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八章 姻緣已天定

孫悟空是距離寶象道人最近的，看到青色的大象瞬間變成了赤紅色，且此時它的境界已經直逼「太乙金仙」的巔峰。

猴子就感到大大的不妙，看來這頭孽畜是存了同歸於盡的想法啊。

孫悟空自己倒是沒什麼好害怕的，區區一個太乙境的自爆，最多也就給他增添一些麻煩，要想直接要了他的性命，甚至想重創於他，不過是痴心妄想罷了。

可是，在這樣一個密閉的空間里，如果這頭青象真的自爆了，無論是小白龍還是李治，勢必都會遭到重創。

而自己的師父唐僧，好一好都有可能丟掉了性命。

可他能怎麼辦呢？

你又如何去阻止一個萌生了死念的瘋狂大象呢？

「住手——」

李治大喝一聲，急忙打出手中的「太陽真火」，此火一出倒不是去燃燒那青象，而是在碩大的青象周圍，形成了一道光圈。

「寶象道人，既然你識得這「太陽真火」，那就應當知道它的厲害。」

「如今你被「太陽真火」所困，如果還膽敢自爆，所有能量只會反噬自身，卻傷不得旁人，你還要自爆嗎？」

說完，李治默念佛門的」六字真言」：唵、嘛、呢、叭、咪、吽——

當初傳授給唐僧之時，李治也曾細心研讀，倒不是他想習得這門神通，實在是他要是學不會，又怎麼能教會底子淺薄的唐僧呢？

想當年，如來佛祖就是靠着這」六字真言」，把欲將崩山而出的孫悟空，再次重重地壓在了五行山下。

如今用來困住一個受了重創，而且已經被「太陽真火」給唬住的寶象道人，顯得就更加綽綽有餘了。

而且，這」六字真言」困住的，並不是受困人的身體，反而是對方的神魂，神魂一旦被困滿身的法力就施展不出來。

「哼，小娃娃休想騙我，就算你這是「太陽真火」，難道你還能修到了天帝當年的境界不成？」

青象雖然依舊目露凶光，體內澎湃的法力卻平緩了不少，李治一看有戲，急忙趁熱打鐵道。

「寶象道人，你與我等之間更多的只是一場誤會，方才聽你所言，無非是想治好你這一身頑疾，重回往昔巔峰而已。」

「此事對你來講，可能是千難萬難，不過在某家的眼中，區區小事兒，簡直是不值一提。」

「為了這點小事，堂堂一位從洪荒走來的寶象道人，就要選擇自爆，這事做得也未免太丟人了些——」

但凡妖族，真正聰明過人之輩還是很少的，即便是有也不會是眼前這位寶象道人，歷來大笨熊、大笨象可不是白叫的。

果然，李治這一番連哄帶騙，再加上那一圈熊熊燃燒的「太陽真火」，和李治不曾停歇的」六字真言」，這寶象道人竟然生是生不得、死又死不了。

「你這小輩，可是在誆騙老夫，就你一個區區「天仙」之境，還敢大言不慚能治好老夫這一身頑疾？」

寶象道人算是抓住了「重點」，那也是李治有意留給他的把柄。

「哈哈，你的頑疾，說白了無非是三個方面而已。」

「心魂之傷，不知太上聖人的「道德經」可否助你溫潤心魂？」

「體魄之傷，不知鎮元大仙的「人蔘果」可否助你滋養體魄？」

「你體內曾經有一塊碎片，碎片脫體而造成的創傷，恐怕是你眼下最致命的吧？不知碎片本體可否掃除它殘留的遺患呢？」

李治一連三問，別說是寶象道人了，就算是一旁的孫悟空和小白龍聽了，都有些不敢相信。

「人蔘果」還好說，他們二人也都吃過，憑着李治和鎮元子如今的關係，真

要是磨著麵皮硬討一個，多少也能說的過去。

可是「道德經」呢？

那可是太上聖人的東西啊，你就這樣「上嘴唇一碰下嘴唇」，就敢給許諾出去了，問題是你到哪裏找去啊？

再說了，那「碎片」又是什麼東西啊？

