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12章 如此渡劫

第1212章 如此渡劫

世紀賭坊仍舊是那麼的豪華,在夜晚的小磨弄之中,它的金光閃閃的霓虹燈要比白日里奪目的太多。

遠遠的,就能看到那建築,放著豪光,好像是好運財神到,金錢滾滾來。

今天沒有沈星、郭立民兩個跟班,王言自己一個人優哉游哉的晃悠到了世紀賭坊的門口。昨天賣奶茶的那個攤子還在,王言便又去買了一杯。

「老闆,瓦薩哩。」

昨晚的那個疊碼仔飛一般的出現在王言面前,並主動的掏錢結了奶茶。

「生意不好啊?」

「沒有像老闆這麼大方的。」疊碼仔從兜里掏出了華子。

王言十分自然的整包拿了過來,並拆開點了一支,餘下的全都揣進了自己的兜里。

吸了一口煙,王言問道:「有人跟你打聽我嗎?」

「呃……沒有!絕對沒有!」疊碼仔連連搖頭。

「那就是有。」王言含笑點頭,「你怎麼說的?」

疊碼仔不裝了,主動袒露:「老闆,是賭場的人,他們覺得你是高手,所以就了解一下情況。我就說是從街上拉的客人,我不知道太多。老闆,你知道的,我真的什麼都不知道。」

王言不置可否,沒說什麼。

疊碼仔賠著笑臉站在一邊,他也不敢亂說話。因為他感覺王言話不多,以為王言也不喜歡話多的,所以他就少說話。等著陪王言進去換籌碼,並一把十塊的給他發錢……

稍許,奶茶製作完成,疊碼仔殷勤的開路,王言又是吸溜著奶茶跟著。

照舊是先兌籌碼,不多,還是如同昨天一樣,一千塊。

「老闆,咱們今天還是玩骰子?」

王言掃了一圈,明顯看到了幾個目光毫不避諱的人,他回以友善的微笑。

「玩骰子。」王言點了點頭,邁步向著骰子那邊走去。

還是昨天的那個美女荷官,見到了王言過來,還笑容甜美的給王言點頭。

王言同樣回以友善的微笑,隨即便一局又一局的玩了起來……

今天王言玩的時間長,贏的也多,達到了將近十萬。這是在美女荷官不斷的操作,影響結果的情況下。

他所以還能贏錢,是因為這並不僅僅是一個結果的事兒,還要綜合考慮其他賭客的押注情況,如此才好操縱。

有人押不同的點數,有人押大小,有人押單雙,並且人數都還不少。如果想要針對王言,就要在短時間內,算出盤面,在保證只殺一部分賭客,留下另一部分,並維持在一定的比例的基礎上,才能殺王言。

因為王言下的注並不大,他今天沒有如同昨天那麼玩,在贏了一萬多以後,就是幾百、幾千的押注,莊家沒辦法一把殺他出局,就不能玩更噁心的通殺。

王言總能抓住機會,讓莊家不好殺他,從而贏錢。

這考驗的是計算能力,顯然,王言在這方面的能力也是無敵的。而美女荷官雖然比較有水平,但總是在算,她耗費的心神很大。

等到王言給了疊碼仔一百的籌碼,收拾準備撤退的時候,美女荷官已經花了妝,整個人好像從水裡撈出來的一樣。

若是在正規賭場,王言這麼操作,早都已經換技術更好的荷官了。但這邊沒有,這美女荷官就是最好的。哪怕他們後邊有監控,但是沒有人在背後計算,也沒有用。

顯然,這邊是掙那些爛賭的人的錢,這些人沒腦子,沉迷其中上了頭,好騙。而面對王言這樣的人,他們的應對方法就很原始,王言不是很喜歡……

當他去兌籌碼的時候,還沒有摸到紅鈔,就被兩個壯漢看似禮貌的挾到了賭場樓上的房間中。

裡面已經有三個人在,算上挾王言上來的,是五人。

才一進去,就被其中一人的滿頭白髮吸引。

這人坐在寬大的老闆椅上,手裡攥著方杯,搖晃著加了冰的威士忌。

「坐,給這位老闆倒酒。」

白頭男子吩咐了一句,後邊的兩個人就給王言按到了沙發上。王言沒有反抗,順勢坐了下去,看著人給他倒酒、加冰。

這時候,白頭男子端著酒杯走了出來,坐到了王言的對面,對著王言舉了舉杯子:「請。」

王言笑了笑,拿起杯子轉了圈看了看,隨即又轉圈聞了聞,這才輕啜了一口。

吧嗒了一下嘴,他放下了杯子:「假酒。」

聽見王言的話,白頭男子皺眉:「老闆懂酒?」

「略懂。」王言說道,「你的這杯酒,色濁、香淡,入口前部偏澀。你不懂酒,倒也沒什麼,幾乎喝不出來,像剛才那樣裝裝逼,還是沒什麼問題的。」

「老闆很有膽量。」白頭男子都氣笑了,他一口悶了杯中酒,重重的將酒杯放在桌子上,「自我介紹一下,我是岩白眉,在世紀賭坊有兩個賭廳。你玩的骰子,就是我的。老闆怎麼稱呼?」

