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震髓境
夜晚寒意如水，室內外溫差極大，一陣涼意撲面而來。
路邊停靠着一輛黑珍珠烤漆豪車，一名燕尾服裝扮的白髮老者，正坐在駕駛位上，車窗滑落見張凡出來，老者打開車門，迎面徑直走去。
「你好，請問你是張凡嗎？」老者面帶微笑。
張凡一臉納悶，「嗯，你是誰？」
「我是伊家的管家，你可以叫我李伯，我從小看着大小姐長大，把她當成自己的孩子，我知道，你和大小姐是同班同學，最近一段時間，麻煩你幫大小姐補習了。」李伯笑着說道。
伊家的管家？
凌晨一點，等在酒吧門口，只是為了感謝自己？
而且，張凡能感應到老者身上澎湃的氣血，完全不符合老者年老體衰的外表，對方顯然是一名武道高手，甚至是通脈境的武者。
「我們都是同學，互相幫助也是應該的。」張凡點頭，平靜回答道。
李伯話鋒一轉，臉上的笑容冷淡了幾分，「你們在基礎學院畢業后，馬上就要去高等武道院校，或者加入武館，應該多把心思花費在學習和修鍊上，最好別浪費時間和精力在其他事情上。」
老者說出這番話的時候，張凡明顯感覺到一些壓力，除了提醒，還有一絲警告的意味。
「是伊純讓你來找我，然後對我說這些話的？」張凡問道。
說實話，像伊純那種無論是容貌、身材、學業、家世卓越的女孩，是絕大多數男生的心中女神，張凡也不例外，心裏隱隱藏着一絲朦朧的憧憬。
只不過，那份朦朧的情感，一直被他藏在內心深處罷了，因為他知道，那種可能性微乎其微，充其量，不過是一個無知少年的幻想。
李伯沒有正面回答，臉上恢復笑意，「大小姐心地善良，不願意傷害你，但現實終歸無法改變，我年輕時也喜歡過一個女孩，只不過那個時候的她太耀眼，我自知配不上她，所以暗暗下定決心努力……」
聲音戛然而止。
李伯自嘲一笑，「跟你說這些幹嘛，反正一句話，男人要以事業為重，等你站到高處時，俯瞰萬家燈火，自然能領略更美好的風光。」
在老者看來，張凡只是一個毛頭小子，自己這番話已經表露了意思，像這種一腔熱血的少年，最容易被說動。
「其實，你不用跟我說這麼多。」張凡笑了笑，搖著頭。
聞言，李伯一怔，露出疑惑的表情，這是什麼意思。
「如果剛才的話是伊純讓你轉述給我的，我明白她的意思，將來也不會有任何想法，至於修鍊武道是因為我熱愛，我想要成為武者，保護我們的家園，跟其他東西沒關係。」張凡說道。
李伯皺眉，表情愕然，眼前的少年年齡不大，但性格沉穩老練，跟他的年齡完全不匹配。
忽然想到自己年輕時，也是因為別人言語相激，一直想要爬到高位，等十幾年後，驀然回首，才發現，曾經追求的東西，似乎已經不太重要。
只是沒想到，張凡年紀輕輕，居然能看得如此透徹？
老者臉上露出苦笑，對張凡也多了一絲讚賞，拿出一銀色金屬管，遞給張凡。
「這段時間你幫大小姐補習，大小姐讓我送你的東西，就當做是報酬好了，畢竟伊家不喜歡欠任何人的人情。」
罐筒兩頭是銀色金屬，中間是透明色玻璃，裏面盛滿藍熒熒的液體，高級營養液。
比妹妹張悅給他的要高級許多，這麼小一罐，不到三百毫升，售價估計好幾萬。
「聽說霸天武館要在學院進行面試招募，提前加入武館，能夠得到修鍊資源，以後也會走得更順利一些，修鍊武道，趁年輕打好底子，對將來修行有利無害。」李伯道。
