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二章 蘇暮演技開掛絕對拿捏……

第三十二章 蘇暮演技開掛絕對拿捏……

蘇暮的識趣,給顧清玄減輕了不少壓力,她很有自知之明極少在他跟前晃蕩。

鄭氏重新回歸到主場。

平日裏服侍他飲食起居的人再次回歸到以前。

按說顧清玄應該習慣了他們才是,偏偏他總覺得少了點什麼。

明明在同一個屋檐下,他卻極少看到蘇暮的身影,她就像憑空消失了般,彷彿整個院子裏都沒了她的痕迹。

這種日子持續了許久,蘇暮才主動打破僵持,因為裘氏約她見面。

上回顧清玄放風聲北府營的人來常州,不僅把鹽商嚇著了,鹽官也被驚嚇得不輕。他們原本是一條船上的螞蚱,結果被顧清玄這一攪合,雙方發生了分歧。

北府營意味着什麼,他們比任何人都清楚。

天王老子真的親自下場來了。

鹽商們個個恐慌不已,之前敢篤定自己不會遭殃皆是因為背後有姜家兄妹撐腰,可是現在天子要辦他們了。

這幫鹽商個個都肥得流油,日子過得瀟灑快活,自然貪生怕死。

他們心頭惶惶。

平春園裘家算是鹽商群體里的老大,眾人六神無主差裘大郎找自家老子商議應對之策,先前裘敬之一把硬骨頭,現在不由得軟了下來。

天子要查辦鹽官,懸掛在頭頂上的刀遲早都得落下來。

大羅神仙來了都救不了。

裘敬之見風使舵,讓閨女裘氏走蘇暮的門路去探口風。

倘若顧清玄真能保住他們這群鹽商的性命,便豁出去配合他把鹽官們的貪腐供出來——斷尾求存。

現在裘氏拿着所有鹽商的集體供詞血書來求蘇暮通融。

看着桌上的血書,蘇暮嫌棄地皺眉,她一個女郎家,哪見得了血腥?

