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錢必須還
，秦川暖陽
保安大叔笑呵呵道：「去見他先人了。」
雲風的臉上露出了詫異之色。
郭盛也愣住了。
保安大叔的意思雲風聽懂了。
段雲峰去世了！
走了不是出遠門了，而是去世了，所以說走了。
雲風忽然感覺渾身泄了氣。
好不容易找到人了，可人卻去世了。
這該怎麼和陳遠山交代？
老人家等了二十年，卻還是沒辦法將錢親手交給段雲峰。
保安大叔問道：「你們尋老段有啥事呢？他娃還在呢，你要不尋他娃？」
聽到保安大叔的話，雲風的眼睛里亮起了光芒。
沒有了段雲峰，可以找段雲峰的孩子！
不管如何，都要幫陳遠山完成他的心愿。
雲風立刻道：「叔，那你能幫我們聯繫一下段雲峰他娃不？」
保安大叔臉上露出了警惕之色：「你先說你尋人有啥事呢？」
「是這樣。」
雲風沒有隱瞞，將事情一五一十的給保安大叔說了一下。
聽完之後，保安大叔的臉上露出狐疑之色。
這事情說出來有些離譜，保安大叔有些不相信。
二十年前欠了一千塊錢，二十年後還想著還上。
還是專門從河南跑過來還錢的，這世上還有這種人嗎？
雲風笑道：「叔，我沒騙人，都是真事，你就幫幫忙，我見到段雲峰他娃，我給他說。」
保安大叔沉默片刻道：「行，我給你問問。」
他轉頭進了保安亭裡面，打了個電話出去。
過了一會，保安大叔走了出來，手裡拿著一張紙。
「這是段雲峰他娃段虎的電話，你有啥事直接尋段虎，我給段虎也說了。」保安大叔道。
「謝謝叔了。」雲風感謝道。
等告別了保安大叔，雲風兩人回到了車上。
「咋整，就聯繫段虎？」
「嗯，找段虎吧，還錢給段虎也是還錢。」雲風無奈道。
人死不能復生。
雲風對著紙上的電話，打了出去。
不多時，電話接通。
「您好，請問是段虎嗎？」雲風問道。
「我是，是你們找我爸吧？」電話對面響起一個年輕男子的聲音。
「是我們，您看您有時間嗎？我想見面給您說。」雲風十分客氣。
「那你等一會，我六點到小區。」
「好嘞，我們等一下。」
掛掉電話，雲風和郭盛在車上等待。
好在現在距離六點也近了，沒等一會，他們接到了段虎的電話。
「我到小區門口了，就在保安亭這裡，你們過來吧。」段虎道。
雲風聞言沒有猶豫，立刻道：「好，我們馬上到！」
他和郭盛急忙跳下車，朝著保安亭走了過去。
保安亭這裡，站著一個看上去四十來歲的男人，正在和保安聊天。
當雲風兩人過來的時候，保安大叔指著兩人，對這個男人說了幾句。
這男人也走了過來，不過他顯然帶著些許警惕之色。
「你好。」雲風上前伸出了手。
男人也伸出了手，兩人握了握。
「我是段虎。」
雲風笑道：「我叫雲風，這是我朋友郭盛。」
雲風也給介紹了一下。
段虎皺眉道：「你們說是有位老人欠了我爸錢？」
雲風點了點頭：「對，二十年前，他從你爸這裡借了一千塊錢。」
段虎卻疑惑道：「我沒有印象，我不知道這事。」
按照段虎的年齡，當時已經出生了，但年紀也沒多大，不知道也正常。
不過雲風早有準備。
他將手機拿出來，打開了相冊，翻出了陳遠山手裡的那張照片。
照片陳遠山拿走了，可雲風還用手機拍了一張。
「你看，您父親是這裡面這個人嗎？」
雲風將手機遞過去。
段虎看了看手機上的照片，看到雲風指著的那個人后，段虎驚訝道：「還真是我爸。」
雲風這下幾乎可以確定，段虎就是他們要找的段雲峰的兒子。
總算是把人找到了！
雲風激動道：「段先生，這件事是陳遠山老爺子心裡的一個念想，你就替你父親，把錢收了吧。」
雲風知道陳遠山的性格，這個錢無論如何，陳遠山肯定要還上的。
段虎也放下了警惕，他道：「你們先跟我去我家吧，咱們再確認一下，免得弄錯了，這事我真不清楚。」
「好。」
在段虎的帶領下，兩人進了唐明社區里，到了段虎家裡。
段虎翻出了以前家裡的相冊，找出了段雲峰的老照片和一些資料。
有段雲峰在食品廠工作時候留下的照片，還有一些生活照。
看到這些照片，雲風已經確定，這就是陳遠山要找的人。
段虎笑道：「就一千塊錢，不用還了，你們說的那位老人他大老遠跑來一趟也不容易，真的，不用還了。」
