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孟鋮,燕尾服,紅髮和警官
1.
「孟哥,剛才你那一下好帥哦,要是沒有你,我可能早就死掉了。」
被路上遇見的大美女誇了幾句,孟鋮感覺有些飄飄然,雖說這種情況下不宜談情說愛,但是如果艷福要來,自己也沒有拒絕的必要吧。
孟鋮笑嘻嘻地回道:「小意思,我們現在一起行動嘛,保護你是我該做的。」
「你先站在此地別動,我先去探探前邊的狀況。」
美女還想說些什麼,孟鋮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示意她別擔心,自己則悄然靠近了前方的廢墟。
破敗的鋼筋混凝土扎眼地在黑暗中伸出他的爪牙,一不小心就會在裸露的皮膚上留下血口子,好在孟鋮也是個平時對自己有着較為嚴格的身材管理的人,他的視力也不錯,所以藉著微弱的月光,他也能自如地在這鋼筋水泥組成的荊棘中穿行。
他停在了一扇鐵門前,藉著月光,他看清了門上掛着的銅牌上的字——「該升降梯僅可搭載兩人」
整挺好,我們剛好兩人。孟鋮笑了,調整了一下心情,旋即按原路返回,將這個好消息告訴了早在一旁等得焦急難耐的美女姐姐。
「真的嗎,那最好了,只是不知道上面會不會有危險哦。」
她嬌俏的嘴唇一張一合,甜美的聲音如攝人心魄的夜鶯之歌,讓孟鋮心潮起伏。
孟鋮拍拍胸脯保證道:「我們還是往前走吧,留在這個地勢這麼低的地方,總歸還是不安全,我們小心點,先上去再說吧。」
「嗯!」美女開心地點點頭,跟着孟鋮往前走。
好容易再次到達門前,卻發現門鎖已經銹上了,孟鋮想起自己在電視節目上看到的特種兵救援,就是拿着石塊把門鎖砸開的。於是他也挑了塊順手的石頭,準備開砸。
就在這時,他頓覺后胸一陣猛烈的劇痛。
劇痛化為強大的眩暈襲上大腦,他手一軟,石塊掉了下去。
他想往後轉身,卻發現自己被巨大的力量鎖住不能動彈。
「孟哥,省點力氣吧。」如海妖塞壬一般魅惑的聲音隨着一抹香甜的氣息傳入了孟鋮的耳中和鼻腔之中。
「你!」他剛想說話,身後的女人卻加重了手中的力道,甚至還扭曲了刀刃的方向,
「我都告訴你了,上面很危險,你偏不聽,還這麼高調,我怎麼能讓你發出聲音呢?」
她淺淺笑着,笑聲明明是那麼悅耳,卻讓孟鋮冷汗直冒。
她抽出了深深嵌入孟鋮后胸的蝴蝶刀,掏出工裝褲口袋裏的手帕細細地擦拭刀上的血跡,後者則失去支撐般向前一步,跪倒在地。
孟鋮痛苦地在地上掙扎,感覺胸腔內的臟器正迅速收縮,一陣翻江倒海,全身的神經都像被針扎一樣。
「我很喜歡欣賞人們痛苦時扭曲的表情,」她蹲至孟鋮身邊,歪著頭看他,「看在你幫我解決了一個人的份上,就勉強來回答你的問題吧。」
「你肯定想問我,為什麼要這麼做吧。」
「呵呵,就算你不砸門鎖,也會對你做一樣的事的,」女人笑語盈盈地說:「因為,這裏可不只我們兩個人哦。」
「唔——唔,唔——」
孟鋮感覺意識越來越模糊了,可是痛感不減反增,他感覺自己的身體溫度急劇下降,是從哪裏開始不對的呢,自己明明是想幫她的,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視線開始模糊,聲音也變得難以分辨,這就是死亡的感覺嗎?
彌留之際,人們會想起什麼呢?
