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渴望?
第十四章渴望?
「……」
從下樓到現在,岑理都只是很安靜地看著。
他本打算裝作什麼都沒看見,無聲離開,給池柚充分的創作空間,以及顏面。
如果池柚沒突然那麼詭異地笑一聲,又傻不拉幾地自誇的話。
男人眉宇微擰,極輕地抿了下唇,原本禮貌的忍俊,終於還是沒憋住。
眼裡安靜的笑意從他滾動的喉間低沉地溢了出來。
很輕的、短促的一聲笑,異常悅耳。
卻讓本來正沉浸在自己作品中的那道背影立刻僵了。
池柚腦子一緊,渾身的寒毛都豎了起來。
身後的人在笑過之後,再次出聲。
剛斂去的笑意又重新浮上了男人的唇角。
「已經走了,」岑理回憶了一下她剛剛逃走前說的話,「她姐姐來接她。」
然後又連發了好幾個挺搞笑的表情包,試圖活躍氣氛,讓自己的話看上去不那麼生硬。
上面寫著一些工作日程,還有一些提醒事項,雖然枯燥,但每張便利貼上都畫了簡單的顏表情,有打哈欠的,有無語的,也有哭哭的。
對著桌子胡亂一通收拾,拿起包包,池柚丟下一句「我姐姐在樓下等我了我先走了拜拜」,而後競走式地逃離了這層樓。
「什麼?」
岑理蹲下`身,幫她一一撿了起來。
「嘴巴,」王凱寧虛點了下自己的嘴,語氣欠欠的,「不知道的還以為你去做了微笑唇呢。」
好耳熟的聲音,是她最喜歡的那種類型。
接下來她的動作就更滑稽了,迅速關了主機,好不容易完成的世界名畫也不管了。
經提醒,岑理斂起嘴角,恰好這時候手機來了消息。
池柚:「我走的時候忘記關電閘了,你能幫我關一下嗎?【捂臉】」
岑理沒有去追,幫她維持住了她在他面前已經所剩不多的最後幾分顏面。
他動作不疾不徐的,剛把不離身的筆記本放進包里,旁旁邊的王凱寧突然來了句:「你沒事兒吧,撲了個空還這麼高興啊。」
【毀滅吧心好累】
【別管我了我要離開地球】
從男人的角度看過去,說實在的,確實很可愛,但也很滑稽。
「好。」
「對不起,嚇到你了?」
【尷尬而不失禮貌的微笑】
辦公椅是旋轉的,池柚用腳一頂,整個身子巍然不動,機械地轉了過來。
放回工位上的時候,順便還看到了她貼在桌上面的便利貼。
這也是池柚的習慣,每次出醜的時候,她就會用自嘲來掩飾尷尬。
剛剛一通收拾,桌上的一些小東西被她慌亂的動作掃到了地上,她逃得急,甚至沒空去撿。
這層樓就她一個人啊,鬧鬼了?
不過短短几秒,她的想象力就構建出了無數幀的恐怖場景。
想到池柚大概率應該是不會回來了,岑理回樓上之前,順手關掉了她這層樓的電閘。
「那咱走吧。」王凱寧背上包。
這個習慣一點都沒變。
能看出來,便利貼的主人是個很樂觀的人,會懂得用這些可愛的顏表情,讓枯燥的工作事項盡量都變得有趣了起來。
岑理還得收拾東西,王凱寧靠桌插著兜站一邊兒等他。
畫那麼勁爆的畫的時候都不見她有這麼大的反應,表情反倒還認真嚴肅得很,現在短短時間內,她巴掌大的臉,兩邊的耳朵,以及脖子,像是誤觸了電腦里的紅色色譜,迅速被潑上了濃烈的紅暈。
他點開。
岑理就那麼好整以暇地站著,任由她那雙會說話的眼睛睜大了盯著他看,內心獨白從「這不是幻覺吧」到「我靠啊啊啊真的是岑理」,再到「我要自鯊」。
小時候不喜歡念書,長大了又討厭工作,好像是大多數人的狀態。
他不笑的時候顯得只可遠觀,笑起來卻又莫名讓人害羞得恨不得藏起來,高不勝寒的整張臉都變得柔和了起來。
也不知道她有沒有設置自動保存。
人在極度的驚嚇中,其實是說不出話來的,池柚就是這樣,變成了一個啞巴,不敢動彈,更不敢回頭。
