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02 畸形癌
飽餐一頓后，庄鴻整個人顯得更加昏昏欲睡。
他強行打起精神，從地上撿起多處破碎的筆記本撫平收好后，遺憾的看了眼散落一地的觸手，很想將這些觸手一起吞下，畢竟觸手雖然肉少，但也是不可多得的營養。
『營養』包括增長血肉強度的物質，發動特殊能力的『源力』，以及自由穿越空間的『空間原質』。
都是他所必須的東西。
不過害怕消化不良，還是選擇轉頭離開。
現在的胃口還是太小了。
「將這隻紅須怪消化后，想必身上的綠光將變得更濃郁一些，或許再過不久，我就能進化成『藍怪』，那時再碰上藍色天敵，就無需狼狽逃跑了。」
「而且，進化成藍怪后，我應該能睡個好覺了吧？我已經很久很久……沒睡過一個安穩覺了啊！」
庄鴻默默想着問題，身形逐漸消失。
……
當庄鴻腳踏上地球這片熟悉的土地時，繃緊的精神終於稍微放鬆下來。
不管如何，這裏都是港灣，都是根。
也正因為有根，庄鴻才沒有將自己稱為『空間流浪者』，而是『空間旅行者』。
不過相比『空間旅行者』這個稱呼，庄鴻更願意稱自己為『三維畸形體』或者『畸形癌』。
名字很難聽，但很形象。
簡單來說，他認為自己是一個脫離三維往四維轉化的特殊生物。
本質還是三維生物，只不過具備了一些四維生物的特性。
比如能自由穿梭不同的三維空間，比如能從更高的角度看穿三維空間的一切，比如擁有空間方向感……
那麼，什麼是四維生物？
庄鴻不知道。
就好像二維生物無法理解三維一般，他作為一個三維生物，也無法理解四維的存在。
不過他有一些看法：
在不同於地球的其他無數三維空間中，有着無數個『庄鴻』，而這些『庄鴻』的統合體，就是一個完整的四維生命。
而他，只是四維生命的一個部分。
庄鴻認為，不只是他，地球上的所有生物，實際上都是四維生命的一個部分。
他相信，在其他三維空間，會有無數個『李雷』共同組成一個叫做『雷李』的四維生命，也會有無數個『韓梅梅』共同組成叫做『梅梅韓』的四維生命。
只不過，他們並不知道這點，各自好好的生活在不同的空間。
就好像，人體由無數個細胞組成，而單個細胞也許永遠不會知道它組成的『人』，是個什麼玩意兒。
庄鴻認為自己就是四維生命的一個『三維細胞』，只不過突變成『癌細胞』，開始在四維生命體內吸取營養-轉移-擴散，還吞噬擠壓正常的細胞。
按照這樣的發展趨勢，說不定未來他會和四維生命同歸於盡……
當然，成為畸形癌也不是庄鴻的本意。
自從突變的那一刻，他沒得選擇，只能到處流竄躲避隨時可能出現的天敵。
同時心中有着一絲僥倖：「若將其他空間的『庄鴻』全部吞噬，說不定能反客為主，成為真正的『四維生命』！我也想以真正四維生命的視角，看看這片無限空間會有什麼樣的精彩。」
這些年，他在其他三維空間流竄，確實吞了不少奇形怪狀的『庄鴻』，比如一隻大蜻蜓、一隻巨型人面蛛等，並獲得了能力上的蛻變。
分別是『維視』『吐絲』『堅甲』『彈射』『操控』。
『維視』，能夠從空間外的角度俯瞰當前三維空間，讓三維空間內的一切無所遁形，還能看到相鄰幾層空間的場景。
『吐絲』，如同蜘蛛一般，吐出纖細堅韌又有黏性的絲線。
『堅甲』，將源力轉化為堅韌的甲殼，能塑造成任意形狀，盔甲、盾牌、長刀、尖刺……
『彈射』，將小件物品從身上彈射出去，甚至能達到步槍子彈的初速度，當然，關鍵時刻將自己彈射出去，也能用來逃跑，只不過速度大減。
『操控』，用精神力操控不重的物品精準運動，操控飛刀飛劍等不靠譜，但用來操控蛛絲正好。
能力一般般吧，沒有毀天滅地的能力，攻擊不足，但自保有餘，大不了彈射逃跑。
不過這些看似一般的能力，配合上他隨意穿梭空間的能力……
三維世界基本無敵！
可惜的是，並沒得到睡夢中保持警覺的能力，以至於三年來都沒能睡個安穩覺。
……
回到小小的家，庄鴻卸下雙肩包以及心中的疲憊，無比放鬆的躺在床上。