女人起身,背對着身後空無一人的廢墟,用不大不小的聲音說道:「別藏了,我知道你跟着我們很久了。」
黑暗中,閃出一個身着燕尾服的男人,他身材細長,燕尾服卻意外的合身。
「小姐只怕是誤會了,我不過是一路隨着月光至此,你看,這月色多美啊。」
他抬頭看看月光,過了一會兒,才又轉而平視不遠處站着的紅髮女郎,笑而不語。
「一起上去吧。」女人笑着向他發出邀請,「我都已經給你騰出位置了,要是再拒絕美麗女士的邀約,就不禮貌了哦。」
燕尾服點頭,面上掛着沒有實際意義的笑。
來到門前,女人踢了踢名為孟鋮的男人的屍體,嫌棄的嘟嘴道:「啊,別擋着門吶,」
另一邊,燕尾服不知是從哪裏掏出了一個微型金屬冷切鋸,三下五除二就把鎖給鋸開了。
「請吧。」他欠了欠身,示意女人先進去。
她倒是不怕男人突然給自己來個突然襲擊,於是大大方方地先進了升降機。
燕尾服也隨後進來,他帶上了門,不久,升降機便啟動了,緩慢地上升。
最後孟鋮的表情,不知是後悔還是不解,她沒有看,也沒有興趣看,她根本就不感激他給予她的幫助,在這樣的世界,這種自以為是的善意,正是葬送他生命的東西。
2.
「你可以殺掉我的吧。」燕尾服歪著頭,用好奇的語氣問道。
升降梯上升到三分之一處的時候,突然卡住了,不過二人都沒有驚慌,不久它又開始運作起來了。
好奇的語氣,但卻絲毫感覺不到他的情緒,面具人啊,有趣。
女人笑笑,回道:「我不想浪費力氣,你是個很強大的對手,戰程還沒過半,我沒有必要在這裏就和你決鬥。」
他又立馬拋出了另一個問題:「早點解決掉我,不是少了一個後患嗎?」
「你不也沒有選擇和我戰鬥嗎?」她用一個反問回答了他的問題,眼中帶着笑意,男人也用同樣的表情回應了她,他們是同一類人。
「上去之後,還不知道有什麼東西呢。」她玫紅色的眼眸注視着遠方,耳朵卻精確地捕捉著周遭的風吹草動。
「我在高處觀察過,上面沒有人埋伏。」燕尾服也跟着她的目光看向了遠方,突然意義不明地來了一句:「這個世界簡直亂套了。」
「但是卻棒極了。」她輕聲回道。男人沉靜的面上突然閃過一絲驚異,和一抹不易察覺的笑意。
女人又轉回了剛才的話題:「總之小心行事,誰知道上面是不是藏了和你我一樣的異類呢!」
升降梯終於到了,早在它到達之前,兩人就已然抓着護欄躲到了升降梯底部。
觀察了一會兒,燕尾服道:「上面似乎真的沒有人呢。」
兩人沒再說話,迅速攀上了平台。
整了整着裝后,燕尾服欠身向紅髮女人行了個禮,道:「紅小姐,希望在石柱前看到你。我們,就此別過吧。」
她回首,歪著頭盯着男人看了幾秒,道:「你也是,別死掉了。」
兩道身影,向著不同的方向,輕盈的消失在夜幕之中。
3.
我是個透明人。
從小,我就是個成績和相貌都平平的小孩兒,老師不會注意到我,同學也對我的生活毫無興趣,就連我自己都是,現在,我是個資質平庸的打工仔,回到家,也沒有溫暖的兩菜一湯,鄰里街坊都不太熟悉,唯一的消遣可能就是打打遊戲了吧。
我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活着,這樣對社會毫無貢獻的我,於父母毫無補益的我,既沒有喜歡的人,又沒有熱愛的事,渾渾噩噩地度過着一成不變的每一天。可是雖然說不上自己為什麼而活,卻也會因為看到陽光、小狗和蝴蝶感到舒心,也會因為加班后的一廳啤酒感到放鬆,也會因為喜歡的零食剛好還有最後一包而感到慶幸。
我也想過自我了結,但是那應該會很痛吧,而且老家的父母應該也會很傷心吧,想到我死後他們會翻看我的社交賬號,想要用這種方式留住離去的我,我心裏就很是苦澀,我放不下,儘管這樣的生活如此平淡無聊。
可是,我現在在幹嘛呢?在用自己的雙手扼住別人的咽喉?我不知道,我很害怕,我不斷的告訴自己這只是個遊戲,可是當我發現自己和周圍的人都無法登出,在遊戲中被擊殺的玩家都沒再出現,甚至資料界面除了ID都變成了無,我也感到了無邊的恐懼。
我只是不想死,不想就這樣死去,我還什麼都沒留下,還有好多話想和爸媽說。
正在我身下掙扎的人,是一個最近才組隊的玩家,他叫陳煒,是個還不錯的人,就是嘴巴有些壞,對,他還有些好色,我們還調侃他如果看見了美女會不會手下留情。
啊,我們是隊友,為什麼一定要掐死他呢?還沒有到最後必須要留下誰的程度,我們為什麼在自相殘殺呢?
