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和它

「呵……」

「可真是狼狽啊……」

「也對，對…我這種人，又配獲得什麼呢？」

「對不起啊…我有點扛不住了。」

「就這麼讓你孤獨的流浪…肯定很痛苦吧？」

「可是我有點累了…以後，照顧不了你了。」

「我知道我自私，我知道我懦弱。」

「可是…我真的…真的太累了。」

「你看，天上這白白的，冷冷的雪，落在這地上也臟掉了啊……」

「這裏…太髒了……」

「我好喜歡它降臨的段時光，它是那麼的潔白無瑕。」

「不過…我留不住，我真的留不住。」

「我除了讓它化在我的手心中。」

「沒有任何辦法。」

「就這樣吧…就讓我，融化在這裏吧……」

「對不起……」

「對不起……」

「對不起……」

……

少年眼含淚花，他渾身痛到極致，連呼吸都是一種痛苦。

他身上鮮血一道道的滑落，染紅他身邊的潔白雪地。

儘管如此，他嘴裏卻還是自責的道歉。

因為他的懷中，正趴着一個小生命。

是一隻渾身漆黑的小貓咪。

這是他的心靈救贖。

他抬頭看着天空，眼前出現了那傳說中的走馬燈……

一年前，他的父母終於拋棄了他。

原因很簡單，父母離異。

都覺得他是個累贅。

所以他來到陌生的城市，心中懷着一顆炙熱的種子。

想證明一下…自己並不是個累贅。

不過可惜，這顆種子才剛剛入土，還不等發芽，就被深深的掩埋在了這黑暗的土壤中。

呵……

剛來到這裏，他就被一個開黑車的司機給騙的身無分文。

無奈的他開啟了足足一年的流浪時間。

靠着每天日結的工資，他就這樣三天打魚兩天曬網，雖說物質生活不豐富，但至少還能讓他活着。

這種生活唯一的好處就是自由安靜，特別的自由安靜。

而且…他恰恰就是嚮往自由之人。

那時的他無牽無掛，一人吃飽全家不餓，肩膀上沒有任何擔子。

當然，同樣的，他除了擁有豐富的自由以外……

什麼都沒有。

唯一陪在他身邊的，只有一隻小黑流浪貓。

可能是老天爺保佑的緣分吧，他花了自己為數不多的錢，買個跟香腸。

剛想吃，就被突然竄出來的它搶跑了。

但看着小貓和他一樣…也是個無家可歸的流浪兒……

它心軟了，將香腸送給了那隻小貓。

這就導致產生了一個美妙的誤會……

自從那一次后，它就賴上他了，一有找不到吃的的時候，它就不要臉的跑他身邊喵喵叫。

他也無奈，只好給它買幾根香腸，讓它墊墊肚子。

如果說這隻小貓對他的用途的話…可能就是每天晚上陪他在外面睡覺？

小貓毛絨絨，暖呼呼的，到也不錯。

雖然最大的可能是這隻小貓把他當成一個軟軟的，熱熱的大床了。

不過這也很好，不是嗎？

白天他們各奔東西，四處流浪求生，一到晚上就跑到一個狹小安全的地方靜靜的睡上一覺，直至天明。

每天都是如此，一人一貓各自把對方當做生命的救贖。

他敢說，這隻小貓是他在這個世界的最後留念。

但就算是這種可悲人生，老天爺也不會放過他們……

悲慘到四處流浪的生活，都也能遇到窘境。

雖然他每一次都笑笑，艱難度過。

但這一次他真的有些累了。

生亦何歡？

死亦何苦？

這場大雪他長這麼大從來都沒有見過，幾乎快要淹沒整個下半身。

同樣也因為這一場大雪的原故，他和它已經好幾天沒吃過任何食物了……

「這場大雪…就當做我的墳墓吧。」

「對不起，請原諒我的自私。」

他將身上僅存的一些錢…買了一根香腸，一把刀。

香腸給小貓。

刀……

給自己。

他艱難的呼吸著，身上的痛苦令他有些難以承受。

但感受到懷中的溫度后，又覺得就這樣死去也很不錯……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了。

小貓咪疑惑的醒了過來。

今天的墊墊…怎麼不熱啊？

你是生病了嗎？可以不生病嘛？

小花小白它們都是生病後就不理我了，你也要不理我了嗎……

「喵？」

「喵喵？」

「喵喵……」

小黑貓伸著舌頭舔着腳下冰冷的屍體，一滴淚水從它的眼角低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