「替我謝謝伊純的好意。」張凡沒矯情，接過營養液，轉身離去。
李伯沉神看了看張凡的背影，好像想到了年輕時的自己，輕嘆一聲后回到車中，駕車離去。
一滴雨水落在張凡臉上。
抬起頭看了看，剛才出門都沒注意，天陰沉沉的，烏雲聚集，雨水觸不及防淅淅瀝瀝開始落下。
連眼睛裏都不小心灌了雨水。
……
回到家，妹妹房間的燈已經滅了，應該睡著了，張凡輕手輕腳洗簌完，回到房間。
想到秦昊在酒吧里說的話，張凡不禁皺起眉頭。
「那傢伙也要參加霸天武館的選拔，只怕沒安好心，只是想要報復和羞辱自己。」張凡咬了咬牙齒。
秦昊是學院裏的風雲人物，而且性格陰騭，不管是因為打了熊泰，還是因為伊純的關係，這傢伙肯定記恨上了自己。
看着手中的營養液，嘴角浮現出一抹苦笑。
伊純恐怕知道秦昊的性格，不會善罷甘休，所以讓管家送營養液給自己，當做一種補償，或者是憐憫？
「除非能在武館選拔前突破，踏入震髓境，即便打不過秦昊，至少也擁有自保能力，否則按照秦昊的性格，真把自己打成殘廢，那今後武道之路都毀了。」張凡默默想到。
雖然不知道秦昊有沒有那麼歹徒，但防人之心不可無。
踏入練血境已經大半年，按照武道理論，人的力量來源於氣血，而骨髓則具備造血功能。
「三個月前，就已經到了練血巔峰，氣血沒辦法繼續增長，距離震髓境只有一步之遙，那層窗戶紙，一直沒法捅破。」
扒開金屬瓶塞，藍熒熒的液體，散發出奇特的香氣，吸一口，便讓人有提神醒腦的感覺。
一口喝下整瓶營養液，盤坐床上，閉上眼睛，靜心感應體內氣血流淌，這種昂貴的營養液，張凡捨不得絲毫浪費。
按照氣血修鍊之法，鼓動氣血，震動骨髓，骨髓能夠造出新血液，壯大氣血，營養液滲入五臟六腑，身體頓時有暖洋洋的感覺，能量不斷滲入到細胞里。
半小時后，張凡突然感覺四周彷彿有涼風圍繞，透過毛孔不斷鑽入體內，洗滌四肢百骸，內臟經脈骨骼。
那種感覺，猶如一隻魚兒游入海洋，暢快無比。
這種感覺？
根本不是營養液帶來的！
張凡愕然睜眼，只見胸口的『銀流『散發出銀色光芒，四周的薄霧般的氣體源源不斷融入『銀流』，然後再流入他的體內。
「這是元氣？」張凡瞪大眼睛，不可置信。
武者修鍊，『練皮、練骨、練血、震髓、通脈』，都是為肉身打下基礎，因為元氣本身狂躁，肉身基礎不夠，根本無法承受元氣入體，更別說用來修鍊。
只有達到『元氣境』，通過特殊的呼吸法門，方才可以吞納元氣，錘鍊肉身和五臟六腑，甚至催動元氣，發揮出更強威力。
「難道是因為銀流的緣故，我進入冥想狀態居然可以感應到元氣的存在，銀流將原本狂躁的元氣變得溫和，再讓我的身體吸收？」張凡揣測著。
元氣境以下，無法吸納元氣，只能靠營養液給肉身補充，恢復體力，到達元氣境后，可以吸納天地元氣進行補充，武者基本不會再喝營養液。
張凡眼中掠過喜色，握緊雙拳，他能夠吸收元氣，說不定能快速提升實力，邁入震髓境，元氣中的能量比營養液不知強多少倍，而且可以源源不斷吞吸。
一夜不眠，第二天，東方泛起魚肚白。
咔嚓……咔嚓……
捏了捏拳頭，骨節爆響，張凡臉上露出難以掩飾的喜悅，能夠清晰感受身體內力量增長了一大截，而且用心聆聽，似乎能聽到體內爆發出雷音。
虎豹雷音！
這是踏入震髓的標識，沒想到，一直困擾自己的那層關卡，終於衝破了！
正式邁入了震髓境。
