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晨曦與原初的碰撞
米蘭公國，首都黑森堡。
米蘭公國的首都所以得到這個名字，源於第一任公王發家的事迹，傳說他在被對手派出的騎士追殺的走投無路下，撞見了一片茂密卻形容詭異的黑色森林。
張牙舞爪的枝椏，黑紫的葉脈，皸裂後有如鱗甲的樹皮教他本能聯想起魔鬼的故事。
可他別無選擇，死亡的威脅近在咫尺。
能卻定的是，他逃進了這片詭異森林的深處，至於之後發生的故事，流傳下來版本實在太多太多，諸如在黑森林深處邂逅了一位法力高深的魔女，這位魔女最後成為了米蘭公國第一任王后……等等。
傳說真真假假，700年前具體發生了什麼，王室子弟也不甚了解，於是在人們的遐想下一代比一代離譜……
聖威廉教堂延續了晨曦教會一貫的風格，選址方面相當的低調，遠離市中心、各大廣場，建在離貧民窟不遠的一處空地，裝飾簡單卻不失恢弘聖潔之感。
教堂並未受位置偏僻的不利因素影響，反倒在往來的教徒行動下，周邊區域也逐步演變得和市中心的希斯頓區差不多了。
正好遂了條列提出者的本意:利用教會的影響力以幫助附近的窮苦人民。
作為統管公國全境教務的大主教，米瑞斯未將辦公室設在教堂深處，出了門右走幾步便是前廳，通過辦公室右側的魔法光幕可以清晰地觀察到大門進出的人們。
米瑞斯絲毫不懼機密失竊的後果，那些膽敢挑釁晨曦教會的人下場可都不怎麼美好。
此刻他正雙手十指交叉，肘部墊在書桌上以托住下巴，眼神朦朧，似在思考什麼，隆起的肌肉幾欲撐裂身上的教職袍服。
掛掉普里奇的通信后，他已經保持這個狀態許久了。
「篤篤——」
聽到有人敲門，米瑞斯眼珠一動，身體終於不再緊繃，若有若無的笑意重又浮現。
「進來。」
門上的禁錮取消，開門是個約莫十七八歲的小姑娘，進來時還被門檻絆了一下，險些將環抱着的文件弄撒。
米瑞斯皺了皺眉，他記得這個叫麗斯的姑娘只是個戰鬥員，與文檔部分的工作並不相干。
「米瑞斯大人，今天送上來的需要您批示的文件都在這裏了，瓊斯家裏有事，就臨時轉交給我來了。」
這個外表看上去頗為文靜的女孩說話辦事起來截然相反，大大咧咧的她沒有察覺到大主教表情上的不對，忙着將懷裏的東西找個地方放下去。
在她不注意時，米瑞斯鼻樑上的眼鏡劃過一道閃光。
沒有翻閱過……瓊斯這傢伙，想着反正我能分辨出有無不妥，未免也太過隨便了……回頭得好好教教他規矩了。
「你其實不該選擇在這個時候來，一般情況下，我大抵已經到家享用晚餐了，瓊斯應該提醒下你的，若非我恰好有事，你恐怕要多跑兩趟。」
米瑞斯淡淡地說着，伸手示意她放在書桌一角就好。
「啊？是這樣嗎……瓊斯那傢伙也真是的，這麼關鍵的信息也隻字未提，下次見面……」
麗斯放下文件，撓了撓頭，不好意思的掛着笑容，繼續保持着大大咧咧的姿態自語着，算做對米瑞斯的回復。
嘀嗒，嘀嗒——
輕快的女聲戛然而止，燃氣燈透過米瑞斯健碩的身資，投射出的陰影將麗斯完全蓋住，他的臉上公園退休老頭般的表情已被冷漠徹底取代，眼神里流動着的殺意宛如實質。
米瑞斯的右手不知何時多出了一柄形制精美的短劍，鑲嵌其上的寶石里一道道玄奧繁複的咒文聚在一起，構成一幅聖潔無比的圖騰，閃耀着璀璨的金色輝光。
那劍刃已然沒入麗斯的左胸！
「沒想到隨意試探了一下，還真炸出了條大魚……呵呵，聖威廉教堂的老人可都是知道的，我的妻兒早就在對付你們這幫渣滓的時候犧牲了。」
所謂的家庭聚餐，不過是趁閑暇之餘，藉助神奇物品做上個美夢罷了。
米瑞斯說着，並未因「麗斯」臉上僵住的笑容稍有放鬆，留下可控反應的空間后，在加大力量輸出的同時，暗中激活隱於衣袍之下的另幾件神奇物品。
