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先下手為強

黃昏,夜神楓和赤井秀一趕上了渡輪。

這班渡輪是大部分自駕去北海道的人的首選，夕發朝至，還能省一晚上住宿費,所以甲板上隨處可見年輕的背包客,還有些貨運司機跑上來抽根煙。

赤井秀一自從知道夜神楓其實是會抽煙的，就不再避忌，還順手遞了一根給他。

「謝了。」夜神楓一手接過，讓他點煙,一邊噼里啪啦摁著短訊。

「交易？」赤井秀一隨口問道。

「安室。」夜神楓的表情有些想笑又覺得不該笑的詭異。

「他怎麼了？」赤井秀一微一皺眉。

夜神楓發完短訊,收起手機，這才抬起頭來,看着他，無可奈何道：「今天早上，綠川去給他辦出院手續的時候，米花病院的住院部病房發生一起殺人案……」

赤井秀一：……

好半晌，他才不可置信地說道：「為什麼他走到哪裏就會有案子？」

「大概是偵探的宿命。」夜神楓隨口答道。

赤井秀一揉了揉眉心，嘆息道,「以後還是分開行動比較安全。」

「確實。」夜神楓點點頭,又看看他,輕笑道，「他就算在命案現場,也是搜查一課的座上客。你么……就算倒霉得只是剛好從現場旁邊路過，也會被當成嫌疑人攔下來盤問。」

赤井秀一一腦袋問號，你這是認真的嗎？你記不記得上次我被當成嫌疑人的原因是因為你故意報警啊！

「明明長得挺好看的,多笑笑不行么,整天板着臉,能嚇哭小孩子。」夜神楓說着,吐出一口煙圈，很快被風吹散。

赤井秀一沉默不語，只是看着越來越遠的碼頭上，燈火閃耀。

「所以，為什麼最近總能撞見殺人案啊。」另一邊，好不容易回到安全屋的安室透也在抱怨。

諸伏景光等他用短訊向卡慕報告完，這才無奈地一笑：「就算我們不在，該發生的案子也會發生，而且……不是方便你刷『高中生偵探』的名聲嗎？」

「你沒看見佐藤警官看我的那種『憐愛』的眼神嗎？」安室透暴躁。

「這……至少顯得你更無害，不是嗎？」諸伏景光憋笑，不敢說，其實看見這麼裝乖的零，還……挺有趣的。

安室透白了他一眼，沒好氣道：「我餓了。」

「知道了，馬上做飯。」諸伏景光走進廚房，從冰箱裏挑揀食材，一邊問道，「培根焗飯怎麼樣？沒什麼東西了，明天我去採購。」

「都行。」安室透打開了電視，又看了一眼樓上，「卡慕回來之前，我們應該是沒有別的任務了。」

「看起來是。」諸伏景光應道。

「說起來，周二有個優秀生參觀東都大學的活動，國中和高中生都有。」安室透忽然說道。

「小澤老師讓你去？」諸伏景光一愣。

「我成績最好。」安室透一聳肩。雖然說……跟一群真正十幾歲的孩子比成績讓他有點心虛。

「不過，夜神教授應該不在吧。」諸伏景光說道。

「諸星大也不在。」安室透又高興起來，笑眯眯地說道，「參觀完學校，我去食堂那邊找你。」

「好。」諸伏景光答應下來。

至今他們也怕打草驚蛇，除了自己的房間外，並沒有檢查過安全屋的其他地方是否裝有監控設備。不過，小心為上。如果有監控，那他們就要演一段「成年人的關係」給卡慕看，來掩飾他們過於親密的態度。

一個小隊里，屬下決不能一起抱團，但也決不能完全各自為政，這兩種都是上位者不喜的。拉攏、排擠、同盟、合作……這些關係的存在就是一種制衡，這才是卡慕樂於見到的狀態。

第二

天一早，渡輪靠岸。

9點多，終於到達了目的地的札幌。

學術會議的地點是一座著名的滑雪場度假村，住宿是分配的兩人一間的獨立小木屋，很方便晚上出門。

夜神楓很自然地把自己的學生「諸星大」介紹給參加會議的專家。

帶着自己的得意門生來見世面的專家也不是他一個人，赤井秀一混在其中完全不顯眼。

直到下午的見面會結束，交易方終於回復了短訊。

「同意了？」赤井秀一問道。

「同意是同意了。不過……」夜神楓一聲哂笑，「我改了時間，他們就改了地點。就在滑雪場後面，山裏的小木屋，還挺照顧我的。」

「對方不知道卡慕和夜神教授是同一個人吧？」赤井秀一確認。

「當然不知道。」夜神楓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我的身份，也只有組織里的人知道。」

