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橘子

梅子酒一路北上來到中州地界，中州這座城池歷史悠久，因為地理位置特殊，每到戰爭年代都是兵家的必爭之地，這也導致中州各勢力之間有着錯綜複雜的關係網。

比如某個小幫派的小人物，沒準是官府為了監視誰，特地安排進去的探子。

再比如大街上常年賣包子的大叔，平時是那種看誰都笑臉相迎的性子，卻有可能是匈奴安排在此，為了刺殺某個重要官員的間諜。

總之一句話，在這最好不要招惹任何人，早些年金陵城各幫派崛起的那段時間，有些幫派就盯上了中州這塊肥肉，當時中州本地的幫派只有三個，龍紋幫、虎爪幫和飛鷹幫，官府和百姓委派的任務他們根本做不過來，而金陵幫派眾多，任務根本不夠分的，有幾個幫派便從金陵遷到了中州。

剛開始一段時間還好，幾個幫派能接到不少任務，本地三大幫派和一些江湖上的人物，還紛紛前來表示歡迎，可是好景不長，後進入中州的幾個幫派的人外出執行任務時總是出現意外，有掉河裏淹死的，有半夜被劫殺的，還有吃飯被下毒的，幾個幫派報上官府後，有的案件能抓到人，有的案件卻一直石沉大海。

幾家幫派也明白是誰在搞鬼，可又無可奈何，幾家的幫主被逼的沒辦法了，一起去三大幫拜訪，懇求他們留一條活路，顯然依舊是無功而返，時間一長有撐不住就地解散的幫派，也有幫派被算計怕了連夜逃出中州的，慢慢的所有外來幫派都被三大幫蠶食吞併。

不過如今這中州是四大幫派，故人辭的安木希幾年前來過一趟中州，他走後這中州幫派就形成了如今四足鼎立的局面，沒人知道安木希如何辦到的，江湖上都說他是第一個笑着來中州又笑着離開的人。

梅子酒獨自一人走在城東的小巷子裏，因為被通緝的身份，他不想太過招搖所以沒有走街道，可不曾想這是一個更糟糕的選擇，因為各種勢力的利益之爭，這種小巷子反而成了各種勢力劫殺或者火拚的最佳位置。

而他們的手段也是各不相同，梅子酒從城東的小巷走到城中，這一路麻煩不斷，來到城中位置后，他盤算著去街道上繼續趕路，就算有些風險，也比走在巷子裏強，就當他剛要拐出巷弄時，一名少女急匆匆的朝他跑來，由於躲閃不及兩人撞了個滿懷，少女見是前幾日遇見的男子，一把推開梅子酒，指着他的鼻子問道。

「前幾日你為何出賣我？你明可以說沒看到，或者裝聾作啞！」少女氣呼呼的說道。

「我……」梅子酒我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此時後方追殺少女的兩名男子已經趕到，見少女來了幫手，也沒有輕舉妄動，而是開口說道。

「喂！小傢伙！我勸你不要多管閑事！」其中一名男子對梅子酒威脅道。

梅子酒一聽來人語氣，頓時火氣就上來了，本來他不想招惹不必要的麻煩，但對面兩個人明顯是沒把他放在眼裏，再加上前幾日的事情自己確實有些理虧，梅子酒對少女說道。

「丫頭，我幫你解決這兩個人，前幾天的事一筆勾銷怎麼樣？」

「一言為定！」少女痛快答應。

兩男子自然也聽到二人交談內容，沒有絲毫猶豫兩人輪刀就朝梅子酒砍來，因為是小巷子弓箭在這裏施展不開，梅子酒順手搶過少女手中的畫筆暫時當作武器。

「誒？臭小子你別把我的筆用壞了！」少女緊張的提醒道。

梅子酒右手持筆不斷的格擋二人攻勢，左手蓄勢后一掌拍出，二人被震的退後幾米，沒等兩人反應過來，梅子酒從箭簍里取出兩隻箭羽，單手擲向二人，二人來不及反應只能橫刀格擋，而梅子酒已經手握弓箭射出第二輪箭羽，在弓加持下飛出的箭羽，磨的二人的刀滋滋作響火花四濺，二人在支撐不住后雙雙倒飛出去。