因為我怕死啊,我不想被別人殺死,如果我不動手,那現在在地上掙扎的就是我,可是我為什麼一點都沒有那種倖存下來的欣喜,卻是來自內心深處的恐懼不安和對自己的厭惡呢?
「喂喂,還有3分鐘哦,3分鐘之後要是還沒分出勝負,我可要自己動手咯!」
魔鬼在說話,來自地獄的魔女!我睜圓了雙眼,緊緊盯着身下的男人,又迅速瞥了一眼坐在樹杈上的女人。
我突然觸電般的脫了力,陳煒死了!他不再掙扎,驚恐萬狀的眼睛到死都死死盯着殺死他的我,我一屁股坐在地上,後撤幾步,大腦一片空白。
我做了什麼?我做了什麼!!我殺人了!我殺人了!為了活下來,我殺人了!
「還有兩個人哦,現在還有兩分鐘,最後一個人才能和我一起去石柱那兒哦!」
她又說話了!啊,好急,好可怕,身後有人在逼近,是小昭嗎?還是郭傑?我還要再殺一個人才能活下來,好可怕!
我發瘋似的搜集著身邊一切能使用的武器,慌亂之中摸到了一把匕首。
嘶——
血肉破裂的聲音,鮮血噴射的聲音,慘叫的聲音。
好疼,大腦來不及消化其他的信息,一切都發生得太快,又似乎是那麼合理,終於要結束了嗎,我短短的無聊的一生,我沒能獲得什麼成就,也還沒來得及孝敬我的父母,我還想多看一眼這個世界,只是這一切都成了奢望,因為剛才在我身後的人,一刀,準確地刺入了我的咽喉。
「嗯,不錯,夠狠,夠果斷,連自己的好友也能毫不猶豫地痛下殺手。」
女人晃動着長腿,低頭看着地上那個渾身浴血的男人,肯定地發出了讚許的聲音。
「紅葉大人,我已經按您說的做了,我們四個就留下了我一個!」男人激動的沖她叫嚷道,「您可以讓我和你一起去石柱了吧?」
女人用右手撩了撩耳垂的碎發,作思考狀,:「emmm,我是這麼說的,可是,你身上都這麼髒了,血腥味很重的。」
「我,我可以洗掉的,」男人激動地說着,把身上的衣服脫了下來。
「還有一點啊,我想帶走的人,是一個人把三個人都殺了的,你們從一開始就錯了,兩人合作,這讓我怎麼挑選靠譜的夥伴啊。」
男人歇斯底里的喊道:「你有病啊!我們都已經按你說的做了,之前你都沒有說這些的!」
「這本來就是我定的遊戲規則啊,」女人被罵了,不怒反笑,「我想帶誰走,不想帶誰走,誰都不帶,這不是我的自由嗎?」
「你個瘋女人,毒婦!」
她無視他的破口大罵,露出了無比滿足的笑容,道:
「有沒有一種可能,我從一開始就沒打算帶任何一個人呢?知道了這一點,你又能做些什麼呢?」
說完,她縱身躍下,晃動着手中的蝴蝶刀,蓮布輕移,轉瞬間來到了男人身邊,
「好了,有人來了,該睡覺了,鄧昭先生。」
4
傑瑞俯身查看了一番地面,得出了這樣的結論:「從現場留下的鞋印來看,對面應該有5人。」
「可是這邊有6個人,裏面還有3個壯漢誒,都死了。」安娜驚訝的感嘆道。
她跑去查看了一下屍體的情況,驚道:「致命傷都是刀傷,而且都是一刀致命。」
「那不至於有這麼亂的腳印,而且打鬥痕迹很重啊。」傑瑞拿着手電筒四處探查著,突然有了新發現,「你看,這腳印是從別的方向來的。」
安娜也湊了過來,仔細辨認着地上的腳印,「這是女人的鞋印!你看,這些人倒地的附近都有,雖然很少,也比較輕,但是仔細看還是看得出來。」
「也就是說,這六個人,都是她一個人幹掉的?」傑瑞做了個大膽的推理。
「這,這也太可怕了吧,這種體術,恐怕我們兩都不是對手吧。」安娜有些發怵,雖然自己和傑瑞是同期警官里最優秀的,遇上這樣的人還是沒什麼底氣。
傑瑞安慰道:「沒事,我們有槍,而且,我們並不是沒有勝算的,我們兩個打配合,是無敵的。」
安娜想了想,提議道:「那我們還是盡量別跟上去吧,他們往林子深處去了,我們避開他們的行進路線,盡量不和他們對上吧。」
傑瑞回道:「去石柱肯定要經過林子,這是最快的路,如果沒在規定時間到達石柱,我們也會被npc剿殺的。」
「那,怎麼辦呢?」安娜問道。
