趕吊一(弔死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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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廊空曠冷寂,天花板上的白熾燈異常明亮,照着底下一排深藍色座椅靠技術科解剖室大門第三位置的青年。

短髮不過耳,皮膚白凈,此刻目視前方,背脊挺直,坐姿端正,就外表而言像是個涉世未深的大學生,一眼能看到底的清澈純良。

着裝偏向簡潔低廉,上身白衛衣下身黑牛仔褲和球鞋,背着一個黑色斜挎包,渾身行頭加起來估計不超過兩百塊,卻是絕對不會出錯的經典百搭造型。

「臉嫩,不像飽經風霜的社畜。」廊道另一頭的門口,刑警呂文博問:「他真在殯儀館打工?」

「有五年履歷,祖輩都干喪葬活兒,打小耳濡目染,摸過的屍體說不定比你在牢裏見過的犯人還多。」同事拿出屍檢報告說:「趕緊讓他把黃秀麗的屍體領走。」

呂文博翻開報告:「死者黃秀麗,廣平村人,99年生人,老家還有殘疾貧困的父母。表面無明顯傷痕但五臟六腑出現不同程度的缺損,疑似感染未知寄生蟲,被吃空內臟。死亡時間2022年10月……不是,四個月前就死了?」

他一臉啼笑皆非,「這份屍檢報告怎麼好意思打出來的?你是沒見過黃秀麗一周前怎麼從幾十個荷槍實彈的弟兄們包圍下生猛突圍!當時她還抱着哭鬧不休的人質,要不是我當機立斷槍斃她,人質早被她帶下樓摔沒了!」

同事好奇,「物證中心有人看完當天視頻,聽說周末去了趟普陀寺,視頻也被局長扣下來,嚴禁傳播,案子也直接轉交其他部門,都不走基礎流程就通知死者家屬來領屍——有沒有這麼邪?呂哥,方便透露幾句不?」

「沒什麼好說的。說多了就變成奇情武俠頻道,再不然就是封建迷信,你看你喜歡哪種?」

就在這時,解剖室的大門打開,法醫探出身子大聲詢問:「誰領黃秀麗的屍體?」

座椅上的青年和呂文博同時回應:「我。」

呂文博走到青年身邊自我介紹:「留仙區公安分局刑偵大隊副隊長呂文博,你好。」

「顧拙鳩,廣平村平安殯儀館老闆。」

青年抬頭,氣質和他坐姿一樣純良無害,桃花眼、小招風耳,抿著唇微微笑的模樣完全能靠顏值殺進娛樂圈。

聲音偏低,有着不符合外表的沙啞冷淡。

站起身時,個頭只到呂文博耳朵,目測178左右。

顧拙鳩走在前面,呂文博驚訝地發現他後頸紋了黑色的紋身,看不出具體的形狀,一直蔓延到髮根、脖頸兩側,並向衣服底下的後背延伸,估測紋身篇幅不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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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裏簽個名就行。」法醫遞給他們領屍報告,叮囑注意事項就離開。

拐進大門,再穿過光線偏暗的短廊道進入解剖室,約四十平方,左上側一排銀光瓦亮的屍櫃,屍櫃前是兩張解剖台。一張空的,另一張躺着蓋白布的女屍,解剖台中間則是移動置物架,存放解剖一應器具。

中央空調嗡嗡作響,冷氣呼呼刮下來。

呂文博冷得搓胳膊,兩指夾起白布看了眼女屍。

女屍五官秀麗,表情安寧,唇角翹起的弧度很難分清是天生微笑唇還是臨死前的微笑。及肩烏髮濃密,身材頎長,姣好的皮膚凝結一層白霜,泛著淡淡的死青色,像存放好幾年的殭屍肉。鎖骨兩端至腹部是一道丁字形切口,皮肉翻白,邊緣一層僵硬的濃黑猩紅,延伸至皮囊內部,隱約可見猙獰殘缺的臟器形狀。

呂文博的目光落在屍檢報告上的「臟器遭到嚴重啃噬,留存齒痕酷似人類牙齒」這行黑字,附帶觸目驚心的照片,實在很難相信此前搏鬥過的女人完好的皮囊下竟然早已千瘡百孔。

人類的生理極限能做到這個地步嗎?