梅子酒沒有再出手，他也不想事情鬧大，而對面二人起身後，刀都沒顧得上撿就閃身離開。

「為什麼不殺了他倆？」少女問道。

「我與二人無冤無仇，為何要下殺手？」梅子酒將筆還給少女。

「可我跟他們有仇啊！你不殺了他們，他們下次會殺了我的！」少女裝出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

「我們很熟嘛？」梅子酒問道。

「熟啊！見過兩次了，今天你還出手英雄救美。」

「打住昂！救你是為了上次的事。」梅子酒糾正到。

「哦？我很好奇，你這種性子故人辭那小娘們是如何撬開你的嘴的？」少女想起了前幾日的事情。

見梅子酒不說話，少女又說道。

「我懂我懂，那女的長得比我好看嘛！」少女說着還象徵性的拍了男子兩下。

「她讓我想起曾經的一位故人。」梅子酒回了一句，算是解釋緣由。

「行了！你們男的不都這樣嘛！遇見喜歡的就說像故人，遇到不喜歡的就假裝聽不見。」

「哪天的事情我倆已經兩清了，姑娘請便吧！」梅子酒越聽越刺耳，攤手請女子離開。

「被我說中了！惱羞成怒啊！」少女接着諷刺道。

「我有些明白你為什麼總被追殺了！」梅子酒無可奈何的感嘆。

「你要去哪裏？」少女沒有接話，而是自顧自問道。

「漠南。」

「漠南？看你的長相也不像那裏人啊！」

梅子酒再次沉默不語。

「你這個人真是惹人厭！」少女氣呼呼的說。

「哦！」梅子酒這次倒是回應了她，但還不如不回應，少女被氣的轉身離去。

梅子酒與少女分開后，便沿着街道朝城西走去，經過幾日的奔波，他身上已經沒有多少銅錢了，正巧路邊有個典當行，典當行老闆也是一個會做生意的主，看見白衣男子在店門口駐足，便連拉帶勸的把白衣男子往店裏拽，梅子酒不疑有他跟着老闆進店。