池柚那副生動的表情實在是很有意思,簡直比川劇變臉還精彩。
先下手為強,自己嘲笑自己,讓別人無處可笑。
王凱寧已經收拾好了,見岑理是一個人回來的,語氣疑惑:「池柚呢?」
雖然冰山在自己眼前消融了,但王凱寧終究是男人,且是純種異性戀,只喜歡女的,比較中意池柚那種可愛小嫵媚類型的女孩子,因此對岑理的笑,他非但沒感覺,反而莫名其妙,又問了他一句:「兄弟你沒事兒吧?」
岑理:「好」
收到這個簡短且冷淡的回應,池柚想他在手機那頭應該沒笑吧。
畢竟在知道她物理只考了二十九分的時候,看到她因為唱歌唱的太忘情而從沙發上摔下來的時候,他都沒笑。
嗯,男神不是那樣的人。
池柚在心裡安慰自己,試圖給自己洗腦,好忘掉剛剛的事。
一分鐘后。
她宣布安慰失敗,洗腦失敗。
池柚捂著臉嚶嚀了一聲,開始用腦袋瓜撞車窗。
「你別把我車玻璃撞碎了,」開著車的池茜抽空瞥了眼副駕駛上正在發瘋的池柚,提醒道,「人為刻意的損壞車險不賠的知不知道?」
「……我腦袋再硬也不可能把你車玻璃撞碎好吧,」池柚目光幽幽地看著池茜,「還有,比起你的玻璃,你應該先關心我這樣會不會把頭撞壞吧?」
池茜笑了:「你腦子本來也沒好到哪裡去。」
「……」
「你到底怎麼了,從上車以後就一直在發瘋,」池茜語問,「爸的病還沒治好呢,你別先給我得什麼精神病。」
池柚很依賴池茜,從小無論大事小事都愛跟池茜分享,不然也不可能在高中的時候肯把那麼私密的暗戀心事告訴池茜。
要知道她暗戀岑理這個事,就連她高中時期的閨蜜都不知道。
於是池柚結結巴巴、猶猶豫豫、勉勉強強地把剛剛發生的事說了。
聽完后,果不其然遭到了池茜的無情嘲笑。
「我就跟你說了平時少畫那些東西,」池茜邊笑邊訓,「這種事發生的還少嗎?你高中的時候上課不聽課偷偷畫那個漫畫,畫漫畫就算了,還他媽是耽美,兩個男人抱在一起!好嘛,結果被你們班主任當場抓包,搞得你們班主任差點以為你心理有問題。」
「哦還有大學的時候,你倒是回歸異性戀了,又跑去磕那個什麼CP,那個女明星叫什麼來著?荔枝?是畫她跟另一個男明星的同人吧?都轉到我首頁來了,說實話那兩個明星到現在還沒給你發律師函我是非常不理解的。」
黑歷史就這麼被無情翻了出來,池茜絞著手指,頭都抬不起來了,卻還是倔強地給池茜小聲科普法律知識。
「……畫同人又不犯法,我又沒商用,發什麼律師函啊。」
「你閉嘴!我還沒說完。」
「……」
池茜長長地嘆了口氣:「然後現在又搞這麼一出,畫黃圖就算了,還被你男神看到,哎,人才啊。」
池柚一言不發,扁著嘴,垂頭喪氣地縮在副駕駛上。
到家之後,她依舊沒說話,默默去洗了澡,然後默默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關上門。
平常吵得要死的人突然安靜了,讓人怪不自在的。
池茜再次嘆氣,還是安慰一下吧。
於是她今晚沒睡自己的房間,去了池柚的房間說要跟她一塊兒睡,池柚沒說好,但也沒鎖房門,等於默認。
躺上床,池柚背對著姐姐,用被子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
最後池茜強硬地掀開被子,看到了池柚那副委委屈屈的樣子,一雙眼睛比被挨了打的小狗還可憐。
她放軟了語氣說:「沒事,反正你也不是第一次經歷這種事了,不照樣活的好好的嗎?臉皮厚的人最長壽了,你不會死的,放心。」
這叫哪門子安慰啊。
池柚更沒有求生欲了,小聲:「那還不如死了算了。」
