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夢見一道光

隨着一道信息進入腦海中，迅速融入顧千秋的記憶中，輪椅上的唐裝老者虛影逐漸消失不見，那影響時間的薄霧也在隨之退去。

這道信息的內容並不多，就是一種名為《陰陽眼》的技巧講解，主要用於通靈，還提到在古代也叫做『法眼』。

與此同時，顧千秋眼前的銀色字體也開始出現了新的變化。

【空塔行走·逐日：1日0小時0分1秒】

隨着薄霧退去，這一刻，顧千秋眼前這行早已停滯的計時，開始再次向前走。

時間流速回歸正常。

寂靜的世界被打破了，街道上嘈雜的喧鬧聲再次響起，原本薄霧外靜止不動的路人也恢復了正常，說說笑笑着從他的身邊路過，並沒有察覺到任何異常。

恍若剛才那一切都只是幻覺。

顧千秋能夠明白原因。

對於他而言，在時間流速無限高的情況下，無論過去多久，外界也只是停在那一瞬間而已，所以路人沒有絲毫察覺也是正常的。

看着這熱鬧的街景，感受着這喧鬧的生活，顧千秋逐漸露出了一絲笑意。

「能活着，真好。」

對比之前幾近徹底絕望的心情，現在他就像是在黑暗中被一束陽光照到了，眼神也有了光。

這也讓顧千秋對於『活着』，又有了新的認識。

剛才出現在地面上的考驗二，他看得很清楚，一個字都沒漏。

那三個提示中，提示1已經向他說明，考驗二所在的Y市青藤中學，那裏有化解他當前危機的方法。

他當前的危機，其實就只有一個，也即是打開黃金水罐帶來的死亡。

如果通過考驗二能夠化解危機，即使官方瞧不上他的價值，不願意付出代價幫助他，至少他也有活下去的希望了。

「真好。」

顧千秋笑吟吟地走在街道上，心情逐漸放鬆了下來。

只要有希望，比什麼都好。

眼前的這行計時，也在繼續往前走。

既然獎勵增加了1天的『時間額度』，那麼眼前這行計時，最高應該能達到『2日』才對。

這就是考驗的獎勵。

1天的時間額度，以及《陰陽眼》這門技巧。

眼前這行文字上的計時，即是時間額度。

不過，他現在還不太清楚，這時間額度對於行走而言，到底有什麼重要的特殊作用？

「如果找戰略局的話，就能問清楚了……」

顧千秋走在街道上的同時，從口袋裏拿出手機，從通話記錄中找到戰略局那邊打來的電話。

不過，他指尖停留在屏幕前，卻遲遲沒有點下去。

他在猶豫。

雖說他已經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但終究是無法確定的。

而戰略局更了解黃金水罐，明顯有把握解救他，如果將自己通過禁區幽靈的考驗這件事告知戰略局，提升自己在戰略局眼中的價值，或許戰略局那邊會選擇直接救他？

但讓他顧慮的是——

他並非『現代行走』，而是『空塔行走』。

陣營不同，即是敵對。

他也想過隱瞞這個秘密。

可是，既然存在着陣營劃分，戰略局那邊就不可能沒有驗證的方法，否則豈不是隨隨便便就能欺瞞？

一旦戰略局發現他並非是現代行走的話，那就麻煩了。

總結下來，聯繫官方的話，有利有弊。

活下去的希望更大。

但後續面臨的麻煩也很難解決。

特別是他這個新人，還得到了禁區幽靈的青睞。

發現了一個有潛力的敵方新人，理論上，最聰明的做法就是提前剷除。

所以……

「算了。」

顧千秋挪開指尖，退出了撥號頁面。

既然已經找到了活下去的希望，倒不如依靠自己。

更何況，他雖然能夠理解戰略局這種只看利益和價值的行事風格，但……真的不喜歡。

他曾經相信過官方。

這次也相信了官方創建的戰略局，但每一次都只得到了讓他失望的結果。

既然如此，那就沒必要了。

……

回家時，已經臨近深夜。

考驗二要求他在二十四小時之內，抵達Y市的青藤中學，去見十個能夠說話的存在。

