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章 夾道

「眾卿家，隨我一起，到城門處吧。」

謝慶善早早來到承明殿，正跟幾個故交點頭示意，不想，陛下未如往常般踏上龍椅，反而大踏步從一側徑直現身，沒有宣號沒有預告，就這般意氣風發的大踏步走出承明殿。

王閣老為首的一桿閣臣，也是徑直跟在陛下身後，似乎他們之間，有種旁人未知的默契。

謝慶善和身邊的部堂大小官員面面相覷，腿上還是加快腳步，跟隨陛下閣老等人往宮外走去。

眾人心底隱隱約約有所預料，這幾日四皇子回來的消息風雨欲來，想來今日是真的回來了。

想到四皇子，眾人的目光在閣老身後的兩位皇子身上略過。

整個隊伍綿延百米，除了為首的陛下和閣臣，其他人，都神色未名。

宮中這麼大動靜，自然在京都引發動蕩。無數的百姓，跟風來到城門口，南城門闊大的城門處，進城出城的人，此時也無心進出城了，被羽林軍格在道路兩側，只能在羽林軍長矛之後，互相猜測，這麼大動靜，到底所謂何來。

「聽說是四殿下回京。」

京都哪裏是能藏得住消息的人，眾人議論紛紛，很快便有人提出秦景回京這件事，這也讓眾人紛紛點頭附和。

「也對，到底是四皇子，這麼大動靜也是情有可原，不過，連陛下也來親自迎接，這四殿下到底做了什麼好事兒，值當如此？」

「聽說是愛美人不愛江山，如今好容易回來了，陛下自然開心。」

「原來是沈時宜…」

「那沈時宜…」

「自古紅顏禍水…」

「紅顏容易老哦…」

「真是可惜，這沈時宜還是百年一出的女官，就是當初，在京都輿情紛紛，待不下去，到了蜀郡避世，如今又被四殿下拋棄…」

所謂風涼話，便是如此。明明跟你沒有關係的人和事，只是自己腦補，便隨意加以議論。輿情紛紛，影響別人時，又說清者自清。過後，又說可惜。

眼見着四周百姓，搖頭嘖嘖的，似乎在為沈時宜可惜，在百姓身後，程平樂坐在馬車裏，心裏一片麻木。

這些人，這些話，過耳就罷了，若是看他們神情語氣，信以為真，才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漸漸的，人群沸騰起來，大傢伙兒都踮着腳往遠處看，即使什麼都看不見。程平樂不用出馬車，便能感知，應該是沈時宜跟秦瞻他們，回來了。

「小姐，是陛下的車架，帶着四殿下和沈大人。」

程平樂透過馬車壁上的鮫綃，往外看，平日裏百兩黃金一匹的透光料子，竟被程平樂裝飾在馬車上，可想而知，程平樂如今的富貴，比她在閨閣中，更顯赫了。

馬車駕高，程平樂又沒忍住站起身來，透過鮫綃，看到兩年不見的表哥和沈時宜。

都說這兩人當初不堪輿情避世而走，如今看他們那副情妝，哪裏有一絲的失意落魄，分明比當初，更加從容淡定，即使透過鮫綃，也能看出，二人眼神明亮，神情不迫。

眾人向來是捧高踩低的，眼見四皇子和沈時宜的風光，便也跟着呼喊叫好。

謝慶善等部臣，在陛下和閣老們滿面笑容和百姓的呼喊聲中，不由得惶然。

閣老們肯定知道陛下和四皇子，沈時宜間的貓膩。

百姓們不明所以，跟着湊熱鬧，讓他們這些百官，無以自處，尷尬的很。

尤其是近來，背後給四皇子和沈時宜潑髒水的，此時更是心中惴惴，忍不住抬着眼皮，看向高車之下的某位臉色難看的皇子。

此時，他們都是局外人。

早朝成了陛下對四皇子和沈時宜功績的宣揚之所，眾臣驚訝又麻木的聽着，這兩位在蜀郡聚集的財富，做下的功績，看着陛下和閣老們滿意點頭，眾人只得跟着附和。

不明意味的目光，落在謝慶善等人身上。

一部臣子，大小几十人，此刻在眾人目光之下，噤若寒蟬。

他們這幾十人，在沈時宜和四皇子兩人的襯托下，彷彿酒囊飯袋一般。

「陛下，四皇子和沈時宜天縱之才，不能用常理對待。謝大人等老臣，對陛下和朝廷，也是鞠躬盡瘁，盡心竭力。只是人有能力高低，不能一概而論。」

王閣老還是一如既往的體貼，出面替戶部眾人解釋。

還不如不說，只能讓人越發無地自容。

「陛下，四皇子果然是天潢貴重，天縱之才，比咱們這等普通人強過多少，都是正常，臣等心服口服。」

有戶部侍郎，出面給四皇子沈時宜戴高帽。

不戴不行，不把他們捧起來，豈不是顯得自己等人太無能？

果然，侍郎的話，引起朝中眾人附和。

「不是他們能力不行，是四皇子能力太強！」

一整個早朝，就定下這一件事，四皇子和沈時宜，被百官和陛下定下調子，同步肯定。

不管一些人難看的臉色，盛大的歡迎宴會接力而來。

「時宜，來，皇后姨母一直惦記着你，還托我給你帶過不少東西，如今你回來，皇后姨母想特意見見你。」

程平樂自然不會缺席，相比於以往宴會上帶刺的模樣，今日，她彷彿是自己受誇受獎一般，像個花蝴蝶，在宴會上進進出出，忙裏忙外，如今，她帶着沈時宜往皇后處走去，自然讓一眾關注的人咬牙又無奈。

皇後跟前，剛才還在前朝受盡榮耀和陛下百官盛讚的四皇子赫然在列。

眾人眼看着程平樂帶着沈時宜走到皇後跟前，又見沈時宜自然而然的走到四皇子跟前。果然，皇后一開口，就讓無數人心碎。

「五月初八，是大吉之日，正堪當我兒和沈時宜，訂婚之日。」

四皇子天生貴胄，品格高貴，清俊不凡，如今又立下功勞。他不在京都時，京都的名門貴女會有眾多選擇，他一回來，京都身份夠得上的貴女們，目光就只在四皇子身上。眼看着被沈時宜這個勢單力薄的女子得摘勝冠，眾人心裏猶有不甘。

「皇后，沈時宜固然能力不凡，但是交遊上下，打點一府事務，做皇子主母，恐怕力有不逮。」

一位頭髮銀白，滿面慈祥的老人，在皇後下首開口。她身邊，還有一位妙齡少女，此時滿面紅霞，低頭恭順的坐在一旁。

皇后瞟了一眼少女，看向老人，「杜太夫人，這少年慕艾，哪裏有那麼複雜。瞻兒喜歡，我就支持。至於什麼交遊，打點，做主母，那是他們小兩口的事兒，她便是能力不足，頂多遣散府中心思不純之人，都是伺候人的，哪裏還用打點？瞻兒自小自守，更不用交遊，至於做主母，瞻兒喜歡，那她就是主母。沒得做主母的，倒要因為一些府中瑣碎小事連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