歸來

紐約，甘迺迪國際機場。

「飛往東京的NH109航班即將起飛……」隨着廣播的提示，身材高挑的空姐走過過道，帶着笑容提醒乘客系好安全帶。

夜神楓頭也不抬，指尖在手機上輕點。

清晨的陽光透過機艙的橢圓玻璃落在側臉上，有一種半明半暗之間的神秘感。

「先生，飛機快要起飛了，請您暫時關閉手機電源好嗎？」空姐的聲音在旁邊響起。

「抱歉。」夜神楓不動聲色地退出信箱，關機，抬頭笑了笑。

空姐眼睛一亮，回了個笑容，走出幾步還忍不住回頭多看了一眼。

夜神楓的相貌輪廓帶着東方人的細膩柔和，卻擁有一頭銀白色的頭髮和天空藍的眼瞳，顯示了他是混血的事實。不可否認這張臉的強大殺傷力，尤其那個淺淺的笑容更為他疊滿了buff。

「怎麼，還沒回去就有任務？」坐在里側的宮野志保問了一句。

13歲的女孩姿容秀麗，已經初露風華。

「小孩子不用管大人的事。」夜神楓抬手揉了一把她的腦袋。

「我的髮型亂了！」宮野志保瞪了他一眼，又嘀咕，「回去換個手機吧。太破了。」

「戀舊是好事。」夜神楓不怎麼在意，順手把那個傷痕纍纍的老款手機塞進風衣口袋裏。

好一會兒，旁邊才傳來低低的聲音：「吶，回去之後，還是你管我嗎？」

夜神楓一怔，偏過頭，卻見女孩並沒有看他，目光透過窗子，落在遠處隨着飛機開始滑行而漸漸往後倒退的候機大樓上。

明明聲音是雲淡風輕，彷彿毫不在意的，但緊繃的肩線和不自覺握緊的拳頭都顯露出她其實很在意。

「怎麼，嫌我了，想換個監護人？」夜神楓一挑眉，饒有興味地提議，「比如……Gin？」

「不要！」宮野志保一陣惡寒，脫口而出，隨即才察覺到自己太過激動，微微放緩了語氣，有些彆扭地補充，「你……你挺好的。」

「那麼，以後也相處愉快了。志保。」夜神楓笑眼彎彎。

「……嗯。」宮野志保應了一聲，渾身放鬆下來，靠在椅背上。

偷看一眼，再偷看一眼，沒反應，乾脆大大方方盯着看。

對於這個在她留學期間的監護人，她開始是抵觸的。可是一個身在異國他鄉的8歲女孩，難免需要依靠監護人，而夜神楓優雅風趣，出身組織卻完全沒有組織成員那種充滿負面情緒的壓迫感。5年下來，雖然感情不見得有多少，但要是換成其他人來監管，她寧願依舊是夜神楓。

