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 037 偶遇。

37. 037 偶遇。

話說自沈琅一行離開徹底消失在了眼前後,柳鶯鶯臉瞬間一垮,變臉如翻書。

肩膀也立馬垮塌,身後若是有張榻,她恨不得直接一頭慵懶栽倒在榻上去。

原本還喜滋滋地以為在幫她處理傷口一事後,終於有了些進展,卻萬萬沒有料到——

想到方才那人離開前的那無趣一幕,柳鶯鶯細長好看的柳葉眉一時都快要夾死蚊子了。

她從未曾遇到過這樣難搞的人,面色寡淡,喜怒無常,軟硬不吃,關鍵是,面對她這樣的大美人頻頻示意,甚至是「示愛」,嘴皮子都快要起火星子了,竟都無動於衷,指不定哪裏有點兒問題。

該不會是壓根不喜歡女子罷?

莫不是喜歡……男的?

咳咳。

不過一個早起的功夫,不過一兩刻種的功夫,柳鶯鶯只覺得自己耗費了所有的心神。

她幼時被買進妓院時,遇到各類千奇百怪的客人,各類刁難人的婆子、管事,雖偶有碰壁受打,卻也能堪堪應對,那樣鶯鶯燕燕、魚龍混雜的地方她都順利熬過五年,卻覺得,五年裏的每一日遠沒有今日這一日這麼疲累過。

柳鶯鶯一時抬手揉了揉臉,整張臉差點兒都要笑僵了。

又抬了抬手,看着手上的血流成河,瞬間咬唇,露出了一絲細微的疼意來,想起方才對方故意避開害她摔倒的畫面,柳鶯鶯便覺得丟人現眼,只恨不得將眼前的石凳當做那人的臭臉給一把踢飛了去。

再看向自己的手腕處,那裏,鮮紅的指痕印跡,便是到了現在,依然還能夠窺探出幾分。

不過才見了兩面,她竟鬧得一身傷,不知是不是命里跟那位沈家大公子犯沖。

這樣難搞的人,可謂軟硬不吃,又冷麵少言,便是他日柳鶯鶯勾引成功,可往後餘生若要日日跟這樣一張清冷寡淡之人相處,那還有何樂趣可言。

柳鶯鶯一時這般憂愁的想着。

也就那張臉生得還成。

可是臉再好又如何,還能當飯吃不成?

若非到了山窮水盡的地步,她才不拿她這張美美的臉,去貼那人的冷屁股呢。

柳鶯鶯一時坐在原地,揉了揉臉,又捶了捶胳膊,捏了捏腿,最終在滿臉的吐嘈聲中,小心翼翼地將手心中那瓶小藥瓶揭開,嘴上雖吐槽,身體倒是實誠,只在「罵罵咧咧」中將裏頭的藥粉小心翼翼地倒在了傷口處。

落得個自己給自己上藥的凄涼下場。

若是但凡遇到個有眼色的,不說親自替她上藥,至少也得待她處理好傷口后,才能安心離開罷。

而這一位呢。

鐵石心腸!

柳鶯鶯毫不留情的吐槽著,手中動作卻不停,原本以為藥粉撒到傷口傷定會疼痛不已,她蹙眉的動作都已十分配合的做好了,卻不料,非但不覺疼痛,瞬間,一股溫潤的涼意從火辣辣的傷口中慢慢蔓延。

竟緩和了傷口處那股子細微的疼痛。

竟有種難得的舒適感在裏頭。

柳鶯鶯頓時有些意外,這是什麼葯?

不由拿起那個小瓶子左右觀摩,只見瓶身樣式簡單,無任何花色,看着平平無奇,可細看卻見瓶身質地不俗,有種低調的精緻在裏頭,再湊過去聞了聞味道,一股淡淡的葯香味鑽進了鼻子裏。

既不過分刺鼻。

也不過分濃郁。

竟十分清淡好聞。

柳鶯鶯以前上過的葯都比較低劣,就是尋常的止血藥,對比之下,只覺得眼前這小瓶葯瞧著像是神丹妙藥了。

想來定然名貴!

想到這裏,柳鶯鶯面上的不滿終是消散了兩分。

傷口間的涼意,一時不由讓柳鶯鶯想起了方才挑刺時的場景。

其實,柳鶯鶯雖出自妓院那等煙花柳巷之地,卻並不代表她骯髒隨意,為了自我保護,她扮丑了兩年,雖日日出入那等淫、亂之地,實則從未曾被人調戲和輕浮過。

因為她曾用她的命去捍衛自己的清白。

她賤命一條,哪個若敢碰她,她用命去跟他拼。

統共五年下來,也不過只在貞娘身邊伺候的那一年裏,被她的客人摸過兩回小手而已。

其實,方才上藥時,算作是她真正意味上的,第一次與外男進行的肢體接觸。

柳鶯鶯雖被調、教了整整三年,卻不過是紙上談兵,從未曾實戰過。

那指尖的冰涼便是這會子彷彿還依然縈繞在她的指尖。

柳鶯鶯盯着自己的無名指指腹定定看了片刻,不多時,嘴角淡淡輕嘖了一聲,彷彿裝作毫不在意般。

不多時,只用帕子將傷口一裹,便提着那桃花樹下的桑葉籃匆匆去了。

她怕沈月靈去而復返,再來尋她,便也不再耽擱,直接朝着三房方向走了去。

卻不料,才剛剛出月湖不久,遠遠地便看到一道略微熟悉的身影出現在了眼前。

三月底的天氣,漸漸褪下了身上的厚重,只見對方著一襲韶光色提花鍛裙,下着淺淡綾白色羅裙,脂粉淡施,清淡雅緻,頭上並不曾佩戴任何金器,僅在髮鬢處戴了一朵雪白色的玉蘭花,是的,戴了一朵真花,細細一朵,竟分外清新別緻,又見她姿態甚美,令人眼前一亮。