「至於嗎,高中那次被班主任抓到你都沒說死,」池茜說,「而且你也說了,你男神當時沒什麼很大的反應啊,連句嘲笑的話都沒說,說不定你男神根本不介意呢。」
「……那是他有教養。」
「有教養說明你高中的時候沒暗戀錯人啊,應該高興,」池茜說,「更何況現在網路這麼發達,誰還談性色變啊,小學生都會開車了,更何況你是成年人,不就畫張黃圖?正常。」
「我沒覺得我畫那個不正常,」池柚說出了自己羞恥的重點,「主要是,被那誰看到了……」
「看到了就看到了唄,你男神也是成年人啊,而且還是成年男人,懂得比你多多了,說不定他手機里還收藏了一堆黃色網址呢,睡一覺,第二天你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你都說你男神有教養了,他肯定也不會拿這點來笑你,再不然你實在過不去那關,你就無視他好了。」
說到這兒,池茜都被自己說服了,更加覺得這不是什麼事兒了,不理解為什麼池柚這麼在意。
「他看到了又怎麼樣,你倆就普通同事,又沒在一起,難道他還會嫌棄你啊?」
池柚張了張嘴。
她什麼都跟池茜講,但唯獨自己和岑理誤打誤撞談戀愛的事,她沒說。
因為如果池茜知道了,肯定又會教訓自己。
一個月以後就要離職回老家了,就這麼點時間了還談戀愛,談就算了,明知道人家是大冒險才告的白,居然還點頭,太把感情當兒戲了。
然後把她狠狠罵一頓,再衝到她的公司把岑理也揪出來罵一頓,居然敢拿自己妹妹的感情當兒戲。
想到這兒,池柚又把話咽了回去。
還是先瞞著她姐吧。
於是她假意被安慰好了,池茜看她終於沒事了,放心地關了壁燈,準備睡覺。
黑暗中,池柚的眼睛睜得老大,在想今天晚上發生的事。
看到了她畫那種圖,男神會嫌棄她嗎?
應該不會吧,就像池茜說的,他們畢竟都已經是成年人了。
雖說是成年人了,可她跟岑理從確定關係以來,到現在為止,連個手都沒拉過。
人家小學生談戀愛都知道放學了手牽著手一起走,到了她這裡,居然連拉手都沒做到。
更別說像她畫的那樣了。
當初想法多大膽,現在的池柚就有多慫。
岑理是個極有分寸且性格冷淡的男人,從不會主動對她做什麼,而她也不敢真的把他當成男朋友,對他親密,或者對他撒嬌耍賴。
因為自己能跟他在這一個月里擁有短暫的情侶身份,擁有那種夢境真的照進現實的虛幻感,已經讓她很滿足了,她也沒什麼好要求的了。
池柚翻了個身,看著池茜的後腦勺。
雖然她嘴上總是說池茜和於昂是一對臭情侶,可她打心底里羨慕他們的感情。
滿足是一回事,可人都有渴望,她也不例外。
想跟岑理更進一步,卻不知道怎麼做。
年少愛慕的人成了自己的男朋友,發生了這種夢一樣的事,讓她欣喜,卻也讓她膽怯。
高中的三年來,她好像已經習慣了偷偷喜歡岑理,她知道怎麼熟稔地在他面前藏起這份喜歡,不叫自己露餡,卻不知道該怎麼去表達,所以哪怕現在有了表現的機會,她也不敢上前。
而這種躊躇的心理,她也沒辦法跟池茜說。
因為池茜肯定不能理解。
她的姐姐跟她不一樣,池茜從小就成績優秀,做事有規劃,念書的時候有男生跟她告白,她向來都是直接拒絕,理由很簡單,因為學生的任務就是學習。
到大學的時候,池茜終於可以戀愛了,她加了很多社團,認識了很多男生,然而依舊單身了四年。
理由同樣很簡單,沒有讓她看得上眼的。
長得帥、成績好、人品好性格好這些條件,在她周圍的那些男生中,總有一項是不達標的。
也不是沒有都達標的男生,但這些男生要不已經名草有主,要不就是養魚大戶。
