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芹菜肉絲和三明治
清原晟凜面色鎮定,內心慌亂。他伸手拿過安室透手裡還端著的杯子。
「前輩來我這兒做什麼?」
「當然是任務了。」安室透嘴角扯出一個笑容,站起身,「就算是病號也沒有豁免權。」
「但您這可是私闖民宅。」
「你在開玩笑嗎?」
清原晟凜端著杯子,笑了一下,「當然。」如果是零的話,什麼時候來都不算私闖民宅。
「快點把葯喝了,任務可不等人。」安室透睨了他一眼,意義不明地笑,「還是說……怕我下毒?不會這麼天真吧。」
「這回可是前輩在開玩笑。我喝都……」清原晟凜端起杯子,卻一不小心灑了大半。
本來還剩一半的藥水頓時只剩不到四分之一。
「……喝了。」清原晟凜堅持把剩下的話說完,順便把杯子里餘下的一點點葯一飲而盡。
說實話,裡面混了些還沒完全融掉的藥粉,味道不太好。清原晟凜下意識咂了咂嘴。
他轉過頭,卻發現安室透一言難盡地看著他。
就這警惕性?就這廢物體力?
難道就不怕他在沉澱的藥粉里下毒?無色無味不溶於水的那種。或者加點吐真劑也不錯。
「你對外人倒是真放心。隨便讓人進了家不說,還隨便喝別人遞的葯。」
「我可不怕。」清原晟凜笑。那笑容在安室透的眼裡倒有些「一切盡在我手」的意味。只是那明顯酸軟無力的身體狀態,卻顯得他是在裝模作樣、故裝鎮定。
「……」
「總之,先等我稍微收拾一下吧,前輩。」清原晟凜用力掀開身上層層疊疊堆著的衣物和被子,拿了乾淨的衣服進了浴室。
淅瀝淅瀝的水聲傳來,浴室的門上也糊上了一層朦朧的霧氣。
安室透也沒離開,而是光明正大地打量起了他的卧室。
除了乾淨整潔,沒有任何特點——也就是說,沒有任何個人的生活痕迹。標準的住進來什麼樣,現在就什麼樣。
所有私人物品全部收起來,至少明面上什麼都看不到。和隔壁的人完全不一樣。
清原晟凜火速洗了個戰鬥澡就出來了,看到安室透還待著沒走,他也能猜出對方心裡打的什麼算盤。
隨便他看。能看出什麼來算他輸。
清原晟凜揉了揉還是有些疼的腦袋,「前輩,我打算吃個晚飯,你有什麼想吃的嗎?我可以順手給你做點。」
「……」安室透嗤笑一聲,「真是悠閑啊,現在還想著吃飯?」而且這哪是晚飯,夜宵還差不多。
「因為我要吃藥。」清原晟凜摸了一把還滴著水的頭髮,「如果任務的時候發病了,出了差錯可別怪我。」
「發病?」安室透一頓。
「啊。對啊,我病了,」清原晟凜笑,歪了歪頭,用手指點了點自己的腦袋,「這裡病了。」
「……」
清原晟凜走出房間,走了幾步,又想到什麼似的,退了回來,「想看什麼隨便看,把這裡當自己家也沒關係。」
言語間毫無防備。甚至親和得讓人渾身不得勁兒。
安室透陷入了沉思。
說實話,他一直覺得傑弗里這人真的很難捉摸,思維邏輯和別人似乎也不太一樣——所以,是因為生病的原因嗎?
清原晟凜丟下沉思的安室透,自個兒跑進了廚房,經過客廳的時候,他腳步一頓,眼神詭異地看了一眼地上的人,肌肉僵硬。
「……」突然想起這事兒還沒處理。怎麼辦,零肯定看到了吧。他……
清原晟凜大腦一陣空白,正著急上火的時候他忽然又反應過來。
安室透對傑弗里怎麼看的,都無所謂不是嗎?他沒必要關心。無論是好是壞,反正都是他自己造成的結果,他早有心理準備了。
現在不能自亂陣腳。
清原晟凜深吸口氣,面色如常地進了廚房,隨便備了點兒菜,然後點火架鍋燒油一氣呵成。
不過……琴酒那傢伙,真讓人煩躁。都說了不要讓他再和波本搭檔做任務,結果硬要和他反著來。不過,大概是烏丸蓮耶的意思吧。
嘖。
清原晟凜皺著眉頭,隨便炒了點菜,正打算裝盤上桌時,忽然又想起零喜歡吃芹菜,便重新起鍋。
「……」反正做是做了,他愛吃不吃吧。
清原晟凜端起盤子,正打算端出廚房,身後冷不丁傳來安室透的聲音。
「原來你是右撇子啊。」意味深長,把他嚇了一跳,手裡的盤子差點飛出去。
幸好安室透眼疾手快地接住了,才沒讓新鮮出爐的美食餵給了地板。
「嚇到了?」安室透著看他,嘴角的笑意毫無溫度,眼裡全是試探和打量。
「前輩你這麼悄無聲息的,任誰都會嚇一跳吧?」雖然其實是他正在走神。
「嗯……芹菜炒肉絲,品味不錯。」安室透沒有現在就刨根問底,反而順手把餐盤端了出去。
「那是。」清原晟凜陰陽怪氣一聲,嘖了一下,彎腰拿了兩副碗筷出來。
安室透也沒有推辭,拿了碗筷,順水推舟地就坐上了飯桌。不過看上去並不是純粹的蹭飯。
清原晟凜也不管他,直接端碗吃飯。
等清原晟凜吃了好幾口,安室透才慢悠悠地夾了點芹菜放碗里。剛吃了一口他就頓住了。
「……不止口味不錯,手藝也很不錯。自己在網上學的?」
「家傳手藝,從不外傳。」清原晟凜惡意地嗆了他一下。
安室透不置可否,只是夾菜的速度快了一點。清原晟凜注意到了,心情瞬間明媚。
哼,任你心眼多得跟篩子一樣,還不是得臣服在他的手藝下。
旁觀全程的1107號系統在心裡瘋狂腹誹:人家看中的是你的手藝嗎?他看中的那叫回憶!
