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5 人性投票結果

一壺茶談老談話冷，倆老手中杯沉澱往事一宗宗，存有餘溫卻沒了滾燙熱情。

「你兒子跑去你敵對上班，卧底變成了吃裏爬外，真令人感到意外。」一身軍裝滿臉滄桑，手板上槍火傷痕拉深這人的資歷厚實了此人背景。

戴良放下陶瓷杯，嘆氣總是自責育兒無方。

「我挺羨慕你，三名兒子都加入軍隊，你可光宗耀祖退休過過閑日子。」

「老天爺給個總軍師我干，他不收回我命我就干到躺平。在我膝下的犬子要不參軍，就別回家加我爸。我們世家軍人命，死後就是軍人魂。」

苛刻古板教育方式，總軍師三名公子不敢有第二句話。

「早知當年我與你一起參軍。」

「今早的國會你看了？智能法案，簡直就狗屁不通，為了那一小撮人搞到是人非人，是鬼非鬼。」

總軍師搖頭調侃貓頭鷹辦事能力差強人意。

「因這事，我刻意找你喝茶聊聊。不瞞你我那不孝子戴宇有份參與，若法案國會順利通過，請你這裏多加阻止，無論什麼情況，必須阻止。」

戴良語重心長希望老朋友能擋住這一波操作。

總軍師沉默數秒問：「阻止？你這話我聽不懂，給我個理由。」

同樣身為父親的他想必戴良找品茶聊天是為了兒子緣故，只是沒想到戴良既然要他無論什麼情況都必須阻止法案通過。思來想去，他覺得戴宇雖然是個無能富二代，但戴良的一直打壓下端出背後是否隱藏着不可告人的計劃。

「甲骨一直是我和佐琳的心血，我們曾攜手抵達科技爆發的高峰，也沉澱經濟破裂的低谷。她的離世，我始終無法忘懷。」

「又是那墨小子的事？我說你啊，這把年紀重感情會被人嘲諷，我們一條腿已踏入棺木里，那天要是提前到來，往事統統與你無關。」

「就因為墨，我不得不去在意他克隆佐琳的模樣。」

「阿良，你可別忘了你殺過人，而且還是你愛妻。」

倆人陷入沉思，總軍師知道戴良內心對墨的憎恨，但佐琳並沒有背叛婚姻。然而錯手殺人的戴良也得到應有的懲罰，活到這把年紀總算受夠良心譴責。他看透戴良阻止智能倫理法案的目的，純粹不想讓虛擬人物取代那失去的親人。

「我還有事，我先走。」戴良緩緩起身，膝蓋傳來一陣刺痛，他露出微痛表情全被總軍師看見。

「話沒說完怎麼就走？老朋友，坐下吧。我們太少時間暢談再不聚一起，不然來世再見。」

「來世你認出我再說吧。」

戴良倔強脾氣無法改進，凡是觸碰到他殺人一事，他不想多聊。

***

下午國會投票結果出爐，出乎預料九成議員通過智能倫理法案。

在外頭示威的人民雀躍歡呼。在國安部看成績的露西女士開心地跳起，趙川只是淡淡微笑心裏彷彿早已知道結果。

「接下來，總軍師那裏有點棘手，趕緊準備一下。」趙川說，這次議員投票結果可說是為了救援玩家而做出人道舉動，他推測裏頭並沒有一人願意與所謂的遊戲虛擬人物共存。

在高科技公司的高程鑫告知林清投票結果的好消息，全公司上下積極籌備應對新法案里的人造體生產權，這回高程鑫總算能給方箏股東一個踏實的交待。這些年的投資，總算能見到穩定的報酬。不過這也是區區的一個開端，在她預測未來的一年內將會出現其他公司與高科技競爭生產人造體的特權。

「廖先生終於可以回來。」林清欣慰地說。

「是的。」

高程鑫打開手機，看着廖寧與拉菲拉齊的合影，心裏產生莫名的幸福感。有如一位母親等待丈夫與子女遠處歸來的好消息，雖然她對這對子女沒有多大理解，但這將是她人生即將開啟的新章節。