裘氏見她面色不對,連忙把血書收撿好,說道:「這東西穢氣,恐污了蘇小娘子的眼。」

蘇暮淡淡道:「你們可都想清楚了?」

裘氏連連點頭,「我爹想明白了,常州的鹽商們都想清楚了的,只要小侯爺願意保住鹽商的性命,統統招供。」

蘇暮做了個手勢,裘氏仔細把血書裝進布袋裏。

她接過手放進袖袋藏好,說道:「既然想明白了,我便回去同郎君說。」

裘氏感激涕零,「多謝蘇小娘子心慈願搭救我們。」

蘇暮糾正道:「不是我心慈,是你們識趣。」說罷看了看天色,起身道,「天色不早了,我先回去了。」

裘氏畢恭畢敬送她離開。

那血書尤為重要,斷不能出任何岔子,蘇暮在回府的途中行得匆忙。

哪曉得有人把她給盯上了。

她察覺到異常,不動聲色往人多的街道走,心裏頭七上八下。

正恐慌時,一道熟悉的身影朝她走了過來,正是張和。

蘇暮再也綳不住情緒,張和沖她使了個眼色,她斂了斂神兒,裝作什麼都不知道繼續往前。

張和與她接頭,說道:「阿若往這邊走。」

蘇暮跟在他身旁,小聲道:「後頭有人。」

張和「嗯」了一聲,「郎君知道。」

聽到這話,蘇暮不禁愣了愣。

沒一會兒張和把她帶到一處馬車前,他做了個手勢。

蘇暮爬上馬車。

顧清玄一襲緋袍端坐在馬車裏,通身都是官家的威嚴氣派。

這會兒他應該在上值才對。

蘇暮壓下心底的詫異,囁嚅道:「郎君。」

顧清玄盯着她看,語氣里聽不出心思,「膽子養肥了,外頭風雨欲來,哪容得你這般疏忽大意?」

蘇暮也意識到自己輕忽了,她到底沒有遇到過這種事,且平時處理的都是后宅里的事務,自然不知外頭官場上的兇險。

現在想起來還有幾分后怕。

把袖袋裏裘氏給她的血書雙手呈上,說道:「裘娘子讓奴婢帶了東西給郎君,是鹽商們的集體供詞。」

顧清玄伸手接過,只隨意看了一眼便收了起來。

蘇暮不敢亂瞟他,更不敢像往日那般在他跟前放肆。

見她畏手畏腳,謹小慎微的樣子,顧清玄微微蹙眉,問道:「瞧你臉色蒼白,方才被嚇壞了?」

蘇暮搖頭。

外頭的張和御馬離去。

馬車有些顛簸,她像鵪鶉似的坐在角落裏,離他遠遠的,仿若他是刺蝟一般,隨時都會扎到身上。

那種疏離又恭敬的態度令顧清玄很不爽。

馬車裏的氣氛頓時怪怪的。

蘇暮再次展現出超高的拿捏人技巧,故意耷拉着脖子,兩手放置於雙膝上,一副低眉順眼的模樣。

這些日她有意躲着他,不主動去解釋,知道他心裏頭肯定憋了情緒。但就是不跟他說話,繼續迴避,非得把他憋出毛病來才行。

這不,顧清玄素來端著,自然拉不下臉來問她那天晚上為何跟換了一個人似的。

二人誰都沒有說話。

馬車裏安靜得彷彿能聽到對方的心跳聲,那種奇怪的膠着情緒好似貓抓一般撓著顧清玄的心窩子,癢得發慌。

他很想開口問她近日為何躲着他,開口問她究竟有幾副面孔,卻又放不下身段,畢竟一開始是自己避着她的。

蘇暮抓准這種心理堅決不湊上前哄他,只同他僵持。

起初顧清玄端著姿態愛理不理,若是按照以往她撩人的手段,多半會來搭話解釋。

他篤定她會主動開口求和。

哪曾想馬車都走了大半天,那傢伙卻無動於衷,只是像鵪鶉一樣縮在角落裏,仿若他是洪水猛獸般避之如蛇鼠。

顧清玄心裏頭不痛快了,飄忽不定的視線落到她身上,轉瞬又別開。

就這麼來來回回數次,最後他的目光終是忍不住落到她的身上,恨不得把她盯出一個窟窿來。

蘇暮則裝作什麼都沒看到,只垂首盯着自己的腳尖,露出一副高壓下的小心翼翼。

顧清玄看着那個女人,只覺得心裏頭鬼火冒。

他很想把她扔出去。

他就想不明白了,那傢伙平日裏這般會來事,怎麼現在就啞巴了?

他等着她的解釋,對方卻無動於衷。

顧清玄越看她越不順眼。

明明想把她的腦子扒開來看看裏頭是不是裝了豆腐渣,怎麼這麼不靈光,卻憋著脾氣不想讓對方發現自己矛盾又暴躁的情緒。

好不容易熬到了府門口,他板著一副棺材臉下馬車,不曾想沒注意腳下,在進府門時差點絆了一跤。

幸虧張和眼疾手快穩住了他。

顧清玄懊惱地踹了一腳門檻,沒好氣對守門的閽侍道:「明兒把它拆了。」

閽侍:「???」

獨自下馬車來的蘇暮看着閽侍發懵的表情,強忍笑意。

待主僕二人進府後,她一直跟在他們身後,卻故意拉遠了距離。

途中聽到朱婆子喚她,蘇暮應了一聲,撇下主僕連招呼都不打就走了。

前面的顧清玄猛地頓住身形,扭頭看她小跑的身影,恨恨地咬后牙槽。

她是不是眼瞎,沒見他藏着怒氣忍而不發?

不來哄他就罷了,還敢跑?!