思忖間,呂文博餘光瞥見顧拙鳩伸手按住女屍的刀口,檢查她殘缺的腹腔和身上的彈孔,表情平靜,彷彿碰的是攤死豬肉而不是一具死狀詭異又被解剖得支離破碎的女屍。

饒是見過巨人觀的他都很難在這具女屍面前保持鎮定,不愧是祖輩干喪葬活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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呂文博:「死者兩周前綁架本市最大一家水源環保公司老總董四傑的小女兒,要求他必須放棄陰地山村的水源開發計劃。董四傑一邊穩住死者,一邊報警,經過我們警方的追蹤盤查最終確定死者的位置,從而展開營救,人質無恙。」

當時幾十把槍口對準黃秀麗,這女人跟不死戰士似的,身上中槍還能死死拖住人質,踢開人高馬大的刑警爬到廢棄大樓樓頂準備帶人質同歸於盡。

案子的詭異細節不便對外透露,他懷疑黃秀麗磕了新型毒.品,所以沒再細說。

「其他都寫在屍檢報告裏,你自己看。」

顧拙鳩沒看報告,「我知道她的死亡時間和死因就夠了。」他托起黃秀麗的後腦勺檢查,沒看見任何傷口,手摸到下面,摸到脖頸脊骨處凸起的地方,有一個彈珠大小的血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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顧拙鳩收回手,「不用開,腦子也被吃空了。」抬眼看向呂文博說道:「黃秀麗十七歲出來打工,在外無依無靠,就算結識不良青年而干出綁架董四傑小女兒的事情,其目的也不應該是和她八竿子打不著邊的山村水源開發計劃,更犯不着冒死害人,唯一的解釋就是另有真兇。屍檢報告說她早在四個月前就死了,死後行動自如,不懼疼痛,力大無窮,典型被附身癥狀——」

「等等,什麼附身?」

「鬼附身。」

呂文博笑了,「我們這是警局,不興玩你們那套封建迷信。」

顧拙鳩黑白分明的眼睛安靜地看他。

呂文博逐漸收起笑容:「你要有意向,可以跟我們局長聊,他老人家見多識廣,多少能附和兩句。」

顧拙鳩:「我受人所託來領屍,不參與破案。」

呂文博聳肩,開玩笑地說:「案子已經轉交其他本部門,你想查還不一定有權過問。」

顧拙鳩點頭,沒接話。

「……」呂文博也是沒脾氣了,小青年態度認真得要命,卻沒插手案子或強行說服他相信鬼神學說的打算,一派『我隨便說說,信不信由你』的淡定自如,實在有些不好招架。「你什麼時候領走黃秀麗的屍體?」

「現在。」

顧拙鳩說完就拽起白布裹住黃秀麗,唰唰兩下捆嚴實后,放進裹屍袋,掏出尼龍繩繞着裹屍袋綁成雙肩背帶式往肩膀上一套,動作行雲流水地背起女屍。

「警察同志再見。」

呂文博送他到門口,「要不幫你叫輛車?」

「沒有車敢載屍體。我來之前就申請殯葬用車,走兩三個街道就到了。」

呂文博聞言便不多勸。

隔壁民政部門的同志來找媳婦,和呂文博打聲招呼,瞧了眼顧拙鳩背後的裹屍袋,猜出裏面躺着具生前死後都詭異的女屍,不由嘆服,小青年膽子真大。

呂文博問他手裏拿的白紙松塔長條狀物體是什麼。

同志擺手道:「嗐!下午來了個民間法教,來辦理殯葬許可業務的手續,才剛通過就急巴巴跑了,嘴裏嚷嚷什麼快過趕吊時間,得抓緊辦,不然送不走死者,恐成個難以處理的大麻煩,結果就把他帶來的這東西落局裏了。」

「這什麼說法?」

「誰知道?習俗唄。」

「那叫長錢。」從事殯葬行業的顧拙鳩一眼認出民政同志手裏的物品,即用白草紙裁剪成條狀捆成一大束,扎在一根長桿上。「殯葬祭祀送鬼專用。所謂趕吊,字面意思,趕走弔死鬼。申請殯葬的法教應該是替一個上吊自殺的死者送葬,弔死的人通常死前含有莫大冤屈,死後一口氣凝聚在喉嚨口,上不去下不來,怨氣凝結,經久不散,凶邪異常,所以需要在頭七當天進行趕鬼儀式。」