這二人表示完全聽不懂啊。

他們二人聽不懂，寶象道人卻聽懂了。

那碎片跟隨他數萬年，他也研究了數萬年，雖然不能完全參悟透，可他隱約覺得應當就是他想像中那件物事。

如果真是那物事，眼前這個少年人居然能夠操縱？

再加上，他手中甚至有天帝一族獨有的「太陽真火」，難道這少年竟然是天帝的轉世之身不成？

李治是不知道這寶象道人，居然會有如此奇葩的腦迴路，不過就算他知道了，也未必會狠心去破滅對方這份美好的念想。

至於說什麼「道德經」啊，「人蔘果」啊，寶象道人也只是聽聽罷了。

這兩樣東西，從洪荒走來的寶象道人，自然都是聽說過的，更加知道一個在太上聖人手中，另外一個離得還更近，就在數千里之外的萬壽山裏。

可是，光知道頂什麼用啊？

他是能夠去求下來「道德經」，還是能去偷一顆「人蔘果」呢？

那就不是療傷的問題了，那是直接就不用再療傷了。

「怎麼，你可是不信我方才所說？」

感覺到寶象道人已經放棄了自爆，李治索性大方地撤去了「太陽真火」，也不再默誦「六字真言」。

其實，方才李治是行險了。

「太陽真火」厲害不假，卻還困不住想自爆的寶象道人，「六字真言」或許真有效，可惜李治如今的境界卻太低了。

李治轉身離開，來到唐僧面前，仔細地給他檢查了一番，確定沒受到什麼傷害之後，這才放下心來。

如此一來，反而把寶象道人給晾在了那裏。

「你到底是什麼人？你真能治好我的頑疾嗎？」

或許是這幾萬年來，寶象道人真的被折磨的慘了，聽着李治方才言之鑿鑿的話，即便他更多的是不相信，可是萬里有個一呢？

「哼，你這老道好生沒臉？方才還想自爆了與我等同歸於盡，現在卻又想求我家小師弟來救你？」

小白龍本就性如烈火，他跟着一起過來的，卻似乎全程都成了擺設。

如今看到寶象道人這個樣子，火就不打一處來。

「這位……小兄弟，如果你真能治好老夫的頑疾，從今往後，老夫這條命就是你的，為奴為婢、但憑驅使——」

青象再次恢復了道人身，且趁機更換了一套整潔的道袍，可惜身上的創傷未愈，雙手間還殘留着斑斑血跡。

「哈哈，為奴為婢？那你先簽一個「主僕契約」來，否則誰能相信你的誠意？」

小白龍繼續在旁邊說道。

在這個仙佛的世界裏，但凡有主人要收服靈獸、神獸或聖獸，都會與其簽下契約，以防止日後反悔。

因此，你能看到很多大門大派，或者有資深背景的二代子弟，出門歷練時帶着的靈獸，往往比他們自己的修為還要高深。

小白龍這句話，倒是引起了孫悟空和李治的興趣。

孫悟空只是看熱鬧不嫌事大，李治卻是突然真動了心思。

要說這個寶象道人，為人也不算太壞，除了這次想吃了唐僧來療傷，似乎也沒有做過什麼惡事？

此人從洪荒而來，已經活了幾萬年，修為放一邊不說，至少這份見識還是有的。

如果真的能夠收為己用，也不

失為一個好幫手。

寶象道人的修為李治也看到清清楚楚，如果真把他這一身傷給調理好了，那就妥妥地多了一個「太乙金仙」後期的大高手啊。

如今這個三界，可不像洪荒之時，「金仙不如狗，大羅滿地走」。

現如今，一個「太乙金仙」後期的大高手，那可是實實在在的戰力啊。

強如孫悟空，當年大鬧天宮的時候，也不過就是這個境界。

雖然是幕後有人故意操持放水，可在一定程度上，也反應了大高手的稀缺。

李治就算有了這樣的想法，卻也沒有主動說出來，他甚至都沒有多看那寶象道人一眼。

「這個……你真能治好我的頑疾嗎？」

寶象道人直勾勾地盯着李治，他再三提出這個問題，就是想得到一個肯定的答案。

螻蟻尚且偷生，何況於修鍊了數萬年的寶象道人乎？