張和也感受到了自家主子憋著的壞脾氣,默默地離他遠了些,不想惹火燒身。

這不,回到西園后,顧清玄接連喝了兩大碗清熱的湯飲泄火。

鄭氏不明就裏,還以為他口渴。

好在是那個男人自控力不錯,並未遷怒他人,只獨自進了寢卧。看到床沿時,腦子裏鬼使神差地想起那晚她死死扣住床沿想跑的樣子。

小腹邪火上竄,顧清玄喉結滾動,覺著自己多半是好些天沒碰過女人,所以心裏頭火氣大。

他沉着臉換下緋袍,腦中總會想起一些旖旎,比如細軟的腰肢,光潔溫軟的肌膚,以及在他耳邊破碎的求饒。

喉結上下翻湧,顧清玄覺得自己好像得了嗜好女色的毛病。

他百無聊賴地坐到桌前,死死地盯着某個角落,耳邊彷彿響起了那女人嬌俏的笑聲。

他似乎習慣了她的誘哄。

不知從什麼時候起,他習慣了她玩的花樣,習慣了那人在他的底線內作死,把她縱得無法無天。

閉目沉浸在往日的溫情里,耳邊是她輕言細語的誘哄,指尖下是她灼熱的體溫。

他忽覺口乾舌燥。

木然地倒了一杯水來飲,顧清玄舔了舔唇,覺着他怕是中了那女人的邪。

強制收回紛亂的思緒,他的記憶又飄回到那天晚上蘇暮趴在美人靠上的情形。

那表情委實令他印象深刻,甚至揮之不去。

那樣的蘇暮令他心生抵觸,同時也想探究,她到底有幾張面孔,幾副心思。

倘若是往日,以她那般機靈的眼力勁兒,沒理由不會察覺到他的不對勁。

可是她真的像眼瞎了一樣,非但不主動陳情,反而還要心虛地躲着他,不免讓人胡思亂想。

顧清玄越琢磨越覺得毛躁。

第二天他親自去了一趟府衙大牢,提審裘敬之。

這回裘敬之對他的態度明顯發生了轉變,畢恭畢敬地跪在地上,求他開恩。

顧清玄為了穩住這群人徹底倒戈,把天子給他的回奏取出亮相。

許諸把保命的奏章送到裘敬之跟前展示,他粗粗瞥了幾眼,看到下方的硃批只有一個「准」字,上頭蓋着鮮紅的天子寶印。

裘敬之猶如吃了定心丸,連忙磕頭道:「草民願招供,全招!」

顧清玄看向一旁的沈正坤,他強壓下內心的小激動,當即差人備筆墨錄供詞。

裘敬之老老實實把鹽商跟鹽官之間的賄賂因果供認不諱,他還專門留了一本賄賂賬目,以此牽制上頭對他下手。

顧清玄當即命人去取。

得到他的配合,整起案件變得容易多了。

同時沈正坤等人也被賄賂的巨大金額唬住了,不僅常州這邊的監院要吃賄賂,層層上供的盤剝牽連到不少高官。

最上頭的鹽鐵使姜斌自不消說。

那些觸目驚心的內幕與潛規則充分披露出整個鹽業隱藏的巨大隱患。

為了滿足貪慾,鹽官們甚至做起了假賬忽悠朝廷,甚至還有不怕死的監守自盜私自開採井鹽行銷。

只要把上面的人餵飽了,他們可以睜隻眼閉隻眼。

而此次告密丁家案就是因為分贓不均才故意捅出來的簍子。

看着裘敬之吐露出來的供詞,沈正坤驚覺他正在干一件顛覆朝廷的事,只怕上上下下,不知得砍多少人的頭才能平息天子怒火。

與他的心驚膽戰相比,顧清玄則超乎尋常的冷靜,他拍了拍沈正坤的肩膀,說道:「有人斷頭,就有人升遷,這是喜事。」

