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章 西北噩耗

第三十一章 西北噩耗

得知跑了林沖,高俅心下別提多膩歪,大怒之下也忘了與趙樞的約定,只押下了文書,行開諸州各府,捉拿逃犯林沖。.懸賞榜文一出,趙樞鬆了口氣,若是林娘子沒死,林沖卻死了,他的一番心思,就全白費了。

將林娘子與張教頭喚來,直把揭來的榜文遞與二人,喜得林娘子連忙雙手合十,口裏直呼謝天謝地,可張教頭卻把眉頭直皺,似是有甚麼心思。直到林娘子平靜下來,張教頭方才說道:「公子,我那女婿雖說沒死,但眼下不知去了何處,又有何喜?」

聽得此話,林娘子臉上一滯,眼中充斥着失落。趙樞卻是聳了聳肩膀道:「只要沒死,便是好事,至於下落,倒也不難打聽。卻是不知那滄州可有甚麼英雄人物?」

「這…」周侗與張教頭相視一眼,那張教頭想了半晌,突地笑道:「我聽聞滄州橫海郡有個柴大官人,在綠林中頗有些名聲。難不成我那女婿會去投他?」

「柴大官人?」趙樞心下狂喜,卻又小心的問道:「莫不是有小旋風之稱的柴進柴大官人?」

「正是此人!」張教頭笑道:「我聽聞此人最愛結交英雄好漢,我那女婿便是算不得英雄,卻也能算條好漢,那柴大官人定會收留於他…」

「此言差矣!」趙樞笑道:「柴進雖喜愛結交好漢,卻是個不識英雄的。林師兄身背大罪,他自是不敢收留,只會讓師兄上山落草。我得聞柴進與山東水泊梁山上的頭領頗有些交情,多半會讓林師兄去那…」

「這可不行!」周侗急道:「須得儘早將林沖喚回來,若成為賊寇,豈非不妙…」

「無妨!」趙樞搖頭道:「師父,豈不聞:想當官,殺人放火受招安。做了賊寇,只要勢力夠大,大到朝廷也無可奈何,與當官又有何區別…」

「胡說!」周侗怒道:「賊就是賊,官就是官,豈可混為一談!」

「師父,自古成王敗寇,嘯聚山林者被稱為賊寇,是因為他們未能成事。若成了大氣,便不再是賊了!」趙樞笑着搖了搖頭,對於朝廷這方面,他看的比較透徹,絕不會傻乎乎的愚忠。

「呃…」周侗愣了下,卻又道:「即便你說得不錯,可梁山上的那伙賊人,能成得甚麼氣候?你林師兄呆在那裏,早晚為官府所擒,卻是不妙…」

「怕個甚!」趙樞笑道:「朝廷官員**不堪,梁山賊寇必定坐大,待幾次圍剿不成,朝廷便要想着招安了。那時我再聯繫林師兄,梁山上的賊人便能為我所用。只是這幾年,須得委屈林師兄了!」

「委屈個甚!」張教頭笑道:「公子若是這般說,可教我無地自容。若無公子相救,我們父女倆早已沒命。難不成你救了他的妻兒老小,他還不能為你辦些小事?」

「話不是這般說!」趙樞道:「我救你與林娘子乃為義也,若挾恩圖報,豈是大丈夫所為?其實我讓林師兄呆在梁山,也是為他考慮。若他回來,卻是與高俅那廝過不去。眼下,我尚年幼,自是爭不過高俅。萬一有甚好歹,豈非誤了他?」

「此言有理!」周侗點了點頭道:「可若是讓林沖在梁山,早晚與官府做對,他日豈不麻煩?」

「有甚麻煩?不是還有我么!」趙樞笑道:「與官軍做對正好,卻可磨練林師兄帶兵的本事,待他日歸來,上得戰場,不是更有把握?待我修書一封與那征討大將,若林師兄兵敗被擒,我也能救得他的性命…」

「如此甚好!」周侗聽完,臉上終於露出了微笑。他早已經確定了趙樞的身份,林沖這番上山卻與趙樞派去的卧底無異,倒也不算背叛朝廷。在他心中,只要不背叛朝廷,怎地都行。

見說通了周侗,趙樞又看向了林娘子,卻是打趣道:「雖說林沖不甚委屈,卻要委屈嫂嫂了!」

「奴家有何委屈?」林娘子微微一笑道:「有叔叔看護,奴家不知多好,只是有些思念夫君罷了…」

「那嫂嫂可得把持住,林師兄若想回來,少說也得五六年…」趙樞屈指一算道:「我今年剛過八歲,按朝廷法度,我若想為官,至少也得十五歲。除非梁山做大,朝廷招安,否則卻是只長不短…」