至少夜神楓會給她有限的自由，還承諾會照顧姐姐。

直到飛機進入平飛狀態，空姐推著小餐車過來，開始詢問乘客需要。

「說起來，在美國我住宿舍。回日本后，需要和你一起住嗎？」宮野志保突然問道。

「你都那麼大了，跟我住不方便。」夜神楓瞥了她一眼，嘆氣，「有你在，我洗個澡出來還得穿衣服，太麻……」

「閉嘴！」宮野志保臉上一紅，沒好氣地踩了他一腳。

「請問，先生需要點什麼？」空姐甜美的聲音打斷了後面的話。

「給他一杯咖啡，不加奶不加糖。」宮野志保指著夜神楓搶先開口。

「……」夜神楓被噎了一下，表情有些難以言喻。

真是幼稚的報復，明知道他最討厭咖啡了，尤其是清咖啡。

「好的。」空姐繼續問道，「小小姐想喝什麼飲料呢？」

「請給她一杯可樂。」夜神楓微笑。

「…………」這次被噎到的是宮野志保。

誰想喝肥宅水啊！你自己喜歡還要逼我喝嗎！

「兩位看起來關係很好呢。」空姐先把咖啡放到夜神楓面前的小桌上，又從推車下層拿出一瓶大可樂打開。

「謝謝。」宮野志保一臉糾結地接過了可樂。

夜神楓看着空姐繼續詢問後面的乘客，點點面前熱氣騰騰的咖啡，臉上帶着一點勝券在握的笑容：「換不換？」

宮野志保沉默了一下，無言以對地把可樂放在他面前，自己拿走了咖啡。

「合作愉快。」夜神楓抬手，和不情不願的女孩一擊掌，語氣中卻帶着一抹意味深長。

宮野志保翻了個白眼，拿出一本書來看，懶得理他。

「我去趟洗手間。」夜神楓站起身，順着通道往機艙後方走，和餐車擦身而過，輕聲問道，「小姐，我的學生好像有點暈機，請問有葯嗎？」

「有的，請跟我來。」剛才給他們倒飲料的空姐趕緊答應一聲，先把手上的工作交給另一個同伴，自己帶他往後面的準備室走去。

「謝謝。」夜神楓慢悠悠地跟在後面。

「先生，麻煩您在這邊稍等。」空姐說道。

夜神楓抬頭看了一眼門牌，一聲輕笑：「可是，我比較想趁著現在沒人，跟小姐單獨認識一下呢。」

「什……」空姐一怔，下一刻，就被一股巨力推進了準備間。

「啪」的一聲，門被人用腳後跟勾上了。

空姐臉色一變，眼神中忽的冒出一股凶光，肩膀一沉，指尖寒光一閃，一把餐刀朝着腰上捅了過去。

「喂喂，這裏可不能亂捅。」夜神楓一把扣住她的手腕，臉上的笑容絲毫不變，「就是單獨認識一下，不必拿刀子吧？這刀……唔，雖然是飛機上的東西，但打磨得也太鋒利了，真危險啊。」

空姐咬了咬牙，一腳飛踢，同時空着的左手兩根手指直插他的眼睛。

「這麼凶……fbi，不，cia小姐，我都準備離開美國了，不必這麼戀戀不捨吧？」夜神楓嘆了口氣，沒去管她的招式，只是抓着她的手腕，強行改變刀子的方向，反手割喉。

空姐一矮身，刀子從頭頂掠過，不過也終於讓她找到機會掙脫出來，乾脆棄刀，退後幾步，一手探向身後。

「我要是你，就不會在飛機上開槍，一個不小心打穿了機身大家一起玩完。」夜神楓並不在意。

「別動！」空姐用一把小巧的陶瓷□□指着他，冷聲問道，「我到底哪裏露出了破綻？」

「你的破綻？多著呢。」夜神楓無視了槍口，撓了撓臉，無奈道，「現在是早上，我的學生給我點咖啡有什麼不對？可你的手硬生生轉了方向。你本來想給我拿什麼？可樂？你不認識我怎麼能想到我一個大男人要可樂。我喜歡喝可樂這種小事居然在cia也挂名了嘛？然後我給那孩子點的可樂，餐車上明明有，你卻從下面再拿了一瓶。我猜猜……原來那瓶裏面有什麼？找你拿葯的時候我看了一眼，那瓶已經被移到了最角落，怕不小心被別人喝了？」

空姐被他問得啞口無言，幾次張嘴，又把話咽了回去。

「當然，最重要的是，你一個空姐，每天要開多少瓶可樂才能在虎口磨出繭子啊。」夜神楓嘆息，偏偏表情又很誠懇。

「你！」空姐氣急。

「說起來，我不久前才幹掉了你們一組特工，你是新調上來的？也太嫩了點，連手|槍的保險栓都不打開，還想威脅人呢？」夜神楓搖搖頭，一臉不忍直視的嘲諷。

空姐一怔，下意識地低下目光看自己的槍——保險栓，是打開的。

而就在這時，她只覺得眼前一暗，後頸一陣劇痛，頓時一聲悶哼，沒了知覺。

「所以說，太嫩了……嘖。」夜神楓接住她軟倒的身子，無聲無息地放倒在地板上，迅速給她整理了一下衣物，拿走了槍。

這麼精緻的陶瓷□□，雖然只能裝兩發子彈，但卻可以帶着過安檢，送給志保防身也不錯。

至於餐刀，直接丟進了準備間那一堆餐刀里，埋在最下面，也看不出來特殊。

處理完現場，他順手拿了一板暈機葯，施施然走出準備間，迎上還在服務的另一個空姐，一臉擔憂地說道，「那個……剛才那位小姐，把葯給我后，似乎有點不舒服。」

「這樣啊，謝謝先生告訴我，我很快送完餐了就去看看。」空姐不疑有他地說道。

夜神楓點點頭，回到座位上坐下。

他很清楚自己的手勁，下飛機之前，那位cia小姐是絕對醒不過來的，以飛機上的醫療設備也查不出問題。至於到了日本……cia小姐掩飾都來不及，畢竟全日空航空公司屬於日本名字飛機上發生的一切案件都歸屬於飛機的所有國管轄呢。cia是絕不會讓日本方面發現他們對宮野志保的野心的。

「怎麼，遇上什麼好事了？」宮野志保頭也不抬地問了一句。

「嗯，好事。」夜神楓把順來的槍往她書上一丟，「戰利品。」

宮野志保條件反射地合攏書頁夾住槍遮掩視線，好一會兒才吐出一口氣：「cia？」

「真是不死心呢。」夜神楓眼底露出一絲冰涼，「看起來上次給他們的教訓還不夠，還敢打屬於我們日本的人才的主意。」

「得了，你是日本人嗎？」宮野志保一聲嗤笑。

「一半是？」夜神楓思考了一下才回答。

「哦。」宮野志保已經藏好了小手|槍，無所謂地應和。

夜神楓的右手插在風衣口袋裏，手指一點點摩挲着手機上的傷痕，嘴唇一動，最終只彎起一抹笑意——

我當然是……日本人啊。

以櫻花為信念，誓死而效忠。

怎麼可能，讓美國人搶走屬於我們的後備人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