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隻背後靈

四隻背後靈

犯人最後是哭着被警方抓走的。

誰都沒有想到——除了安室透三人外——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太太會邊害怕地說『別殺我我給你錢』,邊把正挾持着自己的犯人給一個過肩摔丟了出去,中途還像手滑一樣在犯人臉上扇了好幾個巴掌。

再之後,帥得像小白臉的私家偵探也衝上前去死死按住想掙扎的犯人,並美其名曰『不要對我的委託人動手啊』,稍微距離近一點的警員甚至能聽見犯人的手臂在發出一陣陣要斷掉了的哀鳴。

一時之間,警方竟不知道誰才是犯人。

要安室透本人說,他倒是覺得只有自己能看見的那隻背後靈比在場所有人都像真的犯人——他和貝爾摩德動手的時候,背後靈少年飄在一旁加油打氣不說,居然還趁安室透按住了犯人,湊上去用自己的靈體在對方腦袋裏穿來穿去。

安室透以自己絕佳的視力發誓,他絕對看見犯人在那之後整個人抖得像是剛從冰窖里出來一樣,最後會崩潰地哭着上警車也肯定是因為這個『鬧鬼』事件。

而在他用不贊同的眼神看過去的時候,那個小惡魔還不閃不避地吹着口哨迎上他的視線,表情極盡無辜,語氣誠懇:「我只是想試試看別人能不能感覺到我的觸碰嘛。」

也就是安室透才認識赤江那月一天不到,他才會在看到對方的表情時動搖了一下,懷疑真的是那個犯人有問題,不然,他也被小惡魔穿過去幾次,除了冷一點也沒什麼感覺啊。

說真的,如果在這裏的人是赤江那月認識了八年的那個降谷零,早就看清他本質的公安精英一定知道這個時候就應該裝作什麼都沒聽見,否則要是信了這些鬼話,以後就會被囂張的小惡魔吃得死死的了!

可惜,安室透不知道,降谷零也沒辦法提醒。

在警方處理完犯人的事情,準備來請幫忙的兩位熱心群眾去做個筆錄的時候,卻發現他們已經離開了。

警方也想像不到,人前剛剛算是攜手制服了罪犯的這對偵探與委託人的組合,在避開旁人視線后,兩人之間的氣氛立刻又變得劍拔弩張了起來。

「有一個新任務。」這次沒有再故弄玄虛,貝爾摩德爽快地說出了她此行真正的目的。

這位女明星說話時正慵懶地靠在自己那輛機車上,剛扯掉的面具與假髮被隨意丟進垃圾桶,她的指間夾着支細長的女士香煙,騰起的灰白色模糊了她臉上的神情,只聽得見語氣輕佻:「朗姆讓我和你搭檔,下午就出發去紐約。」

安室透敏銳地察覺到不對,微微皺眉:「我不是昨天才結束外派任務么,朗姆不應該會打算在短時間內派我去國外第二次才對。」

「呵呵。」貝爾摩德輕笑了幾聲,聽不出來是實話實話還是在嘲諷,「你倒是了解他。」

她的肩上披着蓬鬆的金髮,說完這句后又低頭吸了口煙,隨後故意湊到安室透身前,緊貼着他的側臉將薄荷味的煙氣曖昧地吐出來,等到和她發色相仿的青年露出更加冰冷的表情時才施施然退回安全距離。

貝爾摩德緊盯着安室透的眼睛。

「我還以為你會更在意這次的任務內容,不是么?」她微微一笑,嬌艷明麗的面龐上頓時充滿了惡意,像是條正吐著信子的劇毒美人蛇,「畢竟作為朗姆手下最得力的情報人員,你該不會還不知道那個人的蹤跡最後一次暴露就是在紐約吧?」

「那個FBI,赤井秀一。」貝爾摩德掐滅手裏的香煙,隨手扔去和之前的偽裝道具作伴,空出的纖長手指點上了安室透的胸口,聲音似笑非笑:「不不不,對你來說,應該喊……」

「陷害蘇格蘭后還親手殺了他的,叛徒萊伊。」

女明星用愉悅的語氣宣佈:「我們的任務就是前往紐約,處決他。」

在她說出蘇格蘭這個代號的時候,金髮青年的臉色就變得陰沉無比,等貝爾摩德說完,他的臉色就更不能看了,那雙漂亮的紫藍色眼睛裏充斥着更濃的殺意,一字一句地給出回復:「知道了。」