「照我看,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我們可以跟着他們的足跡走,畢竟他們已經為我們探過路了,就算遇見過危險,他們也替我們排除掉了。」
安娜不免面露擔憂之色:「真,真是這樣嗎?我怎麼有種不祥的預感。」
「你總是想太多,別那麼不自信啦,你的實戰能力是大家公認的!要有信心!」傑瑞沖她比了個大拇指,算是給她打了氣。
安娜抱怨道:「真是的,你總是這麼樂觀,遇到事情也是往上沖,很容易遇到危險的!」
「總是要嘗試的嘛!我們現在都已經走到這一步了,只能往前走了!」傑瑞說着,用手電筒照了照林子的方向。
「好吧好吧,那這次就聽你的,下次就聽我的,穩妥點!」安娜氣鼓鼓的說道。
他們沿着那五人的行進路線向密林深處進發,事實證明,他們是對的,夜路難行,有人在前面開路,就好走多了。路上的障礙都已經被他們掃除了,就連遊戲世界裏會突然冒出來的野獸都在那五人的手中橫屍荒野。
「看到沒,我說了,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傑瑞說着,笑嘻嘻地就要來邀功。
「看把你得意的!」安娜推了傑瑞一把。
傑瑞突然警覺起來,問道:「不過你有沒有覺得,這地方的血腥味兒太重了點?」
「你這麼一說,好像的確如此。可能是前面發生打鬥了吧。」安娜也警覺了起來,「我們小心一點,周圍可能還埋伏着人。」
傑瑞眉頭一皺,疑道:「這個方向就我們幾人的腳印,難道是從別的地方來的人?」
「有可能,那說不定他們那一隊人已經減員了!」安娜有些小興奮。
傑瑞推理道:「也不一定,可能雙方都有人員損失,但是,現在他們肯定都離開了。」
安娜也壯起了膽子,提議道:「我們去看看前面吧,小心一點。」
「嗯,待在這裏止步不前自己嚇自己是不會有好結果的,我們走!」
往前走了大約十餘米,兩人被眼前的景象給嚇得說不出話來。
「這,這是怎麼回事!」安娜驚叫道。
「我們一路上只看到這五個人的腳印吧,應該沒有其他人吧?」安娜的聲音有些顫抖。
「對,只有五個人,安娜,冷靜下來,我們來看看現場。」傑瑞的聲音如同一顆定心丸,穩住了她。
「好,好的,我也來看看。」她深吸了一口氣,使自己鎮定下來。
傑瑞分析道:「這裏只有四個人的打鬥痕迹,又沒有別的方向來的腳印,說明這是剛才那五人中的四人發生了爭鬥,最終演變為了互相殘殺。」
「可是,這裏倒下的是四具男屍,也就是說,剛才那第五人,沒死?」安娜對於自己的結論感到有些害怕。
傑瑞接着說:「應該是這樣的,而且在我看來,她並沒有加入他們的爭鬥,因為就她方才的表現來看,她可以一瞬間就將他們幾個幹掉,但是現場打鬥痕迹明顯,說明她在一旁旁觀。」
安娜驚道:「旁觀?也就是說,這幾個人為了她大打出手,上演了一出搶奪美女的生死戰?」
傑瑞搖搖頭,道:「再大膽點想,在這種情況下,誰會為了爭奪配偶權去浪費體力甚至是付出生命的代價啊!在我看來,她這樣一個強大的人,說要帶領他們去石柱,他們肯定會欣喜若狂吧。但是,如果要帶四個人,那肯定是不現實的。」
「等等,那,你的意思是,這個女的指示他們這麼做的?讓獲勝者跟她走?」安娜的冷汗都下來了,「如果是這樣,那真是太可怕了!」
「沒什麼不可能的,在這個一切以活着至上的世界,我們不能再用原來的思路來思考了。」傑瑞嘆了口氣,從地上起身,拍了拍安娜的肩膀。
「可是,他們四個都死了,她沒有兌現她的諾言啊!她明明可以拋下他們不管的,為什麼要殺掉他們?」安娜捂住了嘴,聲音都開始顫抖起來。
「我們無從揣測她的心理,也許她一開始就沒打算讓這幾個人活着。」
「傑瑞,我好怕,這樣的世界,壞人根本沒辦法受到懲治,反而還能活到最後。」
