了大福一眼，雖然大福這個哥哥挺壞，整天罵他，但他畢竟是他哥，「你也跟著娘吧，我們一起。」

「廢話，你以為我不想嗎？」大福道，「但是娘沒有那麼多錢，可能養不活我們。」

他以前聽別人說過，說團長的津貼有幾十塊，比外面正式工的工資還要高。

大福不知道正式工是做什麼的，但想想就很難，萬一他和小安跟著娘，娘手裡又沒多少錢，他們就會變成拖油瓶。

「那……那怎麼辦？」小安抓耳饒腮的想了半天，也想不到自己有什麼賺錢的本事，「我可以挖蚯蚓賺錢！」

他這兩天一直去挖蚯蚓，發現自己挖的越來越好了。

「蚯蚓可不值錢，咱們賺不了錢，就只能少吃點東西，明白嗎？」大福嚴肅道，看著這個飯桶弟弟，心裡感到深深的擔憂。

「我懂了！」

——

現在河裡的魚都是野生的，肉質緊密還特別鮮美，家裡沒有豆腐，但有雞蛋。

沈微微先是熱鍋倒油，煎了兩個荷包蛋，等到雞蛋兩面焦黃時，才往裡面放入洗乾淨了的鯽魚。

雞蛋和鯽魚一起做不僅味道好，還能讓湯變成特別好看的奶白色，等到魚肉熟了，稍微加點鹽調味，再放點蔥花就可以了。

鯽魚刺多，小孩子很容易卡住，沈微微先是給杜小娟留了一半魚，接著又給兩小孩一人盛了一碗熱乎的魚湯。

「快喝吧，小心燙。」

接著就趁熱去給杜小娟送魚。

杜小娟家就在斜對面不遠處，沈微微一回來，鍋里的窩窩頭正好也蒸熟了。

天天吃麵條是吃不起的，用棒子粉做的窩窩頭也很不錯，尤其是配上湯，一口魚湯一口窩頭，開胃還扛餓。

但就在她拿著窩頭去堂屋的時候，突然發現桌上的魚湯還一口都沒動，沈微微一愣：「怎麼不喝，不好喝嗎？」

難道她做飯失誤了？

沈微微趕緊喝了一口，沒問題，還是很好喝啊。

「不是，是我們不餓。」小安艱難的把自己的視線從魚湯上挪開，一邊咽唾沫一邊說自己不餓。

沈微微：「……」

這話你自己信嗎？

「我就吃窩頭就好了。」小安想了想，忍著心痛，只拿了一個，「我以後每頓飯都只吃一個窩頭！」

他要用實際行動證明自己不是飯桶，娘可千萬別不要他！

大福朝著飯桶弟弟投去讚許的目光，心想他還是有點用的。

「我也不想喝湯，就吃一個窩頭就行了。」大福還把自己的湯推給了沈微微，娘身體不好，要多喝點湯。

沈微微皺眉，盯著兩個小傢伙看了好幾遍，越看越感覺不對勁。

「好了，快說到底是怎麼了。」

小安是個藏不住事的，她這麼一問，他看了看大福，又看了看娘，最後捏著小黑爪子，期期艾艾的問道：「娘，你要是跟爹離婚了，我可以跟著你嗎？」

沈微微：「！！」

她聽到了什麼？小安剛剛是不是喊她娘了？！

此時，長途跋涉連覺都不想睡，就想著早點回家給媳婦孩子一個驚喜，所以輕手輕腳的進院子，卻恰好在門口聽到了這句話的程焰：「？？」

發生了什麼，怎麼他出去出一趟任務，所有人都說他和他媳婦要離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