「可我聽說，當時你找下屬的時候，把所有的底層人員都集合起來面試。」赤井秀一委婉地提醒。

「那又怎麼樣。」夜神楓一聲嗤笑，「那也是組織的人，身家性命都在組織，若是想背叛，直接幹掉就好了。」

「真是簡單粗暴啊。」赤井秀一感嘆，又暗自心驚。

這個人，把滅口這種事也看得太輕描淡寫了。明明是一個差點成為了警察的人……

難道真的是因為有刻骨的愛，才會轉變成刻骨的恨？

「我大概知道他們選擇那裏作為交易地點的原因，不過問題不大。」夜神楓穿上外套往外走，一邊說道，「我出去轉轉，透透氣，晚飯你給我留一份，等我回來吃。」

「知道了。」赤井秀一點頭。

然而，他這「出去轉轉」，回來的時候已經過了晚上8點。

「你去哪兒了？看起來好冷。」赤井秀一塞給他一杯熱水，端著飯放進小屋配套的微波爐里熱。

「繞到後面去看了看地形。」夜神楓嫌棄地看了一眼白開水，喝了兩口暖胃，就放到了一邊。

「看起來有收穫。」赤井秀一肯定。

如果只是看看地形，實在犯不着去了4小時。何況，卡慕看似很多時候不著調，但事後復盤卻會發現，他從不做沒有意義的事。當時看似的廢棋，到了最後都是有意義的。

「時間差不多了。」夜神楓接過熱好的海鮮炒飯，一邊說道，「坐標我發到你手機了，滑雪場的自動纜車9點停運。你現在出發，在停運前上山頂，那裏有個不錯的狙擊點。對了，帶好滑雪板，一會兒下山就得靠它了。」

「知道了。」赤井秀一立刻背起了自己的結他包。

「有點冷，多穿件外套。」夜神楓提醒了一句。

「啊。」赤井秀一回頭笑笑，抽了件外衣，卻沒穿上，只是搭在臂彎，就出門了。

「然後……就是我的事了。」夜神楓吐出一口氣。

慢悠悠地吃完飯，他這才推出那兩個行李箱，避開度假村裏其他人的視線，從後門進山。

這個時間點，滑雪場里已經沒有人，只是拖着兩個行李箱在雪上行走有點麻煩，花了不少時間才到達木屋。

「你就是卡慕？」對方來了十幾個人，看到他顯然有點意外。

「東西。」夜神楓冷淡地開口。

「在這裏。」那人從旁邊的人手裏接過一個密碼箱，走上一步，「我是……」

「我管你是誰，東西給我，錢給你。」夜神楓不耐煩地打斷，又拍了拍身邊半人高的行李箱。

那人的話被他直接堵回去，憋得滿臉通紅，好一會兒，一聲冷哼，拎着密碼箱走過來把箱子放在中間的雪地上，又退回去。

夜神楓手上用力，將兩個行李箱也推過

去：「一起驗貨吧。」

「OK。」那人一揮手，示意兩個手下上去檢查。

夜神楓大步走過去，彎腰拎起密碼箱。

然而，就在那一瞬間，只聽「呯」的一聲槍響——

「嗬……」剛剛還一臉驕橫的男人眉心多了一個血洞，雙目圓瞪，嘴唇動了動，慢慢倒了下去。

「狙、狙擊手！」現場頓時一片嘩然。

夜神楓早有準備，左手拎着箱子，右手拔|槍，幾下點射，每一槍都是命中要害，沒浪費一顆子彈。

眾人又驚又怒：雖然他們也沒安好心，但就算要動手，起碼也要等驗完貨吧！貨都不看就動手，這怎麼更像是奔著要命來的，交易才是個幌子？

夜神楓一聲嗤笑，也不糾纏，仗着上方有赤井秀一的狙擊壓制着對方不敢冒頭，紛紛藉著木屋隱蔽，自己一邊開槍，一邊後退，迅速撤離。

從頭到尾，乾淨利索，整一個強盜架勢。

「怎麼辦？要不要追？」

「不對，箱子裏裝的不是錢！」

「那傢伙……」

「等等，你們聽，什麼聲音！」

「……打雷？」

一片群龍無首的嘈雜中，開始開始隱約的悶響，漸漸變成轟鳴——

「雪、雪崩啦！」有人驚恐地喊道。

只見一片白色的浪濤從半山腰傾瀉而下，天地之威，顯得下方的人類何其渺小。

夜神楓已經停下了腳步，帶着微笑看着這一幕。

雪崩當然不是什麼天罰，而是他提前裝的炸彈。用的是化學藥劑爆炸，等救援人員過來，早就沒有任何痕迹了。而他現在站的位置是事先計算好的，雪崩波及不到的地方。

他挑中這個組織交易，就是因為他們近幾年越來越出格，殺人、綁架、敲詐、販|毒……這種黑吃黑的事幹得也不少。

「你早知道他們會動手？」許久，赤井秀一的聲音在身後響起。

夜神楓沒回頭，只淡淡地說道：「我臨時改時間這麼不合理的要求他們都能答應，那就是根本不在乎，因為一開始就沒打算讓我活着回去。要不然，取消交易也是我理虧，他們能獨吞價值一億美金的原料，又白得六千萬的定金，早就賺大了。不過是捨不得尾款的四千萬而已，人心不足蛇吞象。」

赤井秀一無語。

「回去了。」夜神楓轉身往度假村走去，「雪崩這麼大的事，很快就會有大批警察和救援隊過來。我們也要做好準備……說起來，回去先檢查一下，萬一那群混蛋抱着滅口的心，連真貨都懶得拿出來，就虧大了。」

赤井秀一「呵呵」冷笑，只想說你這聲混蛋確定不是在說你自己嗎？連一分錢都沒帶來的卡慕。

如果對方也有這個心，真的一點兒都不奇怪。

「問題不大。」夜神楓微笑，「他們是想在我驗貨的時候動手的，所以總得拿點真東西出來糊弄。只是沒想到我根本懶得當場驗……傻不傻啊？如果是真貨，帶回去再驗也一樣。如果是假貨……那就是準備撕破臉，難不成我還能讓他們拿回去換一份嗎？所以說驗貨的意義何在。」

「那是因為，沒準備好好交易的那個是你啊！」赤井秀一頭痛。

不打算交錢的人才會不在乎對方是不是交貨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