雲風也笑道：「還不還錢，我們說了不算，我想老人家肯定是想把錢還上的，不然他也不會來西安跑這麼多趟。」
「你們是咋找到我的？」段虎問道。
雲風也把他尋找的過程說了一下。
段虎有些感慨道：「不容易啊，你們是好人。」
雲風微笑道：「段先生，你看啥時候有時間，我也和老人家約一下，咱們敲定時間見一面，讓老爺子把錢交在你手上。」
段虎連忙道：「這錢真不用還，老人家自己留著花就行，這是我爸借出去的錢，我這個當兒子的還為了這錢，讓老人家跑一趟，我心裡也過意不去。」
段虎真有些感動。
雲風把事情都給他講了，他也能想到，一個七十歲的老人大老遠跑到西安就為了找恩人還錢，很不容易。
雲風道：「不如我們把這事交給老人家做決定吧？」
段虎沉默了半晌道：「好吧，就讓老人家決定吧，你們記一下我的電話，我們隨時聯繫。」
「好的。」
兩人互相都留下了電話。
等商量完，段虎將兩人送出門。
雲風心裡一顆石頭也落了地。
不管如何，這人算是找到了。
郭盛問道：「啥時候給陳遠山說？」
「就現在，晚一天，陳遠山心裡就煎熬一天，還是早點告訴他吧。」
郭盛點了點頭：「也對，都不容易啊。」
兩人到了車上，雲風掏出手機，給陳遠山打了個電話。
等電話接通后，雲風笑道：「爺，還記得我吧？」
「記得么，你是雲風！」陳遠山中氣十足的聲音響起。
「你吃了沒有？」雲風又問。
陳遠山似乎很高興，笑道：「這都啥時候了，肯定吃了。」
「那行，爺，我給你說件事。」
陳遠山年紀雖大，但是人還沒糊塗。
雲風剛一說完，陳遠山就道：「是不是人找到了？」
「爺，你這個朋友，段雲峰已經去世了，前幾年剛走的。」雲風緩緩道。
說完過了一會，電話裡面都沒有傳出聲音來。
雲風喊道：「爺，你聽見沒有？段雲峰去世了。」
陳遠山應了幾聲，道：「我聽見了。」
這四個字，就好像用掉了他渾身的力氣，說到最後，陳遠山的聲音里也沒了勁。
雲風急忙道：「段雲峰去世了，我把他娃尋到了，他娃根本不知道他爸給你借過一千塊錢，他娃的意思是這錢就不用還了，你也不用大老遠再來跑一趟。」
這一下，陳遠山的語氣卻異常嚴肅道：「不行！這錢必須還！」
「爺，你真要過來？」雲風問道。
陳遠山態度堅決：「必須還，段雲峰走了，我就把錢給他兒子，一塊錢都不能少！我這說不定啥時候也就下去見先人去了，不能再耽誤了。」
老人家活了七十年，不願意佔別人便宜。
一旁的郭盛聽到了陳遠山的話，表情也變得嚴肅起來。
雲風緩緩道：「爺，那你看你啥時候有時間，來西安，你坐火車，到車站了我來接你，我幫你們把這件事弄好。」
陳遠山聲音都有些顫抖：「娃啊，謝謝你！」
「不客氣。」
隨後，雲風和陳遠山約好了時間。
陳遠山十分著急，一分鐘也不想等。
可現在畢竟下午了，坐車過來也到晚上了，最終陳遠山還是決定明天一大早就來西安。
雲風掛掉了電話，隨後又聯繫了一下段虎。
段虎聽到是明天後也沒什麼異議，時間就定在了中午十二點。
雲風找了個飯店，定了一個包間。
老人大老遠來一趟，總得吃頓好的再走。
掛掉電話后，雲風的嘴裡出了口氣。
「舒坦了。」
郭盛笑道：「走吧，回去早點休息，明天還得去接老爺子呢。」
雲風笑了笑，開著車走了。
第二天早上十一點。
西安火車站。
雲風守在出站口，眺望著從裡面走出來的人群。
陳遠山買的火車票，這趟車就是這個時間到西安。
等了沒一會，雲風在人群中捕捉到了陳遠山的身影。
陳遠山走路的時候腰桿也挺得筆直，在人群中有些顯眼，他的身上背著一個小斜挎包，一隻手死死的護在斜挎包上。
雲風揮起手喊道：「爺！我在這呢！」
他喊得頗為大聲，四周不少人都朝他看來。
陳遠山聽到聲音也朝他看了過來，腳步也加快了幾分。
雲風跑了幾步上去將陳遠山攙扶住，陳遠山有些迫不及待道：「娃啊，快帶我去見見恩人的兒子。」
雲風笑道：「爺你別著急，咱現在就過去，你這包裡面得是你準備的錢？」
陳遠山板起了臉，低聲道：「小聲點，財不露白，叫人知道了人家惦記上了。」
「好好好，爺，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