「姓王。」

「好,王老闆,我觀察了你兩天,發現你是玩骰子的高手,我們的荷官不是你的對手。你能不能告訴我,你要幹什麼?嗯?」

王言認識這岩白眉,是一位故人,現在看這逼兇狠的樣子,感覺很有幾分反差。

他搖頭失笑:「白老闆,你開場子的,敞開門來做生意,迎四方賭客,你問我要幹什麼?來賭場能幹什麼?當然是贏錢了。你們有點兒玩不起啊。我才贏了十二萬多,還差十萬沒給我。看你們這樣,是要上手段了?」

「誰知道呢?」岩白眉攤了攤手,對著王言笑,很有些得意。

與此同時,站在王言身後的人,拿出了槍,並且十分乾脆的咔嚓一聲上了膛,頂在了王言的後腦勺上。

王言笑了笑,隨後稍稍一偏頭,伸出一隻手向後,攥住了槍的套筒向後滑動了一些,使其不能擊發。而後順著那持槍人使勁拽著想要脫手的力,整個人從沙發上翻了過去。

接著咔嚓一聲,他直接擰折了這持槍人的手腕,奪了槍來,一腳將其踹飛到一邊。

砰~

一聲槍響,那個被踹飛的持槍人,腦袋上已經蹦出了鮮紅。

王言還記得,方才挾著自己上來時,就數這人用的力氣最大,笑的最猙獰……

一切發生在電光火石之間,直到這時候,房間內的其他人才看清了狀況,意識到了就在如此短的時間內,王言已經殺了一個人。

他們紛紛從衣服中掏槍,想要亂槍射死王言。

砰砰砰~

三聲槍響過後,除了已經躲到了桌子后的岩白眉,另外三人持槍的手腕,全都被打斷,還沒上膛的槍也掉落在了地上。

他們抱著手腕哀嚎著。

「都給我閉嘴,再喊就別活了。」

王言的聲音不大,甚至被他們的慘嚎壓了下去。但是他們都聽見了,老老實實的死死咬牙閉嘴。就在面前的槍,碰也不敢碰一下。

王言走過去,將地上的槍一一撿起。

都是柯爾特,銷量很高的手槍,十分經典,可謂經久不衰。倒是也方便了王言,畢竟子彈都是可以通用的。

撿拾了槍,王言打開門向外看了一眼。

槍聲在密閉的房間中響起,再加上樓下的環境嘈雜,樓上或許正在進行著激烈的盤場大戰,左右也沒有人在活動。故而並沒有驚擾到旁人。

確認了一番,王言關了房門。

轉回身持著槍擺手,對著舉著雙手的岩白眉招呼:「來來來,坐下說。」

「王老闆,我們之間是不是有些誤會?」

岩白眉舉著手重新坐回來,用他那腔調怪異的漢語說話。臉上都是真誠,希望能夠解開誤會。

他說道,「你們華夏有句古話,叫做冤家宜解不宜結,化干戈為玉帛。不知道我能做些什麼,我們重歸於好,和和氣氣。」

王言含笑點頭:「確實有些誤會。我不喜歡被人用槍指著,所以這個人死了,他們還沒來及指,我也不想讓雙方的誤會再難解除,所以他們還活著。白老闆,你不怪我吧?」

「不怪不怪,都是他們罪有應得。王老闆教訓他們,是理所當然的。」

「成語知道的不少。」

「我喜歡華夏文化,而且我們這裡做的最多的就是華夏人的生意,肯定要學習的。只有學習的好,才能更好的服務。」

「好,有覺悟。」王言笑道,「我贏的那十……」

「我這就打電話讓人把錢送上來。」岩白眉很積極。

王言微微搖頭,掏出華子點了一支,還扔了一顆給岩白眉。

他兩腳交疊搭在面前的實木矮几上,輕輕的晃悠著大長腿,邊抽煙邊說話:「其實我是個好人。」

「看的出來,王老闆心善。」岩白眉點頭,很認同王言的說法。

王言接著說:「我聽說你們都是虔誠的佛教徒,佛講因果報應。今天我贏十萬你讓我走了,明天我還來贏十萬。我的貪婪收不住,你的貪婪也收不住,所以即便今天你不讓人把我帶上來,過幾天也會如此。白老闆,你命里有這一劫啊。」

