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章 血路

第一百一十章 血路

出發前的準備亂得一塌糊塗,我們這幾天一直在忙於調動物資給養,集結部隊。我們57師作為先頭部隊,首先從上高出發奔赴湖南,緊隨其後的是從新喻動身的58師,殿後的是從分宜出發的51師。在通往湘北的公路上,我們74軍擺開一字長蛇陣向戰區開進。

一般情況下我們調動部隊都是晝伏夜出,以免遭到日軍飛機的空襲,但是由於命令突然,各師忙於準備,原本就已經耽誤了兩天時間,此時日軍已經突破新牆河防線,正直撲汨羅江,鑒於情況緊急,王耀武不得不命令我們晝夜兼程。

整整一個上午,日軍的偵察機一直在我們頭頂盤旋。我們的隊伍像一條黑色的巨蟒一樣綿延在山路之上,夜裡剛剛下過一場暴雨,山路泥濘難行,再加上龐大的輜重隊伍,讓我們顯得更加的狼狽不堪。

中午剛過,大批的日軍機群就到了,那時候我們師正走在蕉溪嶺那條15公里上下的羊腸小道上。兩邊都是高聳的巨石,中間的道路狹窄擁擠,日軍的戰鬥機一波接著一波地順著隊伍行進的方向掃射。跟在後邊的轟炸機把成批的航空炸彈甩了下來。

隊伍根本沒地方躲,一串串航炮子彈和炸彈掉進人群中,血肉橫飛,慘叫聲響徹山谷。柴意新站在一塊巨石上,扯著脖子大喊:「快點通過這裡!把傷員都扔下!快!」

我們沒命地朝前跑著,每當日軍的戰鬥機迎面撲來時,大家只能原地趴下,祈禱子彈和炮彈別落在自己的身上,死屍和傷員多得擋住了去路。我們從他們身上踏過,繼續奮力地向前沖,道路已經被鮮血匯成的河流染紅。

泥水混合這血水濺到我的臉上,來不及擦掉,我揮舞著手臂招呼著弟兄們拚命地跑。狗熊領著射手們把重機槍架在石頭上朝天上的日軍飛機射擊,不少新兵被這突如其來的打擊嚇得面如土色,雙腿僵直,已經走不動路了。老兵們瞪著血紅的眼睛,連打帶罵地驅趕著他們衝出這個死亡地帶。

到了傍晚,我們拚死衝過了蕉溪嶺這個讓我們傷亡慘重的地方。天黑后,日軍的飛機消失了,我終於喘了一口氣。

入夜,我們伴著清冷的山風在道路兩旁休息,在黑夜的籠罩下,隊伍的氣氛低沉萎靡。不時還能聽到隱約的哭聲。

我光著腳坐在篝火旁,光著兩隻腳正在烤著已經濕透的軍靴和襪子。麻桿遞給我一塊潮乎乎地壓縮餅乾說:「吃點吧。我幫你烤。」

我搖搖頭說:「我自己烤,你先吃。」

趙至誠從遠處走了過來,坐下拔了靴子和襪子一邊烤著一邊說:「統計完了,掉隊的有310人,死活不知道。」

我問:「裝備呢?」

趙至誠想了想說:「重機槍丟了一挺,迫擊炮都在,炮彈少了4箱。其他的沒統計,估計也不少。」

麻桿啃著壓縮餅乾,看著火堆若有所思地說:「***,仗還沒打呢,就成這樣了。明天還不知道是啥樣子呢。」

我說:「你們幾個老人,一會看看新兵去,說點安慰的話。」

張秀說:「說什麼啊,生死各有天命,咱們能不能活還不知道呢。」

我把烤乾的襪子和鞋穿上,頓時一股入流湧上了身體,感覺舒服了不少。我從麻桿那拿了一塊壓縮餅乾也啃了起來,說:「該說說,咱們都是一根線上的螞蚱,誰也跑不了。幫助他們,也是幫你們自己。」

羅天浩一直躲在一塊石頭後邊哭個沒完,他是被嚇壞了,要不是趙老頭一路架著他,他今天就沒命了。我本想安慰他,可是我也不知道該什麼好,大道理此時此刻一點用處都沒有,我遞給他一塊餅乾,他抬起哭花了臟臉看著我,一臉的絕望神情。

我把餅乾塞進他的手裡,拍拍他的頭說:「這是你的命,既然來了,就別後悔。」

羅天浩哽咽著說:「我。。。。。能離開這嗎?」

我搖搖頭,說:「不能。」

羅天浩把頭伏在膝蓋上哭得更凶了。

麻桿聽不下去了,朝羅天浩吼道:「***,哭什麼哭!號喪那!這還沒看見日本人呢!你就成這樣了!閉嘴!」

羅天浩委屈地說:「我。。。。我沒想到是。。。。。這樣。。。。」

麻桿還要說,我擺了擺手,叫麻桿別再出聲了。任何知識都是可以傳授的,但是這種和敵人戰鬥的勇氣只能自己培養,別人是教不來的。當年我成功了,我活了下來。可羅天浩他們這些新兵能不能成功,只能看他自己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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國民黨王牌軍覆滅記:敗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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