「唰——」

李治沒有答話，隨手扔給了寶象道人一個小號的酒囊，看樣子能夠裝下五斤酒的樣子。

寶象道人不明所以，順手接過，突然聞到了一股奇香。

「這是？……」

他有些迷茫地舉起手中的酒囊，湊近自己的鼻子聞了聞。

是了，就是這種香味。

寶象道人不自覺打開了酒囊，淺淺地嘗了一口。

「這……這……？」

他感覺自己的法力在一點一滴地恢復，似乎身體上的傷也有好轉的跡象。

好東西啊！

寶象道人顧不得許多，舉起酒囊，「噸噸噸」就喝了下去。

「小師弟，你……」

對於這種奇香，小白龍再熟悉不過了，他自己都吃過兩個的。

只是他不明白，小師弟為何就這樣痛快地扔給了寶象道人，你就不怕他會反悔嗎？

看到李治一臉淡定的樣子，急忙又去看旁邊的孫悟空。

孫悟空當然更知道那是什麼，自己身上還藏着二十斤呢。

不過，孫悟空也沒有說話，只是攥緊了手中的「如意金箍棒」，他已經暗暗打定了主意。

這個寶象道人肯認三弟為主還則罷了，如果這道人敢出爾反爾，他一定會用手中的棒子，將這頭青象給活活地砸成肉餅。

眨眼間，寶象道人已經喝乾了酒囊中的酒，也顧不得這麼多人在場，順勢盤膝坐下，藉著酒中的能量，開始調理自己的身體。

李治這個正主沒說話，孫悟空和小白龍也只好在一旁陪着，唐僧更是心安，竟閉目念起了「多心經」。

這個時間可不短，至少過去了半個多時辰，小白龍都有些等的不耐煩了，寶象道人終於睜開了眼睛。

嗯，「太乙金仙」初期！

李治又確定了一下，這寶象道人的氣息終於穩定了下來，境界也停留在了「太乙金仙」初期。

看來這包含了半顆「人蔘果」的果酒，藥效還是相當顯著的嘛。

「多謝公子救命之恩，貧道寶象願與公子簽訂「主僕契約」——」

寶象道人先內視了一番，長長地出了一口氣，臉上的表情卻有些複雜，有些欣喜又有些不甘心？

最終，還從地上站了起來，慢慢地走到李治的面前，撩衣服雙膝跪倒在地。

活了這麼多年，他如何看不出剛才李治那試探的意圖？

可是，你見過誰會用五斤的仙酒，去試探一個剛剛還是對手的人？

「寶象道人，方才你喝下的就是五斤「人蔘果酒」，其中不過只含了半顆「人蔘果」而已，本公子不是在大言欺你吧？」

看着跪在自己面前的寶象道人，李治心裏樂開了花，臉上卻表現的很淡定，彷彿隨手扔出去那五斤「人蔘果酒」，僅僅就是為了證明一下自己所言非虛。

「貧道心胸狹窄，不識公子恢弘氣度，寶象願與公子簽訂「主僕簽約」，永為公子驅使——」

寶象道人聞言更加慚愧，再次下拜道。

「不，本公子不會答應你的請求……」

「三弟？——」

這次，連孫悟空都沉不住氣了。

心說，三弟啊三弟，你這戲演的也太過了吧？

多好的一個幫手，他如此虔誠地送到面前，你居然要拒絕了嗎？

「公子可是不相信貧道所言？」

寶象道人也很是迷茫，本來他好不容易才下定了決心。

要知道，一旦與人簽訂了「主僕簽約」，從今往後命就不在自己手中攥著了。

堂堂的寶象道人，居然要臣服於人，還是一個「天仙」境界的人族，這已經夠讓他覺得憋屈的了。

可是，費了那麼大勁才下的決心，這位居然還不答應？

「寶象道人，本公子自然是相信你的，要不然也不會隨手扔給你一壺「人蔘果酒」。」

「不過，據本公子所知，契約有很多種，為何一定要簽訂「主僕契約」呢，我看「平等契約」就挺好的。」

李治笑呵呵地說道。

作為軒轅黃帝的傳人，一本「滄溟訣」尚未學完，對什麼靈獸、仙獸、神獸、聖獸的了解，卻絕對要高於常人。