沈正坤抽了抽嘴角,太陽穴突突地狂跳,發出靈魂拷問:「這麼大的簍子,咱倆年前真能回去交差?」

顧清玄笑道:「沈兄是怕半路丟了魂兒么?」

沈正坤差點哭了。

捅了這麼大的簍子,只怕項上人頭早就被人給惦記上了。

為了避免鹽商出岔子被滅口,北府營的兵丁把他們全都拘押看守。

顧清玄開始變得忙碌起來,忙着提審,忙着抓人,幾乎腳不沾地。

一時間整個常州城草木皆兵,搞得百姓惶惶不安。

鹽官們被查封的,落獄的,逼供的,地牢裏關滿了人,好似一片人間煉獄。

顧清玄玉面閻羅的名聲亦在這起私鹽案中傳了開來,但凡人證物證充足而不招供者,直接用刑逼供。

其鐵血手腕駭得人兩股戰戰。

他早出晚歸,日日操勞,鄭氏瞧著心疼不已,備了參湯給他服用。

為了能在年前回京復命,顧清玄常常熬到大半夜,整個西園裏的家奴都圍着他轉,隨時備着熱水或宵夜供給。

接近子夜時分,書房裏燈火通明。

顧清玄一身寬鬆的素白衣袍,伏案於桌前提筆書寫。

往日蘇暮有意避開,現下他忙碌,倒也無需刻意迴避。

院兒里的人們經不起陪他日日熬夜,特別是鄭氏,年紀大了比不得年輕的,多熬幾天就扛不住了。

幾個丫鬟輪流當值。

蘇暮送來參湯供他補充體力,她已經端著木托站了許久,那男人卻像沒看到似的不予理會。

蘇暮心中不由得腹誹。

也不知過了多久,顧清玄才擱下筆抬頭。他成日裏忙碌,天天熬夜,體態比往日清減了些。

也不知是日日跟牢裏的犯人打交道還是其他,身上多了一股不怒自威的戾氣。

蘇暮偷偷地瞥了他一眼,卻不料與他的眼神撞了個正著,她趕忙迴避。

顧清玄冷哼一聲。

蘇暮小聲道:「參湯已經冷了,奴婢去溫過再給郎君送來。」

顧清玄淡淡道:「不必。」

蘇暮沉默了會兒,又道:「郎君若沒有吩咐,奴婢便退下了。」

顧清玄沒有答話。

他不吭聲,她也不敢退下,就僵持在原地。

也不知過了多久,顧清玄才起身走到她跟前,高大的身影遮擋了燭火,把她籠罩在陰影里。

蘇暮端著木托後退了一步。

顧清玄居高臨下俯視她,薄唇輕啟,透著幾分審問:「何故躲我?」

蘇暮心中一番盤算,故意嘴硬道:「奴婢不敢。」

這話果然把他給刺激到了,不耐煩地掀翻她手中的木托,湯碗一下子打落到地上,發出清脆的響聲。

外頭卻無人響應,因為人們都歇下了。

見他慍惱,蘇暮連忙跪下認錯,手腕卻被他捉住。他的力道極大,瞬間就把她的手腕捏紅了一道印子。

蘇暮欲掙脫,男人卻不為所動。

她急了,忐忑又恐慌的樣子仿若一隻六神無主的奶貓。

那種嬌怯又無助的樣子並不會引起男人憐香惜玉,反而是一種來自最原始的侵犯。

顧清玄任由她掙扎,在絕對掌控下她顯得軟弱無力。

許是真的着急了,一雙杏眼裏蒙上了委屈的水霧,泛紅的眼尾控訴着他的霸道無情,委實惹人想去欺負。

顧清玄喉結滾動,也不知是素得太久,還是她恰到好處的表演戳中了某根心弦,忽地俯身吻住了她。

男性灼熱的氣息撲面而來。

蘇暮心中得意,很好,今晚她要是拿捏不住他,直接把頭擰下來當球踢!