民政同志訝然:「還真是七天前弔死的!」

呂文博來了點興趣,順口問:「是不是這麼邪?要是晚點趕吊會不會詐屍?」

「得看情況。」顧拙鳩看了眼時間,十點半。「其實大多數是求個心裏安慰的習俗,沒那麼多邪門事兒。」

民政同志:「也是。理解尊重嘛,不要打着封建迷信的旗號害人就行。」

顧拙鳩笑了笑告別。

深夜的大馬路空蕩寂靜,偶爾幾輛車呼嘯而過,驚嚇到草叢裏的野草發出刺耳的尖叫。路過還在營業的便利店時,顧拙鳩肚子咕咕叫,摸出手機先看卡里餘額。

44.4。

數字逆天,衰到極點應該會走好運。

顧拙鳩掐了個祈福的道家手決:「否極泰來。」

正巧趕上紅綠燈,他趕緊趕路,馬路盡頭忽地傳來一陣鼓噪喧鬧的鬼哭狼嚎,十幾個奇裝異服的青少年騎着單車風馳電掣而來。一腦袋綠毛小辮的領頭領着小弟圍繞顧拙鳩騎行,嘴裏發出嗷嗷怪叫,時不時試圖搶奪他背上的裹屍袋。

顧拙鳩可移動空間狹窄,看似不動,實則閃轉騰挪,輕易躲過這群青少年的捉弄,飛快打量為首的綠毛頭。

十七八的歲數,打了唇釘和耳釘,衣服鞋子都是牌子貨,黑白兩色的單車簡約低調沒有剎車線路,車把頭夾着限量版手辦,纏繞一根淺紅色的麻繩。

由此可得,富二代,死飛族,追求刺激不怕死。

綠毛頭很快就對不反抗的顧拙鳩失去興趣,也沒意識到他們十幾號人圍堵顧拙鳩愣是沒一個搶到裹屍袋,只領着小弟們調轉車頭繼續追求速度與激情,眨眼不見蹤影。

不到十分鐘返回,雙腳踩地緊急剎車,烏泱泱十幾人扛起單車急吼吼衝進還沒關門的地鐵。

「卧槽,大半夜修路有沒有人性?」

「少磨嘰,跑快點還能趕上最後一班地鐵。」

「到下站集合……艹,別擋道!」

顧拙鳩倒是想閃,可他本就在地鐵口,突然十幾號人扛起單車不僅擋住他去路,稍不留神還被簇擁進地鐵。

死飛族沒留意他,兀自奔向安檢口,顧拙鳩則準備原路返回,結果地鐵廣播在此時響起。

叮咚!

「各位乘客請注意,今天的運營即將結束,本站將關閉地鐵入口進行最後一班列車運行,請乘客儘快出站或進站,感謝您的配合。」

嘀!嘀!嘀!

「請乘客注意末班車換乘路線,以免耽誤您的出行。」

「乘客請注意,本站即將關閉。」

與此同時,夜色下狂奔的兩道身影根據羅盤所指方向衝進地鐵。

兩人雙腳剛離開最後一級台階就聽到廣播播放:「乘客您好,本站入口已關閉。」

話音一落,樓梯上的地鐵門『砰』地關閉,站內燈光明亮到近乎慘白,死寂得令人心慌,原本甜美的廣播女聲秒轉成呆板僵硬的男音,霎時傳遍整個地鐵站——

「乘客您好,為了您的安全出行,請遵守留仙地鐵5號線35條乘坐條例規則。謝謝合作。」

地鐵入口是一段向下的樓梯,連接五十米長的通道,盡頭拐角是另一段通道,過安檢口再下一段樓梯才進入月台候車。

「我以三清祖師爺和道士職業生涯起誓,接下來所說句句屬實!」慕降霜目光如電,正氣嚴肅說道:「臨圳中學一個男老師前陣子被曝貪污,身穿血衣在學校的小樹林里上吊自殺。四天內,該中學死了三個校領導和一個學生,死法一致……」

白領女直勾勾盯着銷售男的脖子,紅彤彤的血肉和皮骨黏連着,斷口不規則,說明腦袋是被硬生生扯下來的,四肢扭動着,試圖爬起來,無端叫她聯想到老家過年時砍斷脖子的雞鴨,沒了腦袋還能上蹦下跳,那種瀕死和強烈的求生欲形成一種極端扭曲的恐怖。

