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三十二章:劍開山門(2)

黿舟湖心島，姜問漁面色為難的看着面前口吐鮮血的白衣女子，即使被紅繩長劍貫穿胸膛，白玥魁卻始終不曾後退一步，鮮血浸透大半身的少女雙劍一轉插在水中，身軀微微顫動，竟然是一步向前，任由姜問漁的裁塵再沒入一寸。

姜問漁手腕微抖，下意識就想要後退一步。她沒想到眼前的女子竟然會如此不顧性命，明明自己已經手下留情,難不成這恃才傲物的天才女劍仙真就連大好前程都不要了？

「呵.......」白玥魁冷笑一聲，咳出一口血沫，慘白的面色反而紅潤起來，抬起眼冷冷看向姿色不輸自己的那名女子道：「姜姑娘從來沒有殺過人？」

這莫名其妙的提問，卻是讓七十二劍峰的天才少女心頭一驚，神情出現一絲不易察覺的慌張，即便很快掩蓋過去，卻依舊被白玥魁敏銳地捕捉在眼底。

白玥魁心中大定，不再猶豫趨於被動，大步拉進二人之間的距離,裁塵鮮紅的劍身上血液飛淌，白衣少女突如其來的拚命一下子打斷了姜問漁的陣腳，一時竟然忘記了手中長劍只需輕輕發力便可絞碎面前少女的心臟，也正是這猶豫不決的瞬間，白玥魁手中的雙劍便隨着二人拉進的距離輕鬆的刺進了姜問漁的兩肋。

一時間湖心處清澈的湖水染紅大片，現場噤若寒蟬，圍觀劍修紛紛屏氣注視那一對相互依靠才不至於倒下的身影，一人胸口中劍，一人腰插兩刃。

白玥魁的雷霆手腕頃刻間顛覆了姜問漁的大好形勢，原本志得意滿的七十二劍峰看席上一片窒息的死寂。

良久，虯髯老人大怒道：「糊塗！問劍既已分高低！還硬要決生死！真是暴殄一身根骨！」

說罷老人大手一揮,就要伸手去染指湖心台上的局面，怨不得他不顧規矩，實屬這東嶺小丫頭太過胡來，救徒心切的老人現在一心只想着姜問漁的大道根基。

遠處天邊傳來了隆隆的滾雷聲，聲勢浩大逼近速度之快，引得所有人都下意識抬頭望向東邊，恰好看見那天幕分割雲層兩斷的壯闊畫面，與之而來的還有一道刺目劍光，劃過天際之時就連劈開雲幕之上的大日光芒都不如那道劍光耀眼。

一道蒼老聲音響起，人未知，劍已到：「青峰道友，許久不見還是這般沒有規矩的樣子，百年前的苦頭還沒吃夠？」

隨後整座黿舟都被那道劍光淹沒，天地之間充斥着滾滾劍鳴聲，除此之外再無其他雜音。

島上劍修只覺得沐浴在劍光中的這數十息間，渾身顫抖不已，就連幾位登樓境之上的老劍修，都感到心神劇震。

百年間，能給天下劍修帶來如此恐怖威懾力之人，翻來數去不過一隻手。而今日這一位，在他嗓音響起之時，早就有人心中有了答案。

直到淹沒天地的劍光緩緩散去，眾人慢慢恢復視線過後，才看清了出劍之人的恐怖手筆，整座黿舟島，連帶着身下的駝島巨黿，在那一劍之威下被斬成兩半，碎崖斷岩之下，龐大的黿身血肉模糊，斷口整齊如同天神落劍一般。這頭萬年妖獸，在這道劍光過後，再無一絲生機可言。

那出劍之人，此時此刻就站在被一分為二的湖心處，看着幾步之外那兩道依舊還在互相角力的身影。

意識模糊中，白玥魁像是心有感應一般抬眼回頭，眼帘中映入一道熟悉的魁梧身影，連帶着那道老朽的古木香味。

少女握劍的手力道一輕，試探著叫喊道：「爺爺？」

頭頂傳來一股熟悉的粗糙觸感，老人大手蓋在少女的頭頂，輕輕拍了拍，一向嚴厲的老人少見地露出一絲柔情道：「劍修心性，你已經盡數掌握，持劍者不退，這一點你比當年的我，要好得多。」

白玥魁身軀微微顫動，再無多餘的氣力，早已看不清眼前畫面的少女十分得意地揚起嘴角，隨後踉蹌著身軀一歪，白衍生一手攬過自家孫女。直到白玥魁氣機穩定過後，老人才抬起頭環視四周，那一道道敬畏目光在老人眼中如出一轍。

直到看見一道熟悉身影，老人才咧嘴一笑，令人窒息的威壓這才一松。

虯髯老者僵立在原地，敢怒不敢言，看着那半道殺出攪場子的老人，即便二人之間的境界水平早已不像當年那般相差甚遠，但光是站在這裏，虯髯老人便有種直覺，自己贏不了。

氣氛十分凝滯，白衍生輕輕揮手，語氣不善道：「青峰道友，光是欺負小輩有什麼意思，我們兩個老傢伙也練練？」

虯髯老者額頭早已大汗淋漓，十分心虛道：「白衍生，你可別胡亂扣屎盆子，什麼欺負小輩，我可不屑於干這種損德不討好的事情。」

「哦......三打一還不算啊。」白衍生喃喃道，「原來現在是這種規矩了？我白家弟子在外，被三打一原來是件情理之中的事情，那不妨你也挑兩位在座道友出來，我白衍生在山上憋了百年，正好也讓我在這天地間，伸伸懶腰。」

虯髯老者心中有苦說不出，心想明明是你家閨女張揚跋扈揚言要一挑三，現在有怪在我們頭上，可虯髯老者心裏也明白，對於面前這位老人，想要講道理，你得有大過於他的實力才行。

無論如何，今日這啞巴虧是要吃定了。

白衍生突然顯得興緻缺缺，隨着一道道劍光落於湖心處，那先前在皚沙洲千湖城中合力攔截過李翰欽的四人再度聚齊，並列一排攔在老人身前。

白衍生頓時有了精神，仔細打量了那一排人過後，點頭道：「看來我走後的百年裏，倒也不是真這麼沉悶。」

楚老劍鬼和聞前輩最是如臨大敵的模樣，白衍生口中所指之人並非他們。相反，他們更清楚老人劍道高深。

懶得再多作廢話，白衍生抖了抖衣袖，精神十足道：「那就來吧，一挑四，怎麼也得比我孫女要強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