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花滿樓

第十五章 花滿樓

二人走在前面,長空則跟在她們後面,而扶桑無精打采地走在最後。

長空停下腳步,回頭道:「喂,你走不動啦?」

這一路行程遙遠,且南靖高山無數,路又顛簸,確實走得精疲力盡。

扶桑淡淡看了他一眼,語氣揶揄,眼神卻帶着濃濃的不爽:「想不到你喜歡的竟是溫柔小意弱柳扶風的女子。」

長空頓了一下道:「那當然,畢竟英雄配秀女!」

扶桑一口氣沒提上來,重重地踩了他一腳后,跑着追上了秋意濃二人。

長空吃痛,面容痛苦,但也追了上去。

池魚看着四人離開,眼眸中帶着探究。

秋意濃與其父秋雁回十分相似,而長空和扶桑都配着寒雲殿的腰牌,四人的身份可想而知。

但寒雲殿的人和陟雲閣的人怎麼走到一起了,難道有什麼合作?

千機果的事早已將各個表面和諧的勢力割裂開來,早已是人人自危。

池魚暫且放下心中的疑惑,找到地圖才是當務之急。

———

花滿樓是常山郡乃至南靖都赫赫有名的賭場,樓里的夥計都是貌美如花楊柳細腰的姑娘,來來往往的賭客亦是一局千金。

池魚走進花滿樓,就見滿樓金雕玉琢,姑娘們身着縉雲大袖儒裙,發間帶着玉垂扇步搖,行走間步步生蓮。

一箱一箱的金銀珠玉在賭桌上交換,賭客面容瘋狂,好似下一秒就要興奮得暈過去。

池魚在癲狂的眾人中注意到了一位斷臂少年,神情頹萎。

應該是不夜天的郭雲野,他身旁那位便是不夜天大弟子時凌雲。

池魚握緊手中的劍,記得郭雲野的手便是因為任平生而斷,希望不會惹來其他的麻煩。

池魚找了個偏僻的角落,佯裝看客。

池魚剛剛湮入人群,沈既白和蔣元序便走了進來,直往二樓。

二樓有一處被屏風隔開,裏面的人神色溫若,儼然是一個溫潤的玉面官人。

蘇相予手裏握著長約九寸的鐵桿,從屏風外走進:「師父,我在一樓看到了被封印在萬戾門的那位。」

周郁儀拿着杯子的手指尖泛白,想到自己走出屏風便可以看到她,一時忘了回話。

「師父,我們要不要將她捉回去?」

周郁儀回過神,聲音微顫:「不要橫生枝節,我們只需要找到地圖,旁的不要理會。」

蘇相予聽話地應了一聲「是」,心裏仔細地琢磨著,她到底是誰。

沈既白和蔣元英走了過來:「我等前來相助。」

周郁儀伸出右手請二人坐:「請。」

沈既白坐在蘇相予對面:「如今六皇子落難,我們儼然成了眾矢之的,稍錯一步,便萬劫不復了。」

周郁儀沉思片刻,只道:「我們若貿然退出這場紛爭,只會叫江湖人認為我們失了心氣,屆時必定會群起而攻之。」

沈既白贊同點頭:「但若我們深陷其中,又勢必會攪入那兩位奪嫡之爭。」

蘇相予尚且年幼,看到了局勢之緊迫,卻不能參出方法,秀眉微糾:「那該如何破局?」

蔣元英喝盡杯中茶,無可奈何地說出唯一的解法:「為今之計,只有找到六皇子。」

既然逃不了紛爭,就從一而終。

———

顧原在花滿樓對面的小攤里端坐,看着江湖豪傑一個一個地走進那座高樓。

渡彌坐在顧原對面:「宮裏的並沒有來。」

渡彌是延赫之子,也生得一雙異瞳,但目光清澈,像寶石一般。

宋初為自己添了一杯茶:「但不夜天和陟雲閣的都來了。」

不夜天支持顧允真,陟雲閣支持顧允書,他們如今齊聚花滿樓,定是得了各家請求。

顧原從袖中拿出一封密信:「地圖就在花滿樓主人手裏,此人靈力深厚,他們有得折騰了。」

宋初面對小街,目光輕而易舉地被一位白衣男子吸引。

到不是因為旁的,而是因為他只稍微看了一眼花滿樓,隨後漠不關心地收回了目光。

彷彿樓里不是美女珍寶,不是上古地圖,只是一座普通的樓罷了。

來者背着琴,儼然就是故淵。

故淵也走到小攤里,找小二上了茶與點心,坐在了他們的鄰桌。

他坐了許久,茶添了許多次,但點心卻沒動,反反覆復也換了幾盤。

直到第三壺茶快見底了,故淵的目光才有了一絲波動。

宋初順着望去,是一個從花滿樓里走出的姑娘。

儘管帶着帷帽,也能感覺到她正與故淵對視。

池魚一出門就感覺到了一束熟悉熾熱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果不其然就看到了故淵。

池魚輕嘆,姍姍走來。

故淵在池魚坐下時,將點心朝她面前推近。

「阿淵,你不該來的。」

「我為何不該來?」

池魚一哽:「江湖是英雄場也是煉獄場,你既無心於古圖,又何必捲入這場是非紛擾。」

故淵眉眼依舊是處變不驚的淡然,說出的話也似理所當然:「我不在乎古圖,但我……我答應了江姥姥,一定要保護阿姐。」

兩人說話並不遮掩,更何況如今千機果和上古地圖早已是人盡皆知。

顧原聽着多看了故淵一眼,畢竟走了這麼多路,故淵是他見到的為數不多的對千機果毫不在乎的人。

故淵搬了江楓眠出來,池魚自然無話可說,只是依舊嘴硬:「等我拿到了千機果,救活了姑姑,姥姥一定會原宥我的。」

顧原看着池魚,想着這世間,這常山郡內也許並不都是因慾望而盲的人。

也有一些人,是帶着遺憾、帶着希望而來的,可惜都看不透,這世間哪有這等仙果。

待到顧原和池魚兩撥人都走了,隱在茶攤角落裏的人才抬起頭來。

魚思淵看着故淵依舊挺拔如勁松的身姿,內心泛起波瀾。

自萬聖堂後山一別,再見已有三月。

那日他說「為了歸途」,他身邊那位姑娘,就是他尋找的歸途嗎?

魚思淵握緊拳頭,壓下心中苦澀,望向高高花滿樓。

不報滅門之仇,妄為人。

更遑論去妄想那種單純如玉的情感。

眼看郭雲野和時凌雲出了樓,魚思淵亦恢復了心思,緊緊地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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池魚之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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