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人骨念珠（六）
第94章人骨念珠（六）
巴勒丹道爾吉冷峻的看著奧勃魯切夫說道：「就是我。」
「噢，天啊，你就是英雄的巴勒丹道爾吉。」奧勃魯切夫激動的跳了起來，同時端起酒杯敬道，「為了英雄干一杯。」
蒙人原本好酒，見奧勃魯切夫一口乾掉，心中哪裡容得別人這樣，一揚脖把手中杯酒幹完，隨即喊道：「換大碗，這喝的是什麼。」隨即豪懷滿懷的唱起蒙古歌來。
艾山見此，便囑咐阿迪力殺只羊，大碗的酒端起來，大口的清燉羊肉吃起來，觥籌交錯、推杯換盞，整個氈房裡，不時傳出蒙古歌曲，俄羅斯歌曲。一時間氣氛變的奇妙起來。
勃魯切夫原本心痛那幾瓶好酒，見眾人都已微醉，又端起酒道：「敬我們的英雄的巴勒丹道爾吉一杯！」
「烏拉！」眾人歡呼道。
「英雄的巴勒丹道爾吉，你知道我多想找您做一次採訪。」
「你想採訪什麼？我的朋友。」巴勒丹道爾吉已然有了醉意，端起酒又是一飲而盡。
「丹畢喇嘛真的是被英雄的巴勒丹道爾吉處決的。」奧勃魯切夫翻開隨身的筆記，一邊取筆一邊說道。
巴勒丹·道爾吉顯然正在興頭上，猛然站了起來，大聲的說：「當然了，你難道不信！」
「我當然相信，不過有幾個疑問？」奧勃魯切夫笑著道：「黑喇嘛規矩特別嚴，而且據說丹畢喇嘛誰都不相信，常常在半夜三更，神不知鬼不覺地潛入部下的帳篷，觀察他們的動靜，在他的心裡，每個人都是敵人，除了他自己。我想不到您是如何靠近他的？」
「哈哈，這你不知道了？」巴勒丹·道爾吉大笑著說，「我想您也知道同時安西、星星峽、哈密、松樹塘這一路的村落驛站都有他的眼線，任何風吹草動都逃不過他的眼睛。在加上黑喇嘛規矩特別嚴，交待給手下人的事，如果完不成，輕者受勞役之苦，重者就要丟掉牢獄。所以他手下的人工作效率也極高。」
「是的，這個我知道。」奧勃魯切夫又道，「那時候星星峽匆匆過客中每三個人就有一個是密探，來自甘肅的、新疆的、寧夏的、內蒙古的、青海的，以致來自更遠的地方的。區分他們的方法簡單有效：看看誰是在盯著車輛、客店、牲畜，誰是專門盯著別的人，就可以了。」
「不錯，不錯，看來奧勃魯切夫先生真的對他了解不少，那我想你一定也知道他還有一個原則。」
「這個，這個我就不知道了。」巴勒丹·道爾吉原本有些醉意，突然很正經的說話，卻讓奧勃魯切夫不知所措。
「他這個原則是他的優點，卻也是他最大的缺點。」那巴勒丹·道爾吉突然大笑道：「他這個原則就是從不碰蒙古人，不吃窩邊草，尤其是，絕對不劫郵差。」
「不碰蒙古人我知道，他的手下已蒙古人為主，不吃窩邊草也可以理解，畢竟中國人有句話叫做兔子不吃窩邊草，不過這個郵差……」
「呵呵，那是因為他的密探大部都扮的郵差」巴勒丹·道爾吉大笑道，「要是你什麼人都殺，那不是連自己的人都殺了？」
奧勃魯切夫也是一笑，又疑惑的問道：「那為什麼說這是他的缺點呢？」
巴勒丹·道爾吉將手中酒又是一飲而盡，笑道：「先生是在考我吧，你覺得我是什麼人啊。」
「蒙古人啊。」奧勃魯切夫先是疑惑，猛然明白，嘆息道：「蒙古對蒙古。也只有自己的族人才能親近他，我怎麼沒有想到。」
「不僅如此，還有一個你沒有想到，那就是他是一個喇嘛，而我也可以是一個喇嘛。再加上他的驕傲，為什麼不能成功呢。」巴勒丹·道爾吉一把搶過奧勃魯切夫手中的酒瓶，咕咚咕咚的喝了一大口，叫道：「好酒！」
奧勃魯切夫怕那他喝醉，巧妙的奪回了酒瓶，恭維道：「巴勒丹·道爾吉先生你真是英雄。那是不是可以讓我們大家知道您的英雄事迹。」