顧拙鳩食指抖動,大聲喊道:「所有人都別動!」

雙馬尾少女:「華光教弟子元輕白。」

顧拙鳩心一顫,正想追問就被一陣掌聲打斷,循聲望去,是和雙馬尾少女一起的長發青年,他們是最後進地鐵的兩個人。

老人無動於衷地看着車廂頂,假寐的年輕情侶醒來,用看騙子的目光看長發青年。醉酒的中年男人表情遲鈍,沒反應過來。OL裙女白領表情怪異,嘴唇哆嗦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銷售男緊握公文包,手背青筋突出,臉上是譏諷的笑。綠毛頭繼續刷手機,把耳機戴上了。

銷售男感覺不到痛似的,掙紮起身。

有人嗤笑,也有人被嚇得直哆嗦。

做人不如意的時候想做鬼,做了鬼又想還陽當人,通常會選擇找替身。

以為黑暗裏被潑一身水的白領女低下頭,看到被鮮血染紅的白襯衫,血水順着她濕透的頭髮、臉頰和衣裙滴答落地,順着汩汩血水流向望去,卻是頭顱不翼而飛的銷售男。

銷售男噗地笑了,「先否定再肯定,下面該但是了吧?我猜猜,是不是有人養鬼殺人?所以你們這些『玄門正道』收錢辦事,結果搞砸了!鬼跑了!」他起身面對面挑釁:「說吧,準備每個人收多少錢才能保命?五百還是一千?墨斗靈符桃木劍在哪?不會就這麼赤手空拳抓鬼吧!」

「沒事吧?」剛才出聲提醒的男人直勾勾望着顧拙鳩,關心詢問。

「否極泰來。」顧拙鳩邊走邊掐祈福手決,小聲念:「度人無量天尊。」

男人看着他的眼,表情平靜:「車廂里有鬼。」

刺骨的陰冷如附骨之疽爬上顧拙鳩的脖子,他能感覺到踏進車門時,黑暗裏的腳步牢牢貼在後背上,如果不是中間隔着一具屍體,估計就被那東西抓住了。

地鐵進入隧道不會熄燈,也沒有安全規則。

顧拙鳩垂眼,他不是。

燈光忽然閃爍,燈絲噼啪爆裂,偌大的地鐵通道忽明忽暗,洗手間傳出『滴答』、『滴答』的水聲,隔間木板門無風自動,吱呀呻.吟,在寂靜的空間里被無限放大、延伸。

他所在的這節車廂一共十一人,除了他和身旁的醫生還有八人分坐兩邊。一對年輕情侶在睡覺,旁邊是一個仰頭看車廂頂的老人,表情獃滯,對面則分別是渾身酒氣的中年男人、OL裙裝的都市麗人和一個西裝領帶的男銷售,以及一個長發青年和一個雙馬尾少女。綠毛頭背靠扶手桿正低頭刷手機,腳邊是他的死飛單車。