甲骨公司內，董事長的房內傳來杯子打碎的聲音，戴良憤怒地看着國會議員們的投票結果。沒想到墨老師的遊戲世界將吞噬人類文明，他不斷回憶起自己亡妻的模樣，記憶里全是他亡妻與墨嬉笑打鬧的場景，導致他錯手殺了妻子。

他以為結束這一切，偏偏墨利用甲骨資源研發出與佐琳一模一樣的虛擬人，簡直實在向他宣戰。如今擴展沉淪人類文明，他心裏萌出千千萬萬個殺死墨的念頭。

「墨！你到底在哪？」戴良憤怒的眼神，思緒開始推斷如何找到墨關閉這一切。

遠在冰島與佐子的墨，生活愜意之餘，精神狀態格外虛弱。佐子對他的專心照料，同時兼顧M遊戲與真實世界的進展。除了派遣馬克當她的傳話人，她也同時擁有變體出現在她想親自出面的城市。

「今天新聞是什麼？」墨喝了口水。

「國會通過解放玩家的智能倫理法案，你為我創造的世界將於你的世界開始融合在一起。」

「你開心嗎？」墨沒開佐子一眼。

「我挺期待這天的到來。」

倆人靜靜地欣賞著藍天碧雲的緩動，事情彷彿早已註定將走向這局面。

然而606則在貓頭鷹公司感受全體職員歡呼鼓掌，他臉上沒一點鬆懈，內心格外緊繃。他曾想過，萬一國會不通過，他有可能私自打開遊戲出口然後帶着小棉花逃出國外。既然被稱為救世主，他也不在乎會面對法律及人類的譴責。

然而今晚，他將主動聯繫X先生，開出交換條件。

「爸爸上電視真帥氣！」小棉花視頻來電，背景又是雜物房。

「你見到啦？爸爸是不是很不自然？」606這才露出笑容。

「第一次當全民英雄，難免會不自然。不過，在我心目中，爸爸你最棒！」

「謝謝你。」

「爸，我想你了。」

「很快我們將會見面，下次開庭，爸爸一定會爭取到你。」

「一言為定。」

「好，一言為定。」

結束視頻，他見到馬克來到貓頭鷹總部。馬克上前恭喜，順便表達女王佐子對這才的計劃非常滿意，還非常期待他將如何與遊戲里的X先生談判。

「佐子有能力說服X先生？」

「沒有，遊戲系統里部分區域是無法改寫，一旦觸碰，遊戲世界將崩塌。這也是為何女王需要貓頭鷹的出手。」

「墨老師也沒辦法改寫？」

「所以才置入變體。」

606認真地問：「馬克，如果我打算公開我與X先生的談判，你覺得佐子會有意見嗎？」

「你何時變得在意女王的感受？一直目中無人的你從不服從女王的意願，怎麼突然屈服？你對談判沒信心？」

「說實話，換成是X先生，這些條件根本無法解決問題。相反，有可能演變成另一個不堪的局面。」

「你指的是談判失敗造成他將加速屠殺玩家？」馬克意外感到興奮。

「沒錯。」

「那不是很好嗎？我們等他殺完所有的玩家后就再也沒籌碼與你談判。」馬克突然大笑。

話雖如此，但這做法不人道。此時606沒察覺馬克骨子裏的反人類病態，他還在苦惱該如何與X先生做出雙贏的談判。

「在他們的世界裏，許多定律和我們一樣，他們的思維是單一，沒有任何機製取代或引導，一切將照着劇本進行。女王的世界，她從不干預。你只要做好你自己的本分，顧及女王世界。」

「我是人類，我們應當考量人類為優先。」606反駁。

「是嗎？你考量弱者的生存權力被封為救世主而沖昏頭腦，別忘了，人類是善變的可惡物種。今天能捧你上神台，或許下一秒便能將你拉下壓在地面上踐踏。」

這可惡的感受馬克深切體會過，他看着606彷徨眼神搖頭嘲笑他後轉身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