爾來龍蛇變,猶記舊時言

爾來龍蛇變,猶記舊時言

四野里忽明忽暗,明的時候,火光雷光混在一起,眼中一片跳躍的白;暗的時候,天空象被墨浸染侵蝕了,縱使睜眼亦是如盲!

「如是所聞……」

這一切緣何如此熟悉?熟悉到……是不是以前就經歷過?

「東方青木生氣,西方白金破殺……以中央黃土之厚,承四方之均守,南明離火助力,北冥玄水歸藏,佑我紫府洞天!」猴妖中的佼佼圍在客人身邊,原本精靈跳脫的神氣都斂了起來,取而代之的是前所未有的嚴肅慎重。阿金大聲念著咒言,余祭出種種貝葉符法寶,以猴子為中心,製造出無形的防護氣罩,以抵擋突來的天劫。

花笑只是定定不動,她的思緒已然飛至千山萬水之外,也是東海,也是這樣的九天狂雷撻下!

「他要來了……他會來救我的。」小姑娘猶如夢囈般低語。

菲魯茲與她緊緊相依,自然注意著她的一舉一動,聞言只是將她用力按在胸口,密密護著,於是那些呼嚎喊叫便遠遠離開她……

是誰的腳步聲雜沓!森林在燃燒,大地在開裂,巨石從頭頂砸落……對了,確確實實的,她也曾那樣驚惶地奔走著,喘息著……

心臟劇烈地跳動起來,是疲憊,也是焦急……可為什麼,竟然覺得淡淡的喜悅?

這是夢境的延續。

在那個離魂的夢境里,所沒有看到地、將要看到的,花笑忘了危險----對。這是天劫,是危險的劫數,可是她為什麼完全不覺得害怕,反而期待著。

期待著……

「如意傾元?漫天花雨!」妖狐一族的領祭出新得的法寶,如意傾元帕在郁夫地操縱下呈巨大化凌於頭頂。若隱若現中。一株巨大地綠樹拔地而起,藤花無數。轉眼間繁華落盡淡紫吹雪,遮天蔽日的將狐狸們地身影藏起!

清溪魚雙手張開。騰身而起,魚尾在空中劃出一道銀月般的光:「乘風破浪----」風在這裡盤旋呼號,從地底噴起數丈高地水柱,瞬間靜止不動,大篷水霧凝成粒粒霜花層壘交疊。結為冒著寒氣的珍珠幢。「遁水幕遮。」

眾妖紛紛使出防守之術,將雷火隔絕在身外。

但是……

雷劫只是個開始,隱於那九天之外、九幽地底的魔障將如影隨行!

天空撕開了道狹長的口子,一隻巨大而猙獰的爪子探了出來!

由惡念凝成、自虛無中滋生,比陰中誕生地妖魔更加陰暗的存在趁著天幕撕開,闖入須彌世界!即使所有遠古的荒獸加起來,也比不上它的酷烈,來自這世界創始之外的、混沌的妖怪!

「太歲!」一隻白猴驚叫起來。

拼盡全身法力,法寶也紛紛折損…那天空之中。伴隨著雷電之威。撲面而來的暗氣壓得眾妖無不心頭沉重。

莫憂從猴子們的影子中鑽出:「不是太歲,是大劫雷獸。」

「不是太歲?那我就放心了。」

「你放什麼心啊。這是大劫雷獸,所應著刀兵兇殺之兆,其後有千萬小劫陰魔踵至而來!若不能盡數撲殺,你我屍骨無存還是小事,魂魄都會被奪去!」

「一般之劫,最多轟下九九八十一道天雷,並小劫陰魔在天雷落盡時齊出……但現在居然連大劫雷獸都出現了。」磐石仍是坐在石椅上,托著腮淡淡定定的模樣,似乎並不把這天劫當回事----不過他周圍十丈之內已然盡數納入[瞬念枯榮]地法陣中。「此時居然連大劫雷獸都出來了,此陰魔地害處,不下於太歲。」

「老猴子本來以為將大夥納入須彌境中,便可阻止大劫來臨,沒想到……」阿金嘆了口氣,一道巨雷劈下,群猴齊齊悶哼,眼耳口鼻俱流出血來。

藤樹咔咔而裂,堆在地上的花似雪溶,如意傾元帕下地術法被破!郁夫人現出七尾狐原形,萎頓倒下,數只狐族驚慌地咬著她的頸與腿欲拖開,幾道雷打得他們皮焦肉枯!