「安娜,」傑瑞緊緊盯着後輩那雙害怕到顫抖的藍眼睛,道:「這已經不是你我熟識的那個世界了,要想活下去,我們得拋棄原來的道德,建立一套新的處事準則。」
「可是,這樣我們還是人嗎?如果我們都沒有憐憫之心了,與野獸來比有什麼區別?」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男人的眼中也露出悲傷的神色,他無法給出連自己都說服不了的答案。
「如果到了不得不死的那一刻,我也不會丟掉人性。」安娜堅定地說。
「兩位,晚上好啊。」突然,夜色中行出一道黑影。
兩位警官也迅速進入戰鬥狀態,舉起了配槍。
「別緊張,我只有一個人。」那黑影從陰影處走出,兩人看清了他的面目,是個身着黑色運動服的疤臉男人,罩帽底下,他陰森的笑容顯得格外瘮人。
傑瑞緊盯着男人,道:「看你身上的血跡,殺了很多人才走到這一步的吧,你的實力可不能讓我們放鬆警惕。」
「你們兩個,不會一個人都沒殺吧?真可惜,還拿着槍呢!」疤臉男努努嘴,又朝二人走近了一些。
「不許動!」安娜突然喊道:「再動我就開槍了!」
疤臉男停住了腳步,笑道:「哦,沒注意到,還有個小美人!」
傑瑞也厲聲回道:「我們是還沒有殺過人,但是槍里的子彈都是滿的,這些,都是用來收拾你的!」
「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疤臉男狂笑不止,「你們兩個天真的傻子,居然還以沒有殺過人為榮嗎?那好吧,就讓你們看看,被稱作殺人狂的我和你們之間的區別吧!」
「砰」,安娜率先開了槍,但是被疤臉男躲了過去,他向發了瘋似的徑直衝向安娜,直接無視了一旁站着的傑瑞。
又是幾聲槍響,安娜看準疤臉男來的方向連射幾槍,但是他太靈活了,以至於子彈都射空了,好在傑瑞也趁勢瞄準了他,射中了他的左手臂。
「嘶!」安娜的胸前被扎了一刀,雖然沒有傷到要害,但是疤臉男中槍後下意識用力往下一使勁,在她身上留下一道深深的血口子。
安娜強忍住痛,左手緊握住男人拿刀的右手腕,站住了腳跟不讓自己跌倒,可是傷口在不住地往外冒血,一使勁傷口就又撕裂一分,而疤臉男的力道居然絲毫不減,真是個亡命之徒啊!
就在這時,傑瑞又開了一槍,這一槍直接貫穿了男人的頭顱,他瞬間失力,倒了下去。
「安娜!」傑瑞大喊一聲,飛奔到受傷的後輩身邊。
「傑瑞,我恐怕是沒辦法和你一起去石柱了。」安娜有氣無力地說着,拿出配槍放到傑瑞的手中。
「不會的,還剩十七個人,我們馬上就要到了,我會帶着你一起去的!」傑瑞說着,熱淚奪眶而出,他將安娜的手裹住,放在自己的嘴邊,輕聲安慰道。
「你知道這不可能了,我受的傷這麼重,只能拖累你。聽話,你不是平時最明白了嗎?怎麼到了這種時候這麼多愁善感。」
「安娜,我們要一起去。」傑瑞將她扶起,卻發現她的面色發白,嘴唇烏黑。
安娜低聲說:「傑瑞,他的刀上有毒,我活不了幾分鐘了。」
「你要我放棄你自己走,絕無可能!」傑瑞說什麼也不肯拋下安娜,安娜從學生時代起就是他暗戀多時的人,他怎麼可能放棄她。
「讓我,讓我休息一下吧。」安娜的聲音越來越小了。
傑瑞把她放下,無比心疼地注視着眼前的人慢慢虛弱下去。
「傑瑞,我,到最後一刻,都堅守了人類的底線,我不是個好警官,但是是個好人吧。」
「安娜,別說話了。」他都要哭了。
「我,要說,」安娜把手放在傑瑞的金髮上,「你知道他們原來怎麼說我們嗎?他們說我們是精英組裏的笨蛋和天才,咳咳,我,我知道你很聰明,也知道自己沒有什麼天賦,為了,為了在你身邊足夠相配,我,我可是努力了很久啊。」
「安娜,」傑瑞想說什麼,卻什麼也說不出來。
「替我好好活着,去按你,按你願意遵從的方式,去活。」
傑瑞看着心上人在他懷中香消玉殞卻無可奈何,心中百般苦楚卻再也哭不出來。安娜,我一定要替你好好活下去,一定,要到達石柱那裏!