「我會親手殺死萊伊。」他冷冰冰地說道。

直到貝爾摩德徹底離開,安室透的表情才稍微放鬆了一點,只是眉宇間的鬱氣依舊未散,整個人看上去像是隨時能提槍飾演窮凶極惡的殺人犯。

「我有一個問題。」在兩人對話期間一直沒開過口的赤江那月從半空中飄下來,擺着『靠』在對面那棵樹上的姿勢,抬頭看向安室透問道,「組織的BOSS是第幾代?」

安室透原本滿心的煩悶被這句話給打斷了,他愣了好一會兒才反應過來這是在問什麼。

他昨晚和對方簡單介紹時有提到過組織的大致人員構成,以及自己所在的是半個世紀前出現的神秘組織這件事,那麼按理說,組織的BOSS確實會經歷換代,然而……

「據我所知,是第一代。」安室透低聲說道,「一直以來都是那位先生一個人。」

赤江那月意味不明地嗯了一聲,隨後問出第二個奇怪的問題:「剛才那位……貝爾摩德,她和你那位頂頭上司朗姆的關係如何?」

這實在是個算得上私隱的情報了,連安室透都是花了很長一段時間才試探出來的。

他複雜地看向提問的背後靈:「原來沒什麼特別的,似乎從八年前開始,變得勢如水火。」

「好吧,也看得出來,畢竟她都對你恨屋及烏了。」赤江那月古怪地笑了一下,伸了個懶腰,輕描淡寫地丟下一個炸.彈,「那麼,第一代BOSS起碼在八年前就已經死了。」

安室透頓住,幾秒后猛地抬起頭,臉上一片駭然,失聲道:「你說什麼?!」

「你說貝爾摩德是BOSS明面上最寵愛的人,很顯然,她的立場天然就是BOSS派的。」赤江那月看起來不太樂意解釋,但不知為何還是難得耐心地說出了自己的分析。

「根據組織里的結構來看,朗姆和行動組屬於兩個派系,而為了保持平衡,作為BOSS派的貝爾摩德理應不能對任何一個派系表達出過於明顯的私人情感,否則另一個派系是不會善罷甘休的。這就是制衡。」

他意味深長地說:「可是貝爾摩德現在卻把針對組織二把手的情緒擺在了明面上…任何一位能夠將組織發展半個世紀的領袖都不會對此袖手旁觀。事實卻是,那位BOSS旁觀了八年。」

「所以,或許不是旁觀,而是他已經無法制衡了。」赤江那月心情愉快地說,「死人該怎麼阻止這些事發生呢?」

他能分析得出這個結論,是因為他真的很熟悉這些人,也很明白烏丸蓮耶——組織原來的BOSS——的尿性,換成連BOSS面都沒見過幾次的卧底們,猜不到這點是很正常的。

赤江那月深沉地想:畢竟不是誰都和他一樣,曾經也當過黑衣組織的BOSS的嘛。

而且,這樣一切就說得通了。

赤江那月是知道組織代號蘇格蘭的卧底,同時也是他的同期好友諸伏景光,當年在組織里第一次是怎麼暴露身份的——警視廳里有隸屬於組織BOSS的叛徒傳遞了情報。

沒錯的話,這個世界也是一樣,那就代表組織應該是知道蘇格蘭真的是卧底,可貝爾摩德卻說蘇格蘭是被萊伊陷害的……

他基本上把這個世界和主世界的區別給捋清楚了。

BOSS在至少八年前死亡,作為二把手的朗姆與BOSS派的貝爾摩德關係惡化,在本該蘇格蘭身份暴露時,將情報傳遞迴組織的又是BOSS派的成員,朗姆並不完全信任這條信息,這也就給了公安彌補掩飾的機會。

只是後面大概又發生了什麼意外,或是公安彌補漏洞后蘇格蘭卻不知曉,最後與原定命運一樣選擇在萊伊面前自殺。

而等到萊伊叛逃,殺死『不是叛徒』的蘇格蘭的他就被動背上了『陷害』的這口鍋。

嗯……

赤江那月的眼神中隱隱含着憐憫。

這個世界的赤井秀一比他認識的那個還要慘啊,背的黑鍋真是一個比一個沉。

不過捋清楚這個世界的發展后,赤江那月差不多也猜到十八歲的自己是怎麼死的了。

他在心底把原本的計劃塗塗改改,換成了全新版本。

一旁的安室透的臉已經有點木了。

他光知道這個小惡魔是個天才,一眼就能說出驚人的『秘密』,卻忘記了這傢伙不僅天才,還很敢想。

公安當然知道貝爾摩德和朗姆的關係變差這點有些奇怪,但是他們最多只能想到也許是因為朗姆作為二把手擁有了篡位的野心,光憑這麼多年來朗姆名義上依舊是二把手這點,就沒人會腦洞開到BOSS已經死了上面去。

不然朗姆幹嘛不上位?

剛聽完赤江那月的分析時,安室透還是半信半疑的,等他再套入BOSS死亡的前提去重新審視了自己這麼幾年來拿到的那些情報,才不得不承認了這個驚天的事實。

組織的第一代BOSS,有很大的可能性是真的在起碼八年前迎來了死亡。

這個情報實在太重要,安室透第一時間就開始思考起之後該找什麼理由去徹底證實情報的準確性,結果安靜了沒幾秒的赤江那月又開口了。

「話說,剛才忘記告訴你一件很重要的事。」黑髮少年狀似靦腆地說,「我好像想起了什麼。」

安室透一噎,心底有不好的預感。

這可是能面不改色地說出BOSS已死這個重磅消息的小惡魔,能讓他裝作不好意思的消息,得是什麼程度的?

「什麼?」安室透凝重地問。

「我想起了我是誰。」

少年燦爛地笑着做了個遲到的自我介紹:「我是赤江那月,不過你應該會更想知道我的另一個名字。」

他清了清嗓子:「比如,我的代號是卡路亞?」

……

公安卧底的表情在一瞬間,變得像是看見了十個赤井秀一在面前大跳脫衣舞一樣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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某柯學的克萊因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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