「這並非是一人之劫,也不是一族之劫……這是整個東勝神洲的劫難啊。」磐石仰頭看著那天空裂開的縫隙,「天將傾,地將移,金眉你將眾妖引入須彌境卻是暫緩了此洲的劫數,但若是我們擋它不住,妖族凋零不必說,這天崩地裂,常世必將受波及。」

「難道我們潛心自封、與這神洲氣機命脈相融五百載竟也不能阻止它的崩壞?」清溪魚髻散亂,跌伏地上,魚尾上儘是血跡斑斑,「我等五百年前所做都是枉然?」

「倒也不是枉然。」磐石道:「五百年前,五行失序,沒有眾妖自我封印阻止崩壞,那麼東勝神洲早就完全沉入地火海底深處,消失無蹤。如今卻是鳳凰涅,浴火而重生,五行將重新組合秩序,若是我們能夠抵擋住那五行之變,這青山綠水、山居洞府自然一切如故;若是抵擋不住,那麼山川移位,海水將注入平地,沃野化為淵谷……東勝神洲還是東勝神洲,不過其間生靈塗炭,物是人非。」

聽了這話的眾妖一陣悚然。

這短短時間裡,天空中的巨爪已經可以看見手臂了……

須彌世界彷彿一個破裂的水泡,看不見的四壁薄弱無比,一隻又一隻的陰魔隱現成形!它們有實實在在的身軀,但沒有靈慧沒有神智,它們只是由慾念凝成的肉塊!吞食一切的慾念!

數不清的陰魔自虛空中鑽出來,黑壓壓地撲向眾妖。

饕餮變出原型,象般大小地身軀守在若芙子、楚守等一干水系妖身前。張開血盆大號將數只陰魔吞進肚子,嚼都不嚼。「啊呸呸呸!真難吃!」

磐石愣了一下:「吃貨,你變嬌氣了。」

阿金轉向菲魯茲,歉然道:「本想要好好招待下貴客,不料卻讓你們遭逢險境。事不宜遲。老猴子我這便送二位離開。」

「那你們呢?」

「此乃妖族之劫,猴子們卻是不能退縮的……還請姑娘回去后且稟明孫婆婆。常世之亂迫在眉睫,如果我們過不了……人族之間也要儘早準備才好。」

「不要!」花笑大聲道。猛地掙脫了菲魯茲的手,「此時此刻,跟在你們身邊才是安全的吧!如果你們過不去,常世凡人同樣避不開這劫難,我又何必跑來跑去?」

而且……而且她有個感覺。在這裡她會遇到……

「你在想著誰?」菲魯茲重新攬她入懷,面上有著淡淡的憂傷。「阿金它們也是為了你好,雖然哪裡都一樣,可就算猴子們能夠抵禦天劫,可這麼亂地情形下總不好叫他們分心吧?」

「反正……我不要離開!」小姑娘任性扭著身體。「菲魯茲,你、你保護我好了,你剛才說要保護我地。我會乖乖的不添麻煩……」

「……好吧。」這樣任性而又自然,聽在少年耳中卻是美妙無比----這表示,她完全地接受了他吧?

「我會保護你的。即使只有我……重蓮劍氣!」

王道劍宗那純正地劍氣從少年身上激射開去。鋪於腳下,蔓生相疊。形成三尺蓮台,阻絕邪魔之陣。

猴妖的結界越來越小,顧忌著少年的純陽之氣,涌動的陰魔還不敢靠近,但其他的妖怪們就沒有這種天份了,他們防禦得相當吃力。

「魚妹妹小心!」白靈身形暴長,他地原身卻是數十丈長、粗四五尺的白蛇,猛然將一隻同樣蛇形的陰魔纏住,盤匝數圈,直勒得對方血肉盡碎!

清溪魚驚魂未定,她剛剛打破了數只被凍成冰的陰魔,卻沒看到那些碎塊融入地下重新化形,險些便被陰蛇吞下。

大驚之下是大怒。

「那是什麼?」

滿天雷光之中,蜿蜒飛舞的身影……

水族眾妖又驚又喜:「龍

「凌於九天之上,勘破真幻之間,何其有幸,今朝得見。」清溪魚忽然大笑,倒在地上的腰一挺,高高躍起

白靈怔怔看著清溪魚的身影在天空中折成美妙的弧線,一片片金色的鱗從她地魚尾上迸開……

一條巨大地龍出現了。

魚躍龍門,化而為龍。

「魚妹妹,現在你卻同我一樣有又長又漂亮的尾巴了,我們……更般配了

啪!清溪魚用無形之掌抽了白靈一記狠地,打得他在地上滾了兩圈,壓碎不少瓔珞。

「配你去死!我是龍,你這條小蛇滾開!」

「啊呀!魚妹妹不可以這麼勢利的,你還沒有角,算是蛟,白靈哥哥我其實也能稱之為[虺咧我們親熱一下吧

「你給我分點場合!」清溪魚張口噴出凍氣,將白靈身邊的一圈陰魔凍結成塊,燈籠一樣的大眼狠狠瞪了瞪情的蛇妖,然後迷醉地注視著天邊的龍形。

同樣迷醉的還有一個人。

花笑忘了周遭一切,臉上的表情近乎狂熱。「他來了。」

大雨傾盆而下。

每個雨天,有個小姑娘都會推開窗子,獃獃看著天邊閃爍的疾電,那一道道長長的白光,像是某種巨大的異獸,一徑威風凜凜,不知為何好懷念,隱隱約約,似乎真的有什麼在那遠處翻騰……

「龍……」

就象很多很多白龍在雲中鑽動般好看。]

菲魯茲忽然想起這句話來。

然後心口劇烈的抽痛。

「原來……」

魔神,我召喚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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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遊舊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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