「這位公子有什麼寶貝要換啊？」典當行老闆一臉的眉開眼笑，已經開始想一會怎麼宰肥羊了。

「這個！」梅子酒掏出一塊玉佩，是他之前任務中偶然所得。

「嘖嘖！我說公子啊！你這玉佩棉絮太多，還有裂痕，不值錢！不值錢！我只能出一兩。」

「老闆我之前尋過價的，我這玉佩最少值五兩。」

「哦？那你賣給出你五兩的人吧！」老闆以為白衣男子想談價格，便先給了個下馬威。

只是梅子酒二話沒說，拿起玉佩轉身就要離開，眼尖的老闆一眼瞄到白衣男子身後背的那隻用破布包裹的弓，他連忙叫道。「五兩就五兩！」

梅子酒也識相，立馬把玉佩扔給老闆，只是此刻老闆的醉翁之意不在酒，他開門見山的說「公子身後那隻用布條包裹的弓可否借老夫長長眼？」

「不？」梅子酒乾脆利落的回到。

「公子別急，你給老夫看看，價格好商量！」老闆依舊不死心。

「不用了。」梅子酒轉身離去。

此刻典當行的老闆眼神都能吃人，白衣男子走遠后，他吩咐夥計去掛懸賞任務，他只要弓不要人！

梅子酒用換來的錢買了些乾糧，準備離開中州城，不料剛才賭氣離開的少女又回來了，梅子酒也沒吝嗇隨手將剛買的餅分給她。

少女一邊吃着餅一邊說「你…惹兒…麻煩了。」

「吃完再說。」梅子酒看她的樣子覺得好笑。

少女一着急沒咽下去那口餅，着急的拍打白衣男子讓其給自己水，梅子酒趕緊將水遞給她。

「啊！」喝過水后少女猛喘一口氣，平復好心情她說「你被掛在了懸賞任務上，不對是你的弓。」

「你怎麼確定是我被上掛懸賞令。」梅子酒一臉的不相信。

「我一路跟着你的，你進典當行我就在外面偷聽，你前腳剛走我就聽到典當行老闆這麼說的。」少女一臉真誠，並沒有覺得自己跟蹤梅子酒有那裏不妥。

「嗯？我這破弓還有人惦記？」梅子酒疑惑。

「是那把！」少女指向那個被破布包裹的弓。

「別鬧了！誰能看出這是一把好弓。」

「你去的那家典當行老闆就能。」少女咽下一口餅后說道。

「這倒是有可能，可他……」梅子酒一邊說，一邊從身後拿出那把弓，立馬把想說的話憋了回去。

不知何時包裹弓的破布破損了一塊，正好露出那個發出陣陣紫光的鬼字！

「明白了？」少女吃好了餅，拿出手帕擦拭雙手。

「不好辦嘍！」梅子酒長嘆一口氣。

「我倒是能帶你出城，不過他們如果在城外設伏……」

「先出城再說！」梅子酒打定主意。

少女帶着梅子酒來到了她平時逃跑用的排水渠，二人沿着排水渠一路前行。

「為什麼告訴我？」梅子酒突然問道。

「本姑娘好心唄！」

「你回去吧！他們找的是我。」梅子酒不想少女跟自己一起犯險。

少女先是沉默，而後艱難開口道。

「我回不去了！」

「啊？」梅子酒疑惑。

「中州我得罪的人太多了，處境比你現在好不了多少！」

「我很好奇，你怎麼得罪了那麼多人？」梅子酒確實想不明白。

「你也在天工閣學過藝吧！」少女所問非所答。

「是！年幼時在天工閣學過幾年。」梅子酒回道。

「你跟我一樣是被擄去的吧！」少女又問。

「你怎麼知道？」

「我是橘子啊！臭梅子！你忘了我嘛？」少女語氣中帶着埋怨。

「你是橘子？橘子不是男孩嘛！」梅子酒一臉疑惑。

「本姑娘一直都是女孩！」少女小臉被氣的通紅。

「我一路都帶着面巾，你怎麼確定是我？」

「因為你讓我想起了一個故人！」少女故意說道。

梅子酒被氣笑了，這丫頭還真是記仇。

「你當年是怎麼逃出天工閣的？」梅子酒接着問。

「哼！那群傻子還能看的住我？本姑娘別的本事沒有，跑路絕對是第一！」少女一臉的快誇我的表情。

「我就沒你那麼好運了，最後一次執行天工閣任務時，我被當成了棄子，要不是被人搭救，如今早就暴屍荒野嘍！」梅子酒雖然語氣平淡，但字裏行間都寫着悲傷。

「臭梅子！」橘子很小聲的叫道。

「怎麼了？」

「我以後能跟着你嘛？」橘子問道。

「當然了！」梅子酒揉了揉橘子的小腦袋。

天工閣算是朝廷設立，專門培養所謂人才之地，掌門戴進是個機關天才，曾被天子譽為超越魯班之人，另外戴進筆墨功夫也是了得，他融合各家武功之長，自創了畫魂一派，但無論是機關還是筆墨功夫都不是多數年輕人修行的首選，相比其他幾個門派，天工閣在招收弟子方面有着天然的劣勢。

這個時候朝廷就出面了，各種手段並用，確實解決了問題，被抓去的孩子多數都是如梅子酒或橘子這般的孤兒，因為當初手段強硬這些孩子大多都對天工閣沒有多少歸屬感，可誰又會在乎這些呢！誰會在乎「工具」的想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