張凡握著銀流，昨晚的修鍊，營養液只是一個開端，真正讓他突破關卡的是銀流，銀流居然可以吸納元氣，將暴躁的元氣變得溫和，輸入體內，蘊養肌肉、骨骼、內臟……
武者修鍊，只有到元氣境，才能吞納天地元氣，滋養身體，沒想到通過銀流，居然讓他提前到了那一步！
元氣和營養液，其實具備同樣的效果。
唯一不同的是，營養液經過加工煉化，即便沒達到元氣境，哪怕普通人都可以毫無顧忌飲用，強身健體。
「以後，即便沒錢買營養液，我也可以吸收元氣修鍊，至少在修鍊資源方面，縮短和其他人的差距。」張凡按捺住興奮。
收拾好心情，張凡下樓在小區門口買了一份早餐、六根油條、兩杯豆漿、兩個肉夾饃，把妹妹張悅喊起來吃早飯。
「哥，你出門撿到錢了，怎麼這麼高興？」張悅咬着油條，喝着豆漿問道。
「你怎麼知道我撿到了錢？很明顯嗎？」張凡玩笑道。
張悅認真點點頭，「就差把高興兩個字刻在臉上了，瞎子才看不見。」
「我突破震髓境界了。」張凡笑了笑道。
張悅先是一愣，然後瞪大剪水雙瞳，忍不住興奮喊道：「哥，你真的突破了震髓境？太好了。」
「全靠你給我的營養液，要不然我也沒這麼快突破。」張凡說道。
銀流的事情，他不打算告訴張悅，並不是不相信妹妹，只是銀流太特殊了，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一旦走漏風聲，恐怕會引來麻煩，越少人知道越安全。
張悅放下豆漿，猶豫道：「哥，你別加入霸天武館，等進入高級武道學院畢業后，肯定有更好的選擇。」
張凡兩三下吃完一根油條，又囫圇吞棗吃掉兩個豆沙夾饃，擦了擦嘴巴上的油漬。
基礎武道學院結業后，一般面臨三個選擇，第一個選擇是進入高等武道學院，將來再加入武館、或者進入戍衛軍，在學院經過學習鍍金，無論是加入武館還是戍衛軍，都有好處。
第二個，直接選擇加入戍衛軍，在部隊受訓；第三則是加入武館簽訂合同，再進入高等武道學院進修，武館還會提供資金、資源幫助修鍊。
第三個選擇，是大多數普通武者的選擇，但也有缺點，天底下沒免費的午餐。
想要獲得就必須付出，要和武館簽訂合同，履行義務，達到合同期限后，武者才能獲得自由，重新選擇其他武館加入！
對武館而言，特別是小武館，這也是一次賭注，提前給武者修鍊資源，資助對方，將來也可能獲得超額回報！
畢竟高等武道學院的畢業生，將來都會選擇加入更強大的武館，或者進入戍衛軍任職，小武館是看不上的。
武館分為三個等級，最高是一級，最低三級，靜安市屬於縣級城市只有兩家三級武館。
霸天武館，屬於三級武館，如秦昊這種不缺乏修鍊資源的武者，不會提前參加武館，而是等從高等武道學院畢業，擁有更好的資本，選擇加入一級或者二級武館，亦或者進入戍衛軍。
「我做的決定，什麼時候變過，早點加入武館，既能拿到武者資格證，還能得到修鍊資源，兩全其美，想得到，又害怕付出，天底下沒那麼多便宜的事情。」張凡用紙巾擦了擦嘴，「中午你自己吃飯別等我，我要出去一趟。」
說罷，張凡起身，離開了家。
張悅眼眶微微泛紅，浮出淚水，她心裏清楚，張凡迫切想加入霸天武館，是希望早點拿到武者資格證，可以出去獵殺異獸賺錢，攢錢幫自己購買特殊生物藥水，讓她的斷臂重新生長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