此時此刻，他多想自己只是一個普通地球人，然後好好的睡一覺，睡他個天崩地裂……
然而能安心睡去嗎？
不能！
因為他不確定睡死之後，會不會被突如其來的天敵吃掉。
這三年來，他無比渴望一個能在深度睡眠后仍然保持警惕的特殊能力……
當然，不用睡覺的能力更好。
「幫徐凱東買好書後，就繼續去獵殺異空間『庄鴻』獲取新能力，說不定驚喜就在下一次。」
庄鴻躺在床上，體內湧出大量細絲結成一張網絡，分佈在當前以及周圍空間作為簡單警戒，然後閉上眼睛，進入淺睡。
不知過了多久，手機微微震動，他瞬間驚醒，下意識彈射而起躲入其他空間……
等反應過來是手機響后，才猛然鬆了口氣。
他先拿起手機查看時間，發現只淺睡了六個小時，不過也恢復了些精神。
順手接通了『陳元飛』的來電。
陳元飛和庄鴻一樣在孤兒院長大，不同的是，陳元飛很幸運，在十歲的時候被人領養離開了孤兒院。
不過陳元飛將庄鴻視如兄弟，這些年一直如兄長一般關心着他。
電話那頭傳來沙啞而頹喪的聲音：「阿鴻，有時間嗎？出來陪我聊聊天。」
庄鴻聽出陳元飛的不對勁，整個人清醒了一些：「在哪兒？」
「阿妹鮮粥。」
庄鴻掛斷電話，簡單的洗漱一番，出門而去。
在『阿妹鮮粥』一個偏僻的位置看到了面容憔悴的陳元飛。
庄鴻不善言辭，更願意聽別人說話，坐下來后自顧到了杯水，也沒有說話。
陳元飛打量著庄鴻，無語道：「阿鴻你怎麼總是一副沒什麼精神的樣子……」
庄鴻：「習慣了，你怎麼了？」
陳元飛長嘆口氣，雙手捂著臉，沉默片刻，然後勉強露出一個笑容：「阿鴻……我跟你說件事，我，很快就要走了。」
儘管陳元飛努力保持平靜，庄鴻還是聽出了顫音。
「走？」
「癌症，晚期了，也許今後，再也不能找你喝酒聊天了。」
庄鴻面露錯愕之色，但很快神色一正，眼中精光微不可查的閃爍。
『維視』！
下一刻，庄鴻眼中的世界發生翻天覆地的變化。
所有事物最細緻的結構一覽無餘的展示在他的面前。
他看到了桌椅內部的木質以及大量蛀蟲，看到了電視機器內部的各種精密結構和一群蟑螂，看到了保險櫃內的鈔票，看到了包廂里陪酒的阿妹，以及阿妹身體里裏外外的一切……
所有被表面遮擋住的景象，一覽無餘的展示在他的面前。
彷彿這個世界在他眼中沒有任何秘密。
他如同造物主一般，以一種獨特的視角俯瞰著世間的一切。
庄鴻的目光聚焦在陳元飛的身上。
流動的血液、跳動的心臟、呼吸間起伏的肺泡，以及肺部長滿觸手的腫塊……
陳元飛並不知道庄鴻的變化，面帶苦澀，強裝灑脫。
「這段時間我瞞着大家跑了許多有名的醫院，見了許多專家醫生，但所有醫生都說我預后很差，活下來的機會不高，讓我做好心理準備……」
「我們家大概一年後就能拿到一筆拆遷款，但我不想治療了，不想掙扎了，我想把錢留給父母養老，只是父母帶我回家養了我十幾年，我卻不能為他們盡孝……
小莉很愛我，但我不想連累她，我打算先和小莉分手，讓她對我斷了念頭，再悄悄的離開這個世界。
不瞞你說，我曾經爬到過二十幾層的天台，也在吊扇上掛了一條繩子，還買了許多毒藥……只是，我實在沒有勇氣自我了結，我還是留戀這個美好的世界！」
「我明明已經和小莉規劃好了未來……」
陳元飛說到後面已經泣不成聲：「阿鴻，我沒想到我的人生突然間就變成這樣……我不知道該怎麼辦，我只能找你訴說。」
男兒有淚不輕彈，只是沒到絕望處。
這時庄鴻道：「阿飛，不用沮喪，你這肺癌，我或許有辦法治。」
陳元飛一愣，擦了擦眼角的淚水：「你能治？」
接着便苦澀的笑道：「你什麼水平我能不知道？不用安慰我了，我的情況我知道，我已經跑遍了最知名的腫瘤科室。或許這就是命吧……」
庄鴻：「不要動。」
他手中探出大量肉眼難見的細絲將陳元飛定住，然後用維視鎖定較大的腫塊。
陳元飛身體頓時僵住。
幾秒后。
「啪！」
幾塊大小不一的血肉被庄鴻隨手扔在桌上。
陳元飛的身體下意識後仰遠離，愣愣道：「這是什麼？」
「你體內較大的腫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