「是,王老闆說的不錯,我已經感覺到了。」

「你應該問我如何渡劫。」

「是我的錯。」岩白眉認真的說道,「那請問王老闆,我該如何渡劫呢?」

「簡單。你扣了我十萬,這本就是我贏的錢,你把這筆錢還給我,沒問題吧?」

「這是應該的。」

王言滿意點頭,接著說:「那麼本來在十分鐘以前,我就應該離開世紀賭坊。因為你白老闆的原因,耽誤了我的時間,這段時間,我的錢保存在你這裡,於情於理,你都應該給我一些利息。」

「確實,是我的不對。不知道王老闆需要多少利息?」

眼見王言束起了夾著煙的兩根手指,岩白眉說道,「二十萬?我這就讓人把錢送上來。」

「死了一個人,斷了三個人手,我的頭被你的人用槍指著,我跟你說了這麼久,就為了區區二十萬?」王言將煙頭彈到岩白眉的臉上,後者甚至都不敢躲。

「兩百萬,紅鈔,現金。」

「王老闆,兩百萬太……」

眼看著黑洞洞的槍口上移,對準了自己的腦袋,岩白眉明智的閉嘴。

王言說道:「我在跟你討價還價嗎?白老闆,我說的清楚點兒。兩百萬,拿到我的面前,你活,我走。拿不到我的面前,我讓你這三個心腹手下跟你深入的交流一下,然後你死,我走。我說的清楚嗎?」

岩白眉咽了口唾沫,用力的點頭:「清楚!很清楚!不過兩百萬可能需要一些時間。」

「一個小時。」

「我可以打電話嗎?」

「難道你能變出紅鈔嗎?」王言反問了一句。

「是是是。」岩白眉連連點頭,隨即掏出手機,開始打電話。

王言則是拿著槍,背著手,在屋子裡到處翻看。

最後他看到了角落處的一枚針眼攝像頭。

他湊近了確認了一下,然後轉回頭看著岩白眉。

後者也關注到了王言的動靜,說了幾句話掛斷電話以後,說道:「電腦就在那裡,絕對沒有備份的存儲,王老闆如果不放心的話,可以自己操作。」

「打你的電話。」

王言又繼續的翻看起來,最終找到了三處,無死角的拍攝了屋內的情況。

如此這般一番,王言才坐到了電腦面前,噼里啪啦的操作一番以後關閉了屋內的電源。頓時,屋內陷入了黑暗。

岩白眉不敢多說,仍舊在打著電話。

少許,有敲門聲響起。

王言徑直走過去開門,門外的是兩個賭場的侍應生,他們拿著箱子,低著頭,不敢多看。

王言伸手接過了箱子,揮手讓他們離開。

而後也沒關門,就借著走廊里的燈光,打開箱子看著裡面的一堆紅鈔。

此時,岩白眉說道:「王老闆,這裡是一百一十萬。是這裡今晚能抽出來的錢,我需要留一部分錢給客人兌換籌碼。」

王言點了點頭,蹲在地上拿起了一沓錢,用拇指掰著,任由紅鈔一張一張的在指間劃過,聽著清脆的響。這要比籌碼的聲音,更加的好聽。可惜昨夜的劉老闆,無緣得見。

岩白眉繼續說:「王老闆,我剛才打了一圈電話,這個時間能拿出來一百萬現金的人不多,願意借給我的也不多。所以我聯絡了我在達班的朋友,或許王老闆也聽說過他的名字,他叫猜叔。猜叔答應借我一百萬。不過達班到小磨弄有一段距離,開車過來也要一段時間,王老闆可不可以寬限一下?」

「要多長時間?」

「夜路不好走,還要將近兩個小時。」

「可以。」王言點了點頭,「那咱們就再聊聊。」

「榮幸至極。」岩白眉鬆了口氣,問道,「不知道王老闆是華夏哪裡的人?」

「東北。」

「我知道東北,那邊也有人來我們這裡玩。剛才我說達班,王老闆你好像不清楚和小磨弄的距離,想來是剛來我們小磨弄吧?」

「套我話?想要報復回來?」

岩白眉連連搖頭:「沒有沒有,我怎麼敢呢?只是聊聊,聊聊而已。」

「沒事兒。」王言笑道,「其實我理解你。如果咱們易地而處,換了我是你,我也不放過我自己。要不等錢拿到了,我還是崩了你吧?」

「別別別,王老闆,我真……」

「逗你的。」王言擺了擺手,「我這人比較講信用,說你活你就活。今天不服,想要報復我,那是下次的事兒。不過話我先給你說明白,如果咱們下次還是這麼不愉快,你最好準備的錢多一些。如果不夠的話,我保證你死的一定不愉快。」