要知道，當年軒轅黃帝與蚩尤爭奪天下之時，蚩尤麾下可是有着八十一個兄弟，個個都高大勇猛，力大無比。

軒轅黃帝為了戰勝蚩尤，平日裏馴養了許多熊、羆、貔、貅、虎等各種兇猛的野獸，當打仗的時候，他就把這些野獸放出來助戰。

蚩尤部落的部眾雖然彪悍兇猛，但遇到黃帝訓練有素的兇猛野獸助戰，他們也抵擋不住，大敗而逃。

後來，隨着軒轅黃帝修為的增長，所馴養的靈獸等級也在不停提升，早就總結了一套與各類靈獸相處之法，「滄溟訣」中也多有涉及。

最常見的契約，自然就是「主僕契約」。

簽訂之後，將心念傳遞給靈獸，靈獸無法違背主人意願，否則只要主人一個心神念頭，靈獸便會剎那身死。

還有一種，就是李治方才所說的「平等契約」。

顧名思義，簽訂的雙方在契約中是平等的，互相不能背叛、傷害和攻擊，一旦有一方違背，將會受到雙倍的反噬。

「怎麼，難道寶象道人不願意與本公子簽訂這「平等契約」嗎？」

看着寶象道人愣在那裏，嘴唇動了半天，久久卻說不出話來，李治佯怒道。

「寶象……願與主人簽訂！」

寶象道人再次俯首拜上，有誰見到，活了數萬年的寶象道人，眼眶居然濕潤了。

李治順勢把右手放在了寶象道人的天靈，將一份「平等契約」打進了寶象道人的靈台，上邊附有李治的神魂印記。

頃刻間，寶象道人竟逼出一滴心頭精血，在那份「平等契約」上，留下了濃濃的一筆。

「寶象拜見主人——」

雖然雙方簽訂的是「平等契約」，但是，寶象道人卻不願意改口，依然稱呼李治為「主人」。

看着寶象道人那堅定的神情，李治也不好駁斥於他，只是聽之任之。

「恭喜三弟——」

「恭喜小師弟——」

孫悟空和小白龍二人，紛紛過來到賀。

坐在旁邊的唐僧也睜開了雙

眼，臉上也掛着笑容，分明是在替李治高興。

「好了，敖師兄一句道賀，我總得給點回禮不是？希望敖師兄不要嫌棄才是。」

李治隨手也遞給小白龍一個小酒囊，與方才給寶象道人的一般無二。

「哈哈，小師弟這話說的，這樣的回禮多多益善啊。」

小白龍伸手「搶」了過來，彷彿生怕一旁的大師兄給截了過去，他卻不知道孫悟空那裏可是整整有二十斤呢。

李治無奈地笑了笑，看來好東西再多也是少啊。

從鎮元大哥那裏拿了一百斤「人蔘果酒」，本來以為已經很多了，先給了墨文和純武各留了十斤，又給了大師兄二十斤，今日又連着送出去十斤。

仔細算下來，李治自己就只剩下五十斤了。

看來今後還是得省著點用啊，李治可不想在自己境界還沒到「玄仙」的時候，就只能靠着去吸納天地靈氣和日月精華過活了。

既然李治收服了寶象道人，一片雲彩就此散去，眾人也離開了此間密室。

算來算去，反倒是當今的寶象國主吃了大虧，晃動着單臂跟在眾人身後，悵然若失。

又在驛館中等了兩天，豬八戒和沙和尚一行才回到了寶象國都，這還是因為派去接應的宮廷護衛，要不然估計還得在道上晃悠幾天。

父女相見之下，自然是抱頭痛哭、互訴衷腸。

可能是寶象國主遭逢大變，看到兩名樣貌迥異的外孫和外孫女，也沒有什麼異常的反應。

當着唐僧師徒以及寶象道人的面，直接在金殿之上，將國王的位置傳給了百花羞公主。

此舉雖然惹得有心人的非議，卻也沒人敢明著站出來反對，君不見大唐聖僧都站在國王的一邊，而這位百花羞公主，貌似也不是凡人？

將奎木狼的「舍利子玲瓏內丹」吞入腹中，百花羞暫時擁有了奎木狼三層的法力，可別小看這三層法力，足以媲美普通的「天仙」修為。

當然，像李治這樣奇葩之人，自然不在普通之列。

百花羞接替王位之後，即為寶象女王，當眾稍稍顯露了一點手段，頓時就鎮住了那些心懷叵測之輩。

......

