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章

二狗驚恐不已，表情中寫滿了拒絕。

但很可惜，隔着一張面具，在場的眾人都看不到他的表情。

公聊群里的玩家們倒是能看到他刷屏了的表情包。

但這種時候，你不入地獄誰入地獄。

二狗：「還有大強啊！」

在這個腥風血雨的江湖，兄弟，就是拿來出賣的……

巧的事，大強也是這麼想的。

大強搶先一步拍桌而起，指著二狗對灞霸道：「我知道你心中有怨。但他什麼都不知道，你有什麼沖我來！」

大強氣勢如虹，四個人齊齊被他震住，全都卡了詞。

他們不說話，陸小鳳，西門吹雪，老闆娘跟其他圍觀的人更不可能插嘴。一時間，客棧陷入了沉默。

大強舒了一口氣。通過插兄弟兩刀，他光明偉岸，為兄弟兩肋插刀的形象算是立住了。

魚小痴率先打破了沉默。事情發展到這種地步，剩下的玩家裏，沒一個是能獨善其身的。別人不推劇情她來推。

她緩聲道：「你和他是什麼關係，別人的家事你也要管嗎？」

二狗，她們三個被渣男，被懷孕，被頭頂青青草原，你就從了灞霸吧。

大強伸手按在二狗的肩膀上，肯定道：「我們是兄弟。」

魚小痴凜然道：「兄弟又如何？再好的兄弟，也不應該插手別人的家務事。」

沒等大強開口，灞霸幽幽道：「你們萍水相逢又沒有血緣關係，哪來的兄弟?」

想踩她上位，這是不可能的，她一定要洗白！

二狗也涼涼地來了一句：「不錯，我沒你這樣的兄弟。」

大強一僵，他冒頭的太早，現在大家都逮着他打。

大強沒什麼編故事的經驗，也不愛看什麼狗血小說。他腦子裏充斥的全都是童年他趴在被窩裏打手電筒看的各種武俠小說。

「過弟！」大強突然對二狗情真意切道：「我是你異父異母的哥哥慕容克啊！」

二狗一臉震驚：「你在說什麼鬼?」

大強一臉痛苦道：「我叔父慕容峰就是你當小乞丐時認下的義父啊！」

大強：「叔父早年為歹人所害。老爺子走火入魔，神志不清后失蹤多年。我一直在找他，但找到時他只剩下了最後一口氣。叔父死前，唯一惦念的就是你，他要我發誓要一生一世照顧你啊！」

二狗喃喃道：「小，小龍女?」

「是！」大強握住二狗的手，悲痛道：「叔父臨終前讓你去找的小聾女就是我叔母啊！」

大強眼中含淚：「我叔母耳聾，早年行走江湖，便得了個外號叫小聾女。叔母叔父情比金堅，沒想到叔父就算神志不清，也還對你說過叔母！」

一道天雷劈下，四個人被大強雷的外焦里嫩。五個人的聊天群里已經一片沉默，他們已經分不出心神去雙開聊天。

檸檬嘴巴張的可以塞下一個雞蛋，她握緊魚小痴的手，看着二狗不可置通道：「他是楊過！」

魚小痴可以從檸檬的眼中看到六個字，「神啊，救救我吧！」。

她沉痛地點頭，道：「對，他是楊過。」

魚小痴擔憂地看向灞霸。大強手撕了劇本，現在是全員善人，只有灞霸一個惡人。

接收到魚小痴的目光，灞霸在心裏默默地跟她說了聲抱歉。

她表情平靜，十分和緩地看着二狗道：「灞霸不是我的真名。我本姓楊，單名一個霸字。楊霸才是我的真名。」

一種不好的預感席捲二狗的全身，他的聲音已經開始顫抖：「你什麼意思?」

灞霸：「楊過，你的身體里流着和我一樣的血。我們是一母同胞的親兄弟！」

灞霸話音落下，擲地有聲。魚小痴等人紛紛石化了。

客棧眾人大氣都不敢喘一聲，生怕驚動了他們。

他們的妹妹不是她的妹妹而是他的妹妹，他的弟弟不是他的弟弟而是他的弟弟。

客棧眾人的腦子已經不夠用了。

不論他人怎麼晴天霹靂，灞霸仍不忘初心，倔強地接上了詞：「弟弟啊，我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你！」

二狗：阿巴阿巴阿巴……

二狗還在掙扎，他弱弱道：「你腳踏兩條船，和我有什麼關係?」

灞霸深深地看他一眼，轉頭看向了魚小痴，沉聲道：「……為了復仇。」

魚小痴：？

不妙的預感這回降臨到了她的頭上。

灞霸猛地站了起來，居高臨下地看着她，痛苦道：「十八年前，你父親郭靖和我父親楊康原本是結義兄弟。可誰料你父親狼子野心，竟然覬覦我父親的武功秘籍。在一個破廟，他對我父親痛下殺手！我母親拚死才帶我和襁褓中的弟弟逃了出來。中途，我們和弟弟失散。這十八年來，我每日每夜想的，都是找到弟弟和向你父親復仇！」

「！」魚小痴徹底被灞霸的腦迴路驚到了。

她顫抖道：「可是，我姓白，不姓郭啊。」

你編故事也不能這麼離譜吧。

灞霸冷笑一聲：「那郭靖，搶了武功秘籍殺了自己的兄弟后怕被人知曉，早已改了自己的名字。」

灞霸狠狠一拳錘在桌子上：「這麼多年，我總算找到你們了！你還有何話要說！」

魚小痴身體一顫。故事已經發展到了高潮，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她的身上，等她開口。