「乘客們請注意,留仙地鐵5號線即將到站,請儘快進閘排隊等候。」

顧拙鳩抿唇,悄悄挪到車門口。

顧拙鳩加快腳步,直接翻過自動扶梯跳下去,三步並作兩步迅速衝進地鐵,車門關閉,燈光全熄,黑暗中的無名腳步停在一門之隔外。

男人笑了一下,低頭湊過來,高大的身影擋住光線,壓低聲音說:「你也看到了?」

「你到哪裏?」男人主動詢問,聲音清朗溫柔。

慕降霜綳著臉,左手扣住腰間挎包,元輕白也起身警惕地看着銷售男。

他一走遠,女廁燈泡噼啪作響,燈絲閃現數下熄滅,濃墨般的黑暗籠罩洗手間,隱約傳出窸窣低語,好像是有四五個人擠在女廁最後一個隔間里說話。

長發青年拿出道士證:「我是玄門中人,排教弟子慕降霜。」指著雙馬尾少女,「她也是玄門道士。」

是皮鞋鞋跟踩在地面發出的聲音。

可以說這會兒的環境氛圍不管哪裏都符合鬧鬼定律。

她牙齒咯咯響,表情扭曲得像即將被砍斷脖子的禽類,喉嚨咕隆響着,驟然爆發刺耳的尖叫。

整個人看起來一塵不染,乾淨溫柔,斯斯文文,像是潔癖不輕的高級知識分子。

以至於地鐵離開隧道,燈光亮起的瞬間,他甚至疑心聽錯了。

「錯?哪錯了?」銷售男眼白交錯紅血絲,太陽穴鼓起,呼哧呼哧地喘氣,陡然拔高音量:「哪錯了!我哪裏又錯了!!為什麼總是說我做錯了做錯了!我就不能對一次?」

顧拙鳩:「看到什麼?」

語畢,所在車廂燈光熄滅,濃稠的黑暗剝奪視覺,聽覺被無限放大,接二連三的驚嚇令眾人一時無話,銷售男鬧出的動靜在某個瞬間戛然而止。

隨預警聲響起,月枱燈逐一熄滅,黑暗由遠及近迅速籠罩原本明亮的空間,清晰的腳步聲從黑暗裏走來。

銷售男臉色青白,表情誇張戲謔:「嘩!難道是男老師含冤而死,化為厲鬼回學校殺人?」

「那隻弔死鬼現在成了替身鬼,附身在它死前上吊的麻繩上面,按慣例進行趕吊儀式就能送走它。但是校方隱瞞死了四個人的事,導致我們錯估弔死鬼等級,沒太防備,讓它附身路人逃進地鐵,如果不儘快抓到它,它一定會想盡辦法殺了我們。」

長發青年吸引眾人注意力后,迅速投下重磅炸.彈:「各位,現在有一隻弔死鬼混在車廂里,如果不把它找出來,今晚所有人都得死在這裏。」

銷售男背對眾人,扭動肢體,關節僵硬,像恐怖片里活過來的商場服裝模特,猛地轉身面目猙獰地衝過來。

排教和華光教都是道教分支,不如正一、全真聲名顯赫,因此統歸於民間法教。排教原師承茅山,分佈於湘陰洞庭湖,開水破浪、打撈沉屍和趕屍送鬼都是看家本領。華光教主要分佈於廣粵一帶,奉華光大帝為祖師爺,華光大帝又為道教四大靈官之一的馬靈官。

「我受夠了!」銷售男猛然發出怒吼,隨手抓起單車砸出去,怦然巨響嚇得車廂內一些人遠離,反倒是十幾個死飛族憤慨地圍上來。

*

氣氛頓時劍拔弩張,連隔壁車廂的死飛族也過來圍觀。

慕降霜盯着情緒突然激動的銷售男,不動聲色道:「不是養鬼,沒想收錢,我不敢擔保所有人能活過今晚,所以你猜錯了。」

還是得跟過去看看。

顧拙鳩到月台時,末班地鐵車門快關閉,廣播發出預警:「車門即將關閉,請逗留月台的乘客儘快上車。」

幾人望去,聽白領女說她口紅滾進男廁,以為裏面沒人就進去撿回來,結果看到銷售男在吸,於是打算跑出來報警,沒成想被銷售男抓住,一路被挾持進地鐵,沒見到安檢員和保安,也不敢求救。

先是低語,說到好笑處就發出嘻嘻笑聲,突然爆發爭吵,聲音越來越大,夾雜雜音、尖叫和狂笑,倏地銷聲匿跡。

OL裙白領哆嗦道:「他磕嗨了。」

慕降霜眼疾手快地抓住銷售男的手,咔擦一下扭斷他的手腕,菜刀應聲落地。元輕白旋身側踢銷售男的腰腹,後者被踢出三四米遠,骨裂聲清脆。

言罷舉起菜刀沖OL裙白領砍下去,女白領下意識尖叫。

男人很高,一八七左右,中長捲髮綁成低馬尾,戴着金絲邊框的平光眼鏡和醫用口罩,眉眼深邃,膚色蒼白,穿着醫用白大褂,裏面是同色襯衫,每顆扣子都扣得嚴絲合縫,下身則是西褲皮鞋。

「含怨而死,死後怨氣不散則化路煞,也叫路鬼,是最低等級的鬼,沒有主動傷害人類的能力。至於死前穿紅衣、血衣,死後變厲鬼只是人類臆想,沒這回事。」

老人維持看車廂頂的姿態,小情侶縮在車門旁,隨時準備奪門而出,喝醉的中年人表情茫然,顯然摸不清狀況。綠毛頭抓着單車車把,蹲在另一側車門旁,小弟們在他身後三步遠,表情如出一轍地驚慌。

