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1. 第四十一章 二更

孟夏很想跟她媽一起出去,但想到自己還有件事情要弄清楚，就說留下來照顧她爸。

她搬著小馬扎去屋裏，問她爸：「爸，你喝水嗎,我給你倒點。」

孟林搖了搖頭：「你媽走了？」

孟夏點頭,有點兒期待的說：「真好奇媽要剪的髮型。」她媽現在是辮子的造型,頭髮很黑很密，長度不算短。

孟林嘁了一聲：「剪短有什麼好看的？」

孟夏瞅了眼孟林。

她爸的語氣咋還帶着一股怨氣呢,難道是怪媽沒留下來照顧你？

她沒有繼續髮型這個話題，而是話鋒一轉：「爸,樓下那個女人你認識嗎？她好愛管閑事哦。」

她邊說邊觀察她爸的表情。

果然,她爸臉上一頓。

然後緩緩開口,語氣很淡：「有點。」

孟夏哦了一聲,看來她爸和那個女人認識，於是繼續問：「爸，你和她怎麼認識的？她好像不是我們廠的。」

孟林瞥了眼孟夏：「你怎麼這麼多問題。」

孟夏裝無辜：「爸,我好奇嘛。」

孟林正巧不想睡覺,他的思緒飄到很遠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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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志，你旁邊有人嗎？」

小夥子望向說話的姑娘，對方眼睛亮而有神，正視的目光讓他心微微一動,他搖頭回答說：「沒有。」

姑娘爽快的坐下，落落大方介紹自己：「我叫葛秀竹,你叫什麼？」

小夥子有些不適應這樣的熱情，他矜持道：「孟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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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一隻手撐著臉，回答孟夏：「在夜校認識的。」

孟夏微微挑眉。

夜校？年輕的男女，哦,看來她爸和葛秀竹有過故事，那這樣的話，葛秀竹在樓下的表現也就說得過去了。

不甘心唄。

看到她爸和她媽快快樂樂在一起心裏不是滋味，所以總想強調一下自己，試圖證明自己的特殊性。

孟夏往孟林臉上看去：「爸，你喜歡過那個女的。」

孟林聽到這話坐了起來，他看了眼窗外，說：「年輕時候的事了。」

孟夏：明白了，喜歡過。

怪不得她媽情緒不對勁兒呢。

孟林看向孟夏：「你可別在你媽面前亂說，我和她是結婚前的事，結婚後可沒有任何聯繫。」

他突然扯了下嘴：「她可看不上我這樣沒本事的人。」

孟夏一時間接收了很多信息。

第一，她爸以為她媽不知道，但是她媽是知道的。

第二，她爸和那個姓葛的分開，是姓葛的提的，她爸似乎沒有分開的想法。

第，姓葛的這個人很有追求，喜歡有本事的男人。

孟夏立馬吹捧她爸：「爸，你怎麼會是沒本事的人呢，你可是最有本事的人啦！我同學都羨慕我有個會寫稿子的爸爸呢，很快，他們會羨慕我有一個做了結紮手術的爸爸。」

孟林無聲笑了下。

並再次囑咐孟夏：「閨女，這事可千萬不能告訴你媽，是我們父女倆的秘密，聽見了嗎？」

孟夏使勁兒點頭：「聽見了聽見了，我不會告訴媽的！」

媽早就知道了！

只是爸，你現在還對姓葛的有感情嗎？

但這話她這個閨女問出來不合適。

但是孟夏是誰啊，狡猾如她，這麼說道：「爸，幸好你當時沒本事，不然的話，就看不出那個女的是什麼樣的人來了。」

她得讓她爸知道，白月光不靠譜。

孟林沉默了很長時間。

末了說了一句：「閨女，你說的對。」

孟夏繼續添了一把火：「爸，今天去供銷社，我看到了好多東西，有糖，有罐頭，有糕點，有彈弓，有作業本，有鉛筆，有小刀……我都好想買，但是我最需要的，只是一塊橡皮而已。」

