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章

「早上好！假如再也見不到你,就再祝你下午好，晚上好，晚安！」

「世界是一場騙局，人生是一場秀，你就出生在直播現場，你的故事全球矚目！充滿歡笑淚水、悲歡離合，分享當地最火大明星為愛復仇的甜酸苦辣！」

用銷售特有的激情背誦出楚門的世界中極為經典的台詞，弗洛拉一攤手，星光閃閃的大舞台和通往成名的大門彷彿就近在眼前。

[哈哈，無辜市民又挨炸了]：嗚呼大舞台——

[太陽真亮]：市民，你難得這麼有活力！這就是一個成熟打工人能夠影響他人的磁場嗎，是我還不夠專業！

「你和那個富豪才見一面，應該還有再見面的機會，對吧？」

「那他就是我們要搭戲的主演之一。」在得到了肯定的答覆后，弗洛拉點點頭，第一步已經確定好了，「首先，你假意接近這個富豪，表現的就像是每一個靠近他的女人一樣，但只有你自己知道，你的真實目的不是為了上位。」

露比很受提點，接住了她的話：「我是為了復仇！」

「對！為了復仇！」

「你明面似乎目的很簡單，但實際上是為了打探他的消息，為之後的故事做準備。但我們這個故事結局的時候得深深刻在他的心裡，所以這初遇要顯得與眾不同，也得讓觀眾看見后能夠察覺到[風雨欲來]的感覺，知道電影情節馬上就要驟變了。」

弗洛拉搖搖手指，一步步地給露比演示：「首先，說他不一樣，但是不能光說這一句，要把你的可憐故事給他講一遍，然後說他不一樣，跟他示弱，把自己的軟肋展示出來。」

「這個時候一個合格的渣男會順勢接話，心疼的問你有沒有可以給你的，這裡，重點來了！」

「大部分男人會在他們所擁有得少的東西上摳門，之前你看似只是要一個普通電影主演的位置，但其實得要他們付出人脈關係走動，這很麻煩的。」

「要他有的最多、最捨得給你的，一個富豪，要點錢不過分吧？」

[哈哈，無辜市民又挨炸了]：不過分！

「你說自己已經放棄做大明星的夢了，留下一個很是落寞的形象。然後，根據渣男一般規律，他會開始減少和你的見面次數，逐漸銷聲匿跡，這段時間就是留給你準備的時間。」

「那錢就是你之後的啟動資金，你拉到了電影投資。當你不夠出名的時候，你就找更出名的搭戲，所以拿這錢去找跟你搭戲的人，最火的那個。」

露比若有所思：「最火的…」

「蹭你們當地和那個富豪有關、或者是最熱門的流量人物熱度，黑紅也是紅，引起媒體的注意，但你得注意，這個人物之後能夠把那個富豪男人引出來。」

[哈哈，無辜市民又挨炸了]：我知道我知道！這題我會答！是**！

「原來如此，我拿著錢去和他合作，同台表演…」露比的話才開了個頭，就收到了弗洛拉不贊同的目光，「誒，難道不是嗎？」

「當然不是了，那種頂級流量大咖怎麼會同意跟你搭戲呢，你用這筆錢去找團伙綁架頂流。只有同夥之後不會報警，畢竟你們都脫不了關係，這樣好處理啊。」

[哈哈，無辜市民又挨炸了]：我我我！我可以！

[我推激情單推]：說的好哇！

[太陽真亮]：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等那個富豪不再搭理你，你就綁架這個熱門人物，喊來媒體，逼迫富豪出現...」

「你說你做的一切都是為了引起富豪的注意，在媒體覺得是感情八卦、覺得沒勁的時候一轉話風，說是為了殺了他，這轉折不就來了嗎！」

「在富豪也感到震撼時，說你接近他不是因為他，而是為了替某個跟他有仇的人報仇，記住，一定要找一個跟你似乎沒什麼關聯甚至關係還很差的人，這樣出乎意料的感覺會更強烈，設置了一個懸念。」

