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郠邑會議(中)

第三十三章郠邑會議(中)

閔沃很懵逼自己能留下來,只能是相當識趣的找了個角落坐下。

「如今是回國主政還是接著在莒國攻城略地,你們說說看。」

小圈子裡面魯侯午也不繞彎子,開門見山的就是將自己選擇的向眾人詢問。

可這種大事誰敢說話,要是魯侯午聽了自己的建議以後後悔了可不是後悔他選擇錯了,而是找提出建議的人做替罪羊。

臧武仲做季武子替罪羊的事情發生可沒有滿一年時間,那個貴族也不願意再犯這種錯誤。

「既然你們都不說話那就一個個說!」魯侯午到底是上位者,對付不了三桓執政,不代表不能讓這些小大夫們說話。

隨著魯侯午按照順序讓一個個手下親信發言,閔沃在一邊純當聽著一樂。

只是在郈昭伯和臧賈、臧為以及黨般發言是注意了一會。

郈昭伯自是不用說,魯侯午的鐵杆親信!

臧賈和臧為就不一樣了,這臧賈是新任臧氏防邑大夫,臧為是他親兄弟,兩人比起那個臧武仲年紀要大不少,在魯侯午這一眾年輕的幕僚之中相當顯眼!

說起來這兩位也不是一般的慘,作為他們老爹臧宣叔的嫡長子嫡次子,本來臧氏防邑大夫的職位不是臧賈就是臧為。

可偏偏這兩位的母親死的早,父親臧宣叔又從他們外公家鑄國娶了個小姨子生下了個臧武仲。

因為臧武仲的母親是魯宣公夫人穆姜的表姐妹,所以自小長在公室之中,深受魯宣公夫人喜歡,硬是逼著臧宣叔把繼承權交給了臧武仲。

把這對難兄難弟趕到了外公家鑄國討生活。

鑄國是個小國,儘管祖上是根紅苗正的黃帝嫡系後裔,周武王在車上二王三恪中第一家就是鑄國。

(《呂氏春秋·慎大覽》記載了鑄國的起源:「武王勝殷,未下輿,命封黃帝之後於鑄,封帝堯之後於黎,封帝舜之後於陳;下輿,命封夏后氏之後於杞,立成湯之後於宋,以奉桑林。」)

可一國兩個公主都只能嫁給魯國不算強的大夫,就知道其實力是什麼水平。

臧賈臧為兩個外姓在本就沒有什麼發展前途,只能在內卷的鑄國過著什麼樣的生活是個人都能心裡有數。

雖然接受了臧武仲潛逃后臧氏防邑大夫領這個天降禮包,但這兩兄弟的拘謹還是一直保持著。

可閔沃這個政治素人都能看出來這有一個問題:

臧賈臧為之前沒有和魯侯午有接觸,魯侯午憑什麼把這兩位當親信留下來?

是試探還拉攏?亦或者是想向三桓傳遞什麼信號?

直到閔沃聽著這兩位乏善可陳的言語,沒有什麼收穫,閔沃的腦子之中依舊是有些疑惑。

連魯侯午最親信的郈昭伯說話都是隨大流的穩妥,唯一比較亮點的竟然是一直籍籍無名的一個黨氏大夫黨般!

一聽到黨姓,閔沃的興緻就來了。

這可不是未來孤兒院的孤兒姓黨,而是正統的黃帝小兒子禹陽的後裔。

而閔沃關註上這位的原因很簡單,他棠邑閔氏和黨氏家也算是難兄難弟了。

當年魯庄公無嫡子,其夫人以姐妹生的庶子公子啟(魯閔公)撫養在膝下,也可以稱為記嫡。

可誰能想到黨氏大夫橫插一腳,黨氏大夫家的庶長女孟任年輕漂亮有姿色。

魯庄公修築了一處高台正在黨氏附近,閑暇時站在台上觀看,望見孟任,於是追求她,孟任不同意,魯庄公就許諾立她為夫人,孟任割破手臂與魯庄公歃血盟誓,後來生了兒子子般,但孟任未能成為夫人。

庶子公子般的出現雖然搶走了記嫡公子啟的魯侯位置。

可公子般在位不到兩個月就被孟孫氏的祖先慶父殺死,就連《左傳》都沒有他的紀年。

記嫡的公子啟也好不到哪去,在公子般死後被慶父和嫡母擁立上位,卻沒有想到這兩位叔嫂竟然搞到一起去了。

哪怕是公子啟拽著舅公齊桓公的袖子獲得保護的承諾也扛不住這兩位叔嫂在第二年把公子般給殺了。

嗯,那個記嫡的公子啟就是閔氏的祖宗魯閔公,而黨氏就是那個連謚號都沒有的庶公子般的外公家。

兩個本應該斗的你死我活的家族因為孟孫氏的祖先慶父成了難兄難弟,果然共同的敵人能彌合一切。

有著這個血仇在,黨般的言論自然是很符合「屁股決定腦袋」的定義。

反正黨般翻來覆去就是一句話:「回魯國,干三桓。」

這言論很傻逼,但閔沃也算是明白他為啥會成為魯侯午的親信——這個黨般反三桓的意願實在是太強烈了!

魯侯午用不了他的腦子但是絕對不會擔心黨般里通三桓。

瞧瞧人家黨般都混到魯侯午的親信,再瞧瞧棠邑閔氏除了閔沃這個穿越者,也就老大夫閔子馬能在季武子的宴會上說句話。

閔沃算是真正的明白了啥叫「忠誠不絕對等於絕對不忠誠」。

相比起閔氏的左右搖擺,一邊記恨三桓之一的孟孫氏弒殺自己的祖宗,一邊又想靠攏三桓之一的季孫氏。黨氏大夫的選邊站風險更大,但是也收穫更大。

起碼明知道黨般的話沒有多少理性,但是魯侯午還是頻頻點頭。

那不是因為魯侯午腦子傻,純粹就是他預設立場就是想回國。

可閔沃卻不這麼看,一個鯨吞同等體量的千乘之國的機會擺在魯侯午面前他不珍惜,要是莒國人得到消息之後擁立新君那就真的遭了。

而魯侯午別看對黨般的話一副深有感受的樣子,但是內心還是有那麼一絲掙扎,小農思想遇到大機遇的時候總是會猶豫不決,魯侯午還想聽聽別人的意見。

至於說是不是想方便甩鍋那是另外一回事。

魯侯午一眼望了一圈,該說的都說了,這……

魯侯午望著閔沃在角落沉思的樣子有點懵逼,他好像沒有想叫他。

「他怎麼留下來了?」魯侯午沒有說話,只是用眼神向自己親信中的心腹郈昭伯詢問。

郈昭伯作為魯侯午的大管家早就是納悶閔沃怎麼被叫留下來,這會看到魯侯午詢問的眼神,立馬就是明白過來:

十有八九是魯侯午之前嘴裡禿嚕皮多說了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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襄公二十三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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