「我以為三個人都死了呢。」
突然,黑暗中傳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傑瑞猛然回頭,卻發現一個紅髮女子已經站在了距離自己不到三米遠的地方。
傑瑞迅速反應,掏出配槍就是一陣連射,預感告訴他這個女人很危險,非常危險!但是所有的子彈卻被她一一閃過。
下一秒,她已然逼近了他的身體,一把蝴蝶刀利落的刺進了他的胸膛。
好快,快到來不及反應!
「本來想着那男的殺人挺狠的,會中用點,沒想到是個莽夫,還要我親自來收拾你。」紅髮女子說着,手上力道加重。
傑瑞用盡氣力掙脫了女人的抱擒,鮮血汩汩流出。他立馬將手槍對準女人,毫不猶豫地以快過女人的反應速度扣動了扳機。
「可惜了,你的表現我一直都很喜歡,只是到了緊急關頭還是會緊張啊。」
子彈打光了!
「美國蟒蛇,雙動操作左輪手槍,6發,不多不少,剛才全打光了。」
女人的聲音如鬼魅般在他耳邊響起,他反而笑了,他看見安娜在等他。
「哦,看來你想死嘛!」女人察覺到了他的微表情,笑道:「那我就不殺你了,畢竟,殺掉想死的人一點樂趣都沒有。」
看着她漸漸走遠,傑瑞也無力地癱坐在安娜身旁,他也沒幾分鐘了。
人生的最後一刻,能和你在一起,也挺好的。看着安娜的面龐,他安然地閉上了雙眼。
5.
「紅小姐,你果然如約而至了呢。」
歐莉婭搭上燕尾服伸過來的手,攀上了最後的一塊石頭,來到了石柱前。
她打量了一下燕尾服,輕笑道:「你也不錯,100進10也能玩到最後。」
「你是在看我的衣服嗎?他們都髒了,我不喜歡這樣。」燕尾服努努嘴,還是一樣的彆扭表情。
「這一次逃殺的人,質量好像都還不錯。」歐莉婭環視了一圈周圍已經到達石柱前的人,這樣說道。
燕尾服回道:「100進10是最容易遇到強者的,畢竟人數少,地圖小,容易遇見,遇見了就是廝殺,脫穎而出的人自然是高手。」
「不,我遇見的都是些普通人,但我感覺,站在這裏的,有好幾個都和你我一樣。」歐莉婭說着,將頭髮散開,一頭好看的紅色捲髮顯得格外惹眼。
歐莉婭看向燕尾服,問道:「你是第幾次了?」
「第五次,您呢?」
「第七次,我經常被分到100進10。」她一邊回答著,一邊看向最右側的一個留着超油大背頭的黑髮男子,他手裏拿着個帶血的管鉗,臉上掛着讓人不爽的笑容。
「那人真讓人火大啊。」歐莉婭努努嘴,撇過臉來不去看他。
「怎麼了?」燕尾服問道。
「沒什麼!」她回道。
「呵呵,」燕尾服卻笑了,這一次,他卻是真正地笑了,「紅小姐,請問你叫什麼名字?」
「啊,」歐莉婭遲疑了一下,回道:「貞德。」
「假名字?」燕尾服問道。
「就算是又如何?」歐莉婭雙手抱胸,一臉得意地看着燕尾服。
燕尾服哂然一笑,躬身行了個禮,道:
「好的,貞德小姐,你願意接納我,一個憂鬱的鋼琴家,作為您的貼身管家嗎?」
「有趣。」歐莉婭倒是大大方方,她本來就對這個人很感興趣,她說:「好啊,那我該怎麼稱呼你呢?」
「您可以叫我曼泰勒提。」
「好的,我的管家,曼泰勒提先生。」歐莉婭回道。
最左邊的角落裏,一個消瘦的男人啃著洋蔥流着淚,死死地盯着這邊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