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段羽

小孩兒醒過來時已是日上三竿，今夜他睡得相當舒服。屋子裏沒有先生蹤影，應該是出門了。

小孩兒在床上呆坐了一會兒之後，揉了揉惺忪的雙眼，使自己打起精神，隨後聽到斷斷續續的喊叫聲傳入他的耳朵。

小孩兒穿好衣服，跳下床榻，拉開屋子後面的屏風，掀開窗戶，人歡馬叫就這樣映入眼帘。

正再次感嘆這裏的繁華之時，小孩兒感受到輕輕的開門聲，他着眼看去——是先生回來了。

黑袍年輕人進屋摘下斗笠掛在牆上，隨後躺在木桌旁的板椅上，拿起茶壺為自己沏了一杯茶水。

「先生，這大亨城可真熱鬧啊，比之前經過的那些城池還要熱鬧的多」，小傢伙的腦袋又在窗邊左顧右盼。

「小傢伙，記得昨天先生給你講了些什麼嗎？」年輕人吹了吹茶水，抿上一口，溫醇的嗓音襲來。

「嗯……先生昨天說了，咱們大陸有個絕榜，每五年都會有人選出各行當最厲害的人，把他們寫進絕榜並向全天下公佈。」

「絕榜分為九大絕，每大絕里又分十二小絕，合計一百零八絕。昨天說的穆春秋就是文絕中的詩絕，他已經連上十幾次絕榜了。」

「嗯。」年輕人點點頭，「昨天只給你說了前六絕。九大絕中的權絕，是從文，武，德，色，藝，旁六大絕七十二小絕中再各推舉出一人代表大絕來進入權絕，比如穆春秋老爺子，既是詩絕，也是文絕。除了這六人之外，天下全部十一國：最南端的南國，東南的白羽國，肆洋國，西南的千鶴國，黃雀國，最中間的行龍國，東邊的耒符國，西邊的霄育國，東北的芙流國，西北的懷公國，再加上極北之地的隱世仙國。在這些國家之中最有威勢的皇帝被稱為君絕，最有功績的文臣武將封為相絕和將絕，最後再攬括天下第一勢力盟主的盟絕，以及天下第一富豪的富絕，就是權絕的全部了。所以說，一百零八絕其實並沒有一百零八個人，而且除了權絕會有人重複上榜外，有些大才甚至能在絕榜中同時佔據兩席，或者三席之地。」

「而我們現在呆的這大亨城，便是富絕馮紫翁的家鄉了。」

「原來如此，怪不得這裏這麼熱鬧。」小孩兒關上窗戶，湊到年輕人身前，「那先生，還有兩大絕是什麼呢？」

年輕人又拿一個杯子抬手沏滿，推送給小孩。「另外兩絕呢，便有些特殊了，亂絕和權絕有些相似，是被評定為可能引起全天下動蕩的十二個人物，分別為智絕，謀絕，破絕，坦絕，戰絕，勇絕，毒絕，分絕，刺絕，鍛絕，亞絕以及神絕。」

「獸絕則是九大絕中唯一不固定的存在。在我們每個人的體內藏有另一個『生命』，這個生命會在我們行冠禮或笄禮前醒來，世上的人們把這種東西稱為本命心獸，心獸與宿主心意相通，並會與宿主的成長相輔相成，能夠使人的一種長處更為突出，當你足夠成熟強大時，便能使心獸現世。而十二獸絕，便是當世人們認為最厲害的十二個心獸。」

「唔，那先生也有心獸嗎，是什麼厲害的凶獸或者帥氣的神獸嗎？」小孩兒追問道。

「我啊，一棵樹罷了。」

「……」

待酒足飯飽后，二人又踏上了旅途。

「先生，這次我們要去哪兒？」

「小傢伙，咱們認識多久了？」男子重新戴上了斗笠，沒有直接回答小孩兒的話。

「先生撿我回來，已經五年有餘了，當時沒有先生，我或許已經死了。」

黑袍男子牽起小孩兒的手，「當時我正好遊歷到肆洋國的長衍縣，在一個古屋的台階上看見一個身體被粗布包裹的稚童，當時那個小娃娃窩在粗布里正在熟睡，我本想把他抱給官府，可湊上前去在包裹中看到一張紙和一個香包，紙上邊只七歪八扭的寫着『求求你』這三個字。不是我詆毀，那三個字寫得相當不堪，我也是認了好久，想必寫信的人都沒怎麼用過筆。」

「香包看上去不華美甚至已經老舊，但能清楚的看清香包兩面分別紋制的的『段』和『羽』，雖然只是用的普通針線，甚至能觀察出有過改針的蹤跡，但那是我曾見過最美的文字。」

「你的父母是愛你的，當時你身上披的衣服都被補了很多個洞，但是一點兒不臟。而且當時你的臉還很白凈，顯然是有人給你精心打理過。之後我在長衍縣買了個院子，與你生活了一年多后，因為一些事要離開，請了他人來照顧你，直到去年冬天我回肆洋國接你，你也終於長大了……」

感受到握著的小手鬆開，小孩兒——小段羽就直接原地蹲下埋頭大哭了起來。

男子沒有任何動作和言語，就在旁邊靜靜的等待着。

……

過了好一會兒，哭聲漸停，「先……生，我們繼續走吧。」小段羽抹乾眼淚站起身，雙眼還帶着明顯的紅腫。

「好了么？」

「嗯，沒事了先生。」柔嫩的小手重新握住大手。

「我和你說這些，也是有私心的，你父母因窮困而亡，我不希望你也如此。所以你要長成為一個能夠讓自己活的很好的人，這樣才能不負我，不負那個香包。接下來這幾年，咱們可是要走遍整個大陸，你需要開始學習很多東西，往後的日子，就會有點辛苦嘍。」

小段羽啥也沒說，只是握緊了男子。

感受到小孩兒的堅定，男子挺直了脊背，目光深邃。

第一個要去的地方便是，耒符——羅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