在敵人化為灰燼之前放鬆警惕，這樣的錯謬有過一次就夠了。
兩人僵持了數秒，「麗斯」在米瑞斯注視下終於露出異常，她的有如置於高溫環境下的蠟塊，皮膚毛髮的幾個呼吸里失去了鮮活，龜裂后化為流體一點點滴落。
一道周身被粘稠黑煙層層包裹的身影自飛速破敗的軀殼裏脫出，手捂住腹部，向門外奔去。
米瑞斯已能看清楚藏在「麗斯」內部的身影，他奇矮無比，身高最多不過一米出頭，短劍造成的傷勢因此離要害相差甚遠。
腹部的傷雖不致命，但還是對其造成了不小的影響，速度被迫降低了不少，抵達門口用了整整一秒時間。
黑煙包裹的身影急不可耐的探出手，摸向門框背後，那裏藏有使者賜予他的符咒，效果足矣幫助他逃出這裏！他不敢隨身攜帶，萬一米瑞斯大主教尚在屋內，有可能讓對方提前覺察到異常。
然而，他的手尚未能成功伸出門外。
一道有着神話圖騰，符文密佈流淌其上的光牆擋死了他的去路，矮小身影隱藏在粘稠黑煙下的眼睛怔住片刻，猛地望向一側的牆壁。
他要直接打破石牆，強行脫出！
然而他目光所及之處，那些神聖的圖騰、符文無處不在，光牆構成的牢籠在他絕望的目光下一點點以他為中心縮小！
「感謝你為我呈現的鬧劇，讓我成功擠出時間啟動這件聖物。」
米瑞斯雷鳴般的嗓音在狹小的書房裏回蕩著，黑煙包裹的身影，下意識回頭，看向這個再次雄姿煥發的老頭。
一件沉重的掛飾漂浮於他的胸前，鏤空的多面體里刻着一尊小型晨曦女神像，祂托舉著的那輪黃金圓盤正迸發着刺眼的光芒！
米瑞斯伸展雙臂，手掌向上，微微抬起，花白的鬚髮鍍上了一層薄薄的純金光華。
「光降世！」
黑煙包裹的矮小身影獃獃地望着那輪璀璨的「太陽」，忽然感到腹部傳來強烈的墜痛感。
他低頭，看見那份前所未見的熾烈在他的腹腔中狂野的生長著，有如發育著的胚胎，只不過由漫長的十月光陰驟縮為短短的數秒。
「啊啊啊！！！」
他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慘嚎出聲，肉體迅速被那光化為烏有。
「……」
米瑞斯沉默了片刻，扶正眼鏡后將神奇物品們一一封住，激活后它們散發出的立場不夠位格的人若是接觸久了，帶來的損傷不存在逆轉的可能。
「呵呵……又是原初教團的瘋子，結合普里奇的彙報來看，一定那個秘密泄露出去了……開是，又是哪裏出了岔子？」
他不願繼續想下去，不願去懷疑那些一同並肩過的有人，可偏偏他卻不能否認高層存在叛徒的可能性。
「還好……狄倫.布耶爾的靈魂有着教會的聖印記，有關它的事項只有神眷者有權知曉，事情還沒到最壞的那步……」
他沒有接着說下去，教堂內無時不刻駐守着大量的超凡者，他已經聽到了嘈雜的腳步聲。
「米瑞斯大主教！發……這這這，發生了什麼？！」
率先抵達現場的是巡邏區域有所重疊的二隊，隊長內特.霍京進門便被一片狼藉的現場驚住，話都說不大利索了。
緊接着他們注意到了大主教身前的那攤「蠟漬」，所有人臉上的表情都被驚怒取代。
「……通知麗斯的家屬，撫恤照例由我、教會、治安廳各出一份。」
「怎，怎麼會！麗斯她……明明我昨天還……」
內特滿臉的不可置信，旋即被無盡的悲痛填滿，米瑞斯這才忽的記起，內特與麗斯是一對情侶，前幾天他路過時正好聽見他們商議著結婚的事情。
他張了張嘴，卻又因為不知如何開口，只得繼續沉默下去。
中過「災厄之眼」的寄體術法的人再無拯救的可能，施術的那幾個時辰里，被寄宿者還需承受難以想像的痛楚！
「……原初教團。」
米瑞斯本想說得更咬牙切齒，卻被悲傷的場面壓得沒了心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