「主人，我想在此停留三載，一邊恢復自身的傷勢，一邊也好教導一下這兩個後輩。」

一切準備就緒，唐僧師徒準備起身西行之際，寶象道人突然向李治提出了自己的訴求。

為了觀禮寶象女王的登基，眾人在此又耽擱了五六天，同時也緩解了一下沙和尚的傷情。

離開了密室那樣的環境，寶象道人冷靜下來思索一番，不禁為自己之前的行為好笑。

不過，既然事情已成定局，他也不想去更改什麼，更何況一個擁有「太陽真火」，且還能夠操控那種碎片的人，豈會是人下之輩？

寶象道人明白了什麼呢？

無名碎片已經離體，事實上阻礙他恢復的最大障礙已經去除，正常的運功療傷就可以復原。

只不過，需要的時間可能會長一些，正是當時李治那五斤「人蔘果酒」，反而麻痹了寶象道人的神經。

一時間讓他覺得李治所列那三條才是他無法復原的根本，如今「平等契約」已簽，寶象道人又重建天日，心境反而豁達了許多。

看到百花羞那一對兒女，或許是帶有妖族的樣貌特徵和氣息吧，寶象道人反而對他們更加的親切，才向李治提出了訴求。

「哈哈，我說過了，你我之間是平等的，只要不違背大義，你今後想做什麼都可以大膽去做。」

「如果真惹到了厲害的角色，也可以向我求援，即便我李治的能力差一些，好

歹還認識幾位高人。」

李治的身份早已向寶象道人表明，雙方互簽「平等契約」，自然有些信息就是互通的。

其實，李治方才也有些發愁對於寶象道人的安置，自己如今除了「九郎山」，似乎再也沒有合適的落腳之地。

至於大唐長安的「晉王府」，李治還沒打算將這些強大的力量引入，或許在潛意識中，他還有意無意地在保護著大唐。

三十三重天，凌霄寶殿。

「大天尊，貧僧方才所言，不知大天尊有何感想？」

偌大的凌霄寶殿上，卻只有三個人，兩人在座，一人垂手站立。

坐在正當中者，正是「昊天金闕無上至尊自然妙有彌羅至真玉皇上帝」，也就是眾所周知的玉皇大帝。

相陪在側座的，也是一位老熟人，大慈大悲的南海潮音洞洞主觀世音菩薩。

而玉皇大帝身旁所立者，非是旁人，乃是總以老好人形象出現的太白金星。

方才一直是觀音菩薩在訴說，玉帝並沒有給予正面的回答，太白金星卻默默地皺起了眉頭。

觀音菩薩所言之事，他自然知曉，甚至當年在唐僧路過「雙叉嶺」的時候，自己還親臨過現場。

那份感覺，雖然已經過去有段時間了，卻還讓老太白時時記起。

「觀音尊者，以你的判斷，難道說這個李治竟然是一個異數嗎？」

西遊大劫已起，似乎一切都是天定。

即便如玉帝、觀音這樣的人物，貌似是執棋之人，可是他們自己心裏很清楚，他們能做的也不過是隨波逐流罷了。

天道之下，什麼最可怕？

不是哪路強大的妖王，也不是兩軍對壘的仇寇，更不是爾虞我詐的同級別政敵，而是「異數」！

異數，可能其並不強大，卻總是做出讓你意想不到的事情，更是讓你無法完全把控於他。

「大天尊，「異數」之言還為時過早，不過此子的確不適合再跟着西遊的隊伍了，否則再這樣下去，貧僧也不敢保證會有什麼樣的結果。」

是啊，想想西遊之劫才開始幾年，發生在李治身上的事情，或者因為他的存在引發的各種改變，玉帝又何嘗不知道呢？

「觀音尊者，李家小子畢竟是大唐的皇子，此子不可草率動之。不過，我想大天尊一定會給佛門，給如來佛祖一個滿意的答案。」

這時，站在一旁的太白金星說話了。

他看出了玉帝的猶豫，作為玉帝身邊最為貼心之人，老太白知道，是該自己說話的時候了。