池茜寧願單著,也不想為了戀愛去戀愛。
就在池柚以為她姐要單身到三十歲的時候,於昂出現了。
各項條件全部達標,而且還是超額達標,池茜對這個男人一見鍾情,毫不猶豫地對他展開了追求。
一開始於昂對她姐沒感覺,還委婉拒絕了。
池茜並沒有氣餒,沒兩個月,於昂被她追到了手。
池柚當時特別很好奇她姐是怎麼把於昂給追到手的,但是池茜卻說沒什麼特別的,就是追人那些老套的招數。
池柚不信,池茜說真的。
「女追男可比男追女簡單多了,因為女人考察追求對象,會從相貌、經濟條件,還有人品各方面考察,會從上而下擇優挑選,下限很高,但男人對追求對象就沒那麼高要求了,下限特別低,只要這個女人他不反感,努努力,基本上能成功。」
這就是池茜的觀念,她不懂什麼暗戀,也不理解為什麼妹妹會暗戀一個男生整整三年都不敢告白追求。
她的妹妹從小就漂亮可愛,性格也沒話說,開朗又愛笑,朋友一大堆,成績說不上好但智商肯定沒問題,自卑這兩個字就不適合她的人生。
但只要碰上岑理,她就彷彿失去了所有的自信。
池茜不理解池柚的自卑,池柚同樣也不理解她的姐姐為什麼可以那麼自信,自信到追男人都是手到擒來,明明在於昂之前都沒談過戀愛,是個戀愛菜鳥來著,卻可以把於昂吃得死死的。
不理解,但是真的好羨慕。
不求把岑理吃得死死的,但至少如果能讓岑理對她稍微喜歡那麼一點點,也不錯了。
池柚悄悄地從背後靠近已經睡著的池茜,湊過頭,吸了一下她身上的味道。
讓她來吸一吸姐姐在戀愛方面的氣運。
哪知道池茜還沒睡著,被她的行為激起一身的雞皮疙瘩。
「你是黑山老妖嗎?半夜吸人氣,噁心死了。」
罵了池柚一句,池茜從床上跳下來回自己房間睡去了。
池柚一臉不舍。
沒得吸了。
沒能成功地吸到池茜的戀愛氣運,之後的幾天,池柚都是躲著岑理走的。
其實也不算躲,他們本來就不在一層辦公,公司這麼大,如果岑理不找她,他們也很難碰上。
而岑理這幾天也沒找她。
她也不知道他為什麼不找她。
不會真的嫌棄她了吧?
想到這裡,池柚心想男神不愧是男神,根本不屑於人類的這種俗世慾望,非但不沉溺,反而還對其嗤之以鼻。
顯得畫那什麼圖的她更俗更猥瑣了。
再次見到岑理,是幾天後的項目組會議。
項目經理主持,池柚坐在自家部門老大旁邊,岑理進來的時候,她特意低了下頭,在心裡默念我是空氣我是空氣。
她的默念好像有點作用,因為岑理真的連一眼都沒看她。
慶幸的同事,池柚又有點說不上來的失望。
新賽季在即,各部門開會的頻率越來越高,聊完了策劃營銷和技術測試,輪到美術組發言。
「除了這次新屠夫的上線,還有個比較重要的稿子要定下來,就是外觀,我們選了幾個屠夫和人類,給他們設計了新外觀,等新賽季開始那天就放進外觀商場。」
好看的外觀,是最直接能夠刺激玩家進行消費的因素,這東西沒人反對,只要累不死美術組的幾個人,越多越好。
主美又問:「你們有什麼建議的角色么?」
其他人分別提議了幾個角色,女性角色居多。
男性角色外觀美醜無所謂,但女性角色一定要美美噠。
這時候岑理稍微抬了下手,語氣很淡:「出套劊子手和玲的情侶外觀吧。」
池柚一愣。
玲就是她那天幫忙測試的時候玩的人類女孩的角色名字。
主美有點沒想到,不確定地問:「屠夫和人類出情侶外觀嗎?」
「前兩天我讓市場部的去做了下調研,喜歡這對的挺多的,」岑理說,「出一套情侶的外觀,到時候買的人應該不少。」
市場部來開會的人聽到岑理提到了他們部門,連忙把手頭上的複印文件拿了出來。
大家都是靠遊戲吃飯的,玩家的錢包,誰不眼饞?誰不想掏空?