清原晟凜卻是沒多想,而是大口大口吃飯。他敢保證,安室透這個罪惡的男人絕對不會讓他好好吃完這頓飯。不現在多吃點,等著他來試探的時候吃嗎?
不得不說,清原晟凜對他的好同期有著非常深刻的了解。安室透自己吃得差不多了,就開始有一搭沒一搭和他搭話。不過所謂飯桌文化,吃了一頓飯,安室透和他的關係似乎沒那麼劍拔弩張了——至少沒之前那麼嚴重。
「你客廳那個人不處理一下?住著不難受嗎?」
清原晟凜狠狠刨了一口飯,口齒不太清晰,「組織會派人來。我不管這些。他又沒死在我房間里。」
「那人是誰?招惹到組織了?還是私人恩怨?」安室透笑了一下,「看在這頓飯的面子上,以後再有這事可以找我幫個忙。」
「用不著前輩勞心費神。」清原晟凜又端起碗,喝了一口湯,神色不明,「我跟他無冤無仇,純粹看不上眼而已。」話語間全是不在意,抓著碗的手卻用力到發白。
安室透的聲音一如既往的平穩,「看不上眼?這又是怎麼回事?」
「廢物無用說,你聽過嗎?」清原晟凜放下碗。
「那倒是我孤陋寡聞了,也許你可以給我講講?」安室透端正神色。
「這是我自創的。」清原晟凜面不改色,「廢物沒有任何價值,放在那兒也是浪費資源,就應該乾淨利落地處理掉,不是嗎?」
「不知道前輩認不認同我說的呢?」
「這我可不敢苟同。廢物多利用,也是能創造價值的。」
「那是前輩捨得花心思下功夫。我可沒那麼多耐心放在廢物身上。」清原晟凜笑了笑,「廢物也有好用的和不好用的。不合心意的直接扔了就好。」
「簡單來說,就是他不合我心意,所以他死了。這麼說,前輩可明白了?」
「新人,你很敢說嘛。」
「我可沒有內涵前輩的意思。」清原晟凜笑意盈盈,但張口就是嘲諷拉滿。
「那以後不知道有沒有機會……」安室透頓了一下,留了一點空白,然後又接著說,「如果真有那一天,你可不要哭喊才好?」
紫灰色的眼睛深深地看著他,眼裡是真切的殺意。
清原晟凜絲毫沒有被嚇到,反而順著接了下去,「當然。如果真有那一天,若是能讓前輩親自出手,那也是我的榮幸。」
「很有膽量。」安室透扯了一下嘴角。
「多謝誇獎。」清原晟凜站起身,簡單收拾了一下桌面,「也許咱們可以出發了?耽誤前輩這麼長時間真不好意思。」
「我可沒有關係。琴酒那傢伙怕是會氣到跳腳。」安室透笑了一下,也站起身。
「多謝款待。」
「不用謝,」清原晟凜回房間隨手拿了件外套,「如果真要謝的話……」
「我可是還有賬沒算呢。」
「怎麼,吃飽喝足終於腦子清醒了?想要殺人助助興,作為餐后酒?」安室透從進門到現在就沒放下過警惕,此時已經伸手握住了藏在衣服底下的槍。
不……他是還有賬沒跟系統先生算。不過這倒也沒必要解釋。
清原晟凜打了個哈欠,感覺腦袋還是有點疼,「前輩,這你可就誤會我了。我可沒有殺人下酒的愛好。不過,如果前輩執意要和我算賬的話……」
「不如下次請我吃頓飯?三明治就不錯。我覺得前輩一定很會做三明治。」他想起原著中白洛咖啡廳安室透特製的三明治,口水忍不住開始分泌。
「……哈,那也不錯。不過你怎麼知道我會做三明治?」安室透笑了笑,沒有直接拒絕。他也有很多東西沒有試探出來,就這麼放棄實在不甘心。
畢竟以後還不一定能有搭檔的機會。
「所謂廚子的直覺?」他沒有正面回答。因為他也不知道怎麼解釋這種東西。畢竟相當玄學。
安室透是開車過來的,清原晟凜走到車前,很自覺地直接坐上了副駕駛。
「怎麼,不會開車?」安室透微微側身,插進車鑰匙,語氣略帶嘲諷。
「如果前輩不想我直接把咱們兩個送走的話,那我也沒問題?」
「哼。」安室透輕哼一聲,「系好安全帶,坐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