這考驗有點奇怪，但時間很充裕。

Y市是一個小城市，距離Z市並不遠，車程不過一兩個小時而已，明天再出發也完全來得及。

況且，今晚他還需要做一些準備。

「陰陽眼……」

卧室內只開着一盞枱燈，顧千秋坐在書桌前，默默回憶著《陰陽眼》的開啟方法。

這《陰陽眼》，應該就是『阿朝』生前所掌握的知識，死後化為禁區幽靈之後，也保留着這份智慧，作為考驗的獎勵傳給了他。

根據信息中的描述，陰陽眼又叫法眼，是後續修行的入門基礎。

「正常修鍊，普通人想要開啟陰陽眼，至少要經歷百日的晝夜交替。」

顧千秋微微眯起眼睛，「但我可沒那麼多時間，最好是在考驗二之前就開啟陰陽眼，也算是多一些把握。」

既然考驗還沒有結束，就獎勵了陰陽眼，這也就意味着……或許後續的考驗能夠用得上？

「還好，開啟陰陽眼也有一個便捷的方法。」

想到這裏，顧千秋彎下腰，從書桌下的小柜子裏，拿出了一個以前用來裝黃桃罐頭的玻璃瓶。

玻璃瓶內，正裝着半瓶黑色液體，看上去黑沉沉的，完全不透光。

這就是他當初打開黃金水罐之後，在水罐內發現的不知成分和作用的黑色液體。

但從提示2里所說的來看，這種黑色液體，似乎叫做『絕陽水』？

「只需要將一滴絕陽水沾在在眉心，就能立刻開啟陰陽眼，而且是修行鬼道的寶物……」

顧千秋也不太清楚所謂的『一滴』到底是多少，就試着用筷子的末端沾了一點點。

然後他仰起頭，閉上眼睛，任由這一滴黑色液體，滴落在自己的眉心。

剎那間，恍若滲入骨髓的冰寒，瞬間從眉心蔓延開來，寒意從眉心滲透，瞬間侵蝕進入了大腦，甚至於還在往全身蔓延而去。

這一瞬間，顧千秋幾乎以為自己被冰封了起來，就連思維都凍結得近乎停滯了。

雖然清醒無比，但思考卻變得極其緩慢。

他只能按照《陰陽眼》的開啟方法，緊閉着雙眼，絲毫不敢睜開，儘力將意念集中在眉心，想像著從那裏打開一道縫隙。

冰寒久久未散。

不知道過了多久，顧千秋終於感覺到眉心似乎裂開了一道口子，冰寒之意瞬間從這道口子傾瀉而出。

而他也感覺到身體開始緩緩恢復溫暖，逐漸開始重新掌控自己的身體。

「呼……」

顧千秋緩緩呼出一口氣，睜開雙眼，心有餘悸地看了一眼玻璃瓶中的絕陽水：「這麼一點點絕陽水，效果居然這麼嚇人？」

不過，睜開雙眼的這一刻，他隱隱感覺眼前的世界似乎有了些許變化。

但他又說不上哪裏變了。

感覺上像是變得更清晰了一樣，而實際上清晰度並沒有什麼變化。

「才五分鐘。」

顧千秋看了一眼時間，從他滴到眉心到現在，感覺過了很久，不過事實上才五分鐘而已。

「五分鐘就開啟陰陽眼，足足節省了百日的時間。」

顧千秋不由得笑了，有些慶幸自己當初沒把這黃金水罐里的液體，當成廢水衝進馬桶。

「不對啊……」

他忽然生出一個念頭：「官方戰略局那邊既然了解黃金水罐，為什麼完全沒想過黃金水罐內會有絕陽水？甚至問都沒問過我？」

主要是不清楚黃金水罐到底是什麼東西，也不知道這絕陽水是怎麼來的。

否則，說不定他就明白其中的原因了。

「等會兒查一查青藤中學，好好睡一覺，明天上午就出發去Y市。」

顧千秋也沒急着上網查青藤中學的信息，先從旁邊的筆筒里拿出一支鋼筆，又抽出一張白紙。

他要寫一封遺書。

萬一出了什麼意外，失敗了的話，那他可能就會死，總要給寧叔留個信。

……

這天晚上，顧千秋做了一個夢。

並非是前世記憶覺醒，而是夢到了一道光，那是一道速度快到近乎燃燒的光芒，卻泛著金屬鋒芒般的冰冷，彷彿足以切開一切。

無聲無息的，這道光，切開了他頭頂上遮天蔽日的烏雲。

和煦的陽光從急劇擴大的烏雲縫隙中透了出來，靜靜地照在他的身上，那溫暖的感覺卻讓他感覺異常熟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