賺的就是這份錢。
再加上岑理又是破曉這款遊戲的主創意人,話語權很大,這個提議自然全票通過,沒人反對。
會開完,池柚拿上大份小份的文件準備跟主美老大離開,還沒走到會議室門口,岑理先叫住了主美,說是要聊聊新屠夫的外觀。
「那你直接跟原畫師說吧,小池,你跟岑理說,我先回去了。」
主美這一句話,池柚直接走不了了,抱著手裡的文件,躊躇地站在原地,有點不知所措。
她不說話,岑理也不說話,彷彿是存心要跟她比誰更沉得住氣。
偌大的會議室內,沉默的空氣讓人越來越難捱,池柚低著頭,只能硬著頭皮小聲問:「請問新屠夫的外觀有什麼問題嗎?」
岑理:「沒什麼問題。」
池柚:「……」
沒問題?那幹嘛說要聊聊?
她也不想糾結岑理為什麼要在這裡跟她浪費時間,正要說「那沒什麼問題的話我就先走了」,他卻在她之前再次開口。
「都好幾天了,緩過來了嗎?」
池柚沒反應過來:「啊?」
岑理慢吞吞地提醒:「世界名畫。」
池柚倏地睜大眼,耳根一熱,下意識就要轉身離開,也不管這麼直接跑了禮不禮貌,總之先跑了再說。
但這次岑理沒有任她逃走,而是在她即將要拉開會議門的前一面,提前伸手,快她一步摁住了門。
沒能出去,池柚直接被堵在了門和岑理之間,他的一隻胳膊就橫在她的頰側,等於直接堵了她三面的路。
剩下最後一面,但池柚沒敢動,她不敢保證如果自己懂了,岑理會不會伸出另一隻胳膊,直接給她來個門咚。
清冷的氣息環繞,好聞得緊,池柚心跳驟快,想逃卻又挪不動腳步。
最後她只能請求道:「……你能不能忘了那幅畫啊?就當沒看見過?」
「可以。」
出乎意料的配合,池柚心下一喜。
男神可真是個好人!
她剛要說謝謝,岑理又淡淡補充道:「但有個條件。」
才剛說他是個好人,他就提條件了?
沒辦法,誰讓自己的把柄在他手上。
她的語氣有些認命:「什麼條件?」
「轉過來。」
池柚咬唇,聽話地轉過了身。
她有些慶幸,還好她夠矮,男神又夠高,面對面,只要她不抬頭,也看不見他的臉。
最多就看見他襯衫的第二顆紐扣。
「……我轉過來了。」
「抬頭。」
池柚欲哭無淚,搖搖頭,無聲拒絕,就差沒學著電視劇里跟他說臣妾做不到了。
頭頂傳來一聲嘆息。
「再害羞,給了你好幾天時間,也該緩過來了。」
池柚眨眨眼。
給她時間?
所以他這幾天才不聯繫她的?
「難道你打算為了一幅畫這輩子都不跟男朋友說話?」
什麼男朋友!
是男神!男神!
池柚仍舊低著頭。「也不是,主要是……」
是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岑理見她結結巴巴的,也不逼她再解釋什麼,而是問:「如果那天晚上看到你畫畫的不是我,而是別人,你也會一輩子不跟他說話嗎?」
那肯定不至於,反正又不是第一次被抓包。
況且這種事她高中的時候就經歷過了,大學時期也畫了不少,至今那些畫還在網路上流傳呢。
池柚誠實地搖頭:「不會。」
「那你的行為是不是有點反了。」
「……什麼意思啊?」
「你畫的那些內容,按理來說在現實中是跟男朋友做的。」
岑理將手撐著膝,彎腰低下頭與她平視,歪了歪頭,嗓音清淡,語氣中帶著幾分正經卻故作不解的疑惑。
「別人看見了你不躲,你躲我,是什麼道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