她默了又默，嘴唇微微顫抖，到最後竟是低下頭去，不敢直視灞霸的雙眼。

她實在怕自己忍不住笑出聲來。

落在其他人眼中，少女在沉默中攥緊了衣衫，幾絲碎發凌亂地垂下。被這四人圍在其中，她的身影單薄且脆弱。

灞霸開口時，所有人的視線都被他吸引了過去，只有陸小鳳的視線始終落在魚小痴的身上，沒有挪開半分。

他在擔心她。人的心，始終都是偏的。

西門吹雪的眉頭緊了松，鬆了緊，場上發生的事已經大大地超乎了他的預料。

好人惡人身份的翻轉只在頃刻間，他只能保持緘默。

就在陸小鳳看不過眼忍不住要開口時，魚小痴突然抬起了頭。

少女的聲音非常平靜，她的身體還在微微顫抖，但她的聲音卻平靜到不再帶有半分的感情。

她問：「你只知道我父親搶走了秘籍，那你知不知道那本秘籍的名字是什麼？」

客棧眾人紛紛豎起了耳朵，究竟是什麼樣的秘籍，竟能引動這許多的愛恨痴纏，恩怨情仇？

灞霸：「……是什麼？」

魚小痴直視着她的雙眼，一字一頓道：「葵、花、寶、典。」

卧了個大槽！灞霸，二狗，檸檬和大強，齊齊被這個名字驚到了。

不需要任何的言語和表情，客棧的人都可以看出此時他們的驚慌跟不可置信。

怎麼回事，這五個人都知道這本秘籍？

魚小痴此時依然轉過頭，對檸檬道：「小檸，你來說，這本秘籍的八字真言。」

檸檬的嘴張開又閉上，張開又閉上。

客棧吃瓜眾人的心隨着她的動作起起落落，彷彿坐了過山車。

就在他們要忍不住時，檸檬終於說出了那八個字：「……欲練此功，揮刀自宮。」

此八字真言一出，在場的男人，無一不感到胯/下生風。

場內的氣氛，瞬間變得十分詭異。有些冷，又有些蕭瑟跟滄桑。

魚小痴還是那樣平靜的語氣，她接着道：「這八字真言后，還有一句話。」

「不，你別說了！」灞霸即刻衝上前去，握住了她的肩膀。

再說下去，她好不容易洗白的人設估計又要黑。她的小心臟受不了這許多的刺激！

灞霸不自覺得用了內勁，魚小痴肩膀一陣吃痛。

沒等她讓灞霸放手，一隻酒杯倏地砸到了灞霸的手上。

灞霸受疼放了手。

陸小鳳起身站到了她的身側，他冷冷地對着灞霸道：「讓她說。」

哪怕陸小鳳幫了她，魚小痴的視線仍是沒有偏離分毫，她的目光始終都停留在灞霸的身上。

在灞霸懇求的眼神中，她緩緩道：「功成第一劍，先斬意中人。」

灞霸不解。

魚小痴又道：「當年要殺你母子的，不是我父親，而是你父親楊康。劍是沒有感情的，但人卻不可能沒有感情。你父親為了練就絕世的劍法，已經走火入魔，要斬斷紅塵的一切。」

場上眾人表情各異。陸小鳳心中一驚，扭頭看向西門吹雪。

西門吹雪回望於他，臉上的表情讓人捉摸不透。

魚小痴還在繼續：「所以，是他要殺兄殺妻。他不忍心對你們親自動手，就派殺手去暗殺你們。可就算這樣，我父親也不忍心殺他。破廟裏，是他自己暗算我母親，最終才自食其果。他死後，父親派人去找了你們很久，但始終沒有找到你們。」

陸小鳳收回視線，只見她慘然一笑，聲音終於失去了平靜：「但你為了報復我們，借我的手殺了我妹妹是不是？」

灞霸幾乎要站不穩了，她恨不得抓住魚小痴的肩膀一陣搖：你怎麼還想着你妹妹！

「是不是？」魚小痴還在逼問她。

灞霸環視客棧一周想要甩鍋。

檸檬開始不停地撫摸自己的肚子，那是她們的「孩子」。二狗渾身上下散發着清澈的愚蠢。大強的義兄義弟小聾女她實在不敢惹。

難道，就要到此為止了嗎？

灞霸的視線落到門口，在瞧見門口的場景時，她的眼睛陡然亮了起來。

來的早不如來的巧啊。

「不，」她指著正在進門的那人，大聲道：「是他殺了你妹妹！」

魚小痴看過去，門口赫然站着買糕回來的阿發。

他一隻腳跨過了門檻，另一隻腳還留在客棧外。

魚小痴瞬間攥緊了陸小鳳紅披風的一角。

陸小鳳立刻握住了她的手。源源不絕的熱量從他的掌心傳了過來。

阿發愣住了。魚小痴往客棧趕的時候，他正在買糕。

錢已經付了，陸小鳳在客棧又跑不了，他便等了一會兒糕。

隨後，群里魔幻的發展止住了他回客棧的腳步。直到剛才，他是看群里好久沒有新消息，以為一切都結束了才敢回來的。

所有人的視線都集中在了他的身上。對灞霸的指認，秉承著玩家不會坑玩家的原則，阿發點了點頭。

阿發：「是的，是我殺了你妹妹。」

魚小痴：「為什麼？」

阿發：「我是個殺手，沒得感情也沒得錢。」

「呼」。五人暗中齊齊長舒了一口氣。

阿發，球接得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