那人也好似遠遠見到了她,步履微微一頓。

兩人相繼走近。

柳鶯鶯嫣然一笑,主動開口道:「蘇姑娘。」

對方也沖着她淡淡點頭,道:「柳姑娘。」

兩人相視間,都停頓了片刻沒有說話,彷彿都在等對方說話,然見對方都沒有急着開口,又齊齊開了口——

「蘇姑娘——」

「柳姑娘——「

二人相繼一愣,又齊齊止住。

片刻后,淺笑對視一眼,紛紛露出莞爾笑意。

而後,還是對方靜默了片刻,柳鶯鶯率先問道:「蘇姑娘這是去大房罷?」

蘇子磬點頭道:「澶姐姐邀我過去小坐。」

說話間,只朝着柳鶯鶯身上探了片刻,見她衣衫略有些凌亂,又見繡花鞋上沾了少許塵土,再見她手裹白巾,手上彷彿落了傷,令蘇子磬不由多看了一眼。

這是發生了何事?

蘇子磬目光中帶着淡淡的探究。

不過良好的教養沒有讓她宣之於口,最終視線落在了柳鶯鶯臂彎里拎着的籃子上,見裏頭采滿了滿滿當當的桑葉,不由問道:「聽說這些日子柳姑娘在教十四姑娘養蠶?」

蘇子磬目光落在了那一籃子桑葉上,緩緩問著,最終,視線又朝着她手中的巾上看了一眼,如是問著,頓了頓,目光一錯,又朝着柳鶯鶯身後看了去,隨口問道:「對了,靈兒呢?」

柳鶯鶯笑着道:「說不上教不教的,不過是略有些養蠶經驗,同十四娘子一道養著玩罷了。」

說着,迎上蘇子磬探究的目光,柳鶯鶯神色淡然,並沒有片刻心虛異色,只盈盈笑着道:「方才不當心掉落了一隻耳墜子,十四娘子心急蠶寶寶,生怕蠶寶們餓急眼了便先走一步了,我尋了片刻,誤了會子時辰,現下便要急着趕去,便不同蘇姑娘細聊了,哪日有時間,咱們在一起玩。」

柳鶯鶯說着,作勢有些匆忙,便也不作逗留,與蘇子磬告辭。

蘇子磬朝着柳鶯鶯點了點頭,二人相繼提步,錯身而過。

一直走到了前方鵝卵石小徑上,便要在柳樹下拐彎了,不知為何,柳鶯鶯忽而忍不住轉身朝着身後看了一眼,恰好這時,遠處的蘇子磬也遠遠朝着她的背影再度看了來。

柳鶯鶯立馬收回了目光,匆匆而去。

話說柳鶯鶯走後,蘇子磬緩緩停了下來。

柳家那位姑娘教三房的十四姑娘養蠶一事,蘇子磬也不過日前才偶然聽聞,那日沈家大姑娘沈月顫的花茶醬宴上,柳姑娘因病缺席了,卻罕見的見十四姑娘一臉關切擔心,鬧着要去探病,這才知道,沈月靈已拜師在她柳鶯鶯的門下學養蠶之技。

聽說,整個沈家,唯有……唯有玉清院旁種植了一片桑樹林,而養蠶需要日日採摘新鮮的桑葉。

也就是說,那位柳姑娘日日隨十四姑娘一道……前往玉清院附近採摘桑葉?

這樣想着,想起方才那位柳姑娘衣衫……微皺,裙擺下不知何故沾染了細微的污漬,又想起她手中包紮的白帕,是發生了何事么?

一時,又想起方才那一縷煙霧綠身影匆匆而過,只見她蜂腰削背,媚骨生香,婀娜搖曳,彷彿一眼便能令人沉溺其中,就連她也不例外,更何況他人。

當即,便見蘇子磬眉間淡淡蹙起。

一旁的婢女烏蘇見狀,立馬問道:「姑娘,怎麼呢?」

卻見那蘇子磬握著帕子的手微微一緊,不多時,很快神色如常,只淡淡笑搖頭道:「沒事,就是方才見那位柳姑娘提着一籃子桑葉,想起了幼時在鄉下嬸嬸家小住時的畫面,嬸嬸那時養蠶謀生,我也看過摸過那些蠶寶寶們,胖乎乎的,軟乎乎的,倒也可愛。」

說到這裏,彷彿臨時興起般,不由笑着道:「橫豎近來閑來無事,不若一會兒與澶姐姐商議,咱們也養養試試罷。」

蘇子磬笑着說着。

烏蘇一臉驚訝。

不過見小姐此番入沈家,彷彿有些心事般,她原還有些擔心,這會兒見她樂意交際,頓時心下一松,道:「大姑娘素來喜歡搗鼓這些,若姑娘相邀,想來定然會欣然同意。」

蘇子磬聽聞,彷彿有了些嚮往般,便連忙領着烏蘇快步朝着大房方向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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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柔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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