他環顧車廂眾人,一字一句:「都是活活被嚇死!」

顧拙鳩在黑暗裏隱約聽到『咄』、『咄』聲,一下又一下,富有節奏,以及很快被淹沒在地鐵白噪音的叮叮噹噹聲,動靜太小。

顧拙鳩暗暗搖頭,生前穿血衣和死後變紅衣厲鬼沒有直接關係。

地鐵站關門時,顧拙鳩閃進男廁,等最後進來的兩人跑過去才一臉若有所思地走出來。

滴答。

慕降霜:「鬼沒有人性,再低級的路鬼也會利用條件殺人。那隻弔死鬼利用學校當時人心惶惶的環境和某些人做賊心虛而殺人,殺的人足夠多就能脫離路鬼等級成為替身鬼。」

大部分人防備着銷售男,沒發現前後的車廂燈由遠及近,一節一節熄滅,廣播提醒:「即將進入隧道,請乘客遵守安全規則。」

*

相較男人的主動友好,他顯得冷漠呆板。

醫生低問:「鬼附身?」

他也知道5號線地鐵經過留仙區其中一段路出了名的不幹凈,所以打一開始就沒想過進來,可是誰能料到意外把他送進來了。

嘀!嘀!嘀!

「唉。」顧拙鳩看向幽長陰冷的地鐵通道,十分猶豫。「不知道什麼情況,顯然地鐵里的陰靈被喚醒,要是全都見了血,不小心養出個紅衣厲鬼,我對付起來也夠嗆,說不定大家全折這兒了。」

小情侶趕緊跑開,戰戰兢兢地問:「他是不是被弔死鬼附身了?」

女廁恢復原樣,一切彷彿都是幻覺。

但銷售男從公文包里掏出把菜刀,憤怒地指控:「你們都是托,一夥的!和我那個該死的肥豬老闆一樣,都把我當傻子,騙我錢騙我命!行啊,我死之前先殺你們再殺肥豬老闆,再殺光那群同事!」

一干人嘩然,顧拙鳩趁機觀察他們的反應。

燈絲閃爍兩下,光亮重新籠罩女廁,明亮乾淨,一塵不染,鮮紅的血液從女廁最後一個隔間虛掩的門縫下方湧出,滲透進地縫,轉瞬消失不見。

不知是春寒料峭還是身處地底的緣故,陰冷的氣息沿着腳底直衝進骨子裏。

噠、噠、噠……

顧拙鳩:「下一站。」

明亮的燈光灑落,照出每個人在這瞬間最真實的反應,顧拙鳩快速記下他們的反應。

慕降霜:「不能完全肯定四人全是厲鬼所殺。」

顧拙鳩抬眼,掃過他修長的脖子,注意到他喉結上的一顆紅痣,「我沒事,謝謝。」他向後退兩步,移開目光,不動聲色地觀察車廂內的乘客。

異狀引起地鐵內乘客的好奇,一個男人突然出現在車門中間沖顧拙鳩大喊:「快進來!」

「哈!」銷售男怪叫:「穿血衣上吊自殺,按套路不就是變成紅衣厲鬼到處殺人?」

擁有找替身能力的鬼都被統稱為替身鬼,替身鬼繼續殺人,能力強化到某個節點就能進化成紅衣厲鬼。

顧拙鳩彷彿察覺不到身邊的詭譎氛圍,抓緊綁住裹屍袋的繩子,眉頭緊皺,表情充滿掙扎,說實話他這次出來的目的非常明確,把黃秀麗的屍體帶回廣平村,堅決不摻和任何突發意外,杜絕和任何一個玄門中人結交。

慕降霜和元輕白如出一轍地神色凝重。

另一個車廂的死飛族停止討論,雙眼放光地看着長發青年。

不。

話音一落,對面的小情侶臉色慘白地盯着手機說:「他沒撒謊,是真的。臨圳中學男老師畏罪自殺,因為死前穿血衣的樣子太邪門,被學生拍下來發上網,雖然很快刪光視頻但還是引起軒然大波,而且今天剛好是頭七!」

其他十四個死飛族青年在另一節車廂熱烈討論月台異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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怪談類報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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