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1 章

小丑死了。

死在全哥譚的閃光燈與攝像頭之下，死在了被晃得如同白晝的黑夜裡，甚至死在蝙蝠俠忙著和殺手蛾搏鬥、沒來得及多看他一眼的時候。

當然，蝙蝠俠不看他，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他懷疑小丑和露比是同夥，壓根就沒往他們會互相殘殺的方面上想。

現在好了，小丑死得轟轟烈烈，也死得憋屈無比。

在意外發生之前，今晚演出的流量人物毫無疑問是令哥譚市民們恨得牙痒痒的小丑，但當白刀子進紅刀子出了兩次之後，這份殊榮就連帶著轉移到了捅死他的露比身上。

沾上兇殺案的金髮貌美女郎本身就是個不得了的話題，而一旦當死者變成小丑，火爆程度就遠遠超出那邊還呆愣了好幾秒的蝙蝠俠了。

她變成了媒體們的寵兒，甚至毫不懷疑從這一刻起，她會變成全哥譚追捧的寵兒。

與此同時，暗中藏匿在人群中圍觀的黑////幫探子與蝙蝠俠都情不自禁地冒出了同一個想法，一時沒太能接受這傢伙已經沒命的劇情發展，很難不懷疑小丑是不是又在搞什麼詐屍的戲碼。

但他沒有。

心臟被捅得稀巴爛，勉強還能算是個人類的小丑難逃必死的命運，在倒下之前覺得十分無趣地撇了撇嘴，卻並不是很在意自己是死是活的樣子。

他注意到了蝙蝠俠懵逼的神情，甚至在彌留之際的那幾秒里發出了刺耳又令人懷念的大笑，一邊笑一邊說著他們聽不明白、但絕對不像是好事情的話。

他說，小丑永遠不會死，新的小丑很快就會接替他，為哥譚帶來歡笑。

但那具被自己笑哽過去、沒氣兒的屍體卻很直白地彰顯出了一個歸西的靈魂。

以後的哥譚人管這叫傳承，但現在哥譚人現在明顯並不在乎這好像畫餅一樣的傳承，他們猛地爆發出了排山倒海的歡呼，狂熱地喊著露比的名字，讚美她做了連蝙蝠俠都沒能做的事情，為哥譚除掉了一塊頑固的污漬、一個讓人恨得牙癢的毒瘤。

有的人已經開始隨便撿起來什麼東西，一邊罵著蝙蝠俠一邊往他身上砸。

今夜是市民們的狂歡。

貓女皺起眉，發現了什麼，說了句紅寶石不在這裡后就消失在了黑夜中，而懷疑她有什麼特別的消息渠道，同樣為那顆寶石而來的殺手蛾拉動了動力裝置，追了過去。

帶著紅頭罩的女人小心翼翼地挪到了地上的小丑屍體旁邊，拿著撿來的樹枝戳了戳，漸漸地膽子大了點，惡狠狠地踹了一腳，確定了這傢伙的死亡。

過程很意外，但目的達成了，不算虧。

她嘶了一聲，扭頭朝面色還帶著慌亂的露比豎起了個大拇指，十分愉悅地和小丑告別：「哥們，那你的紅頭罩幫就徹底歸我了嗷。」

這幾個意外闖入的傢伙來得突然，散得也快。

蝙蝠俠的耳邊還回蕩著那句「他撞到我刀子上了」，從業多年還沒遇到過這麼戲劇的案件，視線在小丑屍體上停留，總有一種他隨時有可能蹦起來說『嚇你一跳』的預感。

但他沒有。

反倒是稍許呆愣的露比深吸一口氣，穩住了顫抖的手，邁步緩緩地朝著蝙蝠俠走了過去，吸引了媒體和蝙蝠俠的注意。快門的聲音隨著她的邁步而瘋狂被按下，讓這裡變成了狂熱粉絲的追星現場。