「奴家曉得…」林娘子臉色一暗,卻又復笑道:「叔叔不必煩惱,奴家本以為此生再也不能與夫君團聚,眼下有個盼頭,卻也足夠了…」

「多謝嫂嫂體諒!待小弟尋個信人,便將嫂嫂之事告之林師兄,也省的他煩惱…」趙樞唱了個諾,剛想說些什麼,卻見小卓子從屋外走來。

「師父,有人送信來了!」小卓子將一封信遞給周侗道:「是自西北而來,卻不是大公子手跡,不知為何…」

看着小卓子手上的信,趙樞心中突地有種不詳的預感,他站起身道:「師父,既是西北來信,不如讓徒兒念給你聽,如何?」

「去去去,一旁獃著!老夫尚沒到老眼昏花須得你來替我念信的時候。」周侗一邊說着,一邊拿過信來。不曾想,他剛讀了兩行,便面白如土,待他讀完,雙眼已然獃滯,拿着信的手不停顫抖,手中的信也飄然落下。

「師父,你怎地這般模樣,出了甚事?」趙樞見狀大急,便是張教頭與林娘子也目露疑惑之色。

「五郎…」周侗轉過頭來,失神的雙目終於有了聚焦,他突地流下淚來,口裏喃喃道:「悔不聽你所言…悔不聽你所言吶…」

「師父,到底怎地了!」趙樞蹙眉道:「真真急煞我了!」

「大郎沒了!」周侗含淚將信拾起,遞給趙樞道:「你且自己看吧!」

趙樞急忙接過信,卻見信上寫道:「徒兒盧俊義萬死拜上:月前,我軍與遼人開戰,久戰不下,我便設了個計策,以先鋒軍為餌誘敵深入,再使童貫重兵圍之,內外夾攻以成大事。不想童貫那廝挾私報復,竟拖延出兵時間,以至先鋒軍全軍覆沒,只逃得徒兒一人,周師弟生死不知…」

「周師弟生死不知…」看着這七個大字,趙樞也愣住了,他看向周侗,眼中儘是茫然,心裏滿是悔意。若早知這般,哪怕是死,也不會讓周德前去投軍。他捏著信的手也開始顫抖,眼睛慢慢發紅,突地仰天吼道:「盧俊義,你該死,我要將你碎屍萬段!」

「五郎,此事不怪俊義…」見趙樞這般悲痛,周侗倒是回過神來,他虎目含淚,卻開口勸道:「生死有命富貴在天,當日你勸我之時,我不曾聽,便註定了此事。」

「甚麼註定了!」趙樞怒道:「我已寫了書信與他,他竟敢不重視!便是童貫得了我的書信,卻也不敢小覷。他盧俊義是個什麼東西?屁大的官職,竟敢不把我放在眼裏,他仗了誰的勢!我讓他不要弄險,他偏生以先鋒軍為餌,自討死也就罷了,何苦害了我家哥哥…」

「叔叔休要這般,周叔父失了孩兒,心中之痛也不下於你…」見趙樞這般憤怒,林娘子眼中閃過一絲溫柔,輕輕將他抱在懷裏。

聞着林娘子身上的香味,感受着那一絲柔軟,趙樞的憤怒漸漸散去,可心中的悲哀又復泛起,他抬起頭看着林娘子,帶着哭腔道:「嫂嫂,我家哥哥沒了,我的親人又少了一個,我恨吶…為什麼都不聽我的?若聽我一言,雖不能建功,卻也能保住性命…」

「唉…」林娘子嘆了口氣道:「傻小子,他們那些武人雖被文人瞧不起,可哪個不是一等一的傲氣?你是他們的師弟,又尚是個孩子,他們若能聽得你的意見,卻也怪了!」

「可可…」趙樞很想說,我已將肅王大印都蓋上了,那盧俊義還敢這般,豈非小覷我?可他猶豫了下,還是沒能說出來。眼下木已成舟,說甚麼都已蒼白無力。

「還是個孩子吶…」林娘子輕擁著趙樞,心下泛起陣陣憐惜。她與林沖成親快十年了,卻沒有子嗣。本來看着趙樞的塊頭,還以為他是個少年,卻不想他未滿十歲。眼下見到他哭得彷彿是個淚人,心中更是寵溺,不由開口勸道:「你還有嫂嫂,還有林師兄,還有師父,我們這麼多人陪着你…」

「嫂嫂…」看着林娘子那溫柔的面龐,趙樞的悲痛竟少了些,看到她彷彿看見了昔日的王皇后,趙樞不由有些痴了,心中卻也把她當作了親人。

擦了擦眼淚,趙樞恢復了過來,他本就不是普通的孩子,又怎會沉溺於悲傷。可是這帳卻不得不算,他沉聲道:「師父休要傷心,哥哥雖是生死不知,卻也未必是死了,待我請爹爹派人去找。至於童貫那廝,我暫時還奈何他不得,日後我定然殺他為哥哥報仇…」

「罷了…」周侗心下悲傷,卻不想使得眾人也悲傷,便揮了揮手道:「你們都去把,我想一個人呆會,若無大事,休要再來擾我…」

「師父…」趙樞喚了聲,卻被林娘子與張教頭拉了出去。沒過多久,只聽得房內傳來一陣壓抑而又撕心裂肺的哭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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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河忠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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