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二章

「誰允許你到這來的?你也配?」趙以宸二話不說揪起宋知的衣領,面色慍怒。

宋知未語,但一想到這些天的辛酸委屈,眼淚便不自覺地從眼角滑落。

進宮半月,宋知從未流下過一滴眼淚,不論是趙以宸如何辱罵欺負,她始終挺直腰身,今日也不知怎麼會如此軟弱。

趙以宸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目光微斂,輕輕鬆開了雙手,他心裏那堅定的磐石似乎鬆動了,收起了那憤怒的臉色,聲音柔和了些許。

「漪瀾殿上下看管主子不力,罰俸一年,宋貴嬪擅闖禁地,罰跪在此地替朕向黎思郡主祈福哀思。」

原來這畫像上的女子就是黎思,宋知不禁冷笑自嘲,她這時才明白,自入宮後為何總是惹得趙以宸惱怒,不承想竟是因為自己這張臉。

如今正值深秋,樹葉上都結了一層霜,出門時胡亂扯了一件單薄的紗裙穿在身上,現下怕是要在這待上一整夜。

萬物靜默,唯有頭頂皎月相伴,倒也不失為一道景色。

宋知望着黎思的畫像出神,她笑得明媚,眼裏全是對未來的憧憬。

單憑一幅陳年畫卷便已然能感受到此女子的燦爛奪目,何談與其朝夕相處。

這時,宋知猛然發現,畫像中的玉佩甚是眼熟。

她害怕心中所想變成現實,連忙跪着向前胡亂抓去。

端詳許久,又從懷中掏出那塊玉佩細細對比,竟連舊痕都一模一樣。

「賀蘭灼,你騙得我好苦。」

明白事情真相的宋知,一把將那塊視作珍寶的玉佩用力扔在地上。玉佩在觸地一瞬間變得四分五裂,也如同她的心那般支離破碎。

當年,賀蘭灼將這塊玉佩送於宋知,說這是他年少時親手所制,以此為信物,只待以後事情完成迎娶宋知,如今細細想來,這不過是推諉宋知進宮的手段罷了。

事已然明了,宋知被人騙着入了這萬丈深淵,開弓沒有回頭箭,一想到此處,她瘋狂地笑着,笑聲凄涼,被屋外的寒風一吹,顯得尤為悲慘。

夜深了,外面的寒氣愈發重了,正當她無神地跪坐在殿中,突然發覺肩上一暖,回過頭一看,青玥正帶了一件狐裘披肩蓋在自己的肩膀上。

「我居然還在妄想會是他。」話剛從口出,宋知便覺得自己萬般愚蠢,被人一直矇騙至今,連真心假意都分辨不得。

「娘娘,你還好嗎?灼公子送信來了。」青玥小心翼翼地從懷中掏出信件,那信件一絲一毫多餘的摺痕都沒有,在此時竟顯得格外諷刺。

「我不看!我全都不看!讓他滾!」宋知撕心裂肺地吼著,將那信件撕成碎片。

不知跪了多久,宋知的雙腿已無力支撐起這副身軀,徑直倒在了地上。

再次醒來的宋知發現自己回到了寢殿,而整日跟在趙以宸身旁的內侍秦內侍此時也出現在了漪瀾殿。秦內侍皮笑肉不笑地對宋知說道:「貴嬪,奴才來傳陛下口諭,重陽節將至,貴嬪需手抄百份金剛經,明日晌午送至靜安殿為黎思郡主祈福。」

「秦內侍,貴嬪才醒不久....」青玥想要出言為宋知辯駁,被宋知擺擺手拒絕了。

她強撐著身體從床上坐起,吩咐青玥去準備筆墨。

宋知拖着疲憊不堪的身子在青玥的陪伴下,終於在次日晌午前抄完了這百份金剛經。將金剛經交於內侍后,宋知卻了無倦意,雲層中少見的陽光通過縫隙灑進屋內,倒引起宋知的注視。