她故意掙扎,妄想掙脫他的鉗制。

反抗激起了顧清玄骨子裏的征服欲,吻她的態度並不溫柔,而是充滿著霸道的侵佔。

氣息交融間,星火燎原。

這陣子顧清玄天天熬夜,書房裏的竹榻已經換過了,有時候他疲憊時會躺在上面小憩,現在派上了用場。

室內燈火通明,二人的影子在牆壁上重疊。

顧清玄呼吸粗重,仿若馳騁於疆場上的野蠻戰士,又凶又狠。

蘇暮喉嚨里細碎的嗚咽被他毫不留情碾碎,她感覺自己像漂在海上的浮萍,一生只能隨波逐流,沒有歸處。

也不知過了多久,外頭傳來打更的聲音。

顧清玄素了許久的胃口得到饕足,身心都淋漓盡致。

懷裏的女人髮絲散亂,欲掙扎著起身,卻被他輕易撈進懷裏。

略微粗糲的指腹在她的胳膊上摩挲,若是往日,她必定會像小鹿般親昵地環住他的腰身說些討好的話語。

然而這次沒有。

她再次掙扎著脫離他的懷抱,低眉順眼地用奴僕的態度穿好衣物,並把髮絲撩到耳後道:「郎君出了一身薄汗,奴婢去打水來給郎君清洗。」

顧清玄半躺在榻上,羊絨毯遮蓋了大半的身子。

他的衣衫凌亂,眼眸黑得發沉,對她恭敬的態度極為不快。

蘇暮無視他的慍惱,自顧開門出去了。

顧清玄心裏頭窩了一股子邪火,起身稍作整理,便回了寢卧。

蘇暮端來溫水供他清洗,兩人誰都沒有說話。

待她把他整理妥當后,他才歇著了,蘇暮則去耳房清理自己。

顧清玄躺在床上怎麼睡不着,滿腦子都是那女人沉默寡言的低眉順眼,他非常討厭沒有交流的服從。

豎起耳朵聽隔壁的動靜,沒過多時那邊便安靜了。

寢卧籠罩在一片沉沉的黑暗中,顧清玄翻來覆去許久,才昏昏欲睡。

迷迷糊糊間,他恍惚聽到了些許細碎的抽泣聲。

起初他以為是做夢,後來困頓醒來豎起耳朵傾聽,確實是聲若細蚊的抽噎聲,從耳房那邊傳來的。

顧清玄心中生疑,喚了一聲,那邊卻沒有回應。

他躺不住了,遂起床點亮燭火去探情形。

端著燭台走進耳房,裏頭狹小得多。

他把燭台擱到桌上,聽到床上的人還在斷續抽噎,立馬走上前查看。

只見蘇暮蜷縮在被窩裏,散亂髮絲下的小臉上殘留着淚痕,枕頭上濡濕了一片,眉頭輕輕蹙著,好似做了噩夢。

顧清玄瞧著不對勁,坐到床沿喊了一聲。

她仍舊沒有回應。

他伸手把她推醒。

蘇暮迷迷糊糊睜眼。

顧清玄的身影遮擋了刺目的燭火,她怔怔地望着他,一雙杏眼裏水霧瀰漫,臉上殘留着淚痕,神色悲涼凄苦,我見猶憐。

顧清玄微微皺眉,「你怎麼了?」

話語一落,蘇暮忽地掙扎著坐起身,撲到他的懷裏,梨花帶雨哽咽道:「郎君,奴婢害怕。」

溫香軟玉入懷,顧清玄不由得愣住。

蘇暮死死地環住他的腰,仿若他是救命稻草一般,身子一個勁兒發抖,好似見到了多可怕的東西。

顧清玄見她情緒激動,輕撫背脊安撫,「莫怕,有我在。」

蘇暮在他懷裏熱淚盈眶,溫熱的淚水浸濕了他的衣襟,濡濕了大片。

也不知過了多久,她才瓮聲瓮氣道:「郎君莫要拋下奴婢,奴婢害怕。」

顧清玄愣了愣,沒有答話。

蘇暮仰起頭,淚眼模糊,一副傷心難過的樣子,「郎君會不會不要奴婢了?」

顧清玄皺眉,「說什麼胡話。」

蘇暮搖頭,邊落淚邊哽咽道:「奴婢害怕,方才奴婢夢到郎君不要奴婢了,家父逼奴婢去死……奴婢走投無路……」

她的表情絕望又無助,一雙含着淚水的眼裏寫滿了深深的惶恐與掙扎。

被那樣一雙求助的眼睛望着,顧清玄忽覺心裏頭似被什麼東西輕輕箍住一般,他伸手拭去她臉頰上的淚水,安撫道:「莫要胡思亂想。」

蘇暮直勾勾地望着他,隔了好半晌,才用哀婉的語氣道:「奴婢心裏頭有恨,恨父親不把奴婢當人看。

「奴婢打小就沒被爹疼過,他嗜酒如命,吃醉酒就打人。

「以前有阿娘護著,奴婢尚且還能撐下去,自阿娘去了后,奴婢便像沒有根的浮萍,日日活在恐懼里。

「好在是奴婢運氣好,遇到郎君疼寵,願把奴婢收進房。奴婢本以為有了盼頭,可是那人卻把奴婢當成搖錢樹,經常找奴婢討要錢銀。

「他就像纏在奴婢頸脖上的繩子,若不順他的意,便恣意辱罵磋磨。奴婢不願受他折辱,恨不得殺了他。」

說到這裏,她的眼神忽地變得陰沉冷厲起來,咬牙切齒道:「阿娘是被他磋磨死的,奴婢不想走那條路……」

顧清玄沉默不語。

蘇暮緩緩伸手摸他的臉,啞聲問:「郎君,奴婢心中藏了恨,是不是很叫人害怕?」

顧清玄捉住她的手,「往後他不會再傷害到你。」

蘇暮木然搖頭,兩眼空洞道:「郎君哄人,這些日郎君避著奴婢,便是奴婢哪裏做得不好惹惱了郎君。」

說罷緩緩推開了他,抹了抹淚,強顏道:「奴婢該死,郎君日日辛勞,奴婢實在不應該把郎君嘈醒。」

顧清玄難得的好脾氣,「無妨。」

許是她的弱小太過惹人憐惜,他情不自禁伸手撫摸她的頭,說道:「有我在,你父親就不敢磋磨你。」

這話讓她又重新燃起了希望,露出天真依賴的眼神,「郎君可莫要哄人。」

顧清玄正色道:「不哄你,待我辦完公務,便把你帶回京,遠離此地。」

蘇暮的眼裏漸漸亮起了光,濕潤的眼睛像小鹿一般無辜又可憐,小心翼翼試探道:「郎君說話算話?」

顧清玄:「算話。」

蘇暮這才破涕為笑,歡喜地伸手要與他拉鈎為證。

那孩子氣的舉動把他逗笑了,耐著性子與她拉鈎作證。

蘇暮打從心裏感到高興,又重新鑽進他的懷裏。

似同情她的處境,顧清玄把她摟得很緊。

當時他並未察覺到懷裏的女人露出得逞的笑意。

蘇暮的眼裏閃動着小狡黠,心道:咬鈎的魚兒,豈有脫鈎的道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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穿成心機丫鬟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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