「王老闆,你拿到了錢,肯定第一時間離開小磨弄,世界那麼大,我也沒有那麼大的能量。你說對吧,王老闆?」

「沒錯,白老闆,你挺懂事兒,我看好你。」

「多謝王老闆。」

「不客氣。」

這句不客氣,王言是用勃磨語說的。

開始岩白眉甚至沒反應過來,等到明白過來以後,瞬間瞪大了眼睛,背後直冒冷汗。

他很慶幸,慶幸他沒有自作聰明的找人過來干王言,而是真的認栽,在不斷的打電話籌錢。否則的話,他現在怕是已經涼了。因為王言能聽懂!

當然,他也不是傻子。真的來了人,包圍了王言,王言眼看著活不下去,他自己可是就在身邊呢,肯定是把他一起帶走。

他是真不想死……

於是岩白眉不說話了,度日如年的坐在那裡,慢慢的喝著他的假酒。

王言又坐到了沙發上,還是先前那般將腳搭在矮几上晃悠。

房門敞開著,走廊光照進來,但卻照不到兩人的身上,外面路過的人只能朦朧的看到兩人的身影。至於那些被打穿了手腕的人,則是老老實實的躲在門口看不到的地方。

他們手腕很疼,他們內心很恐懼,但是他們不敢發出聲響,甚至呼吸都壓抑著,他們瑟縮在角落,彼此靠近,互相溫暖。他們害怕極了。

這是為了安全考慮,但實際上,在這樓層走動的人,路過房門外的時候,都不敢抬頭看,只是匆匆路過的時候,餘光瞟一眼而已。

時間緩緩流逝,就在眾人的煎熬之中,一個半小時的時間很快過去。

突然,岩白眉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看了一眼,莫名長出了一口氣。隨即小心的接起了電話,聽了兩句,隨即說道:「是,讓他上來吧。」

「人來了,王老闆。」

少頃,門口出現了一個提著箱子,留著長頭髮的男人的身影。因為逆光的原因,也只能看到身影。

「岩老闆?」這人試探著,用勃磨語招呼。

「我在。」岩白眉是用漢語回的,「是但拓吧?進來吧。」

但拓提著箱子走了進來,將箱子放在了王言的腳邊:「這是你要的一百萬現金,猜叔說如果有麻煩,可以說出來,大家互相幫忙。」

他也是用漢語說話。

說話的時候,他的目光適應了黑暗,他下意識的環視了一下屋內的情況。

於是他便看到了角落裡發抖的幾人,看到了躺在那裡無聲息,身前隱隱的一灘痕迹,看到了面前這個把腳搭在桌子上,笑吟吟的男人,以及這男人手中黑漆漆的槍。

他發現,他好像說錯話了。

一瞬間汗毛倒豎。

「不用緊張。」王言的聲音響起,「我跟達班的猜叔沒仇,我都不認識他。你是來送錢的,你不找事兒,咱們大家瓦薩哩。」

說話間,王言坐起了身,將手槍放在一邊,打開了那個箱子,大致的翻看了一下裡面的紅鈔。隨即扣好了箱子,又從屋子裡找了個袋子,將那幾把槍都放了進去。

隨即便提著兩個箱子,拿著袋子站了起來。

「白老闆,你今天這一劫算是過去了,你最好懂點事兒。」

「王老闆放心,我岩白眉不是輸不起的人,我認栽。」

「你快滾一邊去吧,我贏了你十萬,你都想要我的命呢。白老闆,我還是那句話,想報復,你要先準備好足夠的錢。言盡於此,你好自為之。」

王言看了看站在那裡盯著他打量的但拓,笑道,「但拓是吧?辛苦你了,多謝你這麼晚跑了這麼遠給我送錢。咱們有緣再見。瓦薩哩。」

但拓遲疑著,但也還是雙手合十,稍稍躬身:「王老闆,瓦薩哩。」

王言笑了笑,隨即提著錢,拿著槍,乾脆的轉身走人。

但拓站在門口,看著王言轉角消失。

身後,響起了一堆大喘氣的聲音,那是劫後餘生的放鬆。

「岩老闆,這是……」但拓關心了一句。

岩白眉擺了擺手,強撐著站起了身,走過來拍了拍但拓的肩膀:「辛苦你了,幫我跟猜叔說,這錢過兩天就還給他。你下去玩兩把,都算我的。」

「謝謝岩老闆,我明早還有事,就先回去了。」

「好,開車注意安全。」

岩白眉本也是客氣客氣而已,並不做挽留,看著但拓不見,他重重的靠在了牆上,緩緩的滑落,癱坐在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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