「貴嬪要不要去小憩會。」青玥擔憂地看着宋知。

「不用,你去休息吧,我想一個人靜一靜。」說罷,宋知就將青玥推出門去,且關上了房門。

宋知目光不經意間瞥到以前用來裝賀蘭灼信件的盒子,又似乎想起來了什麼,拿起筆給賀蘭灼寫下一封信。

洋洋洒洒數張紙,每一張都透露著宋知希望他能主動承認的熱忱,只要他將那些事全數說出,宋知那恨他的心或許會有一絲動搖。

那封信送出已有四五天了,送出時厚厚一沓,轉到宋知手上只有薄薄一張,上面也僅僅只有三個字「望平安」。

她無語凝噎,只有不斷的淚水從臉上滑落,那些淚水將信件打濕,直到字跡已經模糊不清,才緩緩開口,「以後賀蘭灼的信件,都退回去吧。」

數日後,重陽節至,宋知身為趙以宸的貴嬪必須出席。趙以宸破天荒地為其送來一件牡丹煙紗胡服,這倒令宋知有些格外詫異。

這件胡服頗有大漠的風情,令宋知的思鄉之情緩解了不少,但這不過是千瘡百孔的傷痕下一點僅存的慰藉,卻也令宋知感受到了一絲溫暖。

「真是許久都沒見過娘娘笑了。」青玥見宋知眉眼帶笑,也開心了許多。

一曲歌舞結束,各大臣都起身恭賀趙以宸新納昭儀,恭賀的臣子大部分都是秋明的黨羽,人數竟有三分之二那般多,可見秋明在朝中的勢力不容小覷。

這時,趙以宸的皇兄肅親王站起來指著宋知說道,「陛下身旁這女子倒是別有一番風味,容顏嬌嫩,明艷無儔,定是個不可多得的床笫佳品。不知本王是否能向陛下求個賞賜,將這女子賜予本王,也好讓本王享受享受這人間極品。」

「皇兄,你醉了,這是朕新納的宋貴嬪。」趙以宸臉色微沉地說道。

此話一出,眾人皆驚,宋知背後既沒有像秋明那樣強勢的母家,也不是高門顯貴,只不過是一個普通的大漠舞女,就連沉迷酒色,荒淫無度的肅親王都誤以為她是那種不正經的女人,而就是這樣的大漠舞女位份只比兩朝重臣秋明之女秋雨桐低一品。

在眾人紛紛擾擾的反對聲中,賀蘭灼與其父親賀蘭康年相視一笑后,賀蘭康年拿起酒杯對着趙以宸說道,「既然是陛下喜愛,那她就是錦州的貴嬪。」

「還是舅父深得朕心。」趙以宸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宋知向來不喜這種表面吹捧,背後藏刀的宴會。加上趙以宸剛剛當着眾人那樣出言維護,引起了秋雨桐對她的極其不滿,宋知正想借個由頭離開這是非之地。

怎料忽然與賀蘭灼目光相對。

目光僅短暫交匯一會,賀蘭灼的眼神卻意味不明,一如往常那般深邃清冷,眉眼俊秀,五官清朗,若他是個女子,定能引得無數男子為其一擲千金。

近日他所送來的信件都被宋知拒了,她心裏有些發虛,搶先挪開了目光。

「陛下,臣妾有些不勝酒力,想先行告退。」宋知雖私下裏從不自稱臣妾,但如今在眾多臣子面前還是要裝一下樣子,省得惹出一些麻煩。

趙以宸被宋知突然尊敬的態度略微愣住,思索一番后同意了她的請求。

宴會從不會因為一個人的缺席而冷清,屬於宋知的熱鬧卻永遠停留在了那年的大漠裏。

宋知與青玥走在漆黑的夜裏,與那天聖殿的熱鬧完全不同,好似一直躲在黑暗中見不得人,而那光明又彷彿觸手可及。

「知兒!知兒!」身後傳來一陣聲音,打斷了二人前行的步伐。

「賀蘭灼?」宋知見是他來,有些驚訝,更有些心虛。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短命替身誰愛當誰當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軍事歷史 短命替身誰愛當誰當
上一章下一章

第二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