觀音菩薩微微一愣，她自然也聽出了太白金星的言外之意，是給「佛門」，給「如來佛祖」一個答案，至於她觀音菩薩嘛，呵呵……

「阿彌陀佛，是貧僧多慮了，既然大天尊心中已有方略，那貧僧就不再多言，告辭了……」

觀音菩薩站起身來，沖着正位上的玉皇大帝行了一禮，轉身走出了凌霄寶殿，似乎都忘了跟太白金星打個招呼？

「太白，有些過了……」

觀音菩薩走後，凌霄寶殿之內久久無人說話。

「大天尊，西遊之事本就不是我等決斷的，不過真若是佛教東進，恐怕天庭之中那些向佛之人……」

說話適可而止是一門藝術，無疑太白金星就深諳此道，玉皇大帝眼中精光一閃。

「太白，你說這個李治，朕該如何決斷？」

玉帝卻沒有過多地去糾結佛門的事情，他知道那不是他這個三界之主能做主的，即便是想有些動作，也不能光明正大地在凌霄寶殿上說。

「大天尊，聽說這李治在「五庄觀」渡劫之後，跟鎮

元子和孫悟空那結為了異姓兄弟。」

「鎮元子那尊大神，咱們只能引而為援，這個李治嘛，效仿孫悟空當年舊事如何？」

孫悟空當年舊事？

無非兩種，一者招安，一者絞殺。

可是，李治也沒做出什麼傷天害理的事情。

縱觀西遊進行這三年，李治反倒成了西遊功德的有力爭奪者，如果現在西遊就宣告結束，李治所得的功德一定是排在前列的。

既然不能絞殺，那就只有招安了。

「太白，此子曾經在大唐水患之時，親赴災區、活人無數，至今在洛水、河水一帶，還有人族百姓為其立着長生牌位，若讓他上天又該發往何處？」

李治不同於當年的孫悟空，隨便給了個弼馬溫就糊弄了，就算是後來封了個「齊天大聖」的虛號，也只是變相的糊弄而已。

李治是什麼人？

大唐的晉王殿下，現在還是鎮元子的拜弟，玉帝就算是想拿捏李治，也得好好思忖一個萬全之策。

「大天尊，前些時日老臣去了趟月老的「香火琳宮」，看到了一件有趣的事情。」

太白金星罕見地沒有正面回答玉帝的問題，竟然說了件完全不相干的事情。

玉帝卻沒有插言，更沒有不滿地呵斥，只是在那裏靜靜地等待着太白金星的後續。

「老臣看到了月老那個老貨，居然拿着一個人的紅線在那裏發獃，甚至老臣都走到那老貨的身後了，他都沒有察覺到。」

「您猜，他拿的是誰的紅線？」

太白金星甚至還有意停頓了一下，笑呵呵地看着玉皇大帝。

「哦，到底是誰的紅線，竟然惹得愛卿如此感興趣？」

沒辦法，太白金星這老貨如果想賣一個關子，玉帝也只好替他接一下，君臣多些年了，偶爾私下的相處還是有些煙火氣的。

「哈哈，那紅線一端連着的，正是大天尊您那位外甥女啊。」

太白金星這句話說完，玉皇大帝的臉當即沉了下來。

玉帝的外甥女，那不就是獲封華山三聖母的楊嬋嗎？

玉帝倒不是惱怒這個楊嬋，楊嬋素來乖巧，更是一位心善之人，庇護著華山一帶的百姓。

最主要的，楊嬋背後有着一位大靠山，那就是住在「媧皇宮」的女媧聖人，連「寶蓮燈」那樣的先天至寶都送出去了，可想而知楊嬋在聖人心目中的地位。

可是，一提到楊嬋，玉帝就不自覺想到自己那個妹子的當年舊事，更想到了自己那個冷麵的外甥。

「楊嬋的紅線，栓給誰了？不會又是一介凡人吧？」

難得玉帝這次居然沒有發怒，卻也是冷冷地問道。

「呵呵，老臣覺得有趣的，就是那紅線的另一端，栓的正是今日您和觀音菩薩念叨之人。」

大唐李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