所以，問問自己最需要的是什麼。

最需要的人是誰。

孟夏這話意思是說，爸，外頭的女人各種各樣，但你都需要嗎？想一想是誰在你最需要的時候站在你身後。

是媽。

*

馬金鳳一見劉翠就問：「你家男人真去結紮了？」

劉翠：消息傳的這麼快嗎？一個中午的時間，馬金鳳就知道了？

她反過來問馬金鳳：「你怎麼知道的？」

馬金鳳挽著劉翠的胳膊：「醫務室說的，還讓廣大職工向你們一家學習呢！我覺得你真厲害，有一個閨女就敢讓你男人結紮。」

她突然停頓了一下：「也是，你沒有婆婆，不會逼你生兒子。」

不像她，如果第一胎生不齣兒子，她婆婆肯定不滿意。

想到這裏，馬金鳳嘆了口氣。

她從小飽嘗重男輕女的苦頭，她在打掃，洗衣服，做飯干各種家務活的時候，她哥只需要好好上學就行。

更別說前段時間發生的字典事件。

如今她哥受到了懲罰，她心裏只想說一句活該。

但她現在不得不生兒子，唉。

她在她公婆家沒有什麼話語權和地位，只有生兒子才能讓自己腰桿挺直，可這樣的話，她跟她媽有什麼區別。

劉翠看馬金鳳心情低落，轉移話題說：「金鳳，你有經驗，你看看我適合剪個什麼短髮。」

馬金鳳的注意力立馬轉移了。

她是美而自知的人，知道怎麼打扮自己好看，同樣也知道怎麼打扮別人好看。

「我看你就剪個《紅星》裏女主角的髮型。」

劉翠搖頭道：「我沒看過這個。」

馬金鳳拍著胸脯對劉翠說：「沒關係，到時候我跟理髮的師傅說怎麼弄，剪出來保准好看。」

劉翠點了下頭：「行，我聽你的。」

到了理髮店，裏面已經有不少人了。

一來，快過年了，不少人都有理髮的需求，二來今天大休，人多一點。

馬金鳳是理髮店的常客，她拉着劉翠找了個地方坐下。

「你就是劉翠？你演的那個節目真好。」

有人主動上來跟劉翠打招呼。

劉翠有些受寵若驚，這已經是第五個人說她演的節目好看了，她笑着跟對方打招呼：「哎，我是劉翠，謝謝。」

那人擺手：「謝什麼，好看就是好看，我實話實說而已。」

馬金鳳也讓劉翠別謙虛：「你有多刻苦大家都知道，演得好就是好。」

那人突然想到了一件事，跟劉翠說：「廠里宣傳隊招人，各部門各科室都行，你表演的那麼好，也去試試唄。」

劉翠第一反應是自己行嗎。

但想到自己成功在好多人面前做自我介紹，並在好多好多好多人面前表演，去宣傳隊肯定沒問題。

於是咽下嘴邊那句「我能行嗎」，改成了「哎，我去試試」。

又有一個人認出劉翠來了：「我今天上午在醫務室見到你了，你是不是陪你男人結紮的那個人？」

大家一聽到結紮，立馬沸騰了。

「啥結紮？」

「你們不知道呀，孟林，就之前廣播里那個人，結紮了。」

「啊，不是張安儷她男人結紮嗎？」

「對啊，我也是聽說是秦銳要結紮，怎麼現在變了個人呢？結紮的到底是誰啊？」

「……」

劉翠清了清嗓子，回答一開始的問題：「對，我就是那個人。」

幾個說張安儷男人結紮的人傻眼了，搞了半天，結紮的不是秦銳呀！

「看來秦銳沒有像張安儷說的那麼疼媳婦兒啊。」

「我看疼的不是媳婦，是老丈人吧。」

「哎呀，這話可不能亂說。」

「……」

「下一位。」理髮的老師傅喊人道。

馬金鳳一看，到她們了。

她先跟師傅講了一下劉翠的頭髮怎麼剪：「師傅，長度不要太短，到這個位置……」

師傅一聽就聽明白了。

馬金鳳之後又說了自己的要求：「劉海給我打薄一下，還有這個……」

理髮的時間很快。

劉翠看到鏡子裏變了樣子的自己，有些不太習慣，說：「我怎麼覺得還是長發好呢，短髮幹活不方便。」

馬金鳳異常滿意自己給劉翠設計的髮型，她左看右看對劉翠說：「短髮好，凸顯五官，什麼幹活不方便，哎喲喂，剪頭是為了好看的，不是為了幹活的。」

劉翠用手摸了摸頭髮，心想：金鳳說的對，剪頭是為了好看。

她問師傅這剪下來的辮子能抵多少錢，師傅說了個數，她付了理髮的錢

劉翠邁著輕快地步伐回了家。

孟夏看到劉翠的新髮型后，眼睛亮晶晶道：「媽，你這個髮型真好看！」

她朝屋裏喊孟林：「爸，你快出來看看媽的新髮型。」

孟林慢悠悠走出來，上下打量了一眼：「這師傅的手藝不錯。」比他預想的要好看不少。

孟夏：「……」爸，你明明想誇媽剪的好看，非得說什麼師傅的手藝不錯。

劉翠拿起家裏的鏡子，喜滋滋說：「我也覺得師傅的手藝不錯。」金鳳提的要求都做到了。

她照着照着發現了幾根碎頭髮在肩上。

「我待會兒得去洗個澡。」

*

晚上，夫妻兩個人躺在床上。

孟林摸了摸劉翠的頭髮：「是不一樣了。」

短髮和長發不一個感覺。

劉翠晃了晃腦袋：「確實不一樣了，頭上輕快了不少。

孟林用手碰了下劉翠的胳膊：「我可結紮了。」

劉翠突然坐起來看着孟林：「啥意思？」

孟林：啥意思你不懂？

劉翠拒絕道：「你可剛做完手術，醫生說了，一周內不能做，得聽醫生的話，不然以後不行了怎麼辦。」

孟林：「……」

他用手去探劉翠的腿：「那你呢？」

一瞬間，劉翠大腦一片空白，她下意識夾/住了孟林的手。

孟林盯着劉翠的臉：「想不想要？」

劉翠根本不知道怎麼辦，只好鬆開/雙腿，意思是讓孟林把手拿走。

然而這一個動作給了孟林很大的操作空間，他往前挪了下：「我可以幫你。」

劉翠明顯感覺到了孟林的動作，奇異的羞恥感和刺激感讓她滿臉通紅。

「我不要。」

「我要睡——」

「啊！」

「你幹嘛！」

「孟林！」

孟林緊緊盯着劉翠的臉：「嗯，我在。」

劉翠：我當然知道你在！

她感覺自己無法控制自己，只有去迎/合/。

孟林故意問劉翠：「舒服嗎？」

劉翠咬着嘴唇不說話。

孟林手指用力，又問了一遍：「舒服嗎？」

劉翠實在忍不住哼了聲。

孟林撥開劉翠臉邊的一縷頭髮：「我發現，你就是個筍。」

劉翠立馬瞪眼看向孟林：「你才損呢！」

孟林一聽就知道劉翠誤會了：「我說的是竹子的筍。」

劉翠用手狠狠抓着孟林的肩：「我怎麼是筍了。」

孟林低聲一笑：「得一層一層剝開。」

他那天看文藝匯演的感覺沒錯，他從來沒有真正了解過劉翠，因為這女人身上有好幾層皮呢。

劉翠不明白孟林為什麼這麼形容，但不妨礙她說：

「剛才的地方。」

再動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