就在旁觀人群開始起鬨喊「殺了蝙蝠俠！殺了蝙蝠俠！」的時候，她脫了力，似乎這短短几步的距離已經耗光全部的力氣，撲通一聲跪倒在了蝙蝠俠的眼前。

露比捂住了臉，肩膀止不住的顫抖。

她在哭。

她哽咽地和蝙蝠俠重複著對不起，說自己並不想把事情變成這個樣子的，她知道這一切和蝙蝠俠無關，但是卻一直用這種方式欺騙自己，把他當成兇手。

在那冷漠的、看透她就是背後真兇的審視目光下，露比攥緊了手，用只有他們才能聽見的聲音給出了一個從沒被發現的線索：「3號街。」

「…」

「布雷特是個人渣沒錯，但我沒殺他，殺他的另有其人。」她咬著牙，就像是在交代什麼後事一樣，抬頭用已經紅了的眼睛看著蝙蝠俠，「我和你說了這些，我很快就會死，但是我不在乎了。」

「3號街那家甜品店，它牽扯到很多，它有問題。」

說完這些，露比嘲諷地輕笑了一聲，已經沒有什麼可再跟他交代的。

那邊的屍體已經由警方搬到了擔架上，就在蝙蝠俠準備轉身離開時，他聽見露比突然喊出了自己的名字。

但不是蝙蝠俠。

「布魯斯·韋恩。」

他突然一滯，扭頭看向露比，不知道她為什麼要在這時候說出自己的名字。

就在他以為露比發現了什麼秘密時，她卻只是坦然一笑，聳了聳肩膀：「我賄賂紅頭罩的錢是從他拿來的，很好查。我騙了他，這事兒與他無關，他什麼也沒做錯，我不能讓他被牽連進來。」

「他甚至還主動要給我試鏡的機會，真是傻得可憐。」

蝙蝠俠用他一向奇怪的眼神在看著自己。

露比垂下眼帘，在警察的攙扶下從地上搖搖晃晃地站了起來，聲音有些疲憊和好笑，那句悵然的話卻被風吹進了蝙蝠俠的耳朵里：「如果當初遇到的不是布雷特，而是布魯斯·韋恩的話，或許…」

演戲演得久了，連她自己都分不出這話究竟是真是假。

後面那句話沒有被說出來。

他們都知道永遠都不會有如果了。

蝙蝠俠沒有說話，他用飽含深意的視線瞧著露比被警察攙扶著拷走，將她給的信息記在了心裡，隨後展開滑翔翼，猛地消失在了這裡。

他不知道他前腳剛走，後腳被攙著胳膊的露比就猛地推開了警察，跌跌撞撞地扶著牆不受控制地乾嘔了起來。

他只知道現在已經距離八點過去了半個多小時。

布魯斯·韋恩失約了。

只是小丑的死亡卻給了他一劑說不出來的定心劑，讓布魯斯憑空生出了強烈的、現在就想要站到伊妮德的面前，跟她親口說明一切的衝動。

不，在意識到可能會超時的時候，他就已經通過裝置聯繫了蝙蝠洞里的阿爾弗雷德，讓他代替自己去赴約，把自己一直以來藏著的秘密解釋清楚。

這個世界上，他最相信阿爾弗雷德。

阿爾弗雷德無疑是他第二個父親，布魯斯相信他會在這段期間把自己的苦衷與逃避都說清楚，這其中連阿爾弗雷德都不知道的部分，他會親口和她說明白。

蝙蝠俠的身影急速地朝著哥譚劇院的方向飛去，但在還沒到達前，他的無線耳機卻突然被連通，收到了阿爾弗雷德的聯絡。

那邊的語氣讓他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但一定是出現了意外。

「我沒有解釋的機會，所以您親自去和…伊妮德小姐說明吧，布魯斯老爺，她在約定的地方等您。」在提到伊妮德的名字時，通訊那頭不自然地哽了一下，隨即特意強調了一嘴，「對了，我現在已經回莊園了。」

？

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