「大家都會想怎麼會是這個人呢，就連那個富豪也會說那傢伙明明就是個人渣。你醞釀好情緒，開始拔高自己的苦情形象。」

「——他確實差，但是曾幫過你，這份恩情你銘記至今，哪怕毀掉自己的名聲也要為他報仇。」

「瞧瞧，最不可能的理由變成理由，再一個大反轉，這故事就調動起來了，留一個觀眾的爭執點，引發他們討論和掐架，這熱度就來了啊，造勢啊！」

[太陽真亮]：我願稱之為營銷の神

「富豪肯定會勸你，你得表現的堅定一點，把情況搞得緊張一點，拿著人質要挾，但是不要傷害到人質。然後再安排一個意外，讓群演出場攪亂，要趁機傷害你手裡的人質，而你挺身而出保護她…」

「保護他？」

「你只是為了引富豪出現，不是真的要刀人，萬一真進局子了怎麼辦啊。」

暫時還不知道露比那邊在謀划著什麼更加大膽的計劃，弗洛拉潤了潤嗓，繼續說起來：「這個時候呢，故事就開始走向結局了，按照傳統，你要在這個時候給自己洗白，立人設。」

「為什麼？」

「為了過審。」

[太陽真亮]：神他媽為了過審。

[太陽真亮]：不過有一說一，我覺得這個題材在他們那個地方也用不著審。

「小慌亂落幕，你扔下武器，走到富豪身邊，只要他是個有骨氣的人他就不會攔著或者跑，你們對視一會兒，然後你這個時…你看過名偵探柯南嗎？」

「？」

「建議你隨便打開一集看看，主要學他們兇手最後那個一跪二哭三懺悔。」

「吐露心聲的環節到了，你知道這和他無關啊，但是你實在控制不住自己啊，可是接觸的越多就越對他下不去手啊！你不知道怎麼辦了，就按照富豪想的處理自己吧。」

「關鍵的來了，你把他給你的錢還給他。」

「有哪個男人會不被這經歷震撼到呢，就算不震撼，你肯定也能留下一個十分深刻的印象了，這個就是我們ed放完之後的彩蛋了，你無視富豪的示好，開始豎立一個獨立自強的形象，後續流量也撈到了。」

「哦對，那錢花掉了，記得把時間卡好，在剛說完把錢還你后最好就立刻被警察帶走。」

「多好的一個合家歡大電影。」說罷，弗洛拉自己都忍不住感慨，敲了敲麥克風，「大框架有了，剩下的內容你再填填，即場發揮懂吧。」

[哈哈，無辜市民又挨炸了]：我覺得刀人未遂那部分可以再改改，觀眾愛看刺激的。

[我推激情單推]：什麼時候演，我準備包場看。

這一套絲滑小連招下來，前來尋求建議的露比大為震撼，並因此大徹大悟。

留下一句『謝謝你，我知道該怎麼做了』之後，她就急急忙忙地退出了直播間，不知道去準備什麼了。

[伊妮德]：這…會不會太危險了啊？

可算能從那振奮人心的激情中走出來，弗洛拉向後一癱，也沒有辦法：「商業富豪之間至少不會搞得那麼血腥，而且再怎麼說，這一套流程聽起來好像挺好的，其實在實施到找同夥那個環節上就很困難了。」

「只要她穩定在第一部分，自我暗示她根本就對那個富商不感興趣就夠了…」

不過她倒是覺得可能性不太高，對方很有可能會在見面時把今天的對話忘得乾乾淨淨。

至少她把能說的都說了。

嘆了口氣，瞥了一眼時間，現在已經有些晚了，而app規定的直播時間也達到了要求。弗洛拉抻了個懶腰，做好了下播的準備，笑著和直播間里的其他觀眾們揮手再見。

[太陽真亮]：可惡！怎麼才65人！我的日記——

「第一次開播也不少啦，感謝大家看到這裡，我們明天還是這個時間開播哦~」

看著直播間的人數一點點下降，弗洛拉一直緊繃著的神經終於隨著第一次直播的結束而放鬆些了，就在她準備點擊結束直播的時候，原本安靜的耳機嘀了一聲，隨即傳來了一道溫柔的聲音。

「弗洛拉小姐。」

是伊妮德點擊了連麥。

「怎麼啦，還有什麼沒來得及說的嗎？我可以再多開一會兒哦。」

「這，我怎麼好意思佔用你休息的時間呢。」

「畢竟你是我的第一個觀眾嘛~」

「弗洛拉小姐也是……我的第一個朋友。」伊妮德的聲音輕柔，說話時還有些不好意思，「我很喜歡這裡，之後我還會繼續來支持你的。我們明天見，祝您今夜好夢。」

…

關掉了電腦，弗洛拉把自己重重地扔到了床上，看著天花板發獃。

她還因為伊妮德那句朋友而感到有些恍惚，有種說不出來的感覺。

明明她們只是在直播間短暫地有過交流，算是提問和解答、主播和觀眾的關係，說不定這一段時間過去后就不會再有聯絡的機會了。

這在對方的心裡竟然已經算的上是朋友的關係了嗎？

弗洛拉伸手搭在胸口上，那兒還余留著沒完全消散的興奮，心跳還有些快。

前後兩位觀眾的故事還有觀眾們發出的彈幕內容都歷歷在目，讓人完全沒法忘記。

所以這個直播副業，好像要比自己想象的要有趣、也有意義的多？

就是要比之前賣軍火還要累，過於消耗精神值，搞得她躺下就不想再爬起來了。

放在一旁的手機接收到了新消息，振動了幾下。弗洛拉翻了個身，依舊保持著癱在床上的姿勢，伸手把它摸了過來，還以為是愛瑪。

發來簡訊的備註人有些出乎意料。

[萊克斯·盧瑟]：

萊克斯集團歡迎你，原史塔克工業軍火部門銷售主管！

就現在，加入萊克斯集團，立刻瓜分美國軍工市場，讓我們一起再創事業輝煌，打得超人滿地找牙，耶嘿！

——急需人才的盧瑟叔叔留。

[弗洛拉]：

？

[萊克斯·盧瑟]：

托尼·史塔克放棄了軍工業真是讓人出乎意料。

現在好幾家公司都在競爭，搶著國防部的訂單，我這幾年也對軍工業的市場很有興趣，本來就準備在國防科技領域投入約20億美元的研發經費來著。

聽說史塔克工業解散了軍火部門，我就第一個想到你了，STAGG集團，奎恩工業他們肯定也第一時間來挖人了吧。

我拿我們多年的友情競爭，怎麼樣，不如回大都會上班啊，我幫你付違約金。

[弗洛拉]：

說的好。

所以我為什麼不直接回家幫自家的公司幹活呢。

[萊克斯·盧瑟]：

我看某個為愛離家出走多年的傢伙完全沒有要回去的意思，這才過來挖牆腳的。

[弗洛拉]：

謝謝，這輩子都不會回大都會的。

你們集團本來自己乾的就很好，我家有我靠譜的弟弟當著CEO，哪裡都用不到我，我決定繼續在紐約自力更生。

婉拒了哈。

把手機屏幕一扣，弗洛拉放空起了大腦。

大都會啊，有多少年沒有回去過了？

愛，什麼愛不愛的

側過頭，獨居的公寓空蕩蕩的，再加上近期工作的不順，剛剛結束的直播，搞得她總有種莫名其妙的悵然和心酸。

就在她準備把臉埋在枕頭裡，難得地『沉浸在』這來之不易的情緒時，手機的特別消息提示音突然響起。

秉持著對弟弟的愛，弗洛拉艱難地伸胳膊勾來了手機。

先傳過來的是一張照片。

她那已經成為CEO的寶貝弟弟捧著一隻藍幽幽的蟲子，與其來了個親密自拍，跟她分享起自己最近的日常。

[泰德]：

我和我的小寵物！

可愛吧（跳舞）

「...」

看清楚那是什麼后，弗洛拉沉默許久，很想收回剛剛那句『我弟弟很靠譜』。

照片里他捧著一隻屎殼郎欣喜若狂的樣子

讓她的眼淚唰一下就流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