「當然，當然。」巴勒丹·道爾吉已是醉醺醺，口中發聲已有口吃，經他恭維，便將那日的事情一一道來。
那一天巴勒丹道爾吉親自挑選50名士兵從庫倫來到烏里雅蘇台。以德裡布喇嘛的名義擬了一封假的秘信，派人送給黑喇嘛。信中，德裡布喇嘛通報黑喇嘛，說庫倫政府需要他的合作，請他出任駐西蒙古的「全權大臣」，還準備划給他一個旗的人口和一塊土地，並頒發印信。信末附言，是德裡布喇嘛請他來扎薩克圖汗盟議事的邀請。
黑喇嘛立即作了答覆，說入冬后一定來，同時請求先給他送來經過確認的他的旗印，並派出代表接洽有關事宜。
1922年11月，李季耶夫率領從科布多團抽調的50名士兵，另帶幾名被稱作「土爾扈特人」的卡爾梅克人，前往通向黑喇嘛要塞方向的貢塔木嘎地方；巴雅爾公率領50名士兵從烏里雅蘇台出發前往伊特克木吉特貝勒旗。關於這次軍事調動的官方說法是，開始在該扎薩克圖汗盟南部地區剿滅「白匪」。
12月，杜噶爾貝子和南茲德**帶4名士兵直赴黑戈壁中心的黑喇嘛的大本營。「代表們」不僅帶來了邀請信，還帶來了儘快前來「鎮壓唐努烏梁海」反叛勢力的請求。巴勒丹道爾吉帶25名戰士緊隨其後。在烏里雅蘇台成立了城防司令部，又有50名來自科布多的士兵集結到這裡。商定，一旦杜噶爾貝子和南茲德**犧牲，將由巴勒丹道爾吉率領隨後從烏里雅蘇台出發的100名戰士，突擊黑喇嘛大本營，「武力捉拿」假喇嘛。
與此同時，根據烏里雅蘇台全權大臣的命令，就在扎薩克圖汗盟，將包括薩爾特車臣王、扎薩克圖汗以及其他有重大嫌疑的「黑喇嘛的同謀」，集中到了伊特克木吉特貝勒旗，「商討」給黑喇嘛劃一塊什麼樣的地建立他的旗。
黑喇嘛接待了「代表」，但保鏢左右不離。顯然，他不相信這些人。杜噶爾貝子毫無隱飾地對黑喇嘛說：現在，喀爾喀人民日子過得非常不好，對現政府極為不滿；他本人曾是「白黨」，對擺脫「赤色」喀爾喀不抱任何希望；是老佛爺幫助他親眼看見了偉大的喇嘛，不幸的喀爾喀人民的希望……
立時，黑喇嘛情緒一下子變了，他叫保安離開蒙古包，開始攀談。他說，這是他很早以來一直盼望的，現在進行政變很容易，因為他接受了邀請出任西蒙古「全權大臣」……，他正在同中華民國總統就奪取蒙古，在北京談判，並給北京送了大量金錢以組建軍隊，這些部隊將於今春從歸化（呼和浩特）方向進攻外蒙古。
在交談過程中，代表們甚至還輕鬆了一下，喝了酒。黑喇嘛展示了他的武器庫，他的私人武器和珍貴物品，並炫耀說：現在蒙古就在掌握在他手中，「只差將它一口吞掉」。
最後，杜噶爾貝子以教他如何看地圖為名，請黑喇嘛到自己的蒙古包，黑喇嘛居然未帶保鏢就跟著他來了。見黑喇嘛剛走進門，戰士達西一下匍匐在他的面前，「虔誠地雙手合十」，請求聖人喇嘛為他賜福。杜噶爾在黑喇嘛身邊就坐，南茲德**「以僕役的身份」開始往火塘里添柴。
念完經后，黑喇嘛將手伸向戰士達西的頭頂，為他祈福。就在此時，正在跪拜的達西抓住了這隻手，杜噶爾抓住了另一隻手，而南茲德**則霍地站起來，掏出手槍開槍射擊……
講到這裡巴勒丹·道爾吉醉醺醺的說：「下面，我想大家都知道了吧。」
奧勃魯切夫聽其所述，猶如發生在眼前，不時長吁短嘆，同時在其精彩之處不失時機的誇讚一下，更讓巴勒丹·道爾吉洋洋得